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木子藍色 -【唐朝好地主】《全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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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
au8au
時間:
2020-1-29 05:29 PM
標題:
木子藍色 -【唐朝好地主】《全文完》
本帖最後由 au8au 於 2020-3-8 07:51 PM 編輯
【書名】:
唐朝好地主
【作者】:
木子藍色
【內容簡介】:
張超穿越武德四年,來到長安郊外灞上,成為了老府兵之子,但他卻只想做個悠閒的大唐好地主!
*1.本文內容皆從網上蒐集轉載,本人不承擔任何技術及版權問題。
*2.任何商業利益上行為與本人無關。版權為原作者所有。
*3.支持原作者,請購買正版。
作者:
au8au
時間:
2020-1-29 05:29 PM
第1章武德四年
事情如此匪夷所思,卻又如此真實。
真是眼睛一眨,老母雞變鴨。可張超相信這不是什麼魔術,因為上一刻他還在繁華無比的大都市,而此時他面前卻是曠野鄉郊,特別是他剛剛明明是處於一個炎炎的夏日,現在這裡卻是冰天雪地。
“這天真冷啊。”
張超勾著腰縮著脖子雙手緊緊抱著自己的胳膊,想要盡量的保住正迅速流失的體溫。可僅憑著身上的那單薄的短袖明顯沒有什麼保溫作用,短短片刻,張超的牙齒已經上下交戰了。
張超是一個很普通的年青人,就和他的名字一樣的普通。在中國,有三十多萬個叫張偉的人,叫張超的也少不了多少。張超身材不算高也不算矮介於平均的樣子,利落的短髮,沒有近視,普通的短袖配著牛仔褲加雙休閒鞋,普通的再普通不過。
這樣的張超,走在都市中混在人群裡都不會有人多看一眼。
但是現在,張超對面的那群人,卻像是看到一隻大熊貓走在街道上一樣。
確實,原本普通之極的張超,和他面前的這些人有些太格格不入了。
張超對面,此時站著一群人,確切的說是十個人。
這些人也都是黑頭髮黃皮膚,一眼看上去,明顯也是中國人。但他們的髮型和穿著就有些奇怪了,這些人看年紀也都是三四十歲的人,可卻一個個奇裝異服。他們都留著長發,如道士一樣束髮。偏偏又沒穿道袍,而是穿著盔甲,拿著刀劍。
張超對這些人身上的鎧甲還有些眼熟,覺得應當是明光鎧。穿著這些鎧甲的人,有的提著弓有的握著刀,那直直的刀身,似乎是唐刀啊。
從對方那戒備和打量的神色裡,張超覺得自己已經明白了一切。
“請問,現在是哪一年?”
看著這夥明顯不像是玩cosplay的大叔們,加之此前的種種異常,張超認定自己穿越了。
張超是個普通的二十一世紀國人,家在陝西讀書在上海,家庭極為普通平凡。今年二十一歲的張超是個剛畢業的大學生,畢業就失業。在上海讀了四年極普通的大學,已經習慣了上海,可想在這個大都市找到一份能養活自己在上海生活的工作卻不容易。
好在他大二起就開始在網上連載小說,一開始只是個業餘愛好,後來居然也能拿到些稿費,雖然小說不是很火,但也比出去實習掙的那點強。因此大四的時候,他甚至都沒有認真的找一個實習單位,轉眼間,大四就過完了,他拿到了畢業證,走出了校園,也立即就成了一個自由民。
“想不到我平時寫穿越小說,到頭來自己竟然穿越了。”
感覺像是做了一個夢,但剛才他掐自己的大腿時卻很疼。
現在當務之急就是得搞清楚這是個什麼年代,看樣子是中國的古代,還不錯的開始。
“大叔,請問現在是哪一年啊?”張超已經凍的瑟瑟發抖了,他現在已經顧不得幻想著穿越後要如何大殺四方,坐擁天下美女之類的,現在他最想要的是一件棉襖。
很幸運,對面的十個漢子雖然穿著鎧甲拿著刀劍,但明顯不是劫匪。
這下對面似乎聽清了。
“今年是武德四年。”
武德四年,張超腦子裡立馬就想到了對應的朝代,這不是大唐開國之初嗎?大唐,自己居然來到了大唐,他再看向這幾個漢子,一個個都穿著明光鎧。對啊,明光鎧可不就是唐十三鎧之一,這個自己是知道的。
“這個小兄弟,看你這短髮模樣,莫非是位和尚?”一個拎著把弓的黑漢問道。
旁邊一個提著唐刀的黃臉漢子立即道,“這還用說嘛,一看就是剛下山的小和尚,看樣子估計是一直跟隨師傅在深山修行呢。”
“隋末以來,兵禍連連,確實不少人避入深山修行。小師父,你怎麼一個人下山了,你師父呢?”
張超沒想到,這些人倒是給自己想了一個身份。不過一想,這個身份確實不錯,跟隨師父在深山避世修行的小和尚,這樣一來,自己就不再是來路不明了。
當下他立即就坡下驢,說自己打小跟隨師父在山里修行,而不久前師父圓寂,自己埋葬師父之後,奉師父臨終遺命下山。
其實張超的這番話也是破綻百出,比如他下山,大雪天為何卻穿著件短袖,還有他身上的衣服也根本不似這個時代的裝束,還有那包,也很奇特。可是那幾位漢子似乎也忽視了這些,看的出來,這些漢子雖然一個個提弓握刀的,凶神惡煞的,但對於佛門弟子似乎很尊敬。
不等張超開口,甚至就有一個獨眼的老漢從自己的背包裡扯出了一件袍子。也不知道是什麼動物皮揉制的,手藝十分的粗糙,甚至還帶著股子怪味,臟兮兮的。不過這時張超也顧不得嫌棄了,立馬接過披裹在了身上,好在這皮子雖臟,但夠大,張超把自己裹了個嚴實,整個人立即就暖和了許多。
“幸好遇上這幾位大叔,要不然一穿越過來就要狗帶了。”他心想著。
十位大叔的裝束很奇特,接下來的交談,證實了他的猜測。這些大叔都是府兵,大唐兵農合一的軍人,閒時為農戰時為兵,朝廷給他們土地,免收他們的租庸稅收,而他們則需要自備甲械,接受輪值任務或者戰時受召上戰場。
而這十個大叔是一伙的。
這一夥,不是什麼犯罪團伙,而是大唐府軍中的編制,一夥就是十人。那個給他皮子的獨眼老漢是這夥人的伙長,他們現在也不是在打仗,而是剛打完仗,軍隊已經撤回來,將軍還朝,府兵歸府。
這夥府兵是趕著回家的,仗已經打完了,也沒輪到他們當值,因此他們一起回鄉。
而他們剛剛打完的那一仗,正是大唐開國統一天下最重要的一戰,由大唐皇帝次子秦王殿下親自統領指揮的大破河北竇建德和河南王世充的中原大戰。
大唐這一戰,徹底奠定了他們一統天下的勝局。雖然江南和河北等地也還有不少割據的梟雄,但已經不足為懼了。
這些凱旋的府兵,都是關中人。大唐此時的軍隊也基本上都是在關中,關中設十二道,每道置軍,軍下設驃騎府和車騎府。
“小師父下山是要去哪家寺院掛單嗎?”老夥長問。
張超連忙搖頭,他可不想好不容易穿越到了大唐,卻要去寺廟做個和尚。
“師父說我與佛法無緣,讓我下山之後還俗。”
“那你還俗了準備去哪?”
去哪?張超哪裡知道,他現在是連自己在哪都不知道,他錢包裡還有一千多塊現金,另外還有幾張卡,裡面加起來有五萬多塊錢,是他這幾年寫小說攢下的稿費,可這些在大唐可用不了。此外他還有手錶、手機、平板和筆記本,但這些在大唐也沒用啊。
包裡還有點零食,還不夠他吃兩天的。
“我無處可去。”張超只得如實說道。
我也回不去了,張超腦中滑過雙親的面龐,以後也許再見不到他們了。
“要不,你先跟著我回家。”獨眼老夥長說道。
這時那個提弓的黑臉漢子在一邊道,“張叔,我看你乾脆收他做兒子得了,你反正也是獨身一人,這小法師剛還俗,卻又無家可歸,無處可去,你倆湊一塊過日子得了。你收留他,以後他還能給你養老送終呢。”
黃臉唐刀漢子也連連點頭,“就是,就是。”
其它幾個關中府兵漢子也你一言我一句的,很是熱烈,都覺得黑臉漢子的提議是個好辦法。原來獨眼老夥長是個老府兵了,不但做過大唐的府兵,也曾是隋朝的府兵。當年還三徵過遼東,後來跟著楊廣下揚州,宇文化及弒君後他們這些西軍跟著一起北歸。
後來宇文化及被瓦崗的李密擊敗,老夥長被俘,便又加入了瓦崗軍。再後來李密敗於王世充,他又成了王世充的手下。後來他又跟著幾名瓦崗將領脫離王世充投了李唐,做了大唐的府兵。
老夥長戎馬半生,打了半輩子仗,也曾娶過妻生過子,可隋末亂戰,早家破人亡。投李唐之後,均了田分了地,又有了一個家,但卻是孤身一人。年紀也大了,也沒有了再娶的心。
聽到同伴們讓他收張超做兒子,張鐵槍確實心動了。張超雖然在後世很普通,可在這個時代,卻顯得很高大,也很粗壯結實,濃眉大眼,牙齒也平整,尤其是舉手投足很得體。
“孩子,你願意嗎?”
“你有啥好猶豫的,你還俗下山也是舉目無親,認了張叔做爹豈不正好。”
“就是,小子,張叔不會虧了你的。跟張叔回了家,到時就給你說房媳婦。等將來送走張叔,他攢下的那份家業可就都是你的了。”
“孩子,你願意嗎?”張老爹一臉希翼的再次問道。
作者:
au8au
時間:
2020-1-29 05:30 PM
第2章長安灞上
張超走出屋門,在冬季的清晨有些好奇的打量著張家溝。
他和張老爹一夥是昨晚上回到的張家溝,因此除了記得他們一直在爬坡之外,其餘的就沒什麼印象了。昨天走了幾十里路又冷又餓,因此到了家裡隨便吃了點乾糧之後他就困倦的睡下了。
早上醒來時,張超才發現原來他昨晚居住的不是房子,而是一孔窯洞。窖洞是土窖洞,只有一間,外面帶了個小院子,十分簡陋。
張老爹一早就已經起來了,在外面劈柴。張超的床頭放著一套布衣,麻料的夾襖,上面還打著補丁,但看著還很乾淨,估計是張老爹自己的衣服。
張超換上後倒蠻合適,幸好這是短衣而不是那種長袍。不過衣服太單薄,張超便把自己的那套短袖牛仔褲也穿在裡面,最後拿了塊布包了頭,總算是好了許多。
出了屋門,他本來想幫忙劈材,可老爹卻說他細皮嫩肉的手上沒一個繭子,肯定乾不了這活。張超站那裡幫忙壘了會劈好的柴,便在村子裡逛了起來。
他已經知道這個村子叫做張家溝,居住這裡的多數人卻不姓張,反正大亂之後,百姓重新安定下來。
村子名溝,也與村里的地形有關。
張家溝離大唐的都城長安很近,只有三十里路。張家溝所在的這片地方也很有名,叫做灞上,旁邊不遠就是灞水。
“這不就是後世的白鹿原嗎。”
在不大的村子繞了一圈後,綜合老爹跟他說的信息,張超已經知道張家溝的位置了。長安東南的那片台原,白鹿原。
具體點,應當是在後世的狄寨原與炮裡原之間的那片溝地。站在村子往南邊望去,那片谷溝,好像應當就是後世的鯨魚溝吧。
昨天一同回來的黑臉漢子挑著一擔水桶走來,朝張超露出笑容。張超昨天跟他一路回來,已經知道這個黑臉漢子很擅使弓,也是個好獵手。也是這村的,但不姓張,而是姓柯,叫柯五。聽張老爹說,柯五祖上是隴右的羌人,後來遷到了這裡,原本他們姓柯跋,後來改成了柯姓。
不過張超看柯五除了長的粗野一些,言談舉止倒也與一般的漢人沒什麼區別。
“柯五叔,那條河就什麼名字啊?”
張超笑著問他。
“叫啥河啊,那就是一條溝,洗澡溝。”
用柯五的話說,到了夏季的時候,天熱,大家每到傍晚便一起去那溝裡洗澡。久而久之,這條溝便被大家稱為洗澡溝了。
洗澡溝其實是一條小河,流經後世的藍田、長安、灞橋。灞上由兩片緊靠一起的台原組成,張家溝正是分割這兩片台原的溝界。
而整個灞上,東鄰灞水,西臨產水,南嶺秦嶺,整個屬於大唐京兆府的寧民縣。隔著條灞水相鄰的東面,則是玉山縣,南面秦嶺山下那帶則是藍田縣。
事實上,在後世,這三個縣都差不多是藍田縣境內。
在唐以前,寧民縣也叫白鹿縣,因為白鹿原有大量柯五這樣的遷移安置的羌民,因此後來改為寧民縣,縣名本意是甘肅寧州移民而得名。
洗澡溝,果然就是後世的鯨魚溝,不過此時的洗澡溝確實有點小,這裡還沒有經過後世的修建水庫,因此蓄水不多。
總算確定了自己現在的所處的位置,張超心情有些大好。
張超跟著柯五一起去打水,邊走邊聊。柯五雖是羌人,但他們祖上自十六國時期就移民過來,據他說,那時朝廷一次性移了五千戶羌民到這裡。因此整個寧民縣,其實羌人數量很多,不過經過了這麼多年,都幾百年過去了,因此這些羌人實際上也跟漢人無異。
穿越前,張超其實來過白鹿原幾次,他以前家住西安,距離這裡並不遠,好幾次和騎友騎車過來,尤其是這洗澡溝,後世時可灞橋區和長安區的交界,鯨魚溝的水量可比現在大的多,溝內風光秀麗,一年四季景象各異,陽春山花遍野,而夏日又涼意襲來。還有不少的清泉與瀑布,算是相當難得了。
柯五算是張家溝的原住民了,反倒是張老爹實際上是外來落戶的。
這個只有幾十戶人家的村子裡,有二十個多府兵,編在同一個軍府,不過分成了幾班。與張超想像中有些不同的是,這些府兵平時跟普通百姓並沒有什麼不一樣,他們不是軍戶而是民戶,不打仗的時候也是歸地方官府管轄的。
他們也不住軍府營地,而是就跟普通的百姓雜居。只是他們比普通百姓不同的是,他們種的田是不用交納租庸的,租庸也就是稅。
“我們府兵無戰事不徵行時,還要分班番上宿衛。平時,也會輪流到軍府參加集訓。”
柯五打滿兩桶水,挑在肩上往回走,還未融化的雪地裡,他去健步如飛。
大唐的府兵基本上都集中佈置在關中和河東地區,以府兵制為主的大唐,平時還要輪流抽調各地的府軍入京宿衛。
按不同的距離遠近,規定輪班時間。比如五百里內五番,就是距京五百里內上番的軍府,士兵就分為五班,一班一年要輪值兩個多月。最遠的為十二番,每班只需要輪值一個月時間。不過他們在路上耗費的時間更長。
番上之外,每年農閒時也還要集訓,此外軍府常年要保持四分之一的府兵在軍府操練鎮守,這也都是要輪流來的。
其實府兵的負擔也不算輕,但一般人想當府兵還當不了,得是小地主或者自耕農,不但家裡得有錢,還得是家裡兄弟多的。家裡有財產,這樣才能置辦的起鎧甲軍械騾馬,家裡兄弟多。
當府兵負擔雖不輕,可卻也是普通寒門子弟得以憑軍功入仕的難得機會,因此依然有許多人爭著想當府兵。
柯五家裡就還算不錯,兄弟也多。而張老爹雖是老光棍一個,但他是個老軍,經驗豐富,打了半輩子仗的。
“五叔,朝廷給你們分了多少田啊?”
“我家分了十八畝。”柯五回答這個問題的時候,明顯對十八畝地很滿意。
但這個結果卻讓張超大為驚訝,他記得好像唐朝的均田制是每丁一百畝田,其中二十畝永業田,八十畝口分田什麼的吧。怎麼輪到府兵了,卻反而只有十八畝。
柯五聽了張超的疑問,只是呵呵一笑。
“每丁均田一頃,你說的那是寬鄉均田。那些地方公田多人口少,因此官府能夠按照一丁百畝的均田上限足額授田。但我們這裡可是京畿,十足的狹鄉,人多地少,哪裡有那麼多田可授。能授十八畝,都已經非常不錯了。”
一人一百畝,說的只是最高上限。如張家溝這地方,本來就靠近京師,再加上這裡還人多,而張家溝偏偏又是白鹿兩塊台原的中界,這裡有許多溝谷,因此地是比較少的。加之不少地還都是有主的,因此公地更少。
柯五家以前也是有些地的,因此均田的時候,這裡的百姓均田是均田,但均的是這裡的公田。均下來的數字後,最後分下去時,還要減去那些地主們手裡已經有的私田。
柯五手裡原來還有十二畝地,因為本來府兵是有優待的,每人有三十畝地,因為他已經有了十二畝,因此最後只分到了十八畝。
而張老爹本來就是沒地,因此他倒是如數分到了三十畝。
三十畝地,聽起來不少,不過張家溝的地比其它莊子的地都要差些,而且這個時代的農業技術也不發達,廣種簿收。
尤其是張老爹還經常要上番宿衛和出征打戰,時常耽誤農時。
“今年打敗了王世充和竇建德,眼看著終於要天下太平了,以後的日子會好過起來的。”柯五很樂觀,覺得日子在一天天變好,起碼比早些年隋末亂世時要好的多。當上了府兵,一年抽出幾個月時間上番宿衛和訓練鎮守,可免除了租庸啊。
張超的腳步慢了下來,他腦子裡想著許多東西。
很明顯,張家溝雖然是住在皇城腳下的京郊百姓,但很明顯日子過的並不好啊。張老爹都年過五十了,瞎了一隻眼,身上很多傷疤,可依然還要上戰場打仗。大唐給了他三十畝地,卻是收穫微薄,家裡只有一孔土窖洞,屋裡連個婆娘都沒有。
起碼得再蓋一間窖洞吧,要不然他以後總不能一直再跟老爹擠一個床上啊。新窖洞一時半會不急,但張超覺得有一樣東西一定得馬上建。
那就是火炕。
冰天雪地的住在破窯洞裡還四處漏風,一晚上能凍醒好幾回。
住窯洞,一定得盤火炕,要不然這個冬天沒法過了,張超一面向那間破窯洞走去,一面心裡堅定的對自己道。
唐朝人好像還不會壘火炕,張超突然心神一動,這豈不是說自己找到了一條發家致富的路子。
不用多久,我就會升職加薪,當上總經理,出任CEO,迎娶白富美,走上人生巔峰。想想還有點小激動呢,嘿嘿~~
作者:
au8au
時間:
2020-1-29 05:31 PM
第3章百無一用
張超走在回村的路上,休閒鞋踩在還未融化的積雪上發出不吱不吱的響聲,雪地上留下一行腳印。
沒有羽絨服沒有保暖內衣,身上滿是補丁的麻布夾襖擋不住冬日里呼呼的寒風,張超打了個寒戰,伸手把領口扯緊了一些。
天氣很冷,空氣很好。
張家溝籠罩在白雪之中,村里的樹也都光禿禿的掛著冰棱。
從外面轉了一圈回來,張超發現老爹真的很窮。
只有一個很破的窖洞,還只有一間,黑乎乎的。黑乎乎的床榻、破舊的矮桌。不足三十平的窖洞,既是臥室也是廚房,還兼著廳堂。
窖洞進門就是一個土灶,也是黑乎乎的,上面架了一口鐵鍋,旁邊立了一個同樣黑乎乎還缺了一條腿的木櫃,似乎是一個碗櫃。
灶門前還堆著劈開的木材,以及一捆麥桿。
窖洞靠裡的地方,則是一張床榻了,很簡單的一張木頭床,床上只有一床很單薄的被子,墊的還是乾草,尤其枕頭還是截圓木頭。
說實話,張超都沒想過張老爹這麼窮。好歹也算是堂堂一個軍官了啊,居然是這麼副家徒四壁的模樣。
這個家裡唯一值錢的東西,就是張老爹的裝備了。
在床邊,有一個木頭架子,架子上套著張老爹的鎧甲,一件擦拭的很鋥亮的明光甲,鎧甲胸部的那兩個護心銅鏡亮的都能當鏡子用了。老爹的鐵槍和橫刀、弓箭都擺在一邊。
一個征戰半生數十年的老兵,臨到老了,除了身上的那滿身傷痕,也就只剩下這套戰甲和武器陪伴著他,見證著他了。
張超很感激老爹,自己過的也這麼苦,居然還好心的把自己帶回來,還要收自己做兒子。若是遇上其它人,估計不會這麼好心。說不定自己還得想著要如何解釋自己的來路呢。
想到這裡,張超真的很感激老爹,也打定主意要這里安身落腳。
老爹還在門口劈材,冬天到了,得多準備一些柴火好乾燥。
張超打算幫忙做早飯,可他站在屋裡打量了好一會,卻沒找到家裡的糧食在哪。
“老爹,家裡糧食在哪,我來做飯。”
老爹停下長斧,“餓咧?餓咧就煮飯吃,糧食在碗櫃旁邊的壇裡呢。”
張超這才發現,在那個黑乎乎的碗櫃旁邊還有一個壇子,不注意還以為那是一個泡菜壇子呢。
張超打開,發現裡面有個糧袋子,可拎起袋子,裡面卻是空的。
武德元年,老爹棄王世充投唐。武德二年,隋秦王李世民徵河東劉武周,武德三年到武德四年,一直在河南與王世充和竇建德作戰,每年只有很短的休兵時期回家。尤其是今年,從二月開打,一直打到了現在十月。
實際上,王世充和竇建德雖然都被討滅或降或斬,可竇建德的舊部劉黑闥又在河北作亂,到如今,已經恢復了竇建德大部舊地。
老爹雖然分了三十畝田,但連續在外作戰,根本沒時間耕種,田地都是租給別人種,但如今是大亂之後的開國之初,張家溝的人也多多少少每丁都有二三十畝地,缺牛少馬的情況下,自家地也顧不過來。加之今年還乾旱,因此就算處於關中平原的灞上張家溝,田裡的產量也不高。
“爹,麼糧咧!”
提著空糧袋子,張超很無奈的對門外的老爹喊道。想不到自己一穿越過來,不但得受凍,還得要挨餓啊。
“缸裡一點糧食都麼咧?”
“麼咧。”
“麼事,一會我去柯五家取點,下午我去趟軍府領點。”老爹倒是很淡定的樣子。他放下斧頭,拍了拍手走進屋來。
“你等我會,我去取點糧就回來。”老爹說完提著面袋子走了。
張超站在屋裡,有些發呆。
來自後世的他,從沒有想過,會有朝一日會為吃飯的問題憂愁,也沒想到還真的要到借糧過日子的狀況。
呆了一陣,他走到床邊,那裡放著他的那個包。
老爹沒有動過,一個雙肩背包。
打開包,裡面有台筆記本,一台平板、相機,還有充電器、充電寶,還有手機、鑰匙、錢包、耳機、香煙、打火機,還有一瓶香水,一包紙巾,還有口香糖、眼鏡、??數據線、u盤,記事本、幾支筆還有幾本雜誌書籍。
最後還找到一盒套套。
越翻張超越有些無語,平時還真沒有發現,自己的這個包里居然裝了這麼多東西。
剃須刀、瑞士軍刀、雨傘、鏡子、潤喉糖,還有指南針和一副望遠鏡......
還有一個保溫杯.....
一包巧克力。
還有一雙鞋子和一套換洗的衣服。
加上現在身上還穿著的那套衣服鞋子,以及手上的那塊手錶,口袋裡的那個手機。
張超發現自己帶來的東西真是不少。
這些東西,拿出一兩樣到長安去,估計能換些錢吧?張超心想著,不說別的,就光是那面簡單的鏡子,大唐人應當沒有見過這麼高端大氣上檔次的東西了吧?
十幾塊錢買的小鏡子,拿到長安去說不定就成了某樣稀世的琉璃寶鏡呢?
不說換個萬八千金銀,換個萬八千斤糧食,總可以吧?張超心裡不由的有些幻想著。不過轉而他又收起了心裡的小激動,自己這副模樣,若冒然拿著這樣一件稀罕東西去長安交易,只怕就如同是一個孩童捧著一塊黃金在市場上招搖過市了。
匹夫無罪,懷璧其罪啊。
普普通通的一面小鏡子,在大唐卻可能是珍寶。
張超打消了那個念頭,他繼續看著包裡的東西,每一樣都與這個時代格格不入。
就算是一副眼鏡,也非常特別啊。
不行,自己對這個時代還一無所知的時候,最好還是不要冒然拿這些出來。想到這裡,張超把東西都又收進了包裡,連口袋裡的那支手錶也被他放進了包內。
將口袋裡的那個手機拿出來,有些不死心的舉著搖了搖,依然是沒有半點信號。
苦笑兩聲,張超把手機關機,一併放入了包裡。合上拉鍊,扣上密碼鎖,張超把包塞進了床下。除了床下,他暫時也沒其它地方塞了,好在老爹一直沒動過他的包,以後估計也不會去翻。
老爹還沒有回來,閒的無事的張超開始打量起家裡的這個床來。簡單的木頭床榻,沒有像樣的被褥,好久沒有住人,因此還帶著股子濕潮的霉味。
雖然長安冬天不比江南的濕冷,是乾冷,可晚上只墊著乾草蓋子薄被子還是太冷啊。必須盤火炕。
對於一個北方人來說,火炕絕不陌生,也許那些都市裡的九零後零零後們已經不清楚這些了,但張超是很清楚的。壘一個火炕並不難,燒炕也廢不了太多的柴火。
窖洞不算大,但在裡面盤個火炕還是足夠的。
張超以前小時候家裡就有炕,對於壘炕他也見過很多次,熟悉的很。他甚至都不需要畫圖什麼的,腦子里馬上就有了一副結構圖了。
壘火炕也要不了什麼錢,和些黃泥打土磚,曬乾後就能用了。有了土磚他自己都能壘炕,壘炕加壘煙囪都不難,炕壘好了再編個炕席就好了。
都不需要灶台和火炕相連,直接在火炕下留著灶口就行,就是那個煙囪麻煩點,得修在屋外地上,還起碼得修四米高。
土磚也比較費時費力。
老爹哼著小調提著半口袋糧食回來。
“柯五家裡取了半口袋穀子,另外還稱了兩斤白面,今早我們吃不託。”
張超對不託是什麼有些搞不清楚,但看老爹開始和麵揉麵,便也猜出估計是麵食。陝西人愛麵食,就算是在唐朝,也一樣是麵食為主。
這個時代沒有什麼機制麵條,普通百姓其實面也吃的少,更別說麵條。吃白面,那都是極難得的豪奢一回。
而且要吃麵,全得手工製作,自己和麵揉麵然後自己擀麵切面。
老爹手藝不錯,動氣一氣哈成,白白的麵粉最後擀成了一張薄面皮,然後用菜刀切成一條一條的。
“曉得燒火不?”老爹笑問。
“曉得。”張超坐到炕前開始燒火,可等他坐下後,卻發現不知道從哪開始了。
手裡扯了一把麥桿,可是該拿什麼點著?
打火機?火柴?
他自己倒是有個打火機,還是個金屬的,好用還好看。可是大唐的百姓該用什麼引火?
“火石在那裡。”老爹眼睛一直關注著這裡,適時的為他指點迷津。
張超伸手在牆上的一個小洞裡摸出兩塊石頭。
火石,這就是百姓們的引火之物。
看到這兩塊石頭,張超倒是馬上知道怎麼用了。可當他開始敲打起來後,卻發現事實並不容易,敲打了十幾下,火星不時濺起,可就是引不著。
“柴火可能有些潮,我來吧。”老爹看不下去了,走過來接過火鐮,啪啪啪幾下,火星濺上柴火,然後一團火苗亮起,老爹開始鼓起腮幫子吹火助燃,火苗越燃越大。
火終於燒起來了。
張超連忙抓起麥桿往灶膛裡加,可沒兩下,一陣煙滾出,接著火居然滅了。張超對著灶膛鼓起腮幫子猛吹,結果那煙熏的他淚都下來了,可火就是不著。
最後還是老爹再次出手,拿起火鉗挑了幾下,再吹了幾下,火呼拉又燒起來了。
“火剛開始燒時,要慢點,別加太多柴火。”
張超有些鬱悶的坐在那裡,沒想到自己堂堂一個穿越者,居然連個火也燒不好。
他對自己說,這不能怪我,實在是這個灶不好。我小時也燒過灶膛,但比這好燒多了。這灶實在難燒。
這個時候他才有功夫仔細的來打量這個灶膛,張超發現,這灶膛確實不行。張超家里以前的灶都比這好燒,後來他長大後,還又推行了一種節柴灶更好燒,而且還省柴,效率更高。
看來不光要壘個火炕,連這個灶也要改造一下啊。
“老爹,這個灶不太好燒,我知道有種灶更省柴,還更好燒,要不,我們把家裡的灶改一下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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au8au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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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0-1-29 05:32 PM
第4章賺錢門路
老爹正從水缸裡往鐵鍋中加水,聞言笑著望向他,“是以前跟你師父在山里時用的嗎?”老爹似乎真的對張超說過的跟師父在深山避世居住的事情深信不疑。
“嗯,那灶也是我師父自己打的,確實好用。好燒省柴,還沒煙,燒火根本不會滅,能省一半多的柴。”張超倒沒有誇張,張超家的灶沒改以前,燒開一鍋水大約要十五到十八分鐘,但改了節柴灶後,燒一鍋水只要十二分鐘,而且節省一半多的柴火。
“灶不都這樣,沒必要改吧,就這樣燒燒就是。”張老爹是個武人,現在又是個鰥夫,對這些倒不是太在意,平時都這樣燒的。
張超想改灶,可不僅是為了讓自己以後燒火更方便。而是他覺得這是一個商機啊,家里餘糧都沒還得借,這日子過的不好啊。何況還只有這麼一間窖洞,現在張超也是這家的一份子了,他希望家裡日子能過的更好些,能吃白面,住大房子。
但光靠種地,以這年代的生產技術不太現實。
“老爹,你說若是我們灶改好了,真的能好燒又省柴,你說你願意用不?”
“當然願意用啊。”
老爹把切好的一條條的寬麵條扯成一小片一小片,一邊扯一邊往鍋里扔。
張超看出來了,這個什麼唐朝的麵食不託,原來就是一個面片湯嘛。
“那你說有這麼好的節柴灶,別人家願意改不?”
“有好的大家當然也願意用好的。”老爹點頭,這年頭做菜做飯可沒有煤氣灶也沒有電飯煲,全都得燒柴火灶。一年到頭下來,要燒許多柴火。鄉下人每年得花很多時間上山打柴,而那些城里人,他們燒柴,就只能買。鄉下人還能就地取材上打砍柴或者燒麥桿,可對於城里人來說,那也是一筆不小開支。甚至不少鄉下人平時都還是以打柴為副業,空閒時砍柴然後送進城賣。
張超嘿嘿一笑。
“老爹,現在也是冬天,田裡也閒著,山里也封了,大家閒著也沒有個啥收入。你說我們有這個技術,去幫人家改灶,這不也能賺點錢嘛,而別人改了新灶,以後也能節省好多的柴火,還省時間呢,這不是兩好嘛。”
“你想靠這個賺錢?”張老爹倒是有些意外,手裡扯麵條的速度也慢了下來。
張超也不掩飾自己的想法,賺錢,改善生活,過更好的日子。
張老爹越聽越驚訝。
“真的有這麼好用的省柴灶,而且你會壘?”
“會。”張超不慫。
老式灶從結構上來說,很不合理,燃燒不完全,保溫性差,熱損失大,所以相對的效率一真比較低。最大的缺點就是灶門大和灶膛大,而且沒灶箅,有些甚至沒煙囪,吊火也高。
新式的省柴灶,則是變成了小灶門小灶膛,添加了灶箅和煙囪,吊火也改低。這種結構就比較合理,有了一個完整的通風系統,讓柴火可以更充分的燃燒。特別是還增加了保溫層和攔火圈,大大延長了高溫煙氣在灶膛裡的迴旋路程和時間,使得熱量損失減少。
灶箅的設置,也使得柴灰能夠及時的落入灰室,使得灶膛裡保持良好通風,增加氧氣。
省柴灶主要還是從三個方面達到節能,讓燃料燃燒更加充分,傳熱保溫更好,加上較好的利用了余熱。
張超把新灶的種種特點,用老爹能聽的明白的話語一番解釋後。
老爹很高興的笑了。
“蕞娃,說的還真是這麼回事。沒想到,一個灶台,也還有這麼多講究呢,你師父一定是個了不起的人。”
“一法通,百法通,師父研究過格物之學。”張超也不好解釋一個隱居深山的和尚,怎麼會去鑽研改良灶台,便只能用這種裝逼的詞語解釋。
“說的好,一法通百法通,果然是高人。”
張超嘿嘿笑笑,撓撓頭。
“行咧,回頭我就叫上柯五他們幾個過來,一起按你的方法改下這個灶,若是到時新灶真有你說的這麼靈,那這倒也能成一樁事。”
“老爹,你說灶真好用的話,改一個灶收多少錢合適?”
老爹繼續扯麵條下鍋,笑罵道,“看你倒不像是個和尚反像是個商人子,頭腦也太精明了。還收錢,真好用,到時鄉里鄉親的願意改灶,就去幫忙改下。反正冬日里也是閒著沒事,幫人改下灶,一天混兩頓飯吃就好咧,還收啥錢,都鄉里鄉親的,我們不能太鑽錢眼裡去了。”
張超有些目瞪口呆。
就混一天兩頓飯吃?老爹你也太樸實過頭了點吧,改灶可不光是乾點體力活啊,這裡麵包含著技術啊。
還是獨家技術呢,改好了灶,那可是大大節省柴火和時間的啊。
柴火難道不是錢,時間難道不是錢?
這怎麼能叫鑽錢眼裡去了呢,這是合理的勞動報酬啊。
“老爹,幫村里鄉親改不收錢沒關係,但外頭人咱也不認識啊,若是他們也想改,咱應當收還是要收的。我也不是好錢,只是想賺點錢把咱們這窖洞修一修,若是能再給你老找個合適的女人做伴,不更好嘛。”
“跟你說這個,你扯那些沒用的作甚!”
自給自足的古典農業時代的百姓,就是樸實,沒有太精明的利益考慮,不會金錢至上。你不能說他們觀念落後,而應當說他們樸實但卻更有人情味。
“午後我去趟軍府,這次出征的補貼錢糧還沒有領咧,正好也要買點魚肉買點衣服回來。明天辦幾桌酒席,請鄉里鄉親還有村正裡正他們一起過來,我們正式的認個父子,也報官府登記手實。”
張老爹是外鄉人,這裡也沒有張氏家族的其它人,本來老爹收張超為子,是要經過宗氏允許的,最後要登記族譜上的。只是因隋末戰亂,許多事情都打亂了。老爹一人在這裡,不過有些手續還是不能免的。
辦幾桌酒席,請鄉鄰來也是一個見證。請官家人來,則是為張超落籍上戶口。
這場酒席過後,張超就真正成了張老爹的兒子,成了張家溝一員,也將成為大唐帝國的一名子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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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章回車騎府
不託在鍋裡翻騰著,老爹往鍋裡加了點鹽,又往裡加了點別的。
“那是豬油?”
“羊油。”老爹一面說,一面挑了一小塊加入鍋中。
羊油自然就是羊的油,相比起豬油,羊油脂肪含量高,而且還會有股羊羶味。味道既不好,而且吃多了還容易肥胖,因此後世吃的人很少,一般也就是在油茶等極少數食品中才會添加。
“怎麼不用麻油、茶油或者菜油?”張超問。後世時植物油才是大行其道。
“麻油精貴著咧,達官貴人家才吃的起。”
老爹細說下,張超才算明白,原來雖然植物油從漢代就開始有了,在南北朝時就有麻油、荏油、紅藍花子油等,但植物榨油的技術還不是很成熟,因此麻油等植物油價格極高,不是普通人家吃的起的。一般的人家,還是吃牛羊豬等動物油。
人若是餓了,再普通的食物也會成為人間美味。
以前張超也是個吃貨,最愛各種美食,南北各式菜系,甚至是各種風味小吃,只要有機會肯定會嚐嚐。
眼前這碗用小臉盆一樣大的木碗盛的不託,實在是簡單無比,就是碗麵片湯,除了水就是一點粗鹽和一點羊油。
可張超挑了一筷子送到嘴裡,卻覺得併沒有想像中的難吃,反而感覺還不錯。
老爹也盛了一大盆,一鍋面便正好沒了。
“門口吃。”
老爹捧著面盆走到門口,然後蹲下,大口大口的吃著。張超有樣學樣,也到門口蹲著吃。門口敞亮,關中人都愛蹲,甚至吃飯也喜歡蹲著吃,有凳子有時也情願蹲在凳上而不是坐著,就算到了後世,鄉下地方還能發現不少關中人保持這個習慣。
關中人喜歡吃麵食,這時的人又喜歡把麵食稱為餅,湯餅蒸餅剪餅等。老爹雖然都五十出頭了,可飯量好的驚人,那個面盆張超估計起碼能裝五斤。
都說常乾體力活的人飯量大,當兵的也飯量大。老爹是個老府兵,既是農又是兵,平時吃的粗糧較多,也沒有那麼多的菜可吃,副食少,兼之關中百姓也習慣一天吃早晚兩頓,因此本來每頓飯量就比較大。
張超只吃了不到三分之一,就感覺自己飽了。
看著剩下的大半碗麵片和湯,張超實在吃不下了。
“多吃點咧,下一餐要到晚上咧。”老爹放下碗,他那碗不託已經連面片帶湯水全乾光了。看著張超剩下的大半碗,說道。
“吃飽咧,吃不下咧。”
“真飽了?還是麼菜吃不下?”
“我平時飯量也不大,真吃飽咧。”
張超說完,老爹直接把他的大碗端了過去,然後筷子拔拉著麵條呼啦啦的吃起來。看老爹吃麵,有時真是一種享受,大半碗麵,他呼拉拉的一會功夫就給都撥進了嘴,然後端起大碗,大口大口喝湯,沒兩下,面片帶湯就又都乾光了。
老爹一人吃了這麼多面,打了個滿意的飽隔。
吃過飯,天還早。
老爹拿起一個褡褳掛到肩上,又把牆角的那桿鐵槍拿上。
“走咧,去軍府領錢糧。”
老爹的那支鐵槍,看著就非常威武。
“老爹,我來幫你扛槍。”張超以前也喜歡這些刀槍劍戟,不過現實中沒機會接觸,只能在遊戲裡過過癮。看到老爹這杆長槍,他便想好好見識下。
鐵槍入手,原本還想馬上耍兩個槍花的張超差點沒握住。
這槍好沉。
老爹似乎早有預料,一邊笑哈哈的看著張超措手不及的樣子。
“我這杆槍可不是普通的槍,而是鐵槍。槍長一丈四、桿長一丈三,桿粗三寸七分,以硬木製成。槍頭是扁棱形,長七寸,槍下係紅纓,桿尾有鐵鐏,長三寸。”
“這真是硬木製成?怎麼這麼重?”
張超看著手裡的槍,槍桿明明是鐵啊。
“這槍重十五斤,比一般的木杆槍確實重上許多,但要是鐵桿,可不止十五斤重,四五十斤都有可能,一般人可耍不動。我這槍,是硬木桿上纏的鐵絲,這樣可以加強槍柄的堅韌度,比一般竹木槍柄要結實得多,又能保持槍柄彈性。”
十五斤,依然讓張超十分驚訝。據他所知,一般的白臘杆槍,也就是五斤左右。而這把鐵纏槍,卻有十五斤,雖不如那些四五十斤的鑌鐵槍,可也不是一般人能用的了的了,非得是那種膂力過人之人才行。
想不到老爹看著高瘦,卻能用這樣的鐵槍做武器。
老爹望著那支鐵槍,眼中帶著一絲複雜。
“老爹,這槍肯定來歷不凡吧,講講吧。”張超捕捉到那目光,忙問。
“走咧,路上說。”
老爹頭前開路,張超扛著一丈多長十五斤重的鐵槍跟在後面。
“這鐵槍,還是當年榮國公賜下的。”
榮國公來護兒,江都人,隋朝名將,東漢名將來歙之後
來護兒是個相當傳奇的將軍,早年父母雙亡,由伯母撫養,成年後單槍匹馬闖進仇人的婚宴現場,親手當眾手刃仇敵後揚長而去,後渡江投奔隋軍,屢立軍功,後來又數征遼東,為海路統帥,一度攻至高句麗都城城下。
後隨楊廣巡游江都,兵變遇害。
做為隋朝一代名將,來護兒的兵器就是一把鐵槍,一把真正的鐵槍。
“來公膂力驚人,手持鑌鐵長槍,重達四十五斤。持鐵槍征戰多年,難有敵手。”說到來護兒,老爹還充滿讚歎。
當年他就是在來護兒麾下效力,多年追隨,轉戰南北。
因為來護兒膂力驚人又擅用鐵槍,因此來護兒就在軍中挑選那些高大健壯的士兵,充為自己的親衛部曲,然後都給他們打製了十五斤重的鐵纏槍。
“我們只能用十五斤的鐵纏槍,但來公帳下卻有兩人能用三十六斤重的鑌鐵槍。一個是來公六子來六郎來整,另一個則是山東秦叔寶。”
“秦叔寶?”張超可能不清楚來六郎,但秦叔寶的大名豈會不知。
張老爹還以為張超不知道秦叔寶為何人,笑著向他解釋。
“山東秦叔寶是當今名將,前朝時曾追隨來公和山東張須陀、裴仁基麾下,後上瓦崗,又投王世充,最終棄王世充投大唐。前年隨秦王徵劉武周,去年和今年又隨秦王征討王世充和竇建德,現勳加上柱國爵封翼國公,任秦王府右三統軍。”
說到秦叔寶,張老爹心中有些感嘆。當年秦叔寶投到來護兒手下時,他已經是來護兒的親衛鐵槍隊的隊正了。說來,秦叔寶還曾是他手下一小兵呢,只是秦叔寶人聰明武藝好,很快就表現出過人之處,得到了來公賞識。
後來秦瓊因母喪回鄉,來護兒甚至還派他帶禮去弔唁。此後秦瓊轉到了隋末第一猛將張須陀麾下,屢立戰功。那以後,老爹與秦瓊就沒多少聯繫了。再見秦瓊時,是江都兵變宇文化及弒君後,來護兒被殺,他後來跟隨宇文化及北返,被瓦崗李密擊敗後上了瓦崗才再見到了當時已經為瓦崗李密的帳內驃騎將軍,而那時,老爹卻反而成了一個小伙頭。
江都兵變時,老爹本來已經成為了一名步兵校尉。隋制,十人一夥,五十人一隊,百人一旅,二百人一團。夥設夥長,隊設隊正,旅設旅帥,團設校尉。再往上就是鷹擊郎將,鷹揚郎將等將軍了。
江都兵變,來護兒因忠於楊廣而被殺,老爹也差點沒命,他的一隻左眼正是在那一次瞎的。命大沒死的老爹被宇文化及裹挾著北上,但卻被降為了大頭兵。
等他上了瓦崗,再見秦瓊時,秦瓊已經是李密的帳內驃騎將軍,而老爹這個秦瓊早年的上司,卻是個瞎了隻眼渾身是傷的伙夫。
秦瓊把老爹調到了自己的麾下,想讓他做自己的麾下校尉。不過被老爹拒絕了,那時的老爹瞎了隻眼,身上還有傷,心情低落,連鐵槍都耍不起來。他就在秦瓊麾下做了個普通的部曲親衛。
再往後,秦瓊等不少瓦崗舊部棄王世充投李唐,老爹也跟著過去了。到了李唐後,老爹本來想要就此解甲歸田,不想再征戰了。
可天下未定,戰亂未平,那時李唐也僅據有關中河東兩地。不久,李唐起家之地河東還被劉武周奪取,李唐上下都無比重視,皇帝李淵下令,從整個關中徵調老兵和青壯,全力爭奪河東。
本已解甲的老爹不得不又扛起了自己的鐵槍受召,再次加入軍伍,老爹並沒有報出秦瓊的名字,獨眼的老爹因有多年軍伍經驗,最後成了夥長。
河東征劉武周,中原討伐王世充、竇建德,轉眼又打了三年仗。
張超真的很驚訝,他想不到天下聞名的門神秦叔寶,居然還曾是老爹的手下小兵。
“你要是找秦將軍,他肯定會照顧你的吧?”
“叔寶有仁有義,但我這老不死的不想麻煩他。”老爹很平淡的回道。
老爹真是一個傳奇的男人,曾為隋朝平定過江南之亂,為大隋三徵過高句麗,跟過來護兒,宇文化及,李密,王世充等名將梟雄。
戎馬一生,曾經也做過步兵校尉,而現在,卻僅僅是大唐關中的一個普通的衛府夥長。看著這個高大銷瘦的男子,真想不到他的這一生如此坎坷。
張超他們去的軍府,離張家溝很近。
大唐以河東起家,卻以關中為本。以府兵為軍隊基礎的大唐衛府軍,基本上集中在關中地區。
分關中為十二道,道下設軍,軍下設府。
大府一千二,中府一千,下府八百人。
不大的關中平原,遍布著數百個軍府。
一個灞上白鹿原,就駐著數個府。灞上這片台原是大唐都城長安南面戶,尤其是其居高臨下的地理優勢,使得這片地方在軍事上極為重要。灞上東可聯潼關,南通藍田關出武關。
灞上的寧民縣內,幾乎是一鄉一軍府。
老爹所在的府,就在離張家溝五里的白鹿鄉上。
一個八百人的車騎府,車騎府由車騎將軍統領。不過車騎府隸屬大唐的十六衛府,車騎府的調遣和徵發權在皇帝,沒有皇帝和兵部的軍令和虎符,調過超過十個府兵出車騎府防區,就算叛亂。
平時,這個八百人的白鹿車騎府,一年得分五批番上入京宿衛,每批一百六十人。衛府剩下的六百四十人,則還要分為四班在車騎府訓練鎮守,每班也是一百六十人。
遇戰事,朝廷徵召,各府按命令出兵。由朝廷選派將領統兵,戰事畢,將歸朝,兵還府。這也是一種兵將分離的製度,衛府的車騎驃騎將軍們只管理衛府平時的事務,但不能調兵統兵,各府的士兵受召出戰,各地徵召的府兵也是要重新編制的。
張超聽著,倒覺得這個車騎驃騎府有點類似於後世的武裝部了,驃騎將軍也就是個武裝部長,管民兵的,真正打仗輪不到他們,他們也就是負責負責下日常管理和訓練了。大唐的府兵,可不就是民兵嗎。
寧民縣白鹿鄉駐紮的這個車騎府,滿編八百府兵。府兵基本上都是周邊點選的青壯,也有部份是老爹這樣的老兵分到這裡,然後給他們在周邊安家授田。
這樣的做法,保證了衛府的低管理成本,以及迅速的徵召能力。
大唐如今的行政區劃,就是州縣制。李唐開國,改隋煬帝的郡縣制為州縣制。州縣就是大唐行政的根本,在縣以下,則又還設有鄉和里。
百戶為裡,五里為鄉。
整個灞上也就是後世的白鹿原兩片原地,如今為寧民縣。寧民縣又分為十餘鄉,張家溝就隸屬於白鹿鄉張家裡。
白鹿車騎府就在白鹿鄉所在的白鹿村,這是鄉治所在,又有軍府駐紮,因此這里便成了附近的中心,還有一個簡易的集市。
百米長的街道,兩邊是民居,今天不是趕集的日子,因此土路街道上顯得十分的冷清。只有三五家鋪子開著門,可卻門前冷落。
軍營就在街尾,簡易的就跟是個鄉下小學校似的。
大清早的,也聽不到什麼操練之聲,營門前,黃土壘的營牆跟,兩個渾身臟兮兮的漢子正籠著袖子蹲在那曬著早上的太陽,木桿長槍則歪歪的靠在懷裡。
看著這兩貨,張超不由的心裡嘀咕,這不會就是將統一中原,且在未來百年縱橫天下無敵手的大唐帝國衛府府兵吧?
這,也太搓了點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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au8au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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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0-1-29 05:33 PM
第6章升職授勳
朝陽初升,金色的陽光灑在未化的雪地上,驅趕走了長夜積存的寒冷,帶來一絲暖意。
張超扛著老爹十五斤重的纏鐵槍終於到了白鹿車騎府營門前,門口蹲在牆跟曬著太陽的當值府兵,連忙迎了上來。
“鐵槍老哥,今天來的好早咧。”
“咋咧,今天咋還找了個後生幫你扛槍咧,這是誰家後生,長的好俊啊。”
老爹咧開嘴,高興的對兩貨道,“這是我兒,張超。”
“你當我們好誑啊,鐵槍啥時冒出來這麼大一個兒子咧?”
“我新收的,不行啊?”
“真的,那我們就要好好恭喜你咧。”兩傢伙很熱情的圍著張超左右打量著。
“那真是雙喜臨門啊,老鐵槍。我們還有個好消息要告訴你咧,聽將軍說你要授勳了咧。”
眼下是大唐立國之初,雖剛取得中原之戰的勝利,但天下未定。因此李唐對於大唐府兵將士們,也還是很大方的。那些上戰場的府兵,如有軍功,便有很大機會獲得勳賞。
為了酬賞將士,大唐皇帝李淵兼採楊廣的散職與楊堅的散實官名號,用來賞功。這些名號被稱為國初勳名。
不過勳號與勳官這個時候還是並行不悖的兩套東西。勳號特點是閒,而勳官的特點是散,勳號是沒品沒階的,而勳官此時是有品階甚至能升遷的。
李淵從太原起兵開始,為了收買人心,大量授封勳號,到了此時已經有些氾濫的地步了,因此朝廷現在也在對此進行調整,意圖還是廢除氾濫的勳號,把勳號整合到勳官這一系統中來。
國初勳名下其實是兩套勳名,一套是以各種大夫為名的散職名號,一套則是以都督、將軍等周隋武職為名的散實官。這兩套勳名,前一套主要授給那些地方鄉望人物,後一套主要授給軍中立功將士。
當然最值錢的還是上柱國為首的勳官系統。
散職和散實官在唐朝後來漸漸形成了文武散官兩套散職,並沒有最終融入勳官體系中。文武散官後來還成了唐朝官員的一個重要確定品階的標準。授官先授散職,散職確定品階,職官則是確定其職事。
但在如今,散職和散實官已經濫封過度,變的空有一個名號而已,與勳官相比實在是天差地別。
最起碼的一點,授勳官就有勳田授,而勳名則沒有田。
老爹雖然現在僅是一個府軍夥長,但他身上也是掛著國初勳名的,而且還是國初勳名散實官十階中的第八階大都督。
大都督聽起來很拉風,不過也僅僅是一個名號而已,授勳名的時候會有一筆勳賞錢糧,然後就沒其它卵用了。
因此老爹聽說又要授勳,並不以為然。
“哎喲,你個老鐵槍,還裝上了。告訴你,可不是授勳名,是勳官。勳官十二轉中的武騎尉哩。”
勳官十二轉,武騎尉是一轉,也就是最低一級。
可就算是最低一級,武騎尉也是視從七品。
勳官有品階但無職掌,說白了就是享受某某級待遇,但不管事。這個享受待遇最主要的一條就是勳官授田。
一轉的武騎尉,按制授勳田六十畝,這是永久授田,不用如口分田一樣歸還的。而且勳官級別高了,子弟還是可以蒙蔭入仕的。
“哦,是麼。”
老爹似乎有些過於平靜。
張超覺得老爹是經過大風大浪的人,曾經也是做過校尉的人。步兵校尉可是正六品,還是個職事官。張超雖沒聽老爹說過他以前在隋時授過什麼散官勳官,但職事官都有正六,一名久經戰陣的校尉,勳官肯定不會低的,正常情況下武將勳官都比職官高。
久經風雨,見慣大風大浪的老爹,似乎已經有些榮寵不驚了。
那些沒啥見識的關中府兵眼裡,視從七品的武騎尉相當了得,一個官能分六十畝地呢。可老爹卻很平靜。
上午,白鹿車騎府陸續來了許多府兵。多是上次受召出征返鄉的,如今前來領賞。
府兵出征,也不是一次性整個軍府的兵都徵召出戰,而是與番上、鎮守一樣,也是分批次的。
老爹上次受召出征了十個多月將近一年時間,按大唐規定,出征超過十個月,那麼回來後十個月內免除番上。
原來白鹿車騎府是五月一番,一百六十人一組,每組輪流番上一月。十月就得輪兩次,現在出征近一年回來,接下來的兩輪番上共兩月番上宿衛的任務算免除了。
今年出征中原,對洛陽是圍城戰,對竇建德的虎牢之戰也不算持久,戰事不算激烈,因此白鹿車騎府出征的府兵基本上都回來了。
府兵是沒有糧餉薪水的,但是訓練、鎮守、番上以及出征,都有補貼。尤其是徵召出征作戰,都有補貼,立功了還有賞賜,戰事結果若好,也還有賞賜。
張超扛著老爹的鐵槍站在車騎府的校場上,發現這哪有半點軍營的樣子,倒像是鄉下趕集。
熱鬧,喧囂。
車騎府八百人,一百六十人正在京番上宿衛,一百六是在軍府裡訓練值守,剩下的三班,兩班在家種田,最後一班一百六則是老爹他們這一班,出征回來,今天又都趕到軍府裡來領賞賜補貼。
值守的那一班人今天也不訓練了,全都在操場上圍著歸來的同袍,或者說是鄉親們。白鹿車騎府的八百府兵,不是鄉鄰就是親戚。
大唐的府兵制其實是沿襲自北周,經隋到唐,以均田制為基礎。
五戶為保,百戶為裡,五里為鄉。
大唐三年檢選一次府兵,基本上是每保徵兩丁。按照的是每保五戶,每戶兩丁這樣計算。更具體點,則是財均者取強,力均者取富,財力又均,先取多丁。
一旦選中,就有了軍名,便是終身服役,從二十一歲到六十一歲。
白鹿車騎府的府兵,基本上都來自於白鹿鄉及周邊幾個鄉,因此大家都是十里八鄉的熟人。
老爹他們這一班人出征,去時一百六,回來的時候還有一百五十多個,隻死了不到十個,受傷的有十多個,但都不太嚴重,這也算是非常不錯的結果了。
兩班府兵湊在一起,就跟鄉下做酒席時的老農們聚會一樣。
三個一群,五個一夥,隨便找塊地蹲一起聊天。
當說到哪團哪旅的那個戰死了時,大家一起嘆氣,還有人說,他還是我三姑父大哥的兒子的妻子的三哥呢,可惜了,還這麼年輕。
大家一起談論著戰死者的過往事情,說起戰場上當時的情形,也有說到他留下的孤兒寡母的可憐的。
但說來說去,大家並沒有去過多抱怨戰爭,抱怨朝廷。當兵服役打仗,這在大家看來都是天經地義的事情,就跟種地交皇糧一樣正常。
到了將近午時,大家聊的也差不多了,這個時候車騎將軍出來了。
還有車騎府的一眾司功司倉等軍官們,以及校尉、旅帥、隊正等各級軍官。
老爹他們打完戰一路回來的路上,關於中原戰事的戰功記錄也早報到了長安,這段時間已經趕著驗過了。現在,上面已經把軍功驗證過,開始向凱旋的府兵們發放軍功賞賜以及出征的錢糧補貼。
車騎將軍是個五十餘歲的男子,長的很壯實,頭髮花白。他的幾個手下校尉等看著還很有將領氣勢,但再往下的那些旅帥隊正等,就跟普通的農夫沒太大區別了。
校場上,除了三百多個府兵外,還有不少圍觀的百姓,既有張超這樣的府軍家屬跟著來的,也有鄉上的一些居民。
今天軍營這麼熱鬧,甚至還有一些聰明的鄉人,甚至都已經在營門口擺起了貨攤,或者架起了鍋灶,開始烙餅煮麵,準備趁機做幾筆買賣。
車騎將軍對這些進入軍營的百姓平民,也沒有阻攔也沒驅趕,任由大家或站或蹲看熱鬧。
出征的錢糧補貼並不多,沒有軍功的話,賞賜很少,尤其是錢。
大唐新鑄的開元通寶,明澄澄黃燦燦,可很多府兵都只領到了三四百枚。
這個數量讓張超大為意外,出征打了十個月戰,居然就給了三百多文錢補貼?三百多文可不是三百多貫啊。平均下來,一個月才三四十文,一天一文錢補貼?
這也太摳門了吧,一文錢能幹什麼?
可他看那些關中漢子們,每個聽到名字上前領錢時都異常的開心,笑的滿口牙都露出來了,三四百文錢,在他們眼裡,似乎是一大筆錢。
打仗十個月,就換兩三斤銅錢?張超想不通。
發完銅錢補貼後,又開始發糧。發的糧食是小米,這個倒是多些,基本上每個人都有一石左右。這個石是十鬥,一斗十升,是個容積單位。米麥谷等同樣容積下重量卻是不一樣的,但張超估摸了一下,一石小米,也就是一百一二十市斤的樣子,好在是去了殼的,要不然,張超真的會不敢相信大唐如此摳門。
錢糧補貼發完後,才是軍功賞賜。
軍功賞賜,既有個人軍功,也有集體軍功。
每人功績多少,都已經有朝廷專人審核過了,因此現在車騎府也只是按著上面的功績分發對應的賞賜。
有人軍功多些,賞賜也多些,有人少些,則賞賜也少,還有人則沒有。
軍功賞賜既有賞勳名,也有賞錢糧,還有賞布匹絹帛,還有賞黃金和白銀的。當然也有賞勳官和晉職的。
老爹在一眾受功者裡算是比較搶眼的,他果然得賞一轉武騎尉視七從品。因為這次出征的一個隊副戰死,最後還把讓老爹補了這個隊副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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au8au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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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0-1-29 05:33 PM
第7章子憑父貴
看著老爹上前領賞,張超咧嘴笑了。
老爹的賞錢不少,剛才拿了五百個開元通寶新銅錢,兩石粟米,還有兩匹絹的補貼。現在又授勳晉職,視從七品的一轉勳官武騎尉,還剛升了從九品的車騎府隊副實職。
因為老爹在出征中原之戰表現良好,還獲得了一個先鋒功。先鋒功可是唐軍個人戰功裡僅次於跳盪功的,十分難得。雖比不上一次大戰最多只定十個跳盪功那麼難得,可先鋒功也極難得的。
據說虎牢關一戰時,老爹跟隨在秦王李世民的玄甲騎兵後面,一桿鐵槍縱橫如龍,帶頭衝入竇建德的夏軍陣中,陣斬數敵。
若不是老爹只是個普通的府兵,如果他是一名玄甲騎兵的話,肯定能評個跳盪功。
不過先鋒功的賞賜也很豐富,老爹一個伙子晉升為了從九品隊副,還授了視從七品的武騎尉。錢糧賞賜也不少,白銀五兩,開元通寶十千,另絹佈各兩匹,粟米十石。
“柯五叔,這些賞賜值多少錢?”張超看著車騎將軍笑呵呵的從兵曹參軍手裡接過一個托盤,鄭重的交到老爹手上。
托盤裡有銀有銅,一邊地上還有絹布和粟米。
“很值錢。”黑臉大漢柯五一臉艷羨的看著那個托盤。見張超發問,他便仔細的介紹了下這些賞賜的價值。
大唐的貨幣是錢帛兼行,而金銀則並非流通貨幣。
武德四年,朝廷鑄造發行了大唐的銅錢,開元通寶,每個重一錢,十文重一兩,一貫千文正好重六斤四兩。發行新錢同時,廢除隋朝五銖錢,取代民間的五誅舊錢。
開元通寶的成色很足,是好錢。但是,一貫銅錢現在卻買不到多少東西,因為天下大亂,大唐也還沒平定天下,連年征戰,使得農獲減少,物品不足,導致物價極高。
今年唐軍圍洛陽,初時洛陽的米價達到斗米三千,而等到後來,更達到了斗米九千的天價。當然,那隻能算是非常情況,但關中的糧價也一樣非常之高。本來關中地區就是地少人多,正常年頭都無法自足,糧食還得靠關東地區輸入補充。
如今的戰時,大量關中青壯出征,糧食產出更少,糧價也自然居高不下。
斗米值絹一匹。
絹就是蠶絲製品,不過絹比不上綾羅綢這些高級絲織品,因為絹比較素沒什麼花紋,因此是絲織品中比較普通和便宜,也比較好計算價值的。又因絹的產量大,需求高,因此在南北朝起,就開始兼做貨幣,以彌補銅錢的貨幣量不足問題。
在如今,甚至絹實際上成了民間交易中最廣的貨幣,數量還超過銅錢。
如今,一匹絹,折成開元通寶,大致是匹絹值錢五百左右的樣子。
匹絹五百文,這也意味著現在關中的大米價格是斗米五百文,一石米就是五貫銅錢。一斗米十升,唐朝的一斗米,約等於後世十市斤不到的樣子。這等於是一斤五十文錢,這個價格絕對是不便宜。
一匹絹多大?
一匹絹是四丈長,寬一尺八寸,十二兩重。
能裁減幾件衣服。
“兩石粟能值一石二斗大米。”柯五又說了一個換算關係。
軍中發賞發的是粟米,粟米就是小米,是關中地區的主要作物之一,也叫穀子。關中還有比較常見的糧食則是黃米、麥子和高粱米。
黃米也叫糜子,有軟硬之分,硬的適合做餅,軟的則適合做糕,麥子磨粉做面,高粱適合釀酒。
黃黃的粟米適合煮粥,跟粟米差不多但要大點的糜子則適合做餅,糜子和粟米一樣都是比米麥便宜許多,也是關中百姓主要的糧食了。
這麼一算,大米現在一斗值五百文,而粟米一斗才值三百文,要便宜許多。
老爹前後得了十二石粟米,換成銅錢能值三十六貫錢,足足三萬六千個銅錢,有兩百多斤重呢。
另還有一萬五千銅錢賞賜,五兩重的白銀條。
“一兩銀直錢一千六。”柯五告訴了張超銀銅比價,並不是一兩銀子值一千文錢,而是值一千六百文。金銀不是貨幣,但朝廷會用來賞賜官員和將士,可以拿去兌換,金銀稀少,固價值較高。
五兩銀子值八千銅錢,這樣錢賞就相當於兩萬三千錢。
絹布還各賞了兩匹,絹一匹值錢五百,兩匹就是一千錢。
布和絹的價錢差不了多少,一匹布長五丈也是寬一尺八,之間的比價是絹布五比四,一匹布相當於一匹絹價八成。兩匹布則相當八百錢。
張超還是比較習慣用錢來做單位統計,知道了各種兌換比例後,他很快就在心裡計算出了結果。
粟米賞賜折錢三萬六千,銀銅賞賜折錢兩萬三,絹布折錢一千八。
這麼一算,老爹出征近一年,還立了個非常了得的先鋒戰功,得到的錢糧絹布粟米賞賜等合計折開元通寶六萬零八百錢。
六十來貫銅錢,若是全換成粟米,能換兩千斤。
這個時代小米比大米便宜,而在後世小米卻反而比大米貴,起碼五塊一斤。兩千斤小米,那就是一萬軟妹幣了。
這麼一算,張超突然又覺得這賞賜好少啊。
出征這麼久,立了這麼大功,結果才得一萬塊錢賞賜?
“這些賞賜總共能折錢六萬零八百文,可折粟米二十石?真的?”柯五大為震驚。
“沒錯,很好算的。”張超很自然的道,這只是個簡單的計算。
但柯五明顯很震驚,也沒見張超拿算籌,就那麼心算,居然片刻就把這些算清了,也太厲害了。
“沒想到,你還會算賬,我看比一般官府和大戶人家裡的賬房還厲害呢。”
邊上幾個張家溝的府兵,則一面驚嘆張超的計算能力,一面感嘆著老爹的賞賜。
兩千斤粟米,在張超眼裡真不值什麼,可在那些關中漢子們眼裡,卻是一筆巨大的財富了。尤其是在這個戰亂和飢荒不斷的年代,二十石糧食,都夠食用三年了。
按大唐軍中規定,一名禁軍衛士,一年的軍糧是十二石粟,戰馬則是三十六石粟。這個標準是對元從禁軍來說的,而且是有些富餘的。而普通的關中百姓家裡,是不可能頓頓吃乾飯的,也不會一天三頓。
因此,節約一點,二十石糧食,肯定能夠三年食用,再省點,說不定還能夠一家人吃上兩年。
這年頭,最值錢的不是金和銀,也不是銅錢和絹帛,而是糧食。
“老鐵槍還得了一百多畝地咧。”
“是啊,老哥哥真的是老來得福了,剛撿了個兒子,這邊就又升官發財,三郎,你可真是個福星啊。 ”
張老爹得授武騎尉勳官,便也得到了六十畝勳田。而老爹現在又升了車騎府從九品的隊副,他便又能得到八十畝職田。
這八十畝職田,就是他的祿田了。大唐對於京官以外的官員,是不給俸祿的,而是直接拔田。各級官員按品級分有職田,然後田租收入就是他們的俸祿了。從九品和正九品的隊正隊副,都是八十畝職田。
甚至各級衙門都還有自己的公廨田,田地所得收入則充做辦公費用。
雖然職田不是永業田,一旦離職田就得收回,也不得轉賣,但起碼在職時這八十畝田的收入是有的。
老爹本來在張家溝就有三十畝地,現在一下子多了一百四十畝,那就是一百七十畝地了。不算這八十畝職田,勳田和永業田加起來都近百畝了,張老爹這是一下子晉身為地主了啊。
那自己豈不是立馬成了地主崽子和官二代了?
早上的時候,張超還看著那個破窖洞和空糧袋子憂心呢,沒想到,到了中午,他就已經成為剝削階級的一員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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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0-1-29 05:34 PM
第8章老相好和燒尾宴
授賞結束,老爹向張超他們走來,臉上也洋溢著難以掩飾的高興。
“恭喜老哥,以後就是我們前團左隊的隊副了。”
一個隊有五夥,老爹雖只是升隊副,可在這五十人的府兵隊裡,那也是二把手了。各伙的夥長們紛紛過來拜見新上司。
柯五也跟在幾名夥長身後,他原來是老爹夥裡的一名伍長。老爹原來一夥十人,五人一伍分為兩伍,老爹是夥長兼左伍伍長,而柯五則是右伍伍長。現在老爹晉升隊副,柯五順位接了夥長之位,兼了左伍伍長,右伍伍長之位則由同村的黃臉刀牌手柯山接任。
“一個隊副而已。”老爹呵呵笑著,但看的出他心裡還是很高興的。
“隊副今日昇官兼授勳,這是喜上添喜啊,中午弟兄們可是要吃你的燒尾宴哦。”
“就門口柯七娘子的店裡吃酒如何?”站在老爹身邊的是隊頭崔浩笑道。這位隊頭是老爹他們這隊的老隊頭了,但年紀並不老,也就三十出頭,是白鹿鄉本鎮人。
燒尾宴本是朝官榮陞,宴請皇帝以謝上恩的酒宴。不知怎麼的,也迅速流行到了民間。如今不但大臣榮陞擺燒尾宴,就是普通的小官小吏升遷,也都要擺宴,並也稱之為燒尾宴。
關於燒尾的含義,民間傳說不一。
一說是人之地位驟然變化,如同猛虎變人一般,尾巴尚大,故需將其燒掉。另一說則是新羊初入羊初,會因受羊群干犯而不得安寧,只有火燒新羊之尾,它才會安定下來,從平民進到官僚階層,如同新羊出入羊群一樣,一時難以適應新環境,故需為之燒尾。
還有一說則是鯉魚躍龍門,必有天火把尾巴澆掉才能變成龍。
不管是哪種說法,燒尾都有升遷更新之意,故此宴取名燒尾宴。
那些朝臣榮陞向天子進宴謝恩的燒尾宴,菜式極為豐盛,比之後世的滿漢全席還要豐盛。不過普通的官吏晉升,擺這酒席也不過是藉機熱鬧一下,溝通下新同僚之間的關係。
老爹升隊副,實職從九品,也算是從平民躍升為了武官。這實職不比視品的勳官及勳品,這是實打實的官。
老爹也不想在這樣熱鬧的日子掃大家的興,便一口答應下來。
“我去通知七娘子準備酒菜,今天中午一定要好好喝幾杯。”柯五笑著便往營外走去。
校場上,一片熱鬧,出征的府兵都得了或多或少的賞賜,個個喜笑顏開。那些值守的府兵們,也在一邊看著熱鬧,他們紛紛向得功領賞的鄉鄰們恭賀,順便讓他們請客喝酒。大家這個時候倒也沒人小氣,一個個笑著點頭。
於是相熟的人便都相約好了去喝酒。
“今天鄉上可真熱鬧了。”新升了伍長的柯山呵呵笑著,一張黃臉都泛了紅。他今天也得了不少錢糧,有幾百斤粟米,還有錢帛賞賜,現在又升了個夥長,當然是高興的。
老爹的賞賜很多,光是銀銅就有好幾十斤,何況還有一千多斤的粟米,還有好些布帛。
“借個車,先把東西拉到柯七娘子店裡去。”柯山笑著道,老爹則沒吭聲。
軍營裡有大車,套上了騾子,柯山招呼著同村同伙的那幾個同伴,一起幫著先幫老爹運賞賜錢帛粟米。
“這柯七娘子是誰啊?”
張超已經聽大家說了幾次柯七娘子了,而且看他們把老爹的錢糧拉去她店裡,這關係可是很近的樣子。
柯山扭頭看了眼正和柳隊頭說話的老爹,然後才湊到張超耳邊笑道,“柯七娘子也是咱張家溝的女子,不過早年嫁到隔壁的趙莊去了。她男人以前也是府兵,前年去河東打劉武周時死了,七娘就此守了寡,還帶著兩個女娃兒。鐵槍哥見她們娘三可憐,便經常幫襯一二。鐵槍老哥心善,七娘子在咱軍營外開了家小飯店,那本錢也是鐵槍老哥出的哩。”
張超看柯山說話時那語氣裡帶著的那點意味,馬上明白過來了。
估計老爹不只是心善幫襯,可能還有點其它的意思也說不定。
“山叔,老爹跟七娘子是不是有意思?”
“咦,你小子倒是精靈啊,跟剛才算術似的,有些地方真不像是在山里呆了許久的人。我跟你說,你別跟老爹說啊。其實誰都看的出老爹對柯七娘子有意思,這柯七娘子對鐵槍老哥的心意也是明白的,我估計兩人私底下肯定已經那個過了。”
說著,他對張超使了個男人都明白的眼神。
張超連連點頭。
郎有情,妾有意。一個是年輕寡婦,一個是半老鰥夫,兩個人之間乾柴遇上個烈火,燒著也是很正常的。
隋唐之時,社會受胡風影響較重,風氣還是比較開放的,寡婦再嫁也是很正常的事情,甚至朝廷為了鼓勵戰後恢復生產,增加人口,也是公開鼓勵寡婦再嫁,甚至鼓勵那些年輕人早婚早嫁的。
不過兩個人要好上,並湊一起過日子,倒也不是這麼簡單容易的,畢竟還要考慮到孩子啊,夫家娘家等等。
拉著一車滿滿的粟米出了營門,往右手邊走了十幾步遠,便是一家店面。
“七姐,這是鐵槍哥的糧食,先在你這放一下。”柯山操起大嗓門喊道。
“好咧,就放後頭切。”一個利落的婦人回應,語音落下,一個約摸三十多歲的婦人出現。
女子身著襦裙,是緊身窄小的款式。上襦下裙,襦是一種衣身狹窄短小的夾衣,襖長於襦而短於袍。
襦很短小,而裙則很長。
女人的裙子系的很高,直接系在了腋下,實際上已經是在胸上了。
高腰、束胸、貼臀、寬擺齊地,一件普通的裙子穿在她身上,卻充分的顯露出她勻稱苗條的曲線,還透露出幾分瀟灑的優美風度。
婦人眉清目秀,鵝蛋臉,光看面相,張超就覺得這女子很和善。
“七姐,快來,我給你介紹下,這是鐵槍哥新收的兒子,叫張超。”
婦人聽說面前這個短髮的高大白淨的俊朗青年居然是張鐵槍新收的兒子,大吃了一驚。
“七嬸好,我叫張超,以前是和尚,現在下山還俗了,得老爹喜愛收我為子。”
柯七娘明顯有些措手不及的樣子,站在那裡好一會才回過神來, “哦,這樣啊,快進屋裡吧,外面冷。”
說是請客吃飯,其實這鄉里街上就沒有一家像樣的飯店。
柯七娘子的這家飯店,其實就是一家小麵館,主打麵食,客人吃啥就做啥,湯餅為主,也會蒸些蒸餅,若有需要,也可以煎些煎餅賣。
不過這店裡實在是簡易,大約三四十平的店面,一間到底,裡面擺著大約十張桌子,都是極普通的木頭桌子,配著胡凳,很簡易。店里里外也就七娘子一人,別無幫手。
不一會,老爹跟著柳隊頭一起過來了。
“今天我們隊裡的兄弟來了管飽,隨意吃,都記我帳上。”老爹倒是很豪爽。
一隊五十人,隊頭和幾個夥長以及隊裡同村的府兵坐了一桌,其餘的人,就隨意了。好在大家有的免費的吃就很高興了,也不挑剔。
“就吃湯餅吧,簡單方便。”
柯七娘子倒是會幫老爹省,選了最簡單方便也實惠的湯餅,也就是麵條。隊裡的漢子裡也不挑,有湯餅吃很滿足了。
柯五和柯山,則一個去街上唯一的一家熟食店買熟肉,另一個去打酒。
店裡忙碌起來,不少其它府兵也都過來吃飯。這個叫著要一碗湯餅,那個喊著要幾個炊餅,好不熱鬧。
“小蓮,快過來幫忙。”柯七娘手忙腳亂,忙不過來。
“來啦。”
一個約摸十一二歲的高挑小姑娘帶著一個八九歲的姑娘從後面出來,姑娘袖子挽著,手上還有水,看樣子剛才是在後面洗碗。
張超估計這兩姑娘就是柯七娘的女兒了,兩姑娘與柯七娘子長的也確實很像。小姑娘倒也不怕生,對店裡鬧哄哄的景像很是習慣。
大姑娘幫忙擀麵,小姑娘則幫忙燒火,配合的倒是很默契。
大家閨秀不會輕易拋頭露面,但對於普通小民來說,這些則沒有這麼講究。
“三郎,幫忙招呼鄉親們。”老爹見生意這麼好,便也乾脆挽起了袖子,過來幫忙揉麵。張家溝的幾個同村也一起幫忙招呼客人,端碗送面。
“哦。”張超笑著點頭,也加入到了這熱鬧的小麵館生意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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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章一群吃貨
白鹿鄉上本就沒有幾家飯店,柯七娘子的麵館平日里也都是靠做車騎府的府兵生意。車騎府裡一直都保持著百多人在營的狀況,在營裡的府兵們也是自帶著糧食過來受訓及值守,他們平時自己輪流負責做飯。
不過一群大男人做飯,肯定是不怎麼樣的。
因此偶爾大家也會到外面的小館子吃一頓,柯七娘子的丈夫以前也是車騎府裡的府兵,後來又有老爹幫著照顧生意,因此這小館子倒也維持下來,讓柯七娘子一家三口能在這裡生活。
不過平常生意也就那樣,不溫不火,勉強維持。
但今天不同,許多出征的府兵回來領賞,拿到了不少賞賜,個個高興,倒難得的到店裡來豪爽一回。
平時大家可能來買個炊餅,今天卻起碼也要叫上兩碗不託。
甚至還有些校尉、隊頭們在這裡請客。
店裡的十張桌子很快滿了,張超跟著柯五他們一起,又在店外門口涼棚下也擺了四桌。
小米粥、蒸餅,煎餅,一碗碗的湯餅,店裡生意今天好的出奇。
其實在張超看來,柯七娘子店裡的食物都很簡單,幾乎沒什麼調料,不託就跟老爹早上做的一樣,除了加點羊油和蔥,別無其它。既沒有誘人的澆頭,也沒有滷汁,更別說荷包蛋、青菜、蘑菇這些了。
實在是有些簡易的過了頭。
可大家卻都吃的津津有味,桌子坐不下,就直接捧著大海碗蹲在店外雪地裡吃,稀里嘩啦的吃的好有胃口的樣子。
這些漢子們對於吃還真是不挑剔啊。
這些府兵不但不挑剔,而且一個個胃口都很好。老爹那隊的府兵們,因為吃的是老爹請客的免費午餐,因此一個個都非常不客氣。
起碼三斤裝的大海碗,這些人每個人起碼得吃上三大碗。有幾個吃貨,更是連吃了五大碗,有個傢伙,簡直是個飯碗,一個人吃了七碗不託。這讓張超很替這傢伙擔心,會不會撐死。雖說這不託面少湯多,但這肚子真大啊。
不過對於這些漢子們來說,有個機會放開肚皮猛吃,那可真是難得的機會,是個極幸福的事情,自然不會客氣。
平時在家喝稀粥,吃野菜窩窩,現在有白面做的湯餅吃,大冬天的,熱乎乎的湯餅,再舒爽不過了。
“這些人還真是,說請客,就不要命了。”
張老爹倒不在意這些,可柯七娘子卻看的有些心疼。
“今天難得這麼高興,讓大家開心就好。”
“一碗不託五十文錢呢。”如今關中糧價居高不下,因此就算是極簡單的面片湯,也是很貴的,畢竟斗米都五百文錢了。柯七娘子替老爹心疼,不過老爹開了口,她也就不再多說什麼了。
五十文錢一碗的清水麵條,真是貴啊。不過張超也知道,隨著大唐逐漸平定天下,這天下秩序漸恢復,生產也開始恢復,各種物價也會回落。
正常情況下,斗米十多文錢才算是正常。
史載,等到貞觀四年時,天下連續數年豐收,那時糧價全面回落,斗米賤至兩文錢,糧價比現在暴跌兩百多倍。
忙了小半個時辰,總算是送走了大半吃麵的客人。
“你是和尚嗎?”
張超正擦著桌子,七娘子的小女兒蘭兒卻在一邊盯著他的帽子下的短髮看。
“以前是,現在不是了。”
“你現在是張大叔的兒子?”小姑娘又問。
“是的,我叫張超,你可以叫我哥哥。”
大姑娘蓮兒則站在稍遠一點,暗暗打量著張超,卻沒上前來。兩姐妹對張超似乎都有些好奇,又有些害羞。
“三郎,一起來吃飯了。”柯山在一邊叫張超,吃飯的府兵大都吃飽走了,現在他們也終於有空吃飯了。
裡面的兩張桌子已經擺上了切好的熟食,還有打來的米酒。
就幾盤熟肉,外加點煎豆子、煮筍乾之類,但兩桌人卻都直呼今天老爹破費了。
有酒有肉,再配上湯餅,大家都覺得非常豐盛了。
老爹以前有過兩個兒子,因此他現在收張超為子,便把張超呼為三郎。
“三郎,你來敬大家一杯。”
張超笑著站起來,端著滿滿的一杯酒,向著眾人敬過。
“各位叔伯,我是晚輩,就先乾為敬。”
張超一口喝盡杯中酒,酒入喉,只感覺一股子衝勁帶著些酸味。這酒味道真是很怪,口感極差。
但眾人卻喝的非常高興。
這酒是在鄉上店裡打的,雖不是新豐酒這樣的名酒,可也不便宜,算是能上點檔次的,價格比糧食貴多了。一群府兵,能有喝酒的機會可不多。
酒雖不好喝,但這酒也醉不到張超,喝慣了後世的酒,這種酒就跟啤酒差不多了。張超頻頻舉杯敬酒,這讓眾人都覺得這個後生很有禮貌,別看剛從山上下來還俗,但禮貌還是很好的了。
酒足飯飽,柳隊頭和其餘幾個夥長都各自離去,就只剩下了柯五等本村的府兵。
老爹今天非常高興,滿面紅光,臉上那道劃過左眼的刀疤也泛著紫光。“我打算明天就請鄉老裡正村正,還有車騎府的將軍、校尉以及各旅帥、隊頭等來家裡吃席。明天,大家見證,我正式收三郎為子。”
老爹沒有兒子,收一個兒子,這就是當親兒子了。這是非常重要的事情,因為老爹這裡沒宗族親戚,那麼鄉親同袍就是見證了。
“辦了酒席,正好請裡正幫忙把三郎落下戶籍。”
戶籍身份是非常重要的,沒有戶籍身份,那就是黑戶,遇到官府盤查,弄不好就得被抓起來。而有了戶口,就能分田,同時也意味著要對國家承擔租賦勞役等,尤其是對於二十一歲以上已經成丁的男丁來說。
朝廷三年一清查戶口,平時各裡正村正負責管理地方查漏。朝廷對於那些隱瞞戶口的人是處置很嚴厲的,尤其是對於成丁的男子,如果故意隱瞞不報,那麼查到了連這些官吏都要罰笞刑,最高還要徒一年。
“等辦下戶籍,就託人給三郎說門親事。”老爹紅光滿面的道。
“這次賞錢較厚,正好給三郎說門好親。”
老爹領的賞賜能折合兩千多斤粟米,在這個糧價極貴的時候,這筆賞賜確實很豐厚了。不過今天中午請客,老爹也出了點血,大家吃了好幾千錢。好在麵館是七娘的,如果只算本錢,倒又節省了不少。
不過張超倒不急著要說親結婚。
如今手裡有了這些錢糧,應當先修兩孔新窖,一孔老爹住,以後把七娘迎娶進門,兩人一起住。剩下兩間,一間自己住,另一間給蓮娘和蘭娘兩姑娘住。
張超甚至心裡有個初步的打算,可以把這家小麵館再裝修改造一下。這裡靠著軍營,位置其實還不錯。如果能夠推陳出新,弄一些花樣來,那麼應當還是能賺錢的。
張超不是那種只是一心盯著土地要產出的人,土地固然是根本,但開店才更好賺錢啊。
剛到大唐,張超一時也沒有什麼遠大志向之類的,他眼下也只想著如何讓自己過的更舒適一些,讓老爹也過的更舒適一些。
修新窖洞,盤火炕,建新式灶台,開麵館。
略微帶著絲酒意,張超向著老爹和七娘他們描繪起自己的未來打算,越說越興奮,一口氣說了許多。
直到最後眼皮再抬不起來,睡了過去。
睡過去前,張超驚訝這個米酒雖然喝起來時又酸又淡,可沒想到這後勁還挺強的。
老爹看著趴在桌上睡著的張超,有點意外。
“我怎麼看著三郎一點不像你說的那樣,是跟著老和尚在深山里生活多年,不食煙火的樣子。倒像是個走南闖北,見多識廣的行商伙計。”
柯五看著呼呼大睡的張超,對老爹說道。
“這孩子挺好的。”
張鐵槍沉吟許久,最後說出這句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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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章落戶大唐
飯後,柯七娘子母女三個關了麵館,幫著張家溝一夥人借了幾輛大車拉著錢糧回村。路上積雪還未化盡,天陰沉沉,北風呼嘯,可大家卻都非常高興,一路上喜笑連連。
“今年能過個好年了。”黑臉漢子柯五望著車上滿滿的錢糧道。
“不但能過個好年,明年還能休息大半年呢。”黃臉的柯山臉上紅紅的,剛才高興,多喝了幾杯濁酒,身材高大的他卻酒量一般,幾杯酒已經有些上頭了。
鄉上離張家村只有五里,很近。
大車沒有騾馬,只憑人力拉推,倒也走的順暢。張家溝一夥府兵出征近一年凱旋,按制,若非遇戰事緊急徵召,他們接下來十個月內免番上宿衛,也免於到車騎府值守訓練,可以安心的休整十個月。
“明年又是點檢府兵之年了,等三郎入了戶籍也該參加咧。”柯五幫忙推著車,一面望著長的很高大的張超道。
張超皺眉。
“我不想當府兵。”
“府兵有啥不好咧,當府兵能免賦役,還能優先分田咧。等上戰場打仗,立了功,還能得錢糧賞,掙得功勳呢。要跟你爹一樣得個勳官,還有田地賞賜捏。萬一運氣好,還能升職當官哩。”一聽張超說不想當府兵,張家溝的漢子們都炸了。
時人都很願意當府兵,當府兵並不僅是因為可以免賦役。而是因為府兵還是許多普通百姓脫離庶民,能夠進入官僚階層的極難得機會。憑本事有很大機會掙得錢糧田地,運氣再好點還能獲勳得地,再運氣好點,還能升為軍官,從此鯉魚躍龍門,也成為官的一員。
這個時代的普通庶民想要跨越這一層太難了,雖然隋朝起就已經有了科舉,但隋的科舉也並不完善,也僅僅是可望而不可及,普通的百姓飯都吃不飽更別說讀書了。就算讀了書,若朝中沒人推薦保舉,也是難以科舉入仕的。
當府兵,上戰場,掙功勳,這才是庶民們的機會。
張超笑笑,他沒那麼多野心,也不想當官。這個年代,當兵打仗的死亡率還是很高的。
“不想當也沒啥。”老爹走在張超旁邊,倒沒什麼表情。“點選府兵也不是想去就能去的,咱家就咱爺倆兩個,我已經是府兵了,按規矩你也點不上。”
大唐府兵三年一點選,主要是從自耕農和地主中挑選年輕子弟。首選財多,其次選力壯,再選丁多。就是說,想當府兵,官府的挑選標準是首先得是家庭比較有錢,其次得是比較年青力壯的年青男子,如果既有錢又年青力壯,則優先從丁多的家庭中挑選。
獨子一般是不選的。一旦選中,那就是有了軍名,終身服役,從二十一歲要服役到六十歲止。
這種府兵點選制度下,一般人想當府兵還當不上。張超的情況,明顯就不符合第三條,雖然張家算是有錢,可以有財力自備裝備,張超也年輕,可張家總共才兩丁,老爹還已經是府兵,因此張超正常情況下是選不上的。
不過如張超這樣的年輕人主動不願意當府兵的,在關中卻算是極少數的,就如宋明時的讀書人不願意參加科舉一樣,讓柯五他們都覺得張超想法好奇怪。
“五郎,大山,等下到家了,你們跟你們爹說下,明天我家擺席,讓他們過來吃席。”老爹對柯五和柯山二人道,主動的轉移了話題。
“好咧。”
五里路,並不遠,大家推拉著大車很快到了村門前。
唐朝的村子都有村門,許多村子還有村牆。這也是自南北朝時延續下來的,有些類似鄔堡一樣的自保能力。
村門口,一個老頭站在門口,大家都叫他根叔,是個殘疾,一條腿瘸的。據說隋時也是個府兵,後來連年征戰,不堪其苦,就自殘以逃兵役。如今村里安排他守村門,晚上打更,給他些錢糧,也算是照顧他一個孤老。
“鐵槍回來了,錢糧都裝了三大車,賞賜很豐啊。”根叔撐著根拐杖站在門口,看著大家拉著三大車錢糧回來,也很高興的上前打招呼。
“根叔,鐵槍哥現在是隊副,還授了武騎尉的勳官呢,是上官了。”柯山笑著道。
“啊,那真是恭喜鐵槍了。”
老爹從車上拿了一小袋糧食和一塊布遞給根叔。
“這是一斗粟米和三尺布,根叔拿家去。”
“這可使不得。”
“跟我還客氣個啥。”老爹把東西放到根叔懷裡,“明個我擺宴,正式收三郎為子,到時根叔過來喝兩杯。”
根叔千恩萬謝的收下了。
柯七娘在一邊對張超道,“你爹就是心腸好,村里孤兒寡母的都非常照顧,經常送糧送柴。”
張超微微一笑,放低聲音對她道,“七娘也正是因為老爹心地善良才能看上他吧。”
“說啥呢。”七娘臉上飛紅,扭頭走一邊去了。
進了村子,各人各回各家。
七娘也避嫌先回了自己娘家。
十二石粟米,留了點在七娘麵館,又給了根叔一斗,還剩下十石都運回了家裡。老爹和張超把這千斤粟米都搬進了家,窯洞很小,最後糧食都堆到了床邊,壘起了一個小糧堆。
望著這堆粟米袋子,老爹非常欣慰。
盛世古董亂世黃金,在動盪不安的年月裡,糧食比黃金還金貴。
老爹名下原有三十畝地,但因為常出征在外,因此老爹並不自己耕種,而是給村里其它人耕種,老爹再收些租子。租子收的不算高,是按兩成來收,約定每畝每年收兩鬥粟,這是按照畝年產一石收的。
這個數字是比較公正的,兩成的租則較低,也是老爹心善。
老爹三十畝地,一年收租可得六石粟。因為老爹是府兵,是免賦稅的,因此這六石粟不必再上交朝廷,全屬於自己。原來老爹就一人,這些糧食是足夠的。不過老爹經常接濟孤寡,遇到年成不好,還會降低些租子,因此老爹生活也一直都過的清貧。
“老爹,咱們家太小了,現在家裡有糧也有錢了,我看咱們趁著冬日里閒,正好請人再箍兩孔窖,再平整個大點的院子,順便再打口井在院裡,以後生活也方便。”小小窯洞裡放下千多斤糧,一下子就滿滿噹噹了。
“也好咧,聽你的。”老爹倒是從諫如流。
從軍府回來,老爹的裝備大多留在了車騎府。頭盔、鎧甲等多留在府庫內,帶回家的只有弓和橫刀,還有他的鐵槍。這是為了日常在家能夠訓練。
“過兩天我請媒人過來,你想要找啥樣的女娃就跟媒人說,你也二十一了,村里這年紀的娃都好幾個了。現在請人說媒,正好等新窖箍好了,就能成親。”老爹對張超真的是沒的說的。
“老爹,我的事不急咧,倒是你,我看你跟七娘也是互相有意,也沒必要拖著哩,早點請人做媒把人娶回家來不更好捏。”
老爹有些心動,卻又不願意跟張超談這個。
“這事再說。”
“再說啥啊,老弟,我看三郎說的很有道理。你和七娘一個有情一個有意,互相願意已經足夠了。若是老弟不嫌,就由我來當這個媒人。”
一個爽朗的聲音在外面響起。
“裡正來了啊。”老爹起身。
裡正是個鬚髮半白的老人,穿著一身圓領袍衫,頭上戴著頂軟腳襆頭,長的很慈眉善目的。
“這是大山的父親,咱們張家裡的里正。”老爹跟張超介紹。
大唐五戶一保,百戶一里。裡正就是一百戶的長官,在後世,相當於一個村委主任。但在唐朝,縣以下是鄉,管著五里五百戶,但鄉一級卻沒有鄉長,而是由五個里長輪流負責主一鄉之事。
因此這個里正,其實也相當於後世的一個鄉一把手。
柯山父親柯仁正是寧民縣白鹿鄉五個里正之一,而這個月也正好輪到柯仁主持白鹿鄉事務,這些天他一直都在寧民縣里衙門中聽差辦事。
五個里正輪流主持鄉事,每人輪一個月,輪到之時則到縣衙聽差辦事,協助縣衙各司處理涉及白鹿鄉的各種事情,比如徵稅收糧,審理訴訟、捕盜捉賊。
這些裡正還有一項重要的任務,就是負責收所部手實。手實,就是戶籍編造的基礎檔案。
裡正的主要職責就是按比戶口,課植農桑,檢察非違,催驅賦役。
唐初時的戶籍管理是非常嚴格的,裡正村正們對於轄區的戶口管理很嚴格,戶籍三年一造,而裡正鄉正的手實檔案,卻是實時更新的。
哪家生了孩子,哪家老人去世,哪裡遷來了外人,甚至哪家買了奴僕,這些都會立即登記報備。若是他們這個工作沒作好,有漏記的,被上面發現,則從縣衙相關有司到裡正村正以及當事人,都要挨板子,嚴重的還要徒一至三年。
徒刑也就是強制勞役。
柯仁已經聽說了張老爹路上帶了個還俗和尚回村,還要收為兒子繼嗣,因此今天他早早的就回村來,主要就是來查看並登記的。
裡正到了,很快村正也來了。
張家溝的村正也姓柯,叫柯安,是黑臉漢柯五的父親。柯安做為張家溝的村正,是裡正柯仁的下屬,主要負責的就是協助裡正柯仁,並管理張家溝的村治安,調解糾紛,協助徵收稅賦等。
裡正柯仁和村正柯安過來後,例行公事的詢問了一番張超的來歷。張超把他原來在山里跟隨老和尚修行的話又說了一遍,本來還以為柯仁他們會有許多盤查,結果只是問了幾個問題後,就算完事了。
“好了,等把手實報到縣衙,過幾天,你的戶籍就能下來了。”
過程順利的都讓張超有些意外。
“好了,三郎的手實也登記好了,現在咱們還是來談談鐵槍老弟跟七娘的好事哩。”柯仁撫著花白鬍鬚笑道。
老爹居然老臉微紅,有些不好意思,張超看的心裡直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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au8au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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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0-1-29 05:36 PM
第11章三間九屋
裡正柯仁說服了老爹,當天就去了七娘的娘家。論輩分,裡正還是七娘子的堂伯,因此柯仁親自出馬,七娘子的父母都沒有反對。他們提出,只要七娘子的婆家願意女兒再嫁,他們當然是非常願意的。
七娘本人對這事當然更高興,她也主動的跟裡正說了,只要趙家願意她改嫁,那她當初帶去趙家的那十畝地的陪嫁就不要了。
七娘退了一步,趙家倒也不是不講情理的人。兒子戰死了,留下七娘帶著兩個女兒過活,也是艱難。現在媳婦要改嫁,他們也沒理由攔著。最關鍵的還是七娘沒有生兒子,帶兩個丫頭留下也不能給兒子傳宗繼嗣,又有七娘願意放棄十畝地的陪嫁,趙家考慮過後最終願意放人。
不過張超覺得,估計也還跟裡正親自去說媒,以及老爹如今升了軍官這個消息傳過去的原因。七娘和柯家都願意的情況下,如果趙家再阻攔著,可就得罪裡正和張老爹了,趙家也只是小老百姓,他們得考慮拒絕的後果。
裡正出馬,一個頂倆。他成功的說服了柯趙兩家,讓老爹和七娘的婚事訂下了日期。老爹和柯家約定,等新窯箍好,就正式迎娶七娘進門。七娘的兩個女兒,到時也跟著七娘一起過來,兩個女娃,趙家並不願意留。
張超的戶籍也很快就加急辦好了,鄉上、縣里、州上以及朝廷都有了一份檔案。從現在起,張超就正式成了張家溝的一個村民。
張家現在的頂級大事,就是箍新窯洞。
冬日里農閒,正是箍窯洞的好時候,大家都有空,冬日里雨水也少。
張家溝的幾十戶人家,基本上都是住的窯洞,這裡雖不是陝北高原,白鹿原的黃土層一樣很厚。尤其是張家溝所處的位置,正是南原和北原之間的溝邊上。那道被稱為洗澡溝的山溝,其實很寬很深,就是稱為山谷都不為過。
從原上到溝底,起碼有好幾百米。因此溝北就成了一道山坡。這種溝坡地形,十分方便修建靠山窖。比起地坑窖和獨立箍窖,省心省力。
修窖是大事,對於許多村民來說,一輩子能修一座新窖,然後娶妻生子,無疑是人生最大追求。
“老爹,我畫了個圖,咱們按這樣修。”
對於自己未來的新家,張超可是很用心。花了好幾天時間,張超畫了一個新窖的設計規劃圖。按他的打算,新窖不打算再這孔舊窖上擴建,而是直接挪到相距幾十步外的地方,在那裡建全新的三孔窖。
新窖就是靠山窖,利於原下溝坡的崖勢,先把崖面削箍,然後挖窖。
張超計劃修三孔窯洞。
窯洞前取土平空,然後做一個大院子,修圍牆再建一個大門門樓。
三孔窯洞則一門三窯洞,每孔窯洞進門一個正間外,兩側開門各有一間側房,三間房都建門窗。
這樣一來,三孔窖就實際上有九間房,等於是三個套間。
每間窯洞的大小他都已經設計好了,高一丈三,寬一丈,深三丈。正面的那個中間主房比其它房略高一些,是老爹和七娘以後的住房。
左右兩側的兩套房,則是他和蓮娘蘭娘的房間。
剩下的幾個房間還能用來做廚房、糧倉、儲物間等。
三套房子主間都修暖炕,雖說窯洞裡冬暖夏涼,但這裡冬天還是很冷的。三個主窯洞坐炕,自然能更舒適。
張超的設計裡,窯洞是主窖坐東,按八卦可稱為東震宅。大門朝西,主窯在東。南北兩側的院牆,則會沿院牆搭建牲口棚、柴屋、茅房。
院中還要打上水井,栽上棗樹梨樹核桃樹。
為了能讓老爹看的明白,張超還畫了設計規劃圖,上面註明了一個個尺寸數字。甚至最後還配了一副完工效果圖。
雖然是用炭筆劃的,但確實很生動。
老爹一看最後的效果圖,就喜歡上了。
“哎喲,這要真的修成這樣,真是美的很啊。三窖九間,還有這麼大的一個院子。這門樓也好看,氣派。院裡還有水井,這打水也方便了。”
老爹看的都有些捨不得移開目光。
“只是,修這麼大的院子,得要好大人工啊。”
張超笑笑。
“老爹,修窯洞其實不要什麼材料成本,都是人工成本。我這些天也問過柯山叔他們了,知道咱們這裡修窖,都有個傳統。一家修窖,全村幫忙,幫忙修窖只要管吃就行,不要工錢的。這樣一來,咱們只要出錢請幾個窖匠就好,其餘的都不用花錢。”
村人幫忙不要錢,這也是古人互相幫忙的一個體現。畢竟大家普遍都沒錢,建個窯洞得耗費大半生積蓄。人工方面能省就省,而另一方面,村人農閒時也沒其它事情,互相幫個忙,還能賺兩頓飯錢,也是很滿足的。
“讓鄉親們白幫忙也不好,咱們得一天管三頓飯,另外窯洞修好後,還得給點謝禮。”
張超點頭,“這個沒問題,我也同意。”
給工錢是給不起的,哪怕一天給十文二十文,可這座院子修起來也得幾月時間,人工若都算錢,可就很大一筆了。
“這個火炕是啥?”
“就是取暖的,天冷的時候可以在下面燒火,白天可以在上面坐著,晚上還可以在上面睡覺,暖和。”
“這不跟灶台一樣了?好是好,就是費柴吧?”
“放心吧,這種炕並不費多少柴。”
新窯洞新炕新灶新院子,老爹看著這一切,很是喜歡。
“得算下要多少人工哩。”
“放心吧,我都估算好了,花不了多少錢的,家裡的足夠了。等窯洞修好了,七娘也正好進門,到時這麼寬敞的院子,她也會高興的啊。”
“那就修。”
百姓修窯說難也難,說簡單也簡單。難在於修窖得請窖匠,得請木匠,這都得花錢。此外還得請鄉親幫忙做工,雖說不花錢,可人來幹活總得吃飯,不但得吃飯,還得吃的好些,要不然鄉親會說你太小氣。
這年頭,糧食是金貴的,肉更金貴。
多數百姓家裡一年下來,根本沒什麼節餘,因此想修一孔新窖,得積蓄多年。
但如老爹這樣,手裡突然有一大筆錢糧的,想修窖又是件很容易的事情。錢有,糧有,鄉親也有,剩下的就都很簡單了,請工匠,請鄉親,買料買菜,接著就開干好了。
地基是不要錢的,只是需要請風水師過來看看吉凶就好,然後你想挖多大就挖多大,院子想圈多大也能圈多大,反正也不佔田地,都是荒坡山崖。
老爹雖是外來戶,可在村里本來就人緣好,經常救濟孤寡好善樂施的。況且現在又剛升了官,成了村里第一個正式的官人,因此老爹出面,跟大家一說要修窖,立即得到全村上下的響應,都表示會來幫忙。
老爹也大方的表示,每個來幫忙的,都包一頓三餐,管飽。
這個條件,讓許多鄉親都大贊老爹大方。別人家做事幫工,也都只包兩餐,老爹卻能包三餐,還能說出管飽這話,真是非常了得。冬日里閒著也是閒著,出點力氣還能活動手腳,又能賺三餐飽飯,能節省不少口糧,大家當然是樂意的。
老爹還特別聲明,不管男女老幼,只要願意來幫工的,都管飯,這下大家更高興了。
甚至第二天一早,附近的幾個村子裡的人也巴巴的跑來,說到時要來助工幹活,老爹自然也不回絕,都點頭同意了。這個新院子有些大,需要的人工不少,人多些,也能早些修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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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0-1-29 05:36 PM
第12章太極與鐵槍
早上起來,張超換上了全套的新衣鞋帽。頭上是黑色的軟腳襆頭,身上一件白色的圓領缺骻袍,腰間革帶,腳上烏布靴。
穿戴好,張超打了盆水對著照看,發現水中的那個自己也很有幾分唐人風采。
這圓領缺骻袍其實就是一件衣裳相連的長袍,不過在大腿外側中部位置開了衩。在領口還有一顆隱藏的外領紐,而在一邊乳下腰上位置還有一顆襟紐。
這種袍子算是在漢深衣的基礎上改進而來,與大唐的官員士人們的圓領袍須差不多,只不過官員士人們的袍衫並不開骻,而且衫擺也較長,直接到了腳麵。而普通庶民們穿的圓領骻衫,衫擺卻只到小腿肚位置。
衣服鞋帽都是七娘幫張超趕製的,七娘手藝很好,針腳細密,衣服穿在身上恰到好處,不大不小。因為天冷,袍衫還是夾層的,裡面夾了些絲綿。
開了骻的袍衫,其實和民國時的長袍有些相似。庶民袍衫開骻也是為了勞作方便,軍中的士兵們也都穿這種開骻袍,也是為了作戰騎射方便。
人靠衣衫馬靠鞍。
張超換上了新袍衫,也與大唐百姓一樣再無區別。雖然這袍衫是麻制,沒有他原來的衣服穿的舒適,可這卻讓他不再感覺自己是個外來者。
精神大好的張超站在窯洞外,興致很好的打起了拳,太極拳。
正自我感覺良好的打的起勁,上茅房回來的老爹在邊上看了幾眼,冷哼了一聲,“你這耍的什麼玩意?”
“老爹,這是太極拳,你看我這拳,雖然看似輕柔緩慢,但實則能夠四兩拔千斤。”
“我試試。”老爹說完,一拳打來,張超連忙抵擋,他還想用太極拳法來化解,結果老爹稍一用力,張超就跌了個四腳朝天。
老爹彎腰伸手把屁股摔的巨痛的張超拉了起來,替他拍打身上的雪。
“你這拳,名字倒取的好聽,太極。可惜實際上卻無半點威力,若只是練練養生,我看也行,可若說強身健體甚至是上陣殺敵,你這拳就不行了。我看,你以後也別練這個太極了,跟我練,保准勝過你這太極千百倍。”
老爹如此貶低太極,張超也沒法反駁,太極拳雖然傳說厲害,可惜自己練的不行,剛才練那幾招,也不過是以前在公園裡學老頭們的。
老爹願意教他武藝,張超還是很興奮的,畢竟老爹可是南征北戰東征西討多年,死人堆裡殺出來的,肯定厲害。
興奮的答應了下來,誰知老爹卻只是把自己的那桿十五斤重的纏鐵槍提了出來,扔給了張超。
“紮好步,端好槍,往前扎。扎的時候用盡全力,一邊扎一邊吼。”
張超端著那支沉重的槍,按老爹的要求擺好步伐,用盡全力向前一扎,出槍之時大吼一聲,確實有些氣勢。
“還像模像樣,就這樣,保持這個姿勢,今天就扎一百槍。記住,每槍都得認真全力,不可懈怠。”
一百槍,這不是小意思嗎?
張超覺得一百槍沒什麼難的,可當他連續扎出八九槍之後,卻感覺不行了。腿酸,手臂更酸,腰也酸脹,嗓子都喊不出來了。
剛想鬆懈下,結果老爹一巴掌就拍在他的肩膀上,差點把他拍坐下了。
“咬牙也要堅持,做不到一百,不許停。”
最終張超也沒能扎出一百槍,扎到第二十七槍,他的雙臂就抬不起來了。十五斤重的長槍,拿在手裡有些沉,可一遍遍的刺出收回,才更感沉重。
“算了,今天就到這裡吧,沒想到你個子這麼高大,力氣卻這般不濟。才二十七槍就不行了,以後得加倍練了。”老爹苦笑著搖頭。他給張超訂一百槍時,就是訂了個很低的數字,誰知道他連一百都完不成,只能刺出二十七槍。
張超放下長槍,氣喘吁籲。
“老爹,要練到你這本事,得什麼程度?”
“什麼時候你能一口氣刺出一千槍,那麼你也就有了我的本事。”
一千槍,張超無言以對,自己練到猴年馬月也不一定能成啊。
早飯吃的是七娘送來的蒸餅,其實也就是大鏝頭。唐人的蒸餅,就是把蒸籠蒸的麵食都稱為蒸餅,不管是饅頭還是饃饃還是包子還是花卷,都叫蒸餅。今天送來的蒸餅,其實是黃麵饃饃,就是用糜子麵做成的饃饃,黃色的糜子麵粉蒸出來的饃饃也是黃黃的。
早上練槍出了那麼多力氣,張超食慾大好。
拿起一個黃饃饃他就大口咬了下去。
可馬上張超又差點吐了出來,好酸。
“老爹,咱家這蒸餅是用老面發的吧,是不是忘記放鹼了。”
“嗯,做麵食都用老面發的,鹼是啥?放鹼做啥?”
原來,這個時代沒有酵母粉,因此百姓們發麵都是用老面,也俗稱酵頭。其實就是把一塊麵團放一天,第二天這團面就成了酵頭,可以用來幫助發酵。在後世,許多北方百姓也還是用這種方式發酵。
後世的老面饅頭也就是這樣做出來的,但卻不會酸。因為大家會加點小蘇打,也就是鹼。加了鹼後,就會中和掉酵頭的酸味,而且還能讓面更膨脹鬆發。
大唐明顯就還沒有使用這種方法,或者說是沒有這種鹼。
怪不得蒸餅酸的。
張超記得食用鹼其實也很好提煉的,在一些鹽湖里就有天然鹼,常有夏曬鹽東撈鹼的說法。把天然鹼和石灰等加工提煉,最後就能得到食用鹼,甚至可以直接用食鹽加工提煉食用鹼。
這些提煉方法上中學的時候就學過並實驗過的,張超覺得自己又找到了一個生財之道。若是自己能提煉出食用鹼,那麼以後大家吃麵食就都不用吃酸的了,而且加了鹼的麵食,還會更加蓬鬆。這樣的好東西,一經問世,還會愁賣不出去?
而且這東西加工起來也不難,材料也就是鹽或者石灰、草木灰這些東西。鹽這東西若是在中唐以後會很貴,但現在和隋朝一樣,鹽朝廷是不收稅的,斗米現在幾百文錢,但一斗鹽卻只有百文左右,比米便宜多了。
吃了兩個帶酸的蒸餅,勉強填飽肚子後,張超就不肯再吃了。又沒懷孕,吃酸饅頭實在沒胃口。
走到門外小院裡蹲下,張超想著自己的日程計劃。
修窯洞是當前第一大事,不過窯洞一時半分也修不好,這個火炕和新灶不能擱置,得馬上開始。另外,還得提煉鹼麵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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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0-1-29 05:37 PM
第13章執衣
吃過早飯,村正柯安領著四個人過來。
“鐵槍老弟,這是車騎府和縣里給你派的人,我給你帶過來了。”
張超發現來的四人有兩個是本村的,本村兩個都是十六七歲的後生,另兩個則大約三十歲,好像前些天在車騎府也見過,是府兵。
“他們這是?”
村正對張超倒是很客氣,解釋說這四個人是老爹做為九品武官的隨從。不過這四人各有名目,其中兩個本村的少年是縣里派給老爹的,一個是白直一個是執衣。這屬於是力役的一種,也是百姓的勞役一種。白直是護衛,執衣則是那種負責筆墨書僮類似,因此一般白直是成丁,而執衣是中男。
大唐百姓始生為黃,十六到二十一為中男,二十一為成丁。
至於另外兩個,則都是車騎府派來的,是白鹿車騎府裡的當值的府兵。按制,老爹這個隊副雖只是從九品,但也是一名實職武官,因此按品級可以享受兩名仗身使喚。
仗身其實也是力役的一種,但是只配給武官的,相當於警衛員吧,一般都是從當地軍府中抽調當值府兵配給。因為張家溝的府兵都在休假,因此這次抽的是當值的其它村的府兵。
四個人都很恭敬的上來行禮,老爹倒是很隨意。畢竟以前也是做過校尉的,肯定對這些很熟悉了。
據說當世猛將羅士信在張須陀帳下為將之前,就是一個地方縣里派過去為張須陀服務的中男。有一次打仗的時候,羅士信也想上陣,結果將士們都嘲笑他。張須陀道:“你連穿盔甲都沒力氣,怎能打仗呢?”羅士信大怒,當即身披兩副甲,懸掛兩壺箭,飛身上馬演示一番。張須陀非常讚賞,許其出戰。
賊軍剛剛列陣,羅士信便馳馬衝入賊陣,連殺數人,並斬下一人的首級,用長矛挑著在陣前巡走,賊軍都不敢逼近。張須陀乘勢進攻,大破賊軍。羅士信每殺一人就割下鼻子藏好,然後以鼻子的數量報功。張須陀嘆服,將自己的戰馬賞給羅士信,並將他留在身邊,從此與秦瓊成為張須陀麾下雙雄,勇名後來甚至都傳到了楊廣的耳中,特意派畫師給羅士信畫像送入宮中。
現在村里的兩個少年也如當年的羅士信一樣,被派到了老爹身邊做事。兩人都還年青,做不了護衛,實際上就是做跑腿的雜役。
張超不由的對大唐的官員待遇很羨慕,雖然說老爹只是個九品官,還是從九品下,做為外官連薪水朝廷都不發,可還有職田收租,有勳田。現在還有四個隨從,還是不用自己掏錢的。
不過聽老爹在一邊解釋了下,張超才知道,若是官當的大,隨從更多。比如京官有防閣和庶僕,三品以上還有帳內和親事。外官則有白直和執衣,武官有仗身,此外還有門夫啊,手力、士力這些。
這些都是百姓免費服役,由官府安排指派給官員們使喚的。
老爹的這四個隨從,每人是服役兩月。役滿,就要由縣衙和車騎府再換人前來。雖然這四人是在為官府服役,但他們卻得聽老爹的話,幫老爹幹活,不論公私。
“八郎和十三郎以後就跟著三郎吧。”老爹直接就把本村的柯八郎和柯十三郎兩個少年安排給了張超使喚。兩個柯家少年既是本村,關係也熟。柯八郎是柯五的弟弟,柯十三則是柯山的弟弟。唐人習慣同族同輩論行,因此往往就能排到很長,什麼十三郎,二十一郎等等。
兩個少年都才十六年,雖未成丁,但他們已經到了均田的年紀。均田制,中男就可以均田。但是租庸卻要到二十一歲才開始交。因此有幾年時間是比較寬鬆的,但不用交租庸卻也需要承擔些雜役,就比如被縣里指派給各級官吏們做執衣。
“以後請三郎哥哥照拂。”兩個傢伙似乎來時早得到指點,居然還能說出這番客氣的話來。
張超笑著對二人道,“客氣啥。”
老爹進屋換了套新衣,七娘趕製的黑色襆頭和圓領袍衫。
“三郎,我去軍府一趟,晚點還要去縣里拜會下縣令等上官。”
大唐的府兵並不是完全脫離地方官府,州縣對各地軍府還是有很大的參與管轄權的。例如朝廷調兵,皇帝的調令和兵部的兵符,要先下到州刺史手中,刺史和軍府將軍各執一半合上之後,才能調兵。平時點兵、訓練、檢閱等,刺史也是要參與的。
因此慣例,老爹雖只升了個隊副,可也得去拜會下縣令等官。畢竟府兵平時也是在鄉,歸由縣里監官的。
“老爹,去縣城順便幫我買幾樣東西回來,藥店估計會有。”
張超托老爹買的東西主要就是鹼石、芒硝、石灰幾樣東西,這都是提煉鹼用的,有了這些東西既能提煉出燒鹼,也能提煉出純鹼,還能再加工出小蘇打。總之,有了這些材料,以後就能吃上不酸的饅頭和蓬鬆的包子了。
雖然用這些東西來提煉鹼太麻煩了,但畢竟只為吃的話也需要不了多少。
老爹聽張超說了幾樣東西,都是很奇怪的東西。聽著不像是藥,倒像是道士們煉丹的材料。他疑惑的望著張超,張超以前不是跟老和尚的嗎,怎麼還學會了道士煉丹這套?
“這些東西我都有用的,到時你就知道了。哦對了,老爹你再幫忙買點油回來,最好再買點小點的鐵鍋,如果能有茱萸、蔥薑蒜大小茴香之類的也買點回來。”
老爹眉頭皺了皺,香料可是很值錢的東西,就算是麻油也很貴啊,一斤得一百多文呢。不過張超說要,他也只是皺了下眉頭。
“好,我到了縣城一起買,要多少?”
“每樣先少買點就行。”
老爹帶著衛府派來的兩個仗身背著褡褳走後,柯五和柯山又來了。
原來這兩個人不但是府兵,還學過點窖匠。
“也不算是學過,就是農閒時會經常跟著窖匠去做活,也算會點泥瓦之類的活計。”柯五笑道。他其實府兵之餘,除了是個耕田農夫外,更多的還是打獵下套。偶爾空閒時,也會跟著父親去建窯洞。
他父親柯安既是本村的村正,也同時是村里的富農,還是一個經驗豐富的窖匠。十里八鄉修窯洞,都會來請他去。柯五兄弟幾個,有三個都跟他爹學了這手藝,不過柯五因為打小喜歡打獵下套,後來又點了府兵,因此沒能出師,結果他爹就不承認他也是個窖匠。柯五到現在也不敢對外說自己學過窖匠,只能說幫過工,會一點。
柯山的情況也差不多,他爹是個里正,但他小時跟他伯父學過木匠。
“你們來的正好,新窯洞還得等老爹從縣里回來請風水先生呢。你們正好幫我盤個炕。”
有現成的勞力不抓,豈不浪費麼。
張超現在跟柯山和柯五兩個也是非常的熟了,正好柯小八和柯十三兩個人也在,劉鈞便打算乾脆趁現在有空,把這個炕給盤了。
“盤炕?就是你畫的那個圖上正屋裡的那個灶嗎?”
“什麼灶,那是炕。灶是做飯的,灶是坐和睡用的。”張超糾正他們。
“那是睡覺的,可我看那圖上不是還留著燒火的灶口嗎?”
“火炕是燒火取暖的,燒了火後炕上才暖和,天再冷也不怕了。”
柯家四人都一臉懵逼。他們實在想不明白,燒火的灶,怎麼能睡覺,這人不都給烤熟了?
張超也懶得跟他們細細解釋了,毫不客氣的差使起四個人來。舊窯洞實在很小,張超極不客氣的干脆準備來個重新佈置,把外間的灶膛拆掉,然後靠門窗的地方盤炕,再在灶尾,也就是窯洞裡麵點挨著炕建個新灶,這樣炕就不需要再要燒火口了。
而且灶台燒火的熱煙通過炕道,也能給炕加熱。此處,炕修在門窗邊,也利於把煙囪修在窯洞外,有利於排煙通氣。
張超指手劃腳的把計劃說了一通,柯五四個倒是很快就理解明白了。
“用土磚就行了,我家那裡還有些土磚,可以先拿來用。”柯五很大方的道,他現在也被張超描述的那個火炕和新節柴灶說的有些意動了,若真有這樣的好東西,自己家也得建一個。
柯五本來也是準備要建新窯洞的,因此已經準備了兩年了,這兩年空閒時就挖土削崖,夯制土磚。正常情況下,許多人家的窯洞都是得住許多代的,代代相傳。不過因為子女生的多,往往祖傳的窯洞難以容納全家人,因此最後便得有些兒子分出去另過,自己修窖。
而修一口新窖,得全家人一起幹上好幾年。
張超倒也不客氣。
“那就先藉著,等回頭再夯好了還你。”
柯山在一邊也很興奮的道,“我去再叫幾個人過來幫忙,多叫幾個人,你這火炕和新灶一天就能弄好。”
“那就多謝五叔和大山叔了,來幫忙的中午和晚上都在這吃飯。”張超笑著對大家道。
“嗯,好類,我這就去叫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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au8au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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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0-1-29 05:37 PM
第14章拜師收徒
由於人多,而且有柯五和柯山這兩個專業匠人學徒帶領,因此張超的舊窯洞改造工程還是進展的非常順利。只用了不到半個時辰,大家就把窯洞裡原來的那點雜七雜八的家當都給搬到了院子裡空處,然後咣咣咣一頓拆,那個被煙熏的黑不溜湫的灶台,就給拆掉了。
一群張家溝的後生小子在柯山的指揮下,拿著柳筐把他家原先準備用來建新窖的大土磚給抬了過來。
這些土磚都非常大一塊,跟城磚似的,比起普通的青磚起碼大個好幾倍。都是一遍遍的夯實成型的,現在藉來用倒是正好合適。
盤火炕其實沒啥技術,關鍵是得懂得結構。有張超在一邊指導,還有詳細的施工圖,柯山和柯五他們幹的非常快。一塊塊的磚壘起,黃土和沙子攪拌的沙漿很好的起到粘合作用。張超怎麼說,他們就怎麼壘。
還沒到午後呢,一個能容納五六個人的火炕就已經盤好了。柯山還特意從他家裡找來了一根大木料,加工後做成了炕沿子,柯小八則從自己家裡找來了一個大蘆席,算是也貢獻了自己一份力。
如此一來,等炕乾燥後,鋪上炕席,燒上火,就能暖和的睡在上面美美滴了。
時間還早,張超又指揮著大家趁熱打鐵,在炕後壘起節柴灶,最後在屋外又開始壘煙囪。因為這個煙囪張超要求壘一丈三高,因此比盤炕還多費了些時間,得搭腳手架子。
張超帶著大家在屋裡折騰,很快引得許多村里小孩都來圍觀,沒多久,全村的男女老少都來了。大家都跟看雜耍似的看著,特別是對窯里新修的那個炕,特好奇。等聽說這炕以後是坐和睡的地方,他們都覺得非常驚訝。
“這炕可以燒火,到時暖和滴很。”柯五現在已經完全相信了張超,雖然他並沒有真正體驗過這火炕的暖和舒適,可這卻不妨礙他一遍遍的跟圍觀的鄉親們解釋。柯五一個不被父親承認的窖匠學徒,現在卻剛建好了一件連他父親這個老窖匠都沒建過的新傢伙,不由的很是自豪。
村正柯安很快也趕來了,當他從兒子嘴裡聽說屋里新修的這兩樣東西的作用後,抿著嘴不說話,只是上下左右的打量著這個新灶和新炕。
“真有這麼神奇?這灶能省很多柴?”
張超點頭,“這灶改了結構,使得通風順暢,也不積灰,因此好燒還省柴,起碼能省一半的柴火,還更省時間。”
柯安點了點頭,又圍著火炕打轉,看了半天后,又問張超,“這炕下面燒火,上面睡人,不會烤的難受?”
“當然不會,不需要多少柴火,就能把炕燒暖。白天甚至做飯的煙火還能暖炕,讓人冬天裡坐在這上面也非常暖和。若是到了晚上,也只要加一點柴火,就夠一晚上暖和了。”
“好東西。”
柯安是個老窖匠,對於灶膛這些也是懂的。雖然還沒真正見識過這兩新東西的厲害,可憑藉著內行的眼力,他還是發現這兩樣東西不簡單。
“若真有你說的那麼好用,以後冬天可就真的不怕風雪,再冷也不怕了。”村正感嘆著道。
柯五有些得意的對他老子道,“回頭我給咱家也壘一個,其實這個火炕和節柴灶壘起來都很簡單的,一看就會。”
話剛說完,他爹柯村正就是一個暴粟敲在他頭上。
柯五都懵逼了,雖然柯五長的五大三粗,黑臉膛大漢,還能開的硬弓,戰場上殺過人。但在比他瘦小的多的老子麵前,挨了打卻連大氣都不敢出一口。
這年頭,君君臣臣父父子子,父就是子的天。別說敲幾個暴粟,就是拿棍子打,也只能小承受,大避走,根本不敢有還手的。
柯五隻是覺得被打的很冤枉,為什麼打我,完全沒有理由啊。
“這火炕是三郎的手藝,你問過三郎了嗎,你想給自己修就自己修?”柯老爹卻不對著兒子一頓恨鐵不成鋼的語氣。柯村正是個老窖匠,也是個老手藝人。十多歲開始拜師學藝,做了一輩子手藝人,因此深知手藝對於一個手藝人的重要性。
火炕是個新鮮事,以前關中可沒有。如果這東西真的如張超說的這般好,那這東西可了不得。說遠點,這是能夠吃一輩子飯的手藝,甚至是能傳給子孫的鐵飯碗。哪怕現在張三郎教會了兒子盤炕,可這也不代表兒子就能把這手藝據為已有。
若是張三郎大方些,可以把這手藝傳給自己兒子,以後兒子就算是三郎的徒弟了,就代表著能使用這項手藝。可如果三郎不肯讓兒子使用這手藝,也不理虧,他們也不能說什麼。
總之,手藝都是各家吃飯的本事,是輕易不能偷窺也不會外傳的。
兒子現在學了一手,也不問過張三郎,就要自己給自家修炕修灶,這在老手藝人眼裡,可是很犯忌的。
“三郎,叔知道你是個有本事的人。若是你不嫌老五愚笨,你就收他做你一個弟子,以後讓他年節都給你送節上禮。將來他靠著你賞他的手藝掙飯吃,也肯定會上供給你一份。”
張超被村正這番話說的愣住了。
盤個火炕改個灶,這在張超眼裡真算不得什麼,更算不得什麼手藝密訣。可是現在看村正的模樣,卻似乎很看重這個。還要讓柯五拜自己為師,以後還要給自己送年節禮,甚至以後靠這手藝賺了錢,還得孝敬自己一份。
“村正,這真不算啥。”
“三郎,咱一家人不說兩家話,你若看的上老五,你就收他做個徒弟,以後他也多個討生活的手藝。你若是看不上他,那我也讓他給你保證,以後絕不會亂用你的手藝。若他敢,我打斷他的腿。”村正話說的十分的硬。
柯五這個時候也回過神來了,知道老爹也是為了自己好。
不過讓他叫比自己小許多的張超為師,心裡還是有些遲疑。
那邊柯山倒是比較想的開,經村正一說,他也明白,盤炕壘灶雖然簡單,但這卻是張超的獨門手藝,若沒他指點,一般人也是看不過去的。今後若是這火炕和新灶好用,肯定會有不少人也要改,那到時這就能成為一項很好的賺錢手藝了。
“三郎,你若不嫌我愚笨,就收我我柯山為徒。”
“大山叔,這可使不得,你是我長輩呢。”
村正在一邊道,“手藝這東西,不論長幼,只論能力。你有手藝,那你就是大山和老五的師傅,肯讓他們跟著學,那是賞他們飯吃。”
張超想了想,“村正,山叔五叔,你們看樣行不,我乾脆跟山叔五叔他們拉一個修炕灶的班子,以後若是這火炕和新灶真的好用,也有人願意請,那我們就一起接活。到時賺了錢,再一起分,咱也別說什麼師傅徒弟了,就當一起攬活賺錢,怎麼樣?”
“這個主意不錯,不過該是師徒還是師徒。你還是師傅,以後這班子就是炕灶張家班,三郎就是匠頭也是班主,接什麼活,怎麼幹活,賺的錢怎麼分配,這都由三郎說的算。規矩先立在前頭,以後事情也好辦。”村正是個很講規矩的老手藝人,很多張超沒想到的,或者不去想的 情,他都想到了,並說了出來。
不管張超是否贊同,最後事情還是這樣決定了。
盤炕壘灶的建築隊張家班子正式成立了,初步定下的是張超為匠頭兼班主,而柯山和柯五兩個算是張超的親傳弟子,也是兩個副班頭。至於今天一起幫忙盤炕壘灶的這二三十號張家溝的村民,則都一起納進了這個班子裡。
老村正還跟大家立下規矩,以後盤火炕壘節柴灶是張超的獨門手藝,其它人是不得偷師更不許在外打著張超手藝的名號攬活的。
活由張超接,也由張超安排幹,最後賺了錢也由張超安排分配。
村民們都很贊同這個主意,也不覺得村正過分幫張超說話,反而覺得這事本來就該這樣。甚至非常感激村正幫他們說話,也感激張超讓他們加入到了他的張家班裡頭,畢竟如此一來,以後他們也多了份手藝,藝多不壓身。
村正趁熱打鐵,生怕張超會反悔。
讓張五去家裡取來了珍藏的一壇高粱酒,然後把張超請到上座,讓柯山柯五等一眾新加入張家班的村民依次上前敬酒示意。
尤其是柯五和柯山兩個,村正特別讓兩人給張山下跪磕頭,行了拜師禮。如此一來,兩人就算正式列入張超的門牆之下,成了他炕灶手藝的親傳弟子了。
“師傅,這新炕灶啥時能用啊?”柯山現在都有些迫不急待的想見識下新炕灶的作用了。若是真的好用,那新成立的張家班,可就有用武之地,找到賺錢的門道了。
“怎麼也得乾燥幾天啊。三天吧,最多三天,你們就可以親自見證了。”張超對於自己的火炕和新灶,可是自信滿滿。
真金不怕火煉,三天之後,能不能行好不好用,一試就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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au8au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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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0-1-29 05:38 PM
第15章開始動手
傍晚的時候老爹回來了,褡褳裡還背著張超託他買的鹼石、芒硝、石灰等物。進了門,老爹看到大變樣的破窯洞,也不由的驚訝出聲。
破舊的窯洞,盤了火炕改了新灶,張超還順帶著他的張家班把舊窯洞里里外外的倒飭了一遍。幾樣簡易的床榻桌櫃擦洗過重新擺好,屋裡也重新用黃土填平夯實了一遍。甚至窯洞牆壁和屋頂上也都打掃過了,蛛絲網以及煙灰等都掃過了,舊窗戶柯山也修過了,還換上了新的蘆葦窗簾,破窯洞這麼一弄,倒也顯得敞亮了幾分,井井有條起來。
老爹屋裡院裡的走了幾遍,滿意的微笑。
“你都把炕盤起咧。”
張超笑著在一邊講了下今天發生的這些事情,老爹聽說張超收了柯山柯五做徒弟,還成立了一個張家班,準備以後專做盤炕改灶手藝,倒也表讚揚的點頭。“村正老哥是個精明人,也是個講規矩的人,他這也是為你們好。”
“這炕灶真好用?”老爹圍繞著新炕灶轉了幾遍,最後還是有些不放心的問道。牛皮已經吹出去了,張家班都搭起來了,若是最後發現沒用,那就尷尬了。
“三天后你就知道了。”
炕還不能馬上睡,灶也還得乾燥。
因此晚上這頓,吃的是張超兩個徒弟的孝敬。現在張超一家已經不再是兩口人了,兩個軍府派來的仗身,縣里派來的兩個白直和執衣,這四個人現在都在張家聽差,因此他們吃住也在張家。
柯山和柯五知道老爹家今天開不了夥,便各自送來了做好的蒸餅。
兩家送來的蒸餅其實是黃饃饃,糜子磨面後做成,裡面還放了紅棗泥做餡。量還算很足,可張超吃起來依然感覺很酸。
勉強吃了兩個,張超就沒胃口了。
趁著天還有些亮色,張超便取了鹼石、芒硝、石灰這些準備提煉鹼。
芒硝化學名十水硫酸納,鹼石也是天然鹼為水合碳酸氫納,石灰則主要是氧化鈣。芒硝能夠制純鹼和硫酸,鹼石也能製造純鹼。
若是在後世用這些東西提煉鹼非常方便,有許多種方法,還高效高能。但在大唐,則很多材料沒有,因此會比較麻煩一些。不過張超需要的量不大,也對純度沒那麼要求高,因此復雜點,也還是能得到想要的鹼。
兩個府兵和村里的兩個後生見張超拿著許多藥材在院子裡擺開,還開始架起了瓦罐生火,雖然好奇,可都沒湊過去,反而離的遠了些。
老爹倒是過來看了幾眼,感覺張超像是跟道人燒丹似的。問了兩句,張超說不是煉丹,只是做一味藥,用來做麵食的調料,麵食裡用了後就不發酸還能蓬鬆好吃。他有些不能置信,但也只是搖搖頭,就到一邊去了。
他今天已經去縣里請了風水師,等明天就要來看風水。等風水看過後,就得正式準備開始建窯洞了,建窯洞會有很多事情,他要考慮的事情很多。
沒人打擾,張超便一人認真的做起了自己的實驗。這是一個由多個化學反應,最後通過一道道的程序,最終提煉出自己需要的東西的實驗。
鹼石,也就是鹹水湖里的天然鹼塊,藥店有售。芒硝和石灰藥店一樣有售,似乎這年頭各種化學品,不是入藥就是煉丹,因此別的地方很難買到,但大夫和煉丹道士手里肯定會有各種各樣的化學材料。
明朝神醫李時珍的本草綱木里就有寫鹼石,到明代時已經有聰明人發現在提煉鹼石可以得到鹼,用來洗衣和做麵食,大賺其財。不過在眼下,鹼石的作用就兩個,一是一些藥方裡用做藥材,二就是道士們用來煉丹了。
天然鹼最方便加工出燒鹼,先把鹼石弄成鹼液,然後加入一定量的石灰,最後經過多道工序,最終就成了燒鹼。
不過張超需要的是做麵食的食用鹼,而不是這種腐蝕性極強的燒鹼。
但張超還是先提煉合成了一小部份燒鹼出來,只因為燒鹼最好合成,而且燒鹼也還是很有作用的,比如造肥皂,造紙,可都需要這種東西的。張超仔細的查看了自己造出來的燒鹼,品相不是那麼的好,純度也不高,但絕對是燒鹼,這玩意有了,以後就能造肥皂了。
不過現在張超不急造肥皂,剛才燒鹼的提煉成功,讓他知道自己腦子裡記得的那點化學知識還是有用的。燒鹼提煉成功,那說明製造純鹼和小蘇打的方法甚至是製造硫酸的方法都是可行的。
只不過要更複雜一些。
張超戰鬥熱情高漲,接下來熱火朝天的投入煉製之中。
老爹一邊在考慮著造房子的事情,一邊則不時的往院裡看幾眼。見張超心無旁鶩的在那裡折騰,唯有苦笑。
折騰了小半天,經歷了幾次接近成功的失敗之後,張超終於提煉出了純鹼、硫酸。最終又趁熱打鐵,利用純鹼加工出了小蘇打。
純鹼也稱碳酸納,而小蘇打則是碳酸氫納。純鹼和燒鹼一樣,也是不能直接食用的,但是加工成小蘇打後,則可以成為食品添加劑。
有了純鹼再製作小蘇打就很簡單了,直接把純鹼溶液通二氧化碳就能得到了。
“三郎,天不早了,別弄咧。”老爹忍不住過來叫道。
“弄好咧,老爹。”張超笑著對老爹道,他的面前,幾個陶碗裡已經是他的幾樣成品了,燒鹼、純鹼、小蘇打、硫酸。
每樣數量不多,可起碼成功了。
老爹看著張超面前那幾個碗,裡面有粉末也有液體,隔著老遠就能聞到刺鼻味。
“這就成了?”
“嗯,成了。”
“這個東西能用來發麵,我怎麼聞著刺鼻呢?”
“這四個里只有這個面鹼是用來發麵的,其餘幾樣不是。”張超把小蘇打指給老爹看,為了方便,他直接把小蘇打稱為面鹼。
看著老爹還將信將疑的樣子,張超打算用事實說話。
“老爹,我現在就用這個做點蒸餅,到時你一看就知道有沒有用了。”
張超打算就做今天晚上吃過的黃饃饃,剛才他吃的少,因此筐里還剩了幾個,到時做好了一起比較一下,高下立判。
“拿糜子麵來。”
老爹把磨好的糜子麵拿來,糜子也稱黃米或者黍米,比粟米要大些。
“老爹,再拿點大黃米麵來。”
糜子麵也有糯和粳之分,一個軟一個硬。大家習慣把硬的稱為糜子米,這種米不粘,適合蒸餅。而軟的則習慣稱為大黃米,這種則適合做糕點。
張超要做黃饃饃,並不打算如張家溝的村民一樣全用糜子麵。而是採用了混合,糜子麵七合,再加三合的大黃米麵。
七比三混合後的麵粉一起,加水混合均勻。
和好面好,張超把他裝入一個大碗裡,拿了塊濕布蓋上。
“等他發一個時辰的面。”
做麵食等發酵是個沒辦法的事情,急不得。
張超便和老爹一起,坐在屋裡生了盆火,幾個人一起烤著火一起聊天。談的還是建新窯洞的事情,得請哪些窖匠,請哪些村民來幫工,該買些什麼料,還要得買菜之類的,事情很多。
不知不覺,一個時辰就已經過去了。
這個時候天也完全黑了,村里開始寂靜下來,多數村民都是日落而息。晚上捨不得點燈費油,要麼燒堆火烤烤,要麼就只能早早上床。
老爹點起了油燈,油燈用的的豆油,雖是點燈用,卻並不便宜。太平年月都得一百來文一斤,現在糧食貴,這豆油也跟著貴,一斤得好幾百文,點一個晚上,起碼得一兩油,要數十文錢。
面已經發酵過了,現在要開始放入酵頭二次發酵。
張超把化好的老面酵頭與發過的面混合均勻。
可惜沒有糖。
這年代蔗糖都還只是印度人才會些最初級的提煉技術,這樣的蔗糖還昂貴無比,且極為稀少。大唐的百姓要吃甜,多數只能吃蜂蜜。
要麼就是吃麥芽糖,大唐的麥芽糖甚至還有個專門的名字,叫做餳。而大唐的甜品飴,也就是加餳的飲料,甘之若飴,就是來自於此。
老爹家裡既沒蜂蜜也沒麥芽糖,更沒庶糖,張超也只得做罷。
放入了化好的老面酵頭後,張超又加入了一點點的面鹼,這也是他的黃饃饃與大唐蒸餅最大的不同了。
加入溫水,把麵團和成軟硬適中之後,張超把麵團放入一個大碗,再次蓋上。這一次,得發酵四個時辰。
“好了,等明天天一亮,面就發好了。”
“這就好了?”老爹他們都覺得驚訝,也普通的蒸餅也沒啥區別啊。
“家裡有紅豆和紅棗不,有的話,我做點紅豆泥餅餡,明天放蒸餅裡。”
柯小八連忙道,“我家有,我家有,我去拿來。”
不等張超回話,他就已經跑出去了。
一會,柯小八就已經跑了回來,果然拿了紅豆和紅棗。張超便把紅豆和紅棗洗淨蒸熟再做成紅豆餡,完事,大家還都看著他。
“現在大家都去睡一覺,明天早上面發好了,就做紅豆棗餡蒸餅。”
簡單洗洗,張超睡去了。
天還沒亮,張超就被叫醒了。
睜開眼睛一看,老爹還有其它四個全都衣服穿的好好的站在他床邊呢。
“三郎,面發好了哩。”
張超看他們一個個紅著眼睛的模樣,估計昨晚他們都沒睡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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au8au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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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0-1-29 05:40 PM
第16章老鐵槍黃饃饃
經過一夜的發酵,麵團已經鬆軟。
加入了鹼麵發酵的麵團,明顯要更加的鬆軟,老爹等雖是男人也可是看的明白。“真的不一樣。”
柯十三伸手按了按麵團,感覺麵團極為鬆軟。驚訝的都出聲,“好軟。”
老爹的一個仗身趙叔也伸手進去按了按,驚訝的道,“跟婆娘的胸脯子一樣軟咧。”
大家一陣笑。
張超也試了試,很滿意發酵的效果。
“好了,一起做蒸餅吧。”
張超只和了一升糜子粉,因此也做不了多少個饃饃。幾個人一起動手,大家倒都不陌生。
先把發好的麵團重新揉勻,這也算是個體力活。柯小八很勤快的包下了揉麵的活,等面揉好後,張超把麵團分成了二十個。
取一個麵團按扁,包入適量的紅克棗餡,收口輕揉,整成圓型。
“燒火準備上鍋蒸。”
“家里新灶能用了嗎?”老爹問。
張超查看了下新灶,已經壘好一天一夜了,差不多好了。當下道,“那就用新灶,正好一邊試新灶一邊蒸這新式饃饃。”
“我來燒火。”柯十三連忙坐到灶口去燒火。火石打火,麥桔引火,火順利的引燃。
“好燒。”柯十三也常在家燒火,深知火開頭難燒,尤其是在冬季裡更不好燒。可現在火在灶膛裡卻燒的很旺。
“直接加點細樹枝,燒的更快。”張超笑著指點。一般的灶通風不暢,因此一開始時燒的時候得盡量用樹葉麥桿引火,還得小心,要吹風。但這種新灶,根本不需要吹火,也不需要那麼小心翼翼,燒起來就不容易滅。
新灶有三個鍋,和舊灶只有一個鐵鍋不同。新灶灶口上是一個大鐵鍋,後面一點還有一個小鐵鍋,小鐵鍋那裡還轉了個彎,形成一個小七字頭,那裡有個更小的鍋架在上面,也有一個小灶口。
當大灶燒火的時候,大鍋加熱,那個稍小些的後鍋也會加熱。這樣一來,大鍋做飯,後鍋則可以燒水。至於那個小灶,則可以熱個菜什麼的,或者在大灶做菜時,小灶也可以另燒火蒸飯或者蒸饅頭。
指揮著趙叔他們給前後鍋裡都添上水,又指揮著柯小八和柯十三加柴生火。
前鍋還是原來的那口大鐵鍋,原來燒開半鍋水,得兩盞茶的時間,也就是二十分鐘左右。但現在,卻只用了一盞茶的時間鍋裡的水就開了。
甚至順帶著連後鍋的那鍋水也都已經溫熱了。
把蒸籠架上開水鍋,張超讓他們繼續燒大火。
“大火燒兩盞茶時間。”
大家都圍著灶口烤著火,柯十三燒火燒的正起勁。連連喊著這灶好燒,“都不用怎麼理會,直接往裡架柴就行,大片劈材往裡架,一點都不會滅。這灶真好燒,省事多了。”
趙叔坐一邊,也感慨著道,“燒的也快,同樣燒一鍋水,比尋常省了近一半時間哩。”
另一位王叔則道,“還不止呢,你看後鍋的那鍋水,都不用另燒火,這都已經也開了。燒一灶柴,開兩鍋水呢,可了不得。”
張超笑笑,他走到灶台前面,那裡是火炕與之灶台相連的。炕與灶相連,但與灶口是隔了一灶之距,加之修炕時,也特意在炕灶之間壘了一堵三尺多高的牆壁,因此倒不用太擔憂油煙跑到炕上來。
等以後修了新窯洞,有專門的廚房了,就更不會有油煙了。
新灶上已經鋪好了蘆葦的炕席,張超手按到上面,已經能感受到席面暖暖的。
張超直接脫了鞋,按著炕沿的木頭上了炕。
“老爹,來炕上坐,好暖和的。”
老爹過來,手摸在炕上,果然發現一陣陣暖和。他學張超的樣子脫了鞋,也上炕坐了席上。
“嘶。”
老爹舒適的直吸氣。“暖和,真是美滴很。”
趙叔王叔還有柯小八和柯十三,也都過來爭著上炕。好在這炕本來也修的蠻大,可以睡個五六人,坐個七八人自然沒問題。六人坐在炕上還顯得很寬,只是炕上現在還沒有炕桌,是個缺憾。
“回頭這上面再擺個矮炕桌,正好。”
“要的,要的。”老爹也連連點頭。
坐在暖炕上,可比坐灶口烤火還要舒適。
“夜裡睡覺也有這麼暖和,那真是太美了。”柯十三驚嘆連連,舒服的都直打哆嗦。“回頭也要俺爹請三郎幫我家盤一個。”
感受著暖炕的舒適,很快鍋裡的饃饃也熟了。
陣陣誘人的香氣撲鼻而來,老爹擦著鼻子下炕,“我去看蒸籠,熟咧。”
蒸籠從灶上端下,打開。
一陣白汽升騰而起。
大家卻都迫不急待的去看籠裡的蒸餅了。
白色的蒸汽裡,二十個黃麵饃饃顯露出來。
“哇,好大。”
柯小八忍不住驚呼。剛才蒸餅是大家一起做的,他親眼看著放進蒸籠裡的。每個蒸餅都是尋常那樣大,一升面和水加紅豆和棗泥做了二十個蒸餅,甚至比尋常的餅還要小點。可現在蒸出來的餅,卻好大一個。
“只用了原來一半面,卻蒸出來一樣大。”
加了鹼麵的黃麵饃饃蒸的很大,十分的蓬鬆。饃饃蒸開了口子,幾道裂縫咧開,還能看到裡面那紅色的紅豆棗餡。
張超取來筷子和碗,先夾了幾個出來。
“大家試試口感味道怎麼樣。”
柯十三最是等不及,饃饃還沒涼,就已經抓了一個在手,燙的他左右手不停的倒騰,然後也不等再涼涼,就送到嘴邊咬了一大口。
饃饃很燙,可柯十三卻顧不得了,他眼睛冒光。
“好吃,好鬆軟,沒有酸,還有點甜,真好吃。”
其它人本還想等饃饃再涼涼,可聽了也有些等不及了。連老爹都向著饃饃吹了幾口氣後,咬了一塊入嘴。
依然還很燙,可入口卻是真的很好吃。
口感鬆軟帶甜,真的沒有半點尋常蒸餅的酸味。吃了一輩子蒸餅,早都已經習慣了酸味的老爹,到現在才發現,原來蒸餅還可以沒有酸,還可以這麼好吃。
張超自己也吃了一個,確實很好吃。
硬糜子和軟糜子七三配比,加上有鹼麵中和老面酵頭的酸味,以及鹼麵讓饃饃更加蓬鬆,使得這黃麵饃饃跟他昨天吃到的唐朝糜子蒸餅完全就是兩種食物。
“吃啥咧,這麼香?”
大家正吃的高興,門外傳來柯山的聲音。
柯山和柯五一大早就過來了,正好趕上張超他們吃饃饃。
“叔,快過來,三郎昨天煉了一味丹藥,把這丹藥加入糜子麵中和麵後,蒸出來的糜子餅可好吃了,又鬆又軟,不酸還甜咧。”
柯山和柯五兩個一人抓起一個,吃過之後,也連連驚嘆。
“老爹,你說咱們多蒸點這個饃饃,然後拿到鄉里和縣里去賣,你說有人買不?”張超問老爹,弄出了這麼好吃的黃饃饃,他可不滿足於只是自己吃。他算過了,要蓋起他規劃的那個新窯洞,家裡的存錢可能還遠遠不夠。
得想辦法再開源。
“當然有人買,好吃的把舌頭都快咬掉了。這是加了仙丹啊,太好吃了。”柯五直嘆。
“就是拿到長安去賣,都會有人吃咧,太好吃了。”柯山也在那裡舔嘴唇。
二十個黃麵饃饃,八個男人,很快就吃光了。
買,肯定有人買。
但張超也在考慮如何賣出更多,效益更大。七娘在鄉上有一個麵館,直接把黃饃饃放那裡賣肯定是行的,但鄉上的情況他也見過,每天的客人其實並不多,就算大家喜歡,也賣不出多大量。
去長安賣,倒也是一個辦法。只是他也還沒有賣過,不知道方不方便。
想了會,張超倒是找到了一個辦法,一個利益最大利的辦法。
“老爹,你說若是咱們把咱這黃麵饃饃送到各個驛站和酒樓飯店裡去賣怎麼樣?”
“別人為啥要幫咱賣饃饃?”老爹現在也習慣了張超把糜子蒸餅叫黃麵饃饃了。
張超笑笑,“互惠互利啊。只要咱們的黃麵饃饃好吃的口碑打出去了,到時名氣在外,他們幫我們賣黃麵饃饃,也能給他們增加生意啊。況且咱們也不讓他們白賣,咱們是合作,他們每幫咱們賣出一個黃麵饃饃,咱們給他多少錢,這不是兩全其美麼?”
柯十八不解的插問,“三郎,咱這黃麵饃饃這麼好吃,你又有獨家的密方,咱幹嘛要讓別人幫著賣還分他們錢,咱們自己賣就好了,錢都自己賺。”
“錯。”張超搖頭。
黃麵饃饃好吃,但也得賣出去,或者說賣的多才利潤大。一天賣一百個,能賺什麼錢。若是一天能賣一萬個呢?
而要想把品牌打出去,要把銷量提上去,憑著他們自己從頭做起,很難。如果是搭上那些酒樓飯店之類的車,那肯定就容易的多。
還有一個問題則是,若是自己做,別人也許會眼紅會搗亂,但如果是合作,他們也能得利,那他們不但不會搗亂還會出力。
這也是張超和柯十三考慮問題的角度不同。
柯十三想的是全自己賺到,而張超想的是如何賺更多。
“那就試試咧。”老爹想了想,最後道。
“嗯,那我們現在就再做一些,然後拿到鄉里縣上還有長安城裡去,跟那些酒樓飯店推銷我們的黃麵饃饃。只要他們肯幫著賣,我們就分利給他們。 ”
想了想,張超又道,“推銷的時候,我們這個就叫黃麵饃饃,跟店里和客人推銷介紹的時候,都叫黃麵饃饃,咱們不叫蒸餅。”
這是品牌意識,蒸餅根本沒有什麼獨特性,但如果叫黃麵饃饃卻是頭一家獨一份。黃麵饃饃其實就是蒸餅,但並不是所有的蒸餅都叫黃麵饃饃。
黃麵饃饃,唯灞上張家溝獨一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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au8au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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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0-1-29 05:41 PM
第17章日進數千
“一二三四五六七......”
冬日里天亮的晚,天還是黑的,老爹的舊窯洞院裡就熱鬧起來,院裡點著好盞燈,還生了幾盆火加強光線。這個時候老爹也不再心疼燈油費錢了。
黎明的院子裡,擺滿了一籠籠剛蒸好的黃饃饃。
趙叔王叔兩個府兵,還有柯小八柯十三兩個後生,以及柯山柯五兩個張超門下大弟子,連上老爹和張超,八個人都不停的忙碌著。
昨天一整天,他們八個都在為今天早上做準備。
拉著石碾子給糜子去殼,用石磨把糜子磨成麵粉。然後是篩麵和麵揉麵,把紅豆、紅棗蒸熟,最後做成豆沙棗泥餡。等到面發酵好了,又忙著做成饃饃。
一石糜子,加酵頭加水和麵,再加上豆沙棗泥,差不多最後就做出了兩石的饃饃。
這裡的一石是容積單位,一石等於十鬥,一斗十升。唐朝一升等於三小升,而一小升只有二百毫升。因此這一大升也只有六百毫升而已,糜子的密度和麵粉差不多,一升糜子約五百二十克左右。
張超心裡一換算,這大唐的一升糜子麵,只有三百一十二克。而大唐一斤十六兩,約六百八十克,平均一兩隻有四十二點五克。實際上,一升糜子麵,若換成重量單位,只有七兩多一點點。
兩石的劑子,張超最後做出了兩千個饃。
張超他們做的這些黃饃饃個頭並不算大,一個饃約五十來克,一兩多一點點。這個大小,跟後世的一個白面饅頭差不多。
一石糜子麵,最後蒸出了整整兩千個黃饃饃。
看著一筐筐的黃麵饃饃,大家雖然都很累,可卻又都非常興奮。
“一石糜子麵三千文錢,蒸了兩千個黃饃饃,一個饃饃合一文半本錢。”柯十三扳著手指頭認真的道。
“瓜娃,紅豆和大棗也是本錢。”柯五教訓自己的本家侄子太年輕。
“紅豆和大棗也值不了多少錢,豆沙主要是紅豆,紅豆便宜。這裡的豆沙本錢不到一千錢,就算一千錢,那樣一個饃饃也才兩文本錢。”
豆子屬於粗糧,比起糜子還不值錢。就連大紅棗,那也是極便宜的東西。
“三郎,我們一個饃賣多少錢?”
大家都望向張超。這麼好吃的黃饃饃,肯定不能賣的太便宜。可剛才這麼一算,這黃饃饃成本其實很低,甚至比普通的蒸餅還便宜些。
現在糧價這麼貴,一斗糜子本錢三百錢,斗米都五百錢,一斗豆子也得二百錢。在外面吃頓飯,哪怕就是吃碗湯餅,弄不好都得五十文錢。
平時七娘店裡也買蒸餅,大小跟黃饃饃差不多,都賣到五文一個。
黃麵饃饃這麼好吃,不說多賣,起碼也得跟一般的蒸餅一個價吧。
材料本錢一個兩文,如果賣五文錢確實利潤還是很高的。不過張超可不滿足,況且在他看來,成本並不止兩文。
人工本錢還沒有算呢。
八個人乾了整整一天,這些饃饃要賣出去還得要一天時間。因此這人工成本其實還得算上十六個天時。
一天人工成本該算多少?
大唐有規定,百姓每年需為國家免費服二十天役,如果那些不能服役的,則需要按每天二尺絹的數量交錢代役。一匹絹現在值錢五百,二尺絹也就是一百文錢。
一百文錢也就二升米,能換三升多點糜子。
這個標準,肯定是要比民間的普通百姓們的收入高些的。
十六個天時人工,那就等於一千六百錢。折到兩千個饃饃裡,每個增加了零點八文錢成本。
這還沒有算上鹼麵這一獨家秘製調料的本錢。
秘製調料成本也不便宜,鹼石等東西都是在藥店裡賣的,因此價錢也不便宜。這一石糜子麵,張超用了一升的鹼麵,相當於百分之一的配比。這升鹼麵用到的材料成本,不算張超的技術和人工,也得五百錢。
張超還擁有的獨家秘製方法,這個東西的價值就不好說了。
獨此一家的絕密性,使得張超就算說他值多少錢都行。
如果不說這個秘方的價值,只論秘方的實際成本,那麼折算下來,每個饃饃的糜子麵、酵頭、鹼麵、豆沙和人工,甚至算上柴火一起,總共成本是糜子麵三千錢,紅豆和大棗兩千錢,人工一千六百錢,鹼麵成本五百錢,總共是七千一百錢。
一個饃饃的全部全本能折到三文半多點錢。
“要不咱們賣十文一個?”張超試探的對著老爹道。
老爹把一籠剛蒸好的饃放進一個饃框裡,“貴了。”
尋常外面賣的饃都是五文一個,大家都敢已經習慣了這個價錢。就算有漲落,也是跟著糧價漲落,如果別家饃都賣五文一個,你卻買十文,那大家肯定不會來買你的。別說漲到十文,價格翻了一倍,就算是漲一文,賣六文一個,只怕大家都不一定會來買。
經老爹這麼一提醒,張超也意識到自己確實忽略了自己的銷售對象的心理。
“我說,就賣五文一個。”老爹一語定音。老爹是那種比較樸素的人,他不會如張超一樣滿腦子精明算計,想著如何利潤最大化。他想著,三文半錢的本,還包含了人工,賣五文。一個就賺一文半,兩千個那就是賺三千文錢了。
拿一石粟和不到一半的紅豆做饃,最後賺的純利潤卻還能買一石的粟米,這個利潤已經非常不錯了。
做人要知足,知足常樂。
張超不是會這樣樸素的,不過他考慮到一樣新事物,最開始需要的是名氣。只要大家都接受了,名氣有了,其它的自然就有了。現在少賺點,就當是打廣告。人家賠本都要賺吆喝,自己的利潤都能達到百分之五十多了,都能算的上是暴利了,還有什麼不知足。
“好,就五文一個。”
五個銅板一個饃饃,估計這樣的天價也維持不了多久了。今年大唐已經攻占了中原,甚至殺進了河北,繼河東平定後,大唐又拿下了河南河北,雖然河北現在又有了反復,可總體上大唐已經佔據了北方大多數地方。
李靖今年也隨宗室李孝恭南征蕭銑,僅僅用了兩個月的時間,李靖就輔佐李孝恭平定了江南最大的割據勢力蕭銑。
而現在,據說李靖都已經越過了南嶺,率軍到達了桂州,嶺南各地梟雄土酋,紛紛望風歸降。
北方南方都差不多平定,大唐的天下已經穩定下來,戰事減少,生產恢復,尤其是大唐得到了中原河北和荊襄江南嶺南等地後,南方的大批糧食等特產肯定就能源源不斷的輸入中原北方,甚至是直接輸入關中。
到時,糧價肯定不可能再維持一石幾千文的天價。那時,說不定新糧一上市,來自東南的糧船就要隨著楊廣修的大運河北上,糧價肯定就會跟過山車一樣的降下來。
現在斗米五百文,到時斗米一百文五十文都不一定能維持下來。
因此從這方面來說,歷史經驗已經告訴張超,現在做這個饃饃生意,其實大有可為。把饃饃轉成銅錢,等糧食下跌,那銅錢就會恢復本來的價值,那時張超手裡有許多賣饃饃賺的銅錢,可就大大升值,等於能趁機身價大漲發上一筆。
天亮了,張超他們也把兩千個饃給準備好了,都用鋪著麥桔的柳筐裝著,上面還蓋了襖著保溫。
老爹給大家分了個工,柯小八和柯十三一組,柯山柯五一組,王叔趙叔一組,老爹和張超一組,每組帶五百個饃饃。
老爹和張超去長安,而其它三組則分別去寧民縣、玉山和藍田三縣城裡推銷。
約定好這次主要是上門向各個飯店酒樓驛館推銷,順帶也在街市上散賣,盡量打出黃饃饃的名頭去。
為了鼓勵他們的積極性,張超先給他們六人每人發了一天的工錢。一人一百文錢,一文不少,就當是昨天做一天饃饃的錢。還跟他們說好了,今天出去賣饃饃,回來也一樣一人一百文。
趙叔王叔和小八小十三四個都是官上差到老爹身邊差使服役的,因此本來是不用給他們工錢的,但張超給了,老爹也沒反對。他們四個推辭了一會,最後也興高彩烈的收下了。
至於柯山柯五兩個,倒很聽師父張超的話,讓他們收下也就收了。
不過拿到了一串黃澄澄的銅錢,效果還是很明顯的,六人明顯積極性更高了。
不過對張超來說,這個錢本來他都已經是算入成本之中的,並不影響最終利潤。而且一天給三升糜子麵的工錢,他覺得其實很便宜了。花點點錢,讓大家有如此高積極性,很值得。這可是自己的元老員工啊。
張家溝離長安城只有三十里。
不過在這個時代,這三十里沒有車沒馬,只能全憑一雙腳走過去。張超和老爹一人還背了二百多個饃饃,連筐一起也二三十斤呢。
老爹背上筐,沒帶自己的鐵槍,只挎了把橫刀。
府兵是有資格挎刀出行的,沒有人能為難。
“老爹,你現在也是個武官了,咱回頭賣饃賺了錢給你先買匹馬。”
“這個不急,賺了錢先把新窯弄好咧再說。”
背著近三十斤東西,老爹卻輕鬆如空手。
晉升為了隊副,老爹其實已經有資格得到朝廷給他配馬了。不過朝廷按慣例是不會直接給他馬的,而是直接給兩萬五千錢。這筆錢就是買馬錢,老爹得自己買馬置鞍等。以後每月,還會有一筆馬料錢補貼。
現在的物價,兩萬五千錢不多,但還是能買到一匹馬的,不過只能買到比較普通的馬。如今大唐跟草原的突厥人關係還是不錯的。
大唐起兵,就跟突厥人是達成過協議的,協議內容有些屈辱,向突厥人進貢錢帛得到突厥人的支持,用金錢子女換突厥人的戰馬和騎兵支持。而且突厥人到了中原來打仗,打下來的地方錢糧人口都歸他們,只土地歸大唐。
屈辱的協議,可當初為了能夠與隋末諸反王們爭奪天下,也唯有如此了,當時跟突厥人達成協議的並不只李唐一家,而是許多家。突厥可汗效仿當年隋文帝楊堅,也想利用中原漢人內亂,然後扶持漢人各地諸侯樸互爭鬥,讓中原一直分崩離兮,而突厥人好坐收漁人之利。
因此現在每年都有大批的突厥馬流入大唐。
去長安比回張家溝輕鬆,因此有好長一段路都是下原,走的下坡路輕鬆不少。
走了小半天,長安已經在望了。
張超不由的激動起來了。
“大唐長安,我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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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0-1-29 05:41 PM
第18章長安長安
站在灞上,可以遙望長安。
不過望山跑死馬,三十里路全憑一雙腳板,卻讓張超著實的累的夠嗆。特別是還背著二百多個饃的柳筐,近三十斤的重量時間一久,讓張超後來休息時間越來越頻繁。不過老爹卻沒幫他背,用老爹的話說,這也算是一種鍛煉,而張超就是缺練。
一個優秀合格的府兵,最重要的能力不是槍刺的多好或者刀劈的多有力,或是弓射的多準,最基本的一項能力應當是能走能跑。能走善跑,才能跟上急行的隊伍,才能奇襲或者包抄敵人,或者是在遇到逆風的局勢時,能迅速的脫離戰場。
如果你連跑都不會,那你再能打,也是戰場上最先被淘汰掉的。
以前張超也往返過灞上幾次,可不是坐車來,就是騎車來。三十餘里路,非常輕鬆。但這次,實打實的用腳板走了三十里路,還負重三十斤,真是夠累。
巍巍長安城,漸漸靠近。
通往長安城的官道上,行人漸多。各種服色的人,甚至是各種膚色的人。
那座由隋朝兩代皇帝耗費許多人力財力,由當世第一建築大師宇文愷傾心主持修建的長安城,雖然改了名字,由大興城改為了長安城,中間也經歷了幾年的戰亂。
但李唐入主關中數年,這座雄城也漸又恢復了許多繁華和大氣。
隋亂唐興,長安城也最先恢復元氣。
九天閶闔開宮殿,萬國衣冠拜冕旒。
望著那高大的城牆,形式大氣的城門樓,張超心裡有種難以言明的激動感。
大唐,中國歷史上最受國人推崇的朝代,強漢盛唐,漢與唐就是中國人最自豪的時代。唐也許並不算最富裕的,也許他也是對外戰爭中贏得次數最多的,但一說起唐,國人無人自豪,甚至是心懷嚮往。
為何,因為唐有一種精神,一種一往無前的精神,唐也中國古代人最為自信的朝代。哪怕唐只有百年的強盛,可依然使得唐在中國古代中可以排到歷朝之最受歡迎的一朝。
那些進出長安城,往來在官道上的行人臉上,張超已經能看到唐人的那種強烈自信了。武德四年,這是大唐重要的一年,秦王殿下贏得了中原大戰,擊敗了王世充和竇建德,而李靖則南征擊敗了江陵蕭銑,並順利進軍嶺南,百越俚人降服。
經歷了隋末十餘年的戰亂,關中的百姓重新又看到了天下太平的希望。
“要是能有個班車就好了。”張超揉著自己酸楚的腿向老爹道。
“什麼班車?”
“就是固定往來長安與灞上的牛車馬車,用來裝載乘客。”
原本張超以為自己的想法很有前瞻性,誰知老爹聽了卻只是哼了一聲,不以為然的道,“你說的這個班車是要付錢才能坐的吧?”
“這當然得付錢啊,不過付點車錢就能坐著車來,這也很划算吧?”
“划算個屁,二三十里路而已,走走路還能怎麼了。哪裡有那麼金貴,不走路那腳是用來做什麼的?除非是運了許多東西,才用牛馬車子。不然,誰還要花錢坐車,這不是有病?”
老爹不是享樂主義,而是樸素主義。在他看來,就算有錢,也不應當這樣浪費。走路又走不死,何必多花錢。
一番話,竟然說的張超無言以對了。
其實老爹的想法是這個時代人普遍的想法,小農思想,自給自足。他們一生最大的願意,就是能有一些自己的田地,然後努力干活,沒災沒禍,攢點錢,修一孔新窯洞,然後娶個婆姨,生一堆孩子,然後再攢錢,等孩子大了,再給孩子修窯洞,給孩子娶媳婦,那時自己也慢慢老了,開始幫兒子帶孫子......
他們一般都不會離開鄉,更別說縣。就算離長安只有三十里,如果不是做役,可能幾年都不會去一次。就算去個鄉上縣里,他們都會自己背著乾糧。要買點鹽巴針線什麼的,也肯定是要從家裡背點雞蛋土雞或者糧食什麼的到集市上換。
老爹這樣的老府兵,南征北戰東征西討過,也算是比較少的見過大世面的人了。
“長安現在還是沒有以前熱鬧。”老爹說的是隋開皇后期和大業前期,那個時候才是長安城真正最繁華熱鬧的時候,天下各地的許多百姓商賈,以及來自西域各地的胡商,都匯聚長安。
“長安以後肯定會越來越熱鬧。”張超望著那巍巍長安道。
隋唐長安城與後世的北宋汴京同樣都非常繁華,非常龐大。但卻又有很大的不同,比如清明上河圖中的東京,商賈遍地,沿街沿河甚至連橋上也都擺了許多攤舖。
但在隋唐長安城這種情況卻比較少見,因為隋唐長安城規劃上,是帶有軍事理念的。整個長安城有宮城皇城和外郭城。
外城又有一百零八個坊組成,外郭城不但有高大的城牆,而且就是城區裡的各個坊區,也是相對獨立的,有一道道的坊牆和坊門相隔。
此外,隋唐的商舖也不是沿街設立,相反,街道兩邊是嚴禁開設商舖的。特別是長安的御街朱雀大街更是如此,別說不能開商舖,就是街兩邊的房子對著御街開門開窗戶都不行,只有品級極高的那些重臣貴戚,才有資格開個窗。
長安城的商舖,集中在專門的市場。
有東市和西市兩個商業市場區,因此長安人購物也稱為買東買西,簡稱買東西。後世的買東西正來源於此。
除了東西兩市,這兩個專門的商業區,其它各坊裡頂多只有一些小型的生活類店鋪。只有到了中晚唐以後,唐長安城才會慢慢的轉變,那個時候,各個坊區裡都開始有了大量商舖,甚至慢慢形成了各個極有特色的坊區商舖,比如相鄰東市的平康坊,就是大唐著名的虹燈區娛樂集中地。
其它的一些坊,也形成瞭如鐵匠加工啊等等特色商業區。
但是在初唐,長安城還是幾乎沿襲著隋大興城的規劃。各個坊區就如同是一艘大船上的一個個水密艙,是嚴格獨立分開的。這樣的好處是便於管理,在大興城建造之前,中國可還沒有過如此龐大的都城。
大興城建造設計之初,就是準備平定天下後,把天下各地的那些前朝的勳貴大族都遷入大興以充實京師,同時釜底抽薪,削弱各地的那些地方勢力,以加強新王朝的統治。
因此大興城設計之初,就是衝著能容納百萬人口,以及萬一發生戰事,就算城門被破,可一百零八坊,每個坊都能成為隔離艙,大大增強防禦力,讓長安城能有更強的戰鬥力。
一到晚上,不但長安城要宵禁,關閉城門,各個坊門也都要關閉。因此一到晚上,實際上長安城的所有居民,都跟關進了鴿子籠一樣。無故敢半夜在街上閒逛,那可是要吃板子的,弄不好被巡街的軍士砍了,都沒冤可叫。
現在的長安城,還沒有在城北建大明宮,因此整個長安城還是呈一個巨大的方形。
長安城最熱鬧的也就是東西二市,其中東市周邊都是達官貴人皇親國戚居住的坊區,但東市的熱鬧興盛程度卻不如西市。蓋因唐朝有規矩,朝廷視商賈為“賤類”,以工商為未利,嚴禁百官入市。
西市則距大內較遠,周圍多平民百姓住宅,市場經營的商品,多是衣、燭、餅、藥等日常生活品。因為西市繁榮,又稱為金市。
西市貨財二百二十行,四面立邸。
西市的飲食業最為興盛,因此張超他們這一行,目的就是西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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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9章開門紅
西市與長安其它的里坊一樣,也是封閉式的。東貴西富,朱雀大街是長安的中軸,朱雀大街以東屬萬年縣,而以西屬長安縣。東城的北部,都是勳貴官僚宅邸。而西城,尤其是西市邊上,則多是富商居住之地。
外郭城的東西兩城的南部一帶,則多是普通的市井百姓。
雖然西城不如東城勳貴雲集,但卻勝在熱鬧。
張超隨著老爹繞著長安城牆,從東繞南城到西城,經西城三門中的南門延平門入城。門口站著一隊守門士兵,這些士兵也是番上的府兵。對於入城的百姓,也不是很嚴。多數都是直接放行,只有一些惹眼的才會被叫到一邊問話。而那些帶著貨物的商販,也要叫到一邊檢查,並且交稅。
張超和老爹各只背了一個柳筐,算不得什麼很多貨物。但老爹挎著橫刀,張超的襆頭則掩不住他的短髮。
“哪里人,進城幹什麼,背上筐里是什麼?”
一名很年青,但身上卻穿了一件山文字甲的軍官叫住了兩人。
“有過所嗎?”
過所相當於明朝的路引,也是一種通行證。一般離家百里,都是要過所的。
“我是參旗軍下灞上白鹿車騎府的府兵,隊副張鐵槍。這是我兒,張超。”老爹倒是不卑不亢的自報身份。
一面說著,老爹一面掏出了自己的官印。
銅製的官印並不大,但上面卻有老爹的官職和名字。
年青軍官接過仔細查驗過,然後遞還,笑道,“原來是我們參旗軍的同袍,老哥好。”
“我也是參旗軍的,就是萬年的驃騎府兵,現任旅帥,我叫崔琰,老哥可以稱為我五郎。”
“長官好。”老爹行了個禮。
參旗軍正是大唐關中十二道中的萬年道的軍,關中十二道,每道一軍。萬年道這一軍正是參旗軍。
大唐現在的兵馬系統其實有些亂,名義上軍隊系統是十二衛。但實際上,大唐立國開始就恢復了十二衛的名字,也授任了許多將領為十二衛軍官。不過實際上嘛,大唐十二衛四府,現在僅僅就是個空頭名字。
大唐真正的軍隊實際上是分成了好幾塊,第一塊就是十二道十二軍。這十二道就相當於把關中地區劃為了十二個軍分區,每個軍區分下有一個軍,各領大約一二十個驃騎府和車騎府。
十二道和十二衛最大的區別在於,隋朝的十二衛,是各衛摻雜,同一個地區內,也許有二十個軍府,但這二十個府並不只隸屬於一衛,而是隸屬於多衛,可能每衛都轄一兩個軍府。這樣的做法,大大防範地方將領擁兵自重,形成割據,可以有效的互相監督。
但如今是初唐,是要爭天下。關中是大唐的核心,而當初周邊也不太平。因此才把關中分設十二道,設十二軍。這樣就能集中力量進行防禦,更加有效。
十二道十二軍就是大唐府兵的一支重要力量,擁有二百餘個衛府,名義上有十幾萬府兵。
但除了這十二軍,大唐還有好幾支重要的軍隊力量,這就是李淵父子四人手裡的軍隊。李淵稱帝后,把自己當年帶著起家的那支軍隊中,挑選了三万精銳常駐京師,這支軍隊也叫元從禁軍。
太子李建成也有自己的東宮兵馬,稱為東宮六率,以及東宮親勳翊衛三衛五府。東宮六率和衛府的兵數量不少,也是一支精銳力量。
此外秦王李世民和齊民李建成,也各有自己的王府兵馬,稱為左右六護軍府,另還有親事府和帳內府,數量也都有數万。
當然,李家的那些宗室,手裡也還握著或多或少的兵馬,比如正南征的李孝恭,以及李神通等人,連長平公主的駙馬柴紹手裡也握著一支軍隊。
另外那些歸附李唐的隋末反王,不少也還是擁兵一方,如燕王李藝、吳王杜伏威等。
名義上,大唐所有的軍隊都隸屬於十二衛,但具體上,卻還是分屬好幾個山頭。十二軍,算是名義上歸屬朝廷統轄的軍隊了,比太子和二王的軍隊更中立些。
參旗軍,隸屬萬年道下,關中的萬年、灞上等數縣都歸屬萬年道,各府都歸參旗軍統領。老爹的白鹿府也是參旗軍下,而這個崔琰很明顯也是參旗軍的。
不過老爹都五十多才是個隊副,而人家看上去不到三十,卻已經是旅帥了。不過張超聽到對方姓崔,便覺得這不算什麼了。
崔氏,可是隋唐時期最頂級的豪門之一,號稱為五姓七高門的崔氏,可是在裡面佔了兩宗。博陵崔氏,清河崔氏,不論是哪個崔氏,都是了不得的。
七宗之中,李氏也有兩個,隴西李氏、趙郡李氏,大唐皇族就是隴西李氏的一支。
崔琰倒沒有那些二代的傲氣,對只是個小隊副的老爹也很客氣,還多聊了幾句。
“原來你就是上次虎牢之戰中,持鐵槍衝入河北軍中奪得先鋒之功的鐵槍將啊,聞名已久啊。”崔琰看來是個崇拜勇士的年青人,知道了老爹就是本軍上次立功的那人後,更加熱情了。
“某隻是一老卒而已,不敢稱將。”老爹客氣道。
“老哥過謙了,老哥這是來長安干啥呢。”
“沒啥,做點買賣。”老爹在自己的崇拜者面前,沒多說什麼。
不過張超倒看出這個崔旅帥是個高富帥,年輕多金,性格也很真爽。當下便在一邊道,“我們爺倆做了些黃饃饃來長安賣,這饃可好吃了,不酸還甜,最能充飢。五郎哥哥在這里當班也餓了吧,不如拿兩個去吃。”
一面說,張超一面已經直接掀開柳筐,從裡面取出兩個還帶著熱氣的黃饃饃。
“哦,好香。”
崔琰忍不住讚道,“這不是蒸餅嗎,怎麼叫黃饃饃?”
“五郎哥,這可不是普通的蒸餅,你看我們的黃饃饃,一拿出來隔老遠就有股清香。而且你看,這饃是不是好大,你看這裂開的口子,裡面的紅豆棗沙都露出來了。還有你拿在手裡捏下,你就知道,這饃有多鬆軟了。”
崔琰本來一看是黃色的蒸餅,就知道是糜子做的,便沒啥胃口。平時他吃的可都是白面蒸餅,裡面的餡都是羊肉的。
不過黃饃饃被塞到手裡,他手一按上去,發現果然很鬆軟,軟的不像話。
“五郎哥,你吃一個試試,包你吃了一個想倆,不好吃你罵我。”
“我倒想試試是不是真有這麼好吃。”崔琰聽張超這麼一說,也不好推辭了,當下拿起一個咬了一口。
他本來還想,若是不好吃,立即就不吃了。
可一口下去。
哇,好鬆軟,而且,為什麼這蒸餅不酸?
又鬆又軟,不但不酸,而且好像還有甜味。再咬一口,咬到裡面的紅豆沙了,紅豆和大棗蒸熟做成的沙餡,有豆香也有棗甜,給這黃色的蒸餅帶來了一份極難得的口感味覺。
“好吃。”
說了一句好吃後,崔琰忍不住又大口吃了起來,一個黃饃饃,也就五十多克出頭,唐朝一兩多點的樣子。
唐人食量普遍較大,男子差不多都能吃十幾個。
一兩多的黃饃饃,崔琰居然幾口就吃掉了,他忍不住又把第二個也給吃了。等發現兩個都下了肚,他才有些不好意思的對著張超父子兩笑笑。
“讓兩位見笑了,今天真有些餓了。不過這個黃饃饃真是好吃,從沒吃過這麼好吃的蒸餅。”
“崔大哥餓就再多吃幾個。”
崔琰笑笑,“這個饃是你們自己做的嗎?帶了多少來賣啊?”
“五百個。”
“這樣吧,五百個我全包了,正好請當班的手下弟兄填填肚子,也讓他們償償這麼好吃的蒸餅。”
“是黃饃饃。”張超糾正。
“對,黃饃饃,這麼好吃可比那些蒸餅好吃多了,比羊肉白面蒸餅都好吃。你們賣多少錢一個啊?”
“五文一個。”張超沒漫天叫價。
“啊,這麼好吃才賣五文一個?普通的蒸餅都賣五文一個了,那白面帶肉餡的可是賣十文一個。”
張超笑笑,再次重申五文一個。同樣大小的糜子蒸餅也賣五文,但是黃饃饃可是很鬆軟的,比起普通輕,因此用料節省了許多。況且這一個黃饃饃裡還有許多成本更便宜的紅豆沙呢。
普通蒸餅賣五文一個,肉餡蒸餅十文一個,利潤可遠不及五文一個的黃饃饃。
五文一個,五百個就是兩千五百文。
崔琰雖是高富帥,可也不能隨身帶著十幾斤銅錢在身上。不過高富帥人家自然不會帶銅錢,他掏的是銀子。
一根小銀條,剛好是二兩重。
一兩銀子當銅錢一千六,二兩就是三千二。
老爹還準備拿刀切一點下來找給崔琰,結果崔琰卻揮著手道,“老哥這蒸餅...”
“黃饃饃。”
張超再次在旁邊糾正。於是崔琰笑著接道,“對,老哥這黃饃饃太好吃了,五文一個真是太便宜了。這二兩銀條子就別找了,那麼客氣乾啥。”
老爹堅持要找,張超只看著不說話,最後老爹還是沒找成,人家有錢任性,老爹也只好收下了。
崔琰拿過兩筐黃饃饃,立即叫來手下兩名隊正,讓他們叫手下過來分饃饃。五百個饃雖然不少,但崔琰這一旅可是兩隊一百人,一人五個,都還只是讓他們半飽而已。
都是青壯府兵,五大三粗,哪個平時吃飯不得用盆。
一邊吃,這些府兵一邊大讚好吃,引得城門處進出去往的行人都頻頻側目。
“這蒸餅真這麼好吃咧?”
“老哥,這蒸餅還有麼?給我也來兩個。”
“給我也來二個。”
最後,有些幸運的路人,從守門參旗軍士手里分到了一點償償,吃過之後全都大聲叫好。
“對不住了諸位,今天的黃饃饃都賣完了,只有這麼多了,實在不好意思。各位若覺得好吃,回頭幫我們宣傳宣傳,我們這是黃饃饃,灞上白鹿鄉張家溝張鐵槍家黃饃饃,獨一無二,不酸反甜,鬆鬆軟軟最好吃的黃饃饃,每個還只有五文錢,跟普通蒸餅一個價,卻比肉餡白面蒸餅還好吃。”
“這小哥,明天還有不?我天天早上從這過,明天給我留點?我要五十個。”
“我也要五十個。”
“我要一百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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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0-1-29 05:43 PM
第20章秦叔寶
“我也預訂一百個。”
“俺也要五十個。”
......
延平門外,黃麵饃饃一炮而響,都還沒進長安城,卻已經火了。守門參旗軍手裡最後幾十個黃麵饃,被那些圍觀的百姓行人,你分一塊我分一塊,試吃光了。
後世研究社會心理學的大師曾經得出過結論,人有羊群心理。當人發現路上有人圍觀的時候,會跟著去圍觀看熱鬧。而圍觀的人越多,那麼大家越感興趣。
當經過延平門的商販路人看到這裡的熱鬧後,都特意趕過來湊熱鬧。聽說這裡有一種十分好吃的蒸餅後,都相互打聽。
那些已經有機會試吃過的人,則在那些後來者面前,大秀特秀,把那黃饃饃都吹上了天。什麼這黃饃饃每個都很大,什麼鬆軟無比,比婆姨的胸脯子還軟,什麼一點也不酸,什麼甜的很,還有讀過書的人用了甘之若飴這個詞來表達。
而如此好吃的黃饃饃,每個只有五文錢,跟普通的糜子麵蒸餅一個價,簡直不要太實惠太好吃哦。
什麼,你今天沒吃到,那趕緊預訂啊。饃饃冬天就算多買點回家,也不怕壞,要吃時再上蒸籠蒸一下就好啊。
這黃饃饃可是灞上白鹿鄉張家溝老鐵槍家獨一份,裡面據說加了獨家秘方呢。
張超和老爹兩人外面圍了里三層外三層,那些人都喊著要預訂。這個要一百那個要五十的,張超是來者不拒,一面心記一面答應。
“各位父老鄉親們,我們家的是黃饃饃不是蒸餅,蒸餅可沒這麼好吃,蒸餅也不會這麼鬆軟,不會不酸。因為用了獨家秘方,因此才這麼好吃。不過這黃饃饃只有我們一家獨有,現在每天供應有限。”
“明天早上,我們父子還會送黃饃饃來,但說好了,只供應五千個。而且是限量供應,每人限買十個,大家先到的先得,賣完為止。”
五千個,得做兩石鬥多糜子麵,碾米磨面還得和麵發酵蒸等,都需要很多時間。要把數量提升太多,一時也不太可能。
況且,前期少做點,如果受歡迎,還能引發飢餓反應。
人都有一種奇怪的心理,越是得不到的,越覺得好。果然,大家一聽要限量,都不由的急了,生怕明天自己買不到。
“哎喲,我可是早就說了要預訂的,可得給我一份。”
“限購十個太少了,十個都不夠我一人吃的,這黃饃饃太好吃了,我一人起碼能吃二十個。”
“就是,老哥你們就多做點啊。”
不過張超是堅決不鬆口,咬定明天限量供應五千個,而且每人限購十個。
“老哥,哪有生意上門還往外推的啊。我先付定錢,現在就給錢,我要訂二百個,我給你一千錢,馬上給。”
那邊立即就有人也眼睛一亮,“我也願意先付定錢,要我一百個。”
“實在不好意思,暫時每天只能供應這麼多,限購,也是為了讓更多喜歡我們老鐵槍牌黃饃饃的鄉親們都有機會償一償。大家放心,我們回去肯定會想辦法多請幾個人幫忙,以後量肯定多上來的。”
熱鬧持續了好一陣子,都影響到延平門的交通了。
最後崔琰也不得不出面,讓大家散去。
“實在是對不住五郎,給你惹麻煩了。”張超笑著向崔琰道。
“沒事,不過你家黃饃饃確實好吃,我不管什麼限不限購啊,明天你一定得給我留二百個,我也帶回家裡去給家里人償償鮮。”
張超笑著對他輕聲道,“五郎放心,再怎麼也得保證你的這二百個。”
“那就好,我明一早派人駕車去張家溝取,正好回來時順路帶你們過來。”
張超對這個自然是求之不得,他可不想天天開十一路公交車往返長安。“五郎你家人識路不,要不等會我們回去時你讓他跟我們回去一趟認認路,我到家了還可以馬上給崔府提前做一些黃饃饃,讓他們今天就償償鮮。”
“也好啊,那我馬上就安排。”說著崔琰招手叫來了自己的一個仗身,吩咐他立即去家裡叫一個車夫趕車過來。
跟崔琰又聊了會,張超和老爹便先跟他告辭進城。雖然黃饃饃沒進城就賣完了,但張超爺倆還是準備進城去西市逛逛,主要是去多采買一些面鹼的材料,還要買些紅豆和大棗。至於糜子這些,村里好多人家家裡都有,可以直接到他們家裡先稱著。
爺倆背著空柳筐進了城,一路往西市而去。
在一條十字街口,上柱國、翼國公,秦王府右三統軍秦瓊在部曲的護衛下經過,騎在馬上的秦瓊寶低著頭想事情。
在今年征討王世充竇建德的大戰中,尤其是虎牢一戰,秦叔寶做為秦王陣下的先鋒大將,只率領著幾十鐵騎玄甲騎兵,就直衝夏軍大陣,威猛無比,首破敵軍。
凱旋後,秦瓊就獲得了翼國公爵位,加之武德二年征討劉武周立下大功時所得的上柱國勳位,秦瓊也終於在李唐獲得了自己的一席之地。曾經在多位大將手下效力過的秦叔寶,也真正找到了自己的位置。
“秦敢,上次讓你打探的情況如何了?”秦瓊問馬側一員護衛。
“鐵槍叔凱旋回來後,因功獲得了一個武騎尉勳還得升為隊副。哦,對了,鐵槍叔上次回來的時候,在灞上遇到了一個還俗下山的年青和尚,因覺得投緣,便收其為子。”
“哦?那人品性如何,可是騙子?多大年紀,名字叫什麼?”
秦叔寶對於張鐵槍還是很念舊情的,當年他初投到來護兒帳下的時候,張鐵槍正是他的隊正,對他很是照顧,如對待自己的子侄,在他初入軍伍的那段日子裡,給他幫助不少。
上次虎牢關之戰,秦叔寶就發現了本已離開軍隊的張鐵槍居然又出現在了戰場,而且當他率領幾十騎玄甲騎兵直衝夏軍的時候,老鐵槍哥也舉著他的那支鐵槍,緊隨其後殺了上來。
戰後,秦叔寶找到張鐵槍,提出想接他到自己府上養老。可他卻拒絕了。
秦叔寶知道為什麼,當年他們在瓦崗山再聚,他想讓老哥做自己麾下校尉,他沒答應,後來就做了一個親衛。
後來他見王世充為了狡詐,不值得追隨,便想要棄他而走。可當時身邊帶著妻兒,想要離開卻不容易。
那時老鐵槍哥提出留下來照顧他的妻兒,等他離開後,尋機帶他妻兒離開洛陽。
他在戰場上棄王世充而去,鐵槍也在洛陽護著他的妻兒準備悄悄逃離,可結果還是被發現了。鐵槍只能拼死護著他一個三歲兒子突圍,最後他帶著人殺出來了,自己受了多處重傷,孩子卻還是受傷無救而死。
老鐵槍自覺得沒能完成自己的承諾,沒臉再見他。
重傷的老鐵槍哥帶傷到唐營找到他,告訴了他結果後,便堅辭離開。他後來打聽到鐵槍老哥在灞上安了家,親自去見過他,可他不肯隨他回長安。
沒想到,虎牢關一戰,卻又見到鐵槍哥重上戰場,還那麼奮不顧身的衝鋒陷陣,他知道鐵槍哥是想幫他。
“那人叫張超,鐵槍叔叫他三郎,二十出頭,我暗中觀察過他,倒不像是什麼騙子壞人。可也有些不太像是個小和尚,倒像是哪個大家出來的子弟,只是又有些不對,也說不上哪裡不對,就覺得這人有些看不太懂。但我覺得應當不是個壞人,也許真是哪個大族子弟破家後在山里避世隱居多年,不太經世事的樣子。 ”
“是嗎?”秦瓊心思重重的應了一聲。
“你再多留意一下老爹和這個張三郎。”
“好的。”秦敢點頭應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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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0-1-29 05:44 PM
第21章五陵少年金市東
爺倆進城之後,完全沒有鄉下人進城的模樣。老爹是因為來過長安多次,尤其是在前隋之時,那時的長安城比現在繁華熱鬧許多。至於張超,後世的北上廣可比長安熱鬧不知道多少倍,甚至就是一個普通的小縣城,也比長安城熱鬧。
進了長安城的印象,讓張超覺得更多的還是有些小失望。
沒有那種萬國來朝,街上摩肩接踵揮袖如雲揮汗如雨的景象。相反的,倒像是進入了一個大的景區。
整個長安處處都充滿著中世紀的味道,巨大的長安城被分成無數個里坊。入目印象最深的還是高牆而非街道,到處都是牆。城牆,坊牆。街道分割著這一個個里坊,街道上人不少,但並不熱鬧。
因為街道就如同是高速路一樣,除了行人走馬過車,街邊連一個店鋪都沒,甚至街兩邊的坊牆上連門都極少,兩邊的房屋連窗都很少對著街道。
沒有小販沿街設攤,也沒有胡姬當壚賣酒。
老爹暗暗用余光打量著張超,發現他進城之後對長安城沒有絲毫的敬畏,很平淡。
心裡懷著對長安城的淡淡失望,張超一面走一面想著要買點什麼。
很快,爺倆來到了號稱為金市的西市,這同樣是一個巨大的封閉的坊市。西市和東西一樣,都在長安城中心靠北一點,而且兩市都同樣是各佔了二坊大小。
長安城雖有一百零八坊,但北面皇城宮城兩側的坊區則都比較大,這裡是皇親國戚們的宅邸。其次則是皇城南面東西兩側的坊,這些坊比北面的坊略小些。最小的則是皇城正南面的那些坊區,這些坊都較小。
佔據了兩坊之地的西市,有著厚厚的夯築坊牆,老爹在一邊給張超介紹著。
坊牆就足有一丈三厚的牆基,南北都各有二里有餘,整個西市佔地一千六百餘畝。在隋朝開皇后期和大業前期,是西市最興盛之時,那時光西市就有二百二十多個行業,固定的商舖四萬多家,這裡不但是長安最繁華的CBD,甚至是當時世界上最大的商貿中心。
東西兩市不但位置不同,而且經營的商品種類也是很有區別的。東市因為周邊多是皇室貴族和達官顯貴,因此四方珍奇,世所積集,東市的商品多是上等奢侈品。
而西市則主要集中了各種生活類的商品,衣食百貨等等。
西市有兩條平行的東西大街和南北大街,四條主干大街在西市的中心交叉成井字形,把整個西市劃成了九大塊。
“這街很寬。”張超讚嘆。
“這四條大街都寬六丈哩。”老爹點頭。“東市的四大街更寬咧,足有十丈寬。”
不過西市除了市內主幹四街外,在兩市的四周圍牆內,還有沿牆平行的四條街道,順牆街寬約近五丈。
此外,在市內沿著各條大街,九片區內,還有許多小的巷道。因此雖然長安城內的商業區都集中在兩市,可市內大街小巷相通,交通還是極為方便的。
坊牆封閉的西市牆上,每面都開了兩門,西市共有八門出入。正好每門對應一條主干大街,市門還有門吏管理。市門也如宮門、城門、坊門一樣,早晚要隨街鼓聲而定時啟閉。
因此東西市到了黃昏就要關門的,晚上是不營業的。
整個西市的佈局,中央設市署和平準署,這是市場的管理機構。而所有的店鋪都臨街開設於各區的四周,每區中的小巷,也都有臨路開設的店鋪。
市內臨街設店,四面立邸,既便於交通也便於貨物的進出。
到了這裡,張超才覺得長安城有點熟悉的城市味道。臨街的店鋪,招攬顧客的商販,他甚至還發現了好些個胡人開設的店鋪,也有許多在這裡購買的胡商。
聽老爹說,這裡的胡商,既有來自西域的也有來自遼東和朝鮮的,不過其中以來自西域的粟特人,來自河中的波斯人,來自大食的大食商人最多,他們多僑居在西市附近坊裡,而他們主要經營的就是出售香料和藥物,再從中原買回珠寶、絲綢和瓷器等。另外,不少西域胡人也經營酒肆飯店,有許多域外風情的胡姬,甚至這些店裡還兼營著販賣西域奴婢的買賣。
西市的許多店鋪,都是前店後鋪。
這裡還有一大特色就是行業多,包容了二百二十多行。既有專為達官貴人們籌集資金的金店,也有專賣錢繩的商販,每一個行業的商舖多居住在同一片街道上。專賣絲綢的,專賣布匹的,專賣糧食的等等,其中有的又分得很細,比如賣絲綢的也細分為絹行綢行等行。
賣菜的也有專門的行業和街區,賣餅的也有自己的地盤。
在這裡,張超才真正的發覺了這個世界第一城的魅力所在,這裡也是長安最熱鬧的所在了。
這里店鋪連著店鋪,相當的密集。商舖多,店面則都不大。
多數臨街店面都是面闊四到十米左右,進深也就三米多點,都沿街毗連。這樣的小店,跟後世的沙縣小吃差不多大。
賣飲子店,餅團子店,果子行。賣藥人,賣錢貫人......
西市九個商業區,其中左下角的那片區,都是絲綢布匹等行商舖。他上面一片,則主要是賣酒肉大米糧食等物。
左邊最上那片,則是賣牲畜,牛馬騾驢駱駝,甚至還有豬狗雞鴨,野豬野雞等野物。磨行、炭行也都在這一片。
張超跟著老爹一路逛下來,真是大開眼界。
剛進城時,他還覺得長安城好冷清,跟個大監獄似的。現在才發現,原來長安城的商業買賣全都是集中在一起的,一千六百多畝地的西市,九大商貿區,曾經有大小二百多行,四萬多家商舖呢。
大街上到處都是人,感覺整個長安城半數以上的人都在這裡了。
五陵少年金市東,笑入胡姬酒肆中。
都說經歷了隋末戰亂,關中也是大受影響,可現在張超看這西市的熱鬧,商品種類的齊全,也不由的感嘆不愧為當世第一大城,天下戰亂還未徹底平息,可是長安城已經是如此熱鬧了。
藥店買了鹼石芒硝等物,張超一次性把二兩銀子全買完了。藥店的服務態度還是很不錯的,雖然銀子不是流通貨幣,可伙計還是很熱情的帶著張超先去了不遠的一家首飾店,把銀子兌換成了銅錢,因為崔琰給的銀子成色很高,因此最後換到了三千五百錢,比原本的三千二還多了三百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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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2章擴產
二十多斤銅錢背著回到首飾鋪,張超一次性花光。
“掌櫃的,以後我們可能還會長期購買這幾樣東西,能不能再給點折扣實惠?”
“如果是長期的話,當然是沒問題的,我給郎君打個九折吧。”
“掌櫃的,如果你能再實惠點,以後我們不但長期在你這購買,量還會加大的。”
“八折八。”
“就八折吧,掌櫃的。”
掌櫃的跟張超兩個低聲又詳談了一會,最後掌櫃的也被張超說的量多常訂給說動了,答應以後按八折給貨。
“掌櫃的,我們以後能不能一月結一次帳呢?”
張超還不滿足八折優惠,又要求按月結帳。後世做生意的人都會要求這樣做,月結或者季度結,這個可是有很大實際好處的,尤其是對於那些店鋪來說,能大大加強資金流動。
“這個?”掌櫃的有些遲疑。
“掌櫃的還怕我們賴帳不成?我們就是灞上白鹿鄉張家溝的,以後每天都要來長安送黃饃饃。”看著掌櫃的遲疑,最後張超開動三寸不爛之舌,趁機還向這家叫做張家藥舖的掌櫃推銷自己的黃饃饃。
張超把本來留做爺倆午飯的幾個黃饃饃給拿了出來,讓掌櫃的償鮮。
“這饃好吃。”
“好吃那就訂點,以後我們每天給你們店里送一百個黃饃饃如何,也到月底一次性結賬,這樣如何?”
老爹也適時的拿出了自己的官印,證明了自己的身份。這也算是一個保證了,掌櫃的明顯就態度不一樣了。
一番細談,最後與張家藥舖達成了合作協議。以後張超從這裡買各種藥材,都一律按現價八折,而且貨款一月一結。而張超則每天給張家藥舖送二百個黃饃饃,也一樣是月結,不過沒有八折,畢竟饃饃這東西利潤可沒藥材的高。
二兩銀子換了幾大包藥材,張超爺倆告別掌櫃的離開。
“瓜娃你還挺會做買賣,一張嘴很能說。”老爹對張超有些刮目相看。
張超原本還想跟糧食店也訂個這樣的合作協議,可是轉了幾家店,人家一聽一月能有四五十石的糧食採購量,還滿高興。可一聽要月結,還要折扣,立即就沒什麼熱情了。
這年頭,開糧店的都是那些豪門大族,都很有背景的。特別是眼下正是糧食最吃香的時候,根本不愁賣。一月才幾十石糧就想要折扣,還想要送貨上門?
碰了幾個釘子,張超也懶得再去談了。
反正現下可以從灞上各鄉百姓手裡收糧,稍提高點收購價,鄉民肯定願意賣糧,甚至願意把糧直接送到張家溝來。
從糧食行出來,經過牲畜市時,張超拉著老爹去看了看牛馬價格。
牛馬都很貴,一匹普通的老馬,居然都要兩萬錢,一頭牛也是這個價。軍府給老爹的坐騎採購錢,才兩萬五,這個價格根本買不到好馬,只能買匹稍大些的走騾。
老爹是寧願不買,也不願意隨便將就買匹騾子。
“牛價居然也這麼高。”張超對那些很瘦卻很貴的牛也是直咋舌。還好他已經說服了老爹,明年家裡的田地都要出租給附近百姓佃種,自己是不種的。要不然,沒有牛,二百畝地要怎麼種,總不成要跟普通百姓一樣,要用人來背犁吧,那還不得累死。
正準備要離開的時候,街邊有人賣狗。
一看就知道是附近的村民帶了自家的狗過來賣,既有大狗也有狗崽。有少數是會打獵的獵狗,絕大多數則都是些土狗。
張超以前也喜歡貓狗,家裡養了貓也養了狗,也算是天天在家碼字的一個陪伴。雖然養狗養貓還得花時間照顧,狗糧也不便宜,還得鏟屎,但確實是個很好的朋友。
現在看到那萌萌的小狗崽,張超一下子挪不動步子了。
“這狗咋賣的?”
“一百文一隻。”狗主人是個頭上紮著布巾的老漢,蹲在地上,面前的柳筐里裝著三隻小狗崽子,看著都只有個把月大,毛萌萌的,胖乎乎的,擠在一起。
“三個二百文,我都要了。”張超看著那三隻小土狗很是喜歡,三隻狗都是黑狗,其中一隻有一隻前腳上部是白的,一隻則一隻耳朵是白的,還有一隻則是尾巴梢是白的。
三隻黑狗帶點白,還各不相同,倒是好認。
“三隻二百文太便宜咧,再加點。”老漢討價還價。
老爹在一邊道,“二百文可以咧,我們全買了,你也可以早點回去咧。”
那老漢想了想,覺得倒也是如此,他從鄉下趕來這裡買東西,順便把家裡的狗崽拿來賣。母狗一窩下了六隻,家裡留了一隻,帶了五隻來賣,賣了一上午也才賣了兩隻。下午也不見得能把剩下的三隻賣掉,畢竟他家的這個狗隻是土狗不是獵狗。
西市到了傍晚就要關門閉市,是不營業的。長安城外的百姓更是得趕在天黑關閉市門坊門城門之前出城,要不然,今晚就得在牢裡過一夜了。
今天沒賣完,明天也不可能專門再來長安一趟賣狗。
“好吧,就便宜些都給你們了。”
三隻狗崽,四十個蒸餅的價錢,一隻只值十三個蒸餅。不過鄉下土狗,確實便宜。
付了錢,張超把三隻小狗裝入自己的筐里,抱小狗時它們還伸出舌頭在張超的手指上舔著。
“老爹,我們再買隻貓吧?”
“也行。”
賣狗的旁邊就有賣貓的。
張超選了一隻虎紋的貓,又選了一隻黑白紋貓,也是小貓。老爹本來說要買大貓,這樣就能抓老鼠看家,不過張超覺得還是小貓好,從小到大的養著,能更有感情。
兩隻貓更便宜,總共才一百文錢。
天色還早,但張超爺倆該辦的事情都辦完了,也就沒必要再留在西市閒逛。今天接了這麼多的單子,得早點趕回家去準備材料,和麵發麵呢。
出了西市又回到延平門。
崔琰還在那裡值班,見到他們回來,便笑著上前打招呼,又叫來自己家的車夫。
“這是我家的車夫崔安,讓他送你們回去,也認個路。”
老爹客氣的道謝,說了幾句話,便告辭離開。
崔安趕著黃馬拉的車子送爺倆回家,一路上雖然很顛簸,但卻節省了許多腳力。後晌的時候,他們就已經到了家了。
一到家,柯山幾個就都已經先回來了。
遠遠的,幾個人就滿面通紅的跑來。
“三郎,饃全賣完了,可好賣了,好多人都搶著買呢。小半天就給賣光了,好多沒買著的還跟我們預訂明天的呢,還有好幾家店都提前給了定金呢。”
柯山和柯山兩個拿回了三千多文銅錢定金,還有許多口頭預定了的,加起來,都接了不下兩千個黃饃饃的預訂了。這還是他們帶去的饃太少了,只有五百個,好多人都沒吃到。要是他們晚點回來,肯定還能接到更多預訂。
趙叔王叔以及小八和小十三,兩人也各帶了不少預訂回來。
“反響熱烈啊,咱們的饃算是一炮打響了。”張超雖然早預料到了這種情況,可也還是非常高興。
“咱們明天起碼得蒸一萬個饃出來。”長安已經說好明天限量賣五千個,藍田寧民玉山三縣,每縣起碼要一千多個。再加上張超還答應給藥舖以及崔琰那里送些,因此一萬個肯定是得要的。
一石糜子麵配水配老面配紅豆配棗泥,最後能蒸出兩千個饃來,一萬個饃光糜子麵就得五十鬥。還得好幾十鬥的紅豆和棗。
碾米磨面,煮豆蒸棗,還得揉麵發麵,做饃蒸饃,都得要很多時間。
昨天八個人忙了一天做了兩千個,明天要一萬個,八人肯定是做不出來的。
張超決定加大黃饃饃製作團隊的人手。
“柯五叔,你去請村正來下,咱們請村正幫我們召集一下村民,跟鄉親們說說,看有沒有人願意來我們這裡幫忙。咱們先請二十個人,來做一天活,包一天三頓,另給二升糜子。”
昨天給柯山他們的工錢是一天一百錢,相當於三升糜子麵。今天張超再準備請人,立即就降到一天二升糜子麵了。不過張超也不要求都得是男丁,婦女或者年青的小伙姑娘也是可以的。而且一天包三頓,還另給二升糜子,這在鄉下農村其實已經是很不錯的條件了。
果然,柯山他們都沒說什麼,連老爹也沒說什麼。
雖然張超減了工價,等於多賺了錢,可大家覺得這黃饃饃是張超自己的手藝秘方,賺錢也是應該。大家只是來幫工賺錢的,給多給少得看主家意思。給多,那是主家大方,給少,也正常。只要大家覺得工錢還划算,就會來。
“我讓我婆娘來幫忙。”柯山立馬道。
柯五也忙說讓他婆娘也來幫忙。連柯小八柯小十三,都說要讓自己的娘和嫂子姐妹過來幫忙。
趙叔也笑著問張超,“我可以讓我家婆娘也過來做工不?”
“當然可以,如果你們願意讓自己的妻子姐妹過來幫忙,那是最好不過了。我也答應大家,優先請你們的家人來做工。”這也算是一種自己人的福利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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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3章招兵買馬
全村的男女老少都趕來了張家院裡。
鬚髮花白的村正柯老爹更是親自牽著一隻老公羊,讓婆娘抱了兩隻雞過來。其它的鄉親們也都差不多,這個提個筐裝著二十個雞蛋,那個抱了隻鵝。還有這個拎著一塊熏肉,那個提著幾尾魚乾的,總之就沒有空手的。
大家都已經知道老鐵槍的兒子擁有了一個獨家秘方,能讓蒸餅不酸,還發的蓬鬆的很,做出來的蒸餅又好看又好吃,聽說長安城裡的達官貴人們都爭搶著預訂呢。
現在張家要請人做工,一天起碼兩升糜子麵起,還包一天三頓。這麼好的條件,哪家不願意。冬天的時候閒著也是閒著,在家還只能吃自家糧食,現在來張家幫忙不但口糧省下了,還能倒賺二升,哪個不想來。
這麼好的條件,甚至比種地都划算多了。
不過還是村正最豪爽,居然一出手就是一隻羊兩隻雞。看的出村正會來事,還美其名曰這是兒子柯五拜張超為師的禮物,沒其它意思。
老爹要推辭,張超倒不客氣。自作主張把各家送來的禮物都收下了,都是鄉親們的一點心意,況且大家想來做工,而他能滿足。
院裡,臨時擺起了一張高腳長桌,後面擺了幾把胡凳,張超請老爹和村正先坐那,自己則坐在邊上。
一時間,張超覺得自己也有幾分村里名望人物的感覺。
“三郎,咱做饃也要不了這麼多人,你收了大家禮,這下怎麼安排?”老爹低聲問張超。
“放心吧,我都有安排。”
張家溝不到五十戶人家,但卻有五百多口人,這年頭都是幾代生活輕易不拆戶的。村里總共有三十來個府兵,現在有十個府兵在家,還有二十多個在番上和車騎府當值。剩下的青壯男丁還有百來個,其餘的則都是老人婦女還有孩童少年。
現在鐵槍牌黃饃饃算是一炮打響了,以後每天銷售個一兩萬個饃肯定不是問題,甚至只要產量能跟的上,銷售個三五萬都可以。
張超打算把黃饃饃做成一個品牌一個產業,一個帶動全村經濟的產業。因此他從一開始,就打算走產業化道路,提前做好規劃。
但這個黃饃饃生意,張超不打算做成什麼公司工廠類型,而是準備弄成一種家庭聯合手工做坊,讓各家都能參與進來。
“各位鄉親,諸位叔伯嬸子們。告訴大家一個好消息,咱們做的黃饃饃在外面賣的很好,好多人預訂,今天就有上萬個饃的預訂捏。不過這麼多饃,光憑我一家幾個人也做不出來,因此呢,我想請全村的鄉親們幫忙一起做。大家放心,每個來幫忙的,我們都給糧食,一天最少二升糧,還包三餐。”
聽到張超親口說出一天二升糧,包三餐這樣的承諾,院裡的人群都激動的議論起來,還有人給張超大聲叫好。
“具體的分工呢,大家聽我安排。”
張超打算把整個黃饃饃的生產弄成流水線形式,各道工序分工。
“老爹,你負責從鄉親們手裡買糧,糜子、麥子、紅豆、大棗,咱們收的價格,都比外面的市價高一些,咱不能讓鄉親們吃虧,得讓大家佔點實惠。 ”
老爹負責的就是黃饃饃生意的第一道,收糧。
老爹點頭應承下來。
接著張超又公佈了接下來幾道工序,是將收購來的糧食粗加工,也就是碾谷去殼,磨米成面,以及篩子去雜質石子。
這三道工序其實很簡單,村里有大的石碾子也有石磨,都是村里公共財產,屬於全村共用的。平時哪個要用,只要提前拿把小掃帚放在沒人用的碾子磨子用,就表示接下來要用。
張超的打算是把這三個工序交給村里年長點的婦女,另外僱傭村里的騾子。用騾子推碾拉磨,婦女還是能很輕鬆完成的。
碾米、磨面、篩麵,每工序各三個婦人,另外碾米和磨面各僱傭村民的兩頭騾子,騾子也按人工算,這樣等於這三道工序就是十個人工了,每人工都按一天兩升糜子另包三餐算。
然後是和麵、煮豆蒸棗這兩道工序,也各由三個婦人承擔。
等面初次發酵一個時辰後,由張超把酵頭和鹼麵配好後,再交給另一組婦人重新和麵,然後再進行四個時辰的二次發酵。
等發酵完後,就是做饃饃和蒸饃饃這兩個工序了。
一天上萬個饃,張超家肯定蒸不過來。因此他的安排是把饃放到村里其它各家蒸,就用村民們的蒸籠和灶,甚至是他們的柴火。
做好的饃就放到各家灶上蒸,用他們的灶和蒸籠也都會給點錢,用的柴火也都算錢。
這些工序,張超都安排給村里的婦女們,一共安排二十個婦人,加一起,就是三十個人工了。
“最後我們還將設一個銷售組和一個配送組。”
看到村里好多男人都有些心急,等了半天都是些老娘們的事,他們不由的急了。
“我們將招十個比較能說的叔伯哥哥們,你們的任務就是帶上我們的黃饃饃樣品,去長安和周邊各縣鄉,向那些酒樓茶舖甚至是蒸餅店和驛站以及地主大戶家,向他們推銷我們的黃饃饃,爭取得到他們的訂單。”
“你們拿到了訂單後,配送組則負責把饃送過去。”
張超沒有說讓所有人都成為銷售,而是分成銷售和配送兩組,也是考慮到這個時代的好多村里人都沒怎麼見過世面,更不怎麼會做生意。因此他才選用村里比較靈活,那些見過世面的人去做銷售,然後讓其它人則只專門負責配送。
這樣分工合作,充分發揮大家的能力。
為了讓那些銷售者更加用心,張超還特別提出了業績提成這一獎勵制度。銷售員有保底工錢,但只要每月銷售超出保底的數量後,就能按每百個多少錢拿到提成,你銷出更多,就能拿到更多提成。
“初步定十個銷售,二十個配送。”
“收糧組定五個。”
如此一來,張超總共僱傭二十六個婦女,三十四個男村民,還有四頭拉磨推碾的騾子,另外還要雇村民的二十頭騾驢,以做為配送員的腳力。最後一合算,除掉張超父子,等於是僱傭八十四個人工。
八十四人工一天的基本工錢,就是一百六十八升,折一石六鬥八升糜子麵了。
老爹皺了皺眉,“是不是請的人太多了?”
“現在是有些富餘,不過咱們以後肯定會越賣越多,早點把這整個生產流水線排起來,才會更有效率。”張超覺得這個總人工數量一點也不多。
不過雖然要雇傭五十多人,二十多頭騾驢,可也還只達到村里小部份人。村里成年的男女可是有小三百的。
不論什麼時候,都是不患寡而患不均。
三百人裡,僱傭五十個人,該請誰不請誰?不請哪個,也都會有怨言。
因此張超也定了個標準,比如婦人隻請結了婚的村里媳婦,而且年紀是二十歲到四十歲。原則上是一家隻請一個。而請了婦人的家庭,則就不請男人。
這樣,五十個人,就能保證來自五十戶人家,基本上算是一家一個了。這下村民們倒是都比較能接受了。
起碼大家沒覺得自己被小瞧輕視。
村人還是很注重面子的,這並不僅關乎二升糜子麵的事。
老爹和村正都為張超的這一方法而讚歎,沒料到張超年紀輕輕的,倒是很聰明。
張超趁熱打鐵,宣布張家班也開始正式招人。
張超的火炕和新灶,現在已經得到了檢驗,村民們在仔細的參觀了新打的灶炕後,都非常滿意,紛紛想要給自己家也盤個炕改個灶。因此張超打算現在就趁熱打鐵,立即開始趁著冬季裡的閒工夫,組建自己的張家班,開始接活做工。
張超自任張家班的班頭,同時也是班裡的炕灶匠頭,柯山柯五則是自己的徒弟兼副手。炕灶其實不算什麼太難的技術活,因此張超只要再招幾個泥瓦匠就行,其餘的則村里男人都行。
張超先招了五十個村民,其中既有五六十歲的老頭,也有十三四歲的少年,也基本上是一家招一個。然後分成了五個組。張超打算再招五個泥水匠,每組配一個,這樣就能同時組成五支工程隊,四出攬工了。
剛才還在為自己沒能進入黃饃饃隊裡做事的村中男人們,立馬都又興奮起來了。因為張超也向他們保證,張家班裡做事,每天也是二升糜子麵起,包三餐,甚至做的好,還會有獎金的。
“三郎啊,你這一下子就拉五個組起來,能攬到這麼多活嗎?”
張超笑了笑,攬不攬的到沒關係,反正張家班五個建築隊又不用給保底薪水,都是做一天活才給一天錢的。能接到活,大家都賺錢,接不到大家都沒錢,他又不用多出錢。
“老爹,沒事的。我看咱們家的新窯洞也可以開始修了,到時若是我的炕灶隊攬不到活時,就讓他們來我們家新窯幫忙做事,反正那不嫌人多,人多還能早點完工。”張超可是最打好了划算的,不管怎麼弄,也不會虧本。
老爹還有點擔憂攬不到活,可村民們一時間都卻非常的高興。張超的黃饃饃、張家班,以及張家修新窖,讓村里幾乎家家都有三人有了事做。一人一天二升糜子,那三人一天就是能賺六升了,還能節省下三人的口糧。
另外用家裡的灶給張家蒸饃,每月還有租錢,用的柴火都能折錢。有騾子的人家,甚至騾驢都能賺個人工。
“三郎好樣的。”
“娃真好,要不娶我家女子做媳婦吧!”
張超一下子在村民心中偉岸起來,不少有適婚女兒的甚至都開始要把女兒許給張超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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au8au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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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0-1-29 05:46 PM
第24章張總管
張家溝的村民都是樸實的,他們對於張超帶給他們的實實在在的好處非常滿意。現在,張超在張家溝的地位直線上升,已經可以與德高望重的村正柯老爹,以及村里第一個官員張老爹同排並列了。
張老爹和柯老爹也都對張超刮目相看,也許普通村民們還覺不出什麼。可他們兩個卻都是很見過世面的,一個是軍官,一個則一直是村里的一把手,協助裡正徵收賦稅,安排村民服勞役等,那是對組織很有些了解的。
他們很清楚,今天張超辦成的幾件事情有多麼的了不得。一般的人,根本組織不了這樣的事情來,更別說安排的天衣無縫,公平公正了。
張超的每一個安排,看似隨意,但又都很有深意,經的起推敲。
因為張超給出的糜子、小麥、紅豆紅棗這幾樣的收購價高於市價,而且約定月底立即結賬,引得村民都很高興的回家挑糧來賣。許多村民甚至為了感謝張超僱傭他們,只給家裡留下了口糧和種子,然後其它的糧食都挑了過來。
老爹這個收糧組長,也立即帶著自己的收糧組手下,老王叔老趙叔還有里正以及另外一位村里年紀大的老爹,五人組成收糧組,在村里的大曬場上,擺出了好幾個鬥。
這也是為公平公正,幾家的鬥拿來一起,相互量過,最後選取了中間的那個鬥來收糧。每次量糜子,都是裝滿之後,然後拿一片木板在斗上刮過,把他刮平,絕不堆尖冒頭。這樣的一斗,就是真正公正的一斗。
每量完一家,立即登記在冊,然後老爹按手印以及糧主按手印,最後還要給一份收糧單給糧主,約好月底來結糧錢。
糜子市價一斗三百錢,而張超做主,每鬥多給十文。十文看似不多,但一石就是一百文,如果賣十石可就一千文。況且都是鄉里鄉親的,老爹他們量時用的鬥也公平,量時也公正,大家還不用那麼麻煩送到城裡去賣,也不用擔心糧款收不到。
鄉親們挑著糜子小麥紅豆排著隊等收糧,而這邊糧一收進來,立即就送來庫中。這個庫是藉用村里的一個公庫,充做張家的臨時糧庫。
糧食進帳入庫之後,張超便開始安排人從裡面登記領糧出庫,開始加工。
七娘成了婦人組的管事,由她來管理幾個組的婦人們,並充當品檢員。每一道工序之間,張超都要求他們辦好交接。
比如糧食入庫和出庫都有登記核查。
碾米組領糧出庫,開始在碾房碾米,第一批米碾好後,立即重新稱量登記,然後交接給下一工序磨面。
張超就充當著總管,各個工序查看檢查。
“面篩好後,再加一道工序,把這麵粉用鐵鍋小火炒一下。”
糜子麵炒一下,能炒出香味來,讓黃饃饃的味道更好。現在饃饃口碑好,可張超卻更加要求品質。精益求精,保持好品牌,才能讓黃饃饃一直良好做下去,才能讓黃饃饃成為真正的第一桶金。
兩隻小奶貓蹲在門口柴堆上曬著太陽,三隻小黑狗崽子則一直跟著張超的腳步,張超走到哪,它們就跟到哪裡,不時的撕咬一下張超的褲腿。
時不時的又在地上打個滾兒,相互追咬著。
全村的百姓都忙了起來,銷售組和配送組暫時還沒活,可他們也不肯閒著。他們樸實的認為,既然端了張超的碗,那就得幫張超做事,不能閒著吃乾飯。幫忙入庫,幫忙搬糧,甚至幫忙劈材燒飯。
忙了小半天,整個黃饃饃流水線終於成功的流起來。
張超鬆了口氣,這種方式的流水線合作還不錯,原以為會很亂,卻沒想到大家都很認真的做著自己的事情。
柯七娘不愧是開麵館的,讓她管理起婦人們倒也井井有條。
柯山和柯五兩人是張家班工程隊的,他們看著村民們忙著做饃饃,有些閒著無聊。便主動的幫忙把村正送來的羊給拉到一邊宰了,小十三和小八則在一邊幫忙殺雞殺鵝。
這也是張超的交待,今天算是鐵槍牌黃饃饃正式開工,因此中午得吃頓開業飯慶祝一下。同時,也算是為張家班工程隊正式成立慶祝。
張五是個經驗很豐富的獵人,因此殺起羊來也是熟練無比。
張超站在一邊看著他們殺羊,張五剖開羊肚,先把羊內臟取了出來。順出腸子,他叫來小八,“快把這腸子拿去順乾淨洗好了拿來,快,等著做血腸呢。”
血腸也是羌人們的一道傳統食物,取剛宰殺的羊腸洗淨好,然後把積在羊腹腔裡的新鮮羊血,和著麵粉以及剛剁好的新鮮羊肉餡灌進去,用線紮成多斷,再放進沸騰的鍋裡開水中煮燉,用不了多久,便成了一道美味的血腸。
柯山提著兩把大菜刀,把剛從羊身上取下來的兩塊肥羊肉放在案板上快速剁砍,柯山的母親則拿來麵粉把剛剁好的肉餡和起來。
“三郎,剛才好些村里人都說要請我們幫他們盤炕改灶呢,你看咱們什麼時候開始?”
盤炕改灶並不是什麼大工程,一個十人的小組,一天就能盤好一個炕改好一個灶。村里有差不多五十戶人家,如果五個工程組同時開工,一天就能建好五家,十天就能改造好全村的灶炕。
“等下我跟大家談一下,做個安排,談好了,明天就可以開始了。”張超道。
“那咱們盤個炕改個灶收多少錢?”
收多少錢?這倒也是個問題。收多了,村民們不一定承受的起,或者說是願意承受。收少了,可能不夠張超支付工程隊的人工錢。
一個工程組,得有一個匠頭。就算其它的九個都是普通小工算,一天二升糜子加三餐得要的。如果三餐折錢,起碼得一升糜子。那就是一人一天三升糜子。匠頭起碼得是普通小工的三倍,那就是九升。
總計一個工程組十人的工錢餐錢就是三鬥六升,一升糜子三十文,合錢一天一千零八十文。
張超自己總得賺點啊。
想了想,張超道,“你看我們盤炕加改灶包括脩大煙囪一起,咱們合收五斗糜子怎麼樣。不需要主角提供飯食,但盤炕壘灶建煙囪的所有材料得他們自己出。 ”
五斗糜子,差不多能相當於半畝地的產出了。但一般家庭還是能夠承受的起的,尤其是現在村民都還找到了一個給張家幹活掙錢的活。一戶有三口給張家幹活,一天就能賺起碼六升糜子,還省了三人的口糧。一家人給張超家乾一月,起碼能進帳一石鬥糜子。
盤炕改灶花五斗糜子,一家人在張家幹十天又賺回來了。
而張超收五斗,等於一個工程隊他一天能賺到一斗四升,五個工程隊就是七鬥,折錢也有兩千一百文了。這玩意不要什麼本錢啊,只需要提供點技術指導就行了,甚至他還可以把這活交給柯山柯五兩弟子,讓他們做技術監督,自己甚至都不需要參與,每天有活就能淨掙兩千,這利潤真不小。
想想,確實利潤還有點高啊,接受四近的利潤了。
為了能夠接下更多的生意,把所有有意向的客戶都轉為真正的客戶。張超交待柯山和柯五兩個。只要請張家班盤炕改灶的,那麼張家班都接受用各種糧食抵賬,現金付款也行。而且還可以月底結。
張超甚至告訴他們可以按揭付款。
“按揭付款?怎麼按揭?”
“按揭呢,就是分期付款。比如一年期,或者兩年期三年期。一年期按揭,就是可以一年後付款,但要加收些利息。二年期三年期,則利息要高一些。”
柯山和柯五兩大漢目瞪口呆,沒想到居然還能這樣。
鄉下百姓有時也確實會拉飢荒欠賬,可鄉里鄉親的還要收利息,而且時間越久利息越高,這不太好吧。
“熟歸熟,生意歸生意,一碼是一碼啊。其實就是去借錢,不也是有利息的。咱們的按揭也等於是藉錢了。我們可以把利息定的稍低一些就是,比如說一年期年利百分之五,兩年年利百分之八,三年年利百分之十二?你們看如何?”
年利百分之五,盤炕改灶一千零八十文,年利百分之五,利息也才五十四文錢。兩年年利百分之八,總共才一百七十二文。三年的話,月利能達到一分,年利百分之十二,三年的話就是三百八十九文,平均一年得將近一百三十文。
但細算下來,這根本不算高里貸,也不是什麼複式利滾利。與這時代跟那些放貸商人的利錢相比,就太不算什麼了。
要知道,現在這年頭,連大唐朝廷都是直接放貸收息來做為各地官府的常用辦公費用的。這還有一個專門的名稱叫做公廨錢。
從北朝起,公廨錢就一直沿襲至今。官府把一筆常用公款做為專款,投入到市取取利。唐立國之初,武德元年就開始設置公廨本錢,由各州的令史經管,特別設立捉錢令史,就是從市場中選那些身家比較豐厚的商人來擔任這個捉錢令史。
每人給他們五萬以下的本錢讓他們去放貸,而每月的利息官府要固定收取四千文,年息達到本金的近百分之百的月料錢。
而張超的一年按揭年利息才百分之五,相差二十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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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0-1-29 05:47 PM
第25章聞腥而來
做生意就得靈活,得充分站在客戶的角度考慮。
張超提出的五斗糜子的炕灶套餐,特別是允許用糧食或者布匹等抵賬,以及一至三年的的按揭套餐,確實讓好些想要盤炕改灶,可手裡頭現錢又不夠寬裕的村民們一個更好的選擇。
“只想先盤個暖炕?沒問題,只盤炕收一半,兩鬥半糜子就行了。”
張超很為村民們考慮,壘灶加煙囪收兩鬥半,盤炕也收兩鬥半。單獨建一個也行,建兩個也好。
在張超開出這麼好的優惠條件下,張家溝的村民幾乎人人都來打招呼登記。有三分之一的人要盤炕改灶,有半數多的人選擇了只盤炕,還有部份人則選擇了只改灶。總之,效果非常很好。
“三郎,有人找你。”
張超正整理著村民們盤炕改灶的單子,柯十三帶著幾個男子過來。其中一個挺著大肚子,滿臉的肥肉,穿著絲綢,外面還披著一件貂皮大衣,那一雙胖乎乎的手上,十個指頭幾乎都戴滿了紅綠寶石戒指。
簡直是亮瞎眼。
這人的衣著打扮裝飾,無時不在彰顯著自己就是一個狗大戶。
“在下就是張超,不知這位官人有何貴幹?”
“沒想到張三郎如此年輕,真是年輕有為啊。”胖子呵呵笑道。
“這位官人說笑了,在下只是灞上鄉下一小民而已。”
“鄉下小民可做不出讓長安百姓交口相傳讚歎不已的黃饃饃,那黃饃饃在下有幸償到,果然獨特非凡,相當了得。從沒有想過,普通之極的糜子麵居然能做出如此美味,特別是雖是發麵餅,可卻居然沒有了老面發酵好所必有的酸味。這個可真是讓在下百思不得其解,不知能否告之一二?”
“這可是獨家秘方,不外傳的。”這人一直沒有自己介紹身份,但聽他說這幾句話,再看他的裝束,張超已經有點猜出他的來意了。
很顯然,這是個商人,而且是個富商。
他是衝著自己的面鹼秘方來的。
不得不說,這年頭也還是有頭腦精明,目光敏銳的人。張超的黃饃饃早上才剛面市,這下午就有商人嗅到商機過來了。
對於精明的商人來說,黃饃饃可不僅僅是好吃這麼簡單。
黃饃饃有兩個特點是獨家的,也是商機。這鐵槍黃饃饃一不酸,二發的不可思議,鬆軟無比。
狗大戶聽了張超的那番話,不但沒有不滿,反而笑的非常高興。
張超說這是獨家秘方,正好印證了他的猜測,這黃饃饃不酸不是什麼偶然,而是真的有秘方。
這秘方可了不得,除了那些死面麵食,比如湯餅死麵餅之類的,其它的絕大多數麵食都是要發麵的。而發麵基本上都是用老面發酵,這種發酵雖然能讓面發的不錯,可卻有一大缺點,就是會讓麵食帶酸。
這是怎麼都無法去除的一大項缺陷。
如果不酸,那發麵麵食可就大不一樣了。對於一個商人來說,這樣的秘方是極有價值的。
胖子笑笑,一揮手。
他身後的幾人中,立即有一人提了一個小箱子上來。
張超看到這一幕,微微一笑。
這種拿錢砸的手法,簡直不要太俗。也許用來對付柯山柯五這樣的唐朝鄉下人有用,可是對於張超這個來自於信息爆炸時代的人來說,這沒有半點衝擊力。
他甚至都懶得去看那個箱子打開後,裡面是金還是銀。
大胖子一直盯著張超,當他發現張超面上一直帶著微笑,目光卻根本沒有移向那個箱子時,也心裡暗自驚訝。
不過還是有人驚呼出聲。
“哇。”
箱子打開,一片金光燦爛。
十根小黃魚。
金條不大,一條也就一兩。十根也只是十兩,價值八萬文開元通寶。
柯山柯五還好點,畢竟也是老府兵,見過世面的。但柯小八小十三幾個少年人,則是眼睛放光,忍不住驚呼出聲。他們這輩子都還沒有出過幾次村子,長安都還沒去過,平時連銅錢都沒摸過幾個,五兩以上的銀錠子都見不到一個,更別說眼前箱子裡擺著的十根黃金了。
“這真的是黃金嗎?”
胖子有些得意的道,“十足真金,黃金十兩。張三郎只是點個頭,這十兩黃金就是你的了。”
張超冷哼了一聲。
“無功不受祿,在下可不敢收。”
胖子心中暗道碰上了厲害人物,沒想到張超如此年輕,卻能夠無視十兩黃金。
“在下崔琮,福滿樓大酒樓的掌櫃。張三郎也是個精明人,咱們就不再拐彎抹角,就開門見山的說吧,我知道張三郎的黃饃饃有獨家秘書,可以讓蒸餅不酸,卻反比尋常發酵的更好。我想買這個秘方,張三郎開個價吧。”
“不賣。”
“二十兩黃金。”
“不換。”
胖子眉頭皺了皺,“二十兩黃金可不少了,值錢一百兩,值銅錢十六萬,足足一百六十貫呢,這個錢,在長安城裡都能買一個不錯的宅第了。”
張超笑道,“我知道二十兩黃金的價值,換成銅錢都有上千斤。不過我相信崔掌櫃的也應當明白,我的秘方更值錢。”
“三十兩黃金。”
張超搖頭。
“四十兩。”
“五十。”
張超有些心動了。
五十兩黃金,那可是四百貫銅錢,足夠張超在張家溝蓋一套很豪華的莊園別墅了。
要是這崔掌櫃的真肯出這麼高的價,張超倒是不反對把配方賣給他。
“要是崔掌櫃願意出一百兩黃金,我倒是願意把黃饃饃的獨家秘方賣給你們。”
胖掌櫃一聽立即興奮起來,一百兩黃金很多,但如果能拿到配方,卻也肯定能賺到更多。不過做為商人,他還是沒有立即同意,而是開始跟張超討價還價。
最終,兩人在五百貫銅錢這個價位上接近。
五百貫,也就是六十多兩黃金。
“張三郎,既然大家都有誠意,那我們讓一退好了,就按你的意思,五百貫購買你們手裡的獨家秘方。”
“好,一手交錢,一手交秘方。”張超覺得一個黃饃饃的配方換五百貫錢很值。反正就算他們知道了面鹼能中和酵頭酸味以及讓麵食發的更蓬鬆,但面鹼卻只有他獨家擁有製作方法。
到頭來,崔掌櫃還得找張超買鹼麵,才能製作出各種各樣的好吃發麵麵點。
“這十兩黃金請三郎收下,算是訂金。”崔琮一臉滿足的道。
張超很淡定的一揮手,柯山立即上前接過了裝著小黃魚的箱子。柯山直接當著眾人的面,從箱子裡拿出一根金條,然後放到了嘴邊,一口咬了下去,金條上留下了牙印。柯山還不放心,一根根的全都咬了一遍看到了上面自己的牙印後才點頭。這麼沉又能咬的動,應當是金子沒錯了。
崔琮笑笑。
“那在下先回長安,明天在東市福滿樓等候三郎大駕。”
“好,一言為定。”
五百貫的買賣談成,張超也很高興。收下了十兩黃金,張超也給崔琮寫了一張定金收據。
“我信的過三郎。”
“一碼歸一碼,收了你的錢,收據我還是要打一張的。”張超笑著寫好單子,在後面籤上名字然後遞給了崔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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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6章尚公主
張超正捧著十兩黃金而興奮的時候,長安城中,李世民卻被李淵賞賜了黃金六千斤。
武德四年十月,朝廷對討滅偽鄭偽夏之戰的最大功臣封賞。中原一戰,眾多有功將士的封賞早就授予了,但做為此戰統帥的秦王李世民卻一直沒有得到封賞。
不是李淵不封,而是實在功高難賞。
此戰,對李唐的重要性不言而明,掃滅王世充和竇建德後,李唐一統山河成就千秋霸業指日可待。而李世民在此戰中,尤其是在關鍵性的虎牢之戰中,以三千五百人馬大破夏鄭聯軍三十萬,贏得那叫一個漂亮。雖然實際上朝中都知道,當時夏鄭聯軍總數十五萬都不到。
這場勝利,讓秦王李世民五個字真正是天下皆知,好評如潮。
而此時的李世民才二十三歲。
如此年輕的李世民,卻已經身兼多項高爵要職。
秦王、太尉、尚書令、雍州牧、陝東道大行台尚書令、十二衛大將軍。
爵勳職銜每一樣都是最高的。
秦王是親王之尊,太尉是三公之首,尚書令更是尚書省之長,而雍州牧又是京師地方長官。陝東道則是統領整個河東河北甚至是河南地區,整個關東的軍事民政都歸於這個大行台統領,位在其它幾個行台之上。
李世民不但有自己的左右六護軍府、帳內府、親事府,有近兩萬人的所屬兵馬,還同時也是十二衛名義上的最高將領。
因此當李世民凱旋之後,李淵確實有些犯愁,功高難賞了。
但難賞也得賞。
李淵先給李世民兼司徒,司徒也是三公之一,如此一來李世民便擁有了三公之中的兩個,太傅和司徒。三公僅次於三師,是朝廷中品級最高的官職。李唐三師之位一直空缺,因此李世民一人兼任三公中兩個,就顯得極為特殊了。
李世民立如此大功,若僅兼個司徒,依然不足彰顯朝廷的恩賞賞。因此最後李淵又創造性的設立了一個全新的職位,天策上將。
李淵還特別聲明,天策上將位在親王和三公之上,僅次於三師。在三師位置空置的情況下,實際上李世民已經是僅次於皇帝和太子了。
最重要的,天策上將可以開府,李淵許李世民在洛陽開天策府,天策府也不是什麼空閒衙門,而是掌國之征討。
這相當於天策府的職權還在十二衛之上。李淵還給天策上將自置僚屬的權力,給了天策府三十四個職位。
加官晉爵同時,李淵又給李世民增賜食邑至三萬戶,還賞給他卷龍衣和王冠、金輅車、雙璧玉及黃金六千斤,出行隊列前後的九部樂隊和持木劍的儀仗隊四十人。
李世民無論是爵位還是官位,都已經達到了巔峰。
李民民加封天策上將,他對於自己麾下那些猛將們也是大力推舉,尤其是在虎牢一戰中表現出色的幾位大將,親自為他們請功。
李淵也一一通過,下旨晉秦王府右三統軍秦叔寶為秦王府馬軍總管兼右三護軍。
晉秦王府左三統軍程知節為左三護軍,兼秦王府左軍馬軍總管。
晉秦王府右一統軍尉遲敬德為左二副護軍,晉左一馬軍總管牛進達為右一副護軍兼右軍馬軍總管。
秦王有自己的統領兵馬,左右六護軍府,左右帳內府、左右親事府,還分領親勳翊衛。其中左右帳內府有六百七十人,左右親事府有三百三十人。而左右六護軍府,卻每府統三個車騎、驃騎府,六護軍府滿額有一萬八千人,加上其它,李世民手下有兩萬兵馬。
六個護軍府是主力,左右各三護軍府,每護軍府一護軍一副護軍,下面還各有五個統軍、五別將,下面還有驃騎將軍、車騎將軍等等。
秦瓊、程咬金、尉遲恭、牛進達等這些李世民的彪悍打手們,因為都是半路加入李唐,投在李世民麾下的,因此之前多是統軍而不是護軍。
但在征討河東和討伐鄭夏之戰中,這幾人表現極為搶眼。特別是他們還一直是李世民的騎兵將領,分統著他的那支玄甲騎兵,因此這次李世民也大力舉薦他們。
秦瓊、程咬金一下子從統軍升為了護軍,牛進達和尉遲恭也升了副護軍。尤其是秦瓊,還升了秦王府馬軍總管,程咬金和牛進達還分兼左右馬軍總管。
護軍是四品職,統軍是五品,不過秦瓊還有著上柱國這個頂級勳官,又早加封了翼國公爵位,也算是大唐新貴一員。
從宮中謝恩出來,秦瓊和程咬金、牛進達三個走在一起都非常高興,他們三個都是當年從瓦崗投到王世充麾下,又從王世充麾下離開轉投李唐的老兄弟。
“翼國公。”
“宿國公。”
“瑯琊郡公。”
三人互相道賀,滿臉高興。
“戎馬半生,終於看到盡頭了,總算能安享太平了。”秦瓊長嘆一聲。
“可不是,若非隋末****,我現在說不定還在山東老家當一個逍遙地主呢。”程咬金和秦瓊一樣都是山東人,祖上也一直是北朝官員,後隋末** **,天下盜賊蜂起,程咬金只得拉起一支鄉團守護家鄉,後來獨立難支便帶著隊伍上了瓦崗投了李密。
秦瓊祖上也跟程咬金差不多,也是北朝官員,後來投身軍伍,轉戰南北,打了半生的仗。
三人中,倒是以牛進達的家世更好些。牛進達家祖上也是北朝官員,官還不小。他曾祖父是東魏的韓州刺史、上柱國、平原縣公。祖父為北齊鎮東將軍、淮北太守,父親也做過隋朝的清漳縣令。
“叔寶,如今天下也要太平了,你也不要再放不下嫂子。你現在可是堂堂國公,豈還能一直孤身一人?不論其它,不孝有三,無後為大。你還是應當再娶續弦,你今年才剛四十出頭,還年青著呢。”程咬金勸說道。
一邊的牛進達也一起勸說秦瓊再娶。
當年他們在王世充手下時,發現王世充這人不是成大事之人,便都有意離開。只是當時王世充對他們也很提防,把他們的家眷看的很嚴。最後程咬金他們想了個主意,就是等和王世充一起出征之時,讓留在洛陽的家眷想辦法出城逃走。而他們則在戰陣之上,找個機會直接離開。
這個計劃也是沒辦法的辦法。
最後程咬金、牛進達等人的家眷都成功的逃出了洛陽,唯獨秦瓊的家眷卻遇上了意外,被鄭軍守衛發現,最後秦瓊的家將拼死護著突圍,依然還是沒有成功。
秦瓊的妻妾兒女,全都在洛陽遇害。幾年過去了,秦瓊到現在也還是孤身一人。
當年秦瓊投唐,李淵十分感動,說秦瓊為了投唐失去了妻子兒女。
“秦王殿下跟我說過,陛下好像有意把五公主下嫁給你。這可是好事,我覺得你可以答應。”程咬金笑著道。
李淵的五公主是個寡婦,封號是桂陽公主。早些年嫁給隋朝番州總管超訥的兒子趙慈景。公主還跟他生了兩個兒子,不過李唐起兵後,趙慈景帶兵出戰河東,卻戰死沙場。
桂陽公主還很年輕,因此李淵也是打算給他再找個駙馬。
秦瓊雖年過四十,但還是入了李淵的眼,他很想讓勇猛無比的秦瓊做他的女婿。
秦瓊搖了搖頭,他現在確實還沒有什麼這方面的心思。妻兒死了幾年,可他依然不能忘記。
“你啊,有的時候太鑽牛角尖,有些事情都已經發生了,又不有再改變,你一直這樣又於事何補?你就跟老鐵槍一個性子,當年的事情不能怪他也不能怪你,要怪只怪王世充。不過現在王世充也被獨孤修德給殺了,這事你也就放下吧。”
牛進達也在一邊點頭。
“過兩天,大家都來你府上道賀,你呢,乾脆也派人去把老鐵槍給請過來,一起吃頓飯喝頓酒,過去的了也就過去了。”
秦瓊苦笑,“鐵槍老哥不會來的,其實我從來主沒有怪過他。”
“這老鐵槍還是這麼強,要不這麼著,明天我和老牛親自跑一趟灞上,他老鐵槍總得賣我和老牛三分薄面吧?”
“若是你能把鐵槍老哥請來,自然是最好不過的了。”秦瓊點頭。“若是到時鐵槍哥願意來,你們順便幫我把他收的嗣子也請來,我想親自見一見那個年輕人。”
“老鐵槍收嗣子了?”程咬金很有興趣的道,“那我也還真想見見,能讓老鐵槍這個強牛看上的年輕人是個什麼人物。”
“聽說以前是個跟隨老和尚在深山避世修行的小沙彌,老和尚圓寂後就下山了,聽從老和尚的吩咐還俗了,一出來正好遇上鐵槍老哥征戰回來。鐵槍老哥覺得兩人有緣,便收他為嗣子了。”
“還俗的小和尚啊,那我更有興趣了。”
“我也挺有興趣的。”牛進達也在一邊笑著說道。
秦瓊在一邊忙道,“你們兩個渾人去歸去,可別把人家孩子給嚇著了。”
“放心吧,我們心裡有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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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0-1-29 05:48 PM
第27章捨不得孩子套不住狼
有了暖炕,晚上睡的香甜,被子依然還薄,可卻能溫暖的一覺到天亮,再不會一晚上凍醒好幾次了。唯一不足的地方,就是一個炕上睡了六個人,六個老少爺們大被同眠,這個感覺可不怎麼樣。
天微微亮,老爹就把張超叫醒了。
“拳不離手曲不離口,要想練出真本事,首先就得勤快。夏練三伏冬練三九,不勤就學不出真本事。”
老爹沒有對張超什麼溺愛,他原先制定的晨練計劃也不打算中斷。
三十記槍刺,二十記刀劈,三十次拉弦,這都是硬標準。
打了個哈欠,張超無奈的離開舒適的暖炕,穿好衣服。從缸裡打了盆冷水然後到門口洗臉漱口。沒有牙刷,只有柳條枝,也沒有牙膏,連青鹽都沒。含了口水漱漱,然後就拿著柳條枝當牙刷,艱難的捅了半天。
看老爹他們都是用柳枝刷牙,可張超真用起來才發現這玩意很坑爹啊。一不小心,就弄的滿嘴血。扔掉柳枝,張超心中暗道,回頭一定得做幾把牙刷子。
冷水洗過臉,原本還有些迷糊的他,立即就精神起來了。
“老爹,我們今天不是還得去長安嘛,要不今天就先不練了?”
“別找藉口,馬上開始。”老爹這個時候很無情的拒絕了張超。
三十記槍刺,看似很少,但老爹卻是極嚴格的,每一記鐵槍刺出,都必須是達到標準,要半點偷姦耍滑,就得重來。
站好步伐,擺好姿勢,用力的刺出一記鐵槍,同時口中大吼一聲,一記槍出,必盡全力。前十槍,張超勉強還完成的不錯,可後面就比較艱難了,尤其是最後十槍,每一槍刺出,間隔時間都越來越長。
寒冷的冬月早晨裡,三十槍刺完,張超都已經渾身冒汗了,頭上甚至升騰著一股白氣。可老爹卻沒叫停,接著三十記橫刀劈砍和三十記硬弓開弦,一下都不能少。
張超努力的堅持著的時候,王叔趙叔兩府兵以及柯小八和柯十三四人,也都各拎著一根長矛在反復的刺出。王叔和趙叔兩府兵的槍刺的都很老道,就連小八和十三也比張超練的有板有眼,很有些氣勢。
張超其實很想說,我並不打算將來去當府兵,更不打算上戰場。可看老爹那嚴肅的樣子,也只能嚥下這話努力的堅持。
好不容易晨練的項目做完,張超已經手腳酸軟,幾乎虛脫了。
“去把裡面衣服換下,不要著涼了。”練完後,老爹倒是又十分體貼起來。
把汗濕的內衣換下,張超也緩過來了。
柯七娘子帶著蓮娘和蘭娘兩姑娘過來,跟張老爹說今天要賣的黃饃饃都已經蒸好裝筐了。
“按三郎的要求,今天一共蒸了一萬兩千個。”
柯七娘子不但過來說明這個,還帶來了一些黃饃饃過來,這是給張超他們做早餐的。
練了半天功耗了很多力,張超今早上食量特別好,一口氣吃了六個黃饃饃。雖然比不過柯山柯五他們一人吃十個二十的飯量,但也是增加許多了。
“咱們就按昨天安排好的,十個銷售員每人帶二百個黃饃饃出去,到長安以及其它附近縣鄉去找酒樓飯店談銷售,其它的二十個配送員則每人帶五百個饃,往之前已經談好的地方送饃。”
“家裡也不要停下,今天比昨天增加兩千,做一萬四。”
張超和老爹今天也閒不住,得親自去長安東市福滿樓跟崔掌櫃的談配方出售買賣,準備完成交易。
十個銷售員二十個配送員,一共是一萬兩千黃饃饃,另外張超和老爹也帶了一千。這一千是不在那一萬二數量裡的,主要是準備送給崔旅帥,以及藥舖的,另外張超也打算和崔掌櫃談完後,再到東西市那邊推銷下自家的饃。
剛吃完早飯,天還很早,崔旅帥家的車夫就來了。昨天他送張超爺倆回來,張超讓他帶了二百個饃回去。今天崔車夫早早過來,看來崔家很滿意那饃,今天特意早點來拿饃,順帶著捎他爺倆進城了。
老爹讓趙叔負責繼續收購糧食,讓柯七娘子幫忙管理家裡做饃的婦人。而張超則讓柯山柯正兩個帶著五個工程組開始正式的開工幹活,盤炕壘灶了。另一邊,則請村正負責張家新窯洞的開工。
三管齊下。
柯七娘子給老爹拿了兩副狗皮手套,“天冷,別凍著手,你和三郎一人一副。”
老爹點了點頭,“謝了。”
“謝啥。”七娘子看老爹的眼神裡滿是溫柔,鄉上的那個小麵館,七娘已經讓她的哥哥和嫂子去經營了,現在也主打賣黃饃饃,直接從張家這裡進。張超做主,給的是四文一個的進價。
有崔家的馬車可坐,這一路可就比昨天輕鬆的多了。馬車還是有廂頂的,車裡甚至還備了個小火爐,不但吹不到冷風還能烤火取暖,雖然還是很顛簸,但已經是非常不錯的享受了。
“你為啥要賣掉秘方咧?”
車廂裡,除了幾大筐黃饃饃,就只有爺倆。
老爹對於張超把黃饃饃秘方賣掉了一直還覺得沒法接受。五百貫錢可不算多,如果是太平年月,五百貫不算少。但問題是如今各種物價極高,錢並不那麼值錢。
一個饃饃最便宜也賣五文錢,而按張超說的一個饃饃的純利都能達到近兩文錢。而他們如果能一天賣一萬個饃,就能賺二十貫,五百貫錢,不過是二十五天的利潤而已。
張超的想法則要簡單一些,適當的技術出讓,是為了能夠快速的套現資金。固然如果每天能穩定賣出一萬個饃,他有二十貫錢收入。可張超還是覺得迅速變現沒有什麼不划算的,把黃饃饃配方賣給福滿樓,他們也不可能一下子就壟斷黃饃饃的買賣,他們依然還是可以繼續做這生意的。
而且,張超賣福滿樓黃饃饃配方,也是想進一步賣麵鹼給福滿樓。
張家溝人只有這麼多,一天做一萬個饃已經接近飽和了,就算再增加些人手,估計也難超過兩萬的日銷售額。這點產銷能力,還不足整個市場的一個零星。但如果福滿樓也做這生意,他們的產量肯定更大,銷量大自然對面鹼的需求就大,張超到時只要嚴格的控制著這個秘方,那麼他就牢牢把握住了最賺錢的那個部份。
說到底,張超並不打算靠做黃饃饃發財,他是想做面鹼來發財,就好比那些做手機的,你做手機殼做手機玻璃手機電池手機組裝,肯定不如手機芯片的賺錢啊。
張老爹疑惑,“福滿樓買的配方不包括那個面鹼秘方嗎?”
“當然不包括。”張超回道,五百貫就想買麵鹼的配方,這怎麼可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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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0-1-29 05:49 PM
第28章霸王約
程咬金和牛進達一大早上便各換了便服,一起騎馬往灞上張家溝而來。今天正好休沐,兩人也沒帶什麼隨從。不過當他們趕到張家溝的時候,卻發現張鐵槍已經去了長安。
“鐵槍叔跟三郎坐馬車剛去了長安咧。”村人告訴他們。
程咬金有些無奈的點點頭,本打算立馬調頭去追,結果看到村里人都在忙著和麵做餡,不由問道,“村里有啥好事?”
“不是啥好事,這是鐵槍叔和三郎的黃饃饃買賣,請我們來做工,每日包三餐吃還有二升糜子哩。”
“黃饃饃是啥?”
“黃饃饃就是三郎發明的一種蒸餅,可好吃哩,要不你吃一個償償。”說話的是趙叔,他也是老府兵,雖沒認出眼前的這個鬍子壯漢就是如今秦王麾下當紅打手,卻也看出這人不簡單,他還以為這人也是跟昨天來的那個崔掌櫃的一樣是衝著黃饃饃來的,便主動的向他們推薦試吃。
冒著蒸氣的黃饃饃端了過來。
“呵,好大一個的蒸餅,你們這蒸餅實在。”牛進達看到黃饃饃第一印象就是好大一個。比普通的蒸餅絕對要大。
等拿起一個黃饃饃,卻又發現這饃並沒有想像中的沉,反而有些輕。觸碰之下,饃軟的不像話。
吹了兩口氣,一口咬下去,跟咬在絲綿上一樣。
比想像中的好吃,綿軟,一點也不酸,再咬一口,已經咬到了紅豆棗泥餡,馬上感受到紅豆沙特有的沙,紅棗泥特有的甜。
程咬金也拿起一個黃饃饃咬了一口,結果一發不可收拾。
兩人一早起來打馬三十里來到灞上,正好空著腹。一時間,兩人話也不說了,左手一個,右手一個的猛吃。
趙叔看著兩人餓鬼投胎似的樣子倒沒意外,第一次吃黃饃饃的人幾乎都這反應。
程咬金足足吃了三十多個才放手,而牛進達愣是比他還多吃了好幾個。
一個饃是一兩多,算下來,兩人起碼吃了兩斤多的饃,也真是厲害。
“這饃真好吃,一口氣吃了三十個,居然也沒有噎著。”
“是啊,從沒吃過這麼好吃的饃咧。”
聽說這個饃是張鐵槍收的兒子張三郎所發明的,兩人都不由的對這個剛還俗的小和尚更加的有興趣了。
“好了,饃也吃了,咱們還是去長安城尋他們去吧。”說完,程咬金掏出一塊銀角下扔下,算是打賞了。
長安城。
有馬車坐著,三十里很快就到了,依然是先到了延平門。
崔琰崔旅帥已經在那裡等著了,今天依然是他的旅值守延平門。看到張超父子到了,他笑著迎上前來,“可把你們盼來了,就等你們的黃饃饃了。”
崔旅帥是個很熱情的人,他叫人過來幫忙把饃饃搬下來。
崔馬夫帶著剩下的二百饃饃自回崔府了,崔旅帥則把五百個饃讓手下拿去分了。“鐵槍老哥,我讓人給你在這邊搭了個棚子,你們一會可以在這裡賣饃。”
張超看去,果然在城門外路邊旁,新搭裡了一個棚,甚至還立了一個三角杏黃旗,上面寫著老鐵槍黃饃饃六個字。
“太感謝崔旅帥了。”張超確實很感動的。
“別說這個見外話了,我說你們還是快把饃擺上來賣吧,你看這麼多百姓都已經在等著了呢。”
那個棚子前,確實已經有不少的百姓在那裡等著了,都是準備來搶今天的黃饃饃的。
幾個銷售員和配送員已經趕著騾子到了,張超連忙招呼他們把饃筐送進棚裡,然後開賣。
“大家都排隊了,不要插隊不要亂,每人限賣十個黃饃饃,先到先得啊。今天限賣五千個,賣完為止。”
崔琰還特意叫了幾個手下過來幫忙維持秩序,張超也讓幾個銷售員和配送員一起幫忙,同時擺了十個饃筐,讓大家排了十隊,這樣賣起來就快多了,也不會混亂無序。
一人才賣十個,確實不多。
有些人排隊買到了十個後,立即又加入到了隊尾,繼續排。對於這種情況,張超也看到了,不過沒說什麼。有些東西,看破不說破,沒必要搞的太清。畢竟這樣也不會有太大影響,限買也只是為了讓更多的人能有機會買到償鮮,有助於推廣。
一人十個,只有五百人能買到,同時十條隊伍排隊購買,一隊也不過五十人而已。因此五千個黃饃饃,只用了不到小半個時辰就賣完了。
這個速度,比張超預料的還好。
“好了,各位,今天黃饃饃已經賣完了,大家想要的,明天趕早啊。明天我們會想辦法再多供應一些的!”
張超手裡還有些饃,幾個銷售員手裡也還有,不過這些饃是要拿去藥店,已經拿去做推銷的。
那些沒買到的,不免有些失望。
這時幾個銷售員得了張超的吩咐,便又推出了試吃活動,每個沒有購買到的百姓,可以試吃。一個黃饃饃分成四塊,每人試吃一塊,這樣拿出一二百個饃,可以讓好幾百人試吃。
看的這麼火爆的場面,張超笑笑,跟崔琰打了個招呼,便進城了。
東市。
雖然東市不如西市熱鬧,可東市面積卻比西市還大上許多,這邊主營的還是那些高檔商品奢侈商品等,但東市也還是有不少的飲食生意的。
福滿樓就是東市一家檔次不錯的酒樓,酒樓裡不但有各種山珍海味,而且各式麵食糕點也是他們的一大特色。
三樓的一個靠窗雅間,今天特意空了下來。
掌櫃的崔琮坐在那裡,悠然的品著茶,一想到一會兒能把那個秘方買到手,他心裡就不由的有幾分激動。
五百貫錢,買這個秘方,絕對值。
“掌櫃的,他們來了。”伙計進來稟報。
“帶他們上來。”
張超和老爹在伙計的帶領下來到三樓,一路上張超不時的打量著這家店,確實很豪奢氣派,到後世估計能算是五星級餐廳了。
進入雅間,崔胖子笑著站起來迎接。
兩邊寒喧客套,然後依賓主坐下。
崔胖子一揮手,立即有兩個伙計把一個箱子抬了過來。
打開,一片金光燦爛。
五百貫錢全用銅錢支付,得幾千斤。因此胖子倒也為張超爺倆考慮,沒有銅錢支付也沒用絹布,而是直接用黃金。
五百貫錢,折黃金六十二兩鬥。一兩黃金折錢八千,崔胖子已經付了十兩定金,因此他現在直接拿出了五十五兩,還多了二兩半。
黃金已經擺在了那裡,崔胖子又拿出了兩份文書。
一份上由金店的匠人出具的這些黃金的成色證明文書,一份則是由崔胖子早已經讓人擬好的秘方購買契約。
“兩位,契約就在這裡,你們看下,如果沒有異意,我們就簽約,簽完契約,這五十五兩黃金,就是你們的了。”
張超很喜歡胖子的這種做派,很有契約精神。
他笑著接過那份契約,可只看了幾眼,就不由的臉色微變。
這契約可跟張超的打算完全不一樣啊,張超賣的是黃饃饃的配方,可崔胖子要買的卻是他黃饃饃配方並包括鹼麵的秘方。
看完契約,張超搖了搖頭,“抱歉,這並不是我們之前達成的協議,恕張超不能接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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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0-1-29 05:51 PM
第29章翻臉
崔胖子聞言臉色立即一沉,眼看著到嘴的一塊大肥肉卻要飛走了,這怎麼能行。
“張三郎莫不是要出爾反爾?”
張超把那紙契約往在桌上往前一推,搖了搖頭,“我非常有誠意的,只是這契約明顯與我們之前協定的內容不符。之前我們說的是黃饃饃的配方出售給你,做價五百貫。可現在崔掌櫃拿出來的這張契約,卻不止是買黃饃饃配方,還要買我的鹼麵秘方,這樣沒經雙方同意就改變的契約,我不能簽。”
崔琮一雙胖眼睛瞇起,轉而看向老爹。
“老哥,這事你們誰說的算?”
“我兒就可以做主。”
“老哥啊,五百貫買一個蒸餅的配方,你覺得是我太蠢還是什麼?五百貫,自然是為了那發麵不酸還能讓面鬆軟的面鹼秘方來的。”
張超搖頭,“我們之前說的可不是這樣,明明說好是買黃饃饃配方。既然有誤會,那麼我看這合作也就沒有必要了,明天我就把你的定金送還給你。”
“你既然收了十兩訂金,那這面鹼秘方就得賣給我。”崔胖子深知這面鹼配方的價值,豈肯讓到手的鴨子飛了。
張超倒是沒料到這胖子居然還想耍橫,當下也不由的收起了好臉色。
“崔掌櫃,做生意首先得講信用。你可以拿出我昨天給你的收據,上面寫的明明白白,那十兩黃金是你購買我黃饃饃配方的定金。是買黃麵饃饃的定金,看清楚了,是黃麵饃饃,定金!”
做生意的人都明白訂金和定金的區別。
兩字雖然音一樣,可意思卻千差萬別。訂金,那就是預付款,如果雙方的交易出現了問題,沒能成交,那麼訂金是得如數退還的,因為這是預付款,是貨款,訂單沒成,自然得退還貨款。
而定金就不同了,定金的這個定字就是保證的意思。定金就是保證金,相當於是一個押金。如果交易沒成,那麼一般情況下這個定金是退不回的,尤其是因為付定金一方問題導致交易未成的話,更是不可能退還定金。
張超昨天寫的收款單子時,就特別把那十兩黃金的性質寫的很明白了,是定金,而不是訂金。因此今天這交易出了問題,張超如果人好,那可以把十兩黃金退還,但如果張超不想退,就是打官司,這崔胖子也是拿不回那十兩黃金的。
不過崔胖子明顯不把張超父子放在眼裡。
他昨天去張家溝之前已經摸了爺倆的底,知道張鐵槍只是一個老府兵而已,之前剛提了一個隊副,從九品下,連芝麻官都算不上。
福滿樓能開在東市,還有這樣的檔次,自然也是有些背景的。崔胖子姓崔,福滿樓的東家也姓崔。
大唐不論是關隴貴族,還是關東士族、江南士族,這年代都是一個貴族的時代。是豪門士族的天下,而這天下豪門中,五姓七宗雖比不得如今得勢的關隴貴族,算不是當今最頂級的豪門,但也是一流的豪門。五姓七宗,其中崔氏就佔了兩宗,清河崔和博陵崔,那都是響噹噹的關東豪門。
雖然當年北周滅北齊,隋代北周,最終統一天下,關隴軍事貴族那幫子武夫得了天下,蓋過了關東的幾大傳統門閥,可就算週隋兩代打壓,五姓七宗的實力和聲望依然是極高的。關隴貴族們掌握的只是軍權,而關東豪門卻是把持了學術,他們還是關東最大的地主。
福滿樓的東家,正是清河崔氏。這家檔次不低的酒樓,僅僅是崔氏龐大產業中一小塊不起眼的產業而已。
但不管怎麼說,福滿樓也是清河崔氏的產業,他崔琮也算是清河崔氏的一個旁支。清河崔氏這些年再怎麼中落,那也是瘦死的駱駝比馬大。
清河崔三個字,就足以碾壓一個老府兵了。
“錢已經收了,現在還想退?出爾反爾,耍我們玩?”崔胖子冷哼著說道,幾個伙計立即順勢就站到了他身後,把門口都給堵住了。
張鐵槍一看這架式,也怒了。
“崔掌櫃的,莫不是還想要強買強賣?”
“誰說我強買強賣,是你們收了我的錢,現在卻要臨時反悔,哪有這樣的事情。”
張超估計今天的事情不會那麼善了了,這個崔胖子不管昨天是理解錯了,還是根本不在意,現在都擺明了想要強買強賣了。
“朗朗乾坤,崔掌櫃莫不是還敢枉顧王法?這大唐,豈會沒有一個講法的地方?”
“就憑你們兩個田舍兒也配講法?今天我也把話擺在這裡,老實交出那個面鹼的秘方,那麼我還可以把這五十五兩黃金賞給你們。若是不識相,那怪我不客氣。我勸你們,還是識點相,乖乖的交出配方,難道拿著這錢走人。”
張超打量了一下屋裡的局勢。
他們都處於福滿樓的三樓雅間,不大的房間裡崔胖子和他的伙計有五個人,而他和老爹才兩個。
尤其看崔胖子的幾個伙計明顯都很壯碩,一看就是有備而來。而他這邊,只有老爹一個戰鬥力,他不但幫不上忙,真打起來估計還是個拖累。尤其現在他們還處於福滿樓上,出了門外面也還是胖子的人呢。
老爹的手已經按到了自己的橫刀刀柄之上。
張超連忙伸手拉了下老爹,示意他不要輕舉妄動。
“既然如此,那我也提個要求,再加三十五兩黃金,湊夠一百兩。我就把這黃饃饃包括面鹼的秘方都賣給你。”
崔胖子沒想到這個時候,張超居然還要抬價。不過他想了想,要是能用一百兩黃金就搞定這事,倒也划算。
“行,只要你把配方如實給我,我願意給你再加三十五兩黃金。但如果你敢耍我,你信不信我讓你們今天走不出這個門?”
“我信,但和氣生財,豈不更好?”
“我怎麼知道你不會耍我,如何知道你給我的就是真的秘方?”
“我現在可以給你寫張單子,你讓人按單子把東西買來,我當著你的面把這面鹼做出來,然後再蒸一籠黃饃饃,到時是真是假你一吃不就知道了?”
好漢不吃眼前虧,張超打算先退一步。等脫了身,到時再找辦法來對付這死胖子。就算真的動不了這死胖子,一百兩黃金也能彌補點損失。面鹼是個好東西,做飲食肯定能賺錢。但張超也不是只能靠這個發財,這個沒了,到時再換一個發財門路就是了。
沒有了面鹼,他還有燒鹼啊,不做饃饃他還能做肥皂呢。不過他心裡是不打算事後忍氣吞聲的,實在不行,他就找秦叔寶去,秦瓊跟老爹的關係,張超相信自己找上門去,他肯定會幫自己主持公道一把。
秦瓊寶可是現在秦王麾下的當紅炸子雞,超級打手,難道還收拾不了一個開酒樓的,他還就不相信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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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0-1-29 05:53 PM
第30章半路殺出個程咬金
程咬金和牛進達兩人騎著馬回到長安,直奔東市福滿樓而來。
“這福滿樓好像是崔家的產業吧?”
“嗯,確實是他們家的產業。”
牛進達點頭,程咬金臉上露出玩味的笑容。“老牛,你敢不敢跟我打個賭,我賭老鐵槍這回肯定要吃虧。”
“這明擺著的事情,我可不跟你賭。”
清河崔氏要花五百貫買一個蒸餅配方,這事情程咬金和牛進達都感覺不對勁。清河崔氏是什麼家族?
那可是號稱天下第一高門,北方豪族之首啊。當年北魏定漢人大姓,就是以崔、盧、王、鄭四姓為海內大姓,隴西李氏這樣的豪門星夜乘駱駝進京打點,想讓李氏也排進去都沒能成功。
哪怕經歷了魏亡之後的北方動盪,崔氏依然是山東第一大士族。
不過程咬金和牛進達卻都沒怎麼把崔氏放在眼裡,他們的家族也都是山東士族,過去當然是無法跟崔氏相比的,必須得仰視。不過如今嘛,崔氏日漸沒落,而程牛二人卻已經是李唐的新興貴族了,一個國公一個郡公,豈會畏懼一個崔氏。
若是崔氏不惹他們,他們也不會去動崔氏,但如果崔氏惹到他們了,那他們自然也不會客氣。
兩人騎馬來到福滿樓前,立即有伙計上來迎接。
“兩位客官,請問想吃點什麼?”
程咬金手一揮,直接就往裡進。“你們崔掌櫃在哪?”
“客官,我們掌櫃的正在三樓與人談點事情,客官若有事,小的馬上替你通傳一聲。”
“三樓哪個雅間?”
兩人也不管伙計,直接就往三樓闖。
“客官......”
三樓雅間裡,氣氛依然還是有些壓抑。
張超和老爹做在那裡,崔家的四名伙計站在胖子身後,大家也不說話,就這樣幹坐著等伙計把張超要求的材料買來。
門突然被推開,崔胖子還以為買東西的伙計來了,可一轉身,卻看到兩個大漢進來,後面還跟著一個面色難看的伙計。
“你就是崔掌櫃了?”
“鄙人就是,不知二位是?”
張超有些疑惑的望著這兩個人,但一邊的老爹卻目露驚訝之色。
“鐵槍老哥,好久不見了,聽說你收了嗣子,我們倆還沒來的及恭賀一聲呢。”說著,程咬金把目光望向一邊的張超,“這小郎君估計就是三郎了,果然長的眉清目秀呢。”
“你們到底是誰?”崔胖子不滿的喝問。
張超也在一邊向老爹低聲問,“他們是誰啊?”
“他們是程咬金和牛進達。”老爹說這話時目光有些複雜,很明顯他們不是意外偶遇,應當是主動找來的,而且很可能是秦瓊託他們來的。他們一來,事情就能解決了,可他心裡卻高興不起來,老爹最怕也最不想面對的就是秦瓊。
程金尤達啊,張超心裡同樣震驚無比。
這兩貨不就是隋唐演義裡的兩個大魔王嘛,一個是扛斧子賣私鹽的,一個是拿叉的綠林大盜,還合夥劫了靠山王.....
說遠了,張超知道那是演義,歷史上,隋朝時鹽是不專賣的,因此也沒有賣私鹽這一說,而且程咬金也是官宦子弟,還是地主。隋末的時候,還拉了一起鄉團,算是個保安團團長吧,後來看著隋朝不行了,投奔了李密上了瓦崗,跟秦瓊做了好兄弟。
對了,程咬金跟秦瓊關係很好,而老爹和秦瓊又是舊情,看來今天的事情不是巧合了。
至於牛進達,跟程咬金一樣,也是官宦子弟,他祖上那都是部級省級高官,就是他爹那也是當過縣長的。牛進達根本沒做過綠林響馬,他現在也應當是和秦瓊一樣都是在李世民的手下當將軍。
握草,這是靠山來了啊。
“小侄張超見過兩位叔父。”張超連忙起身向這二人行禮。
那邊的崔胖子見自己被人完全無視,十分不滿的喝問起來,“你們誰啊這是,胡亂闖進來想幹什麼?來人,給我把他們打出去!”
張超大喝一聲。
“慢著,崔掌櫃,你確定你要這麼幹,你知道這二位是誰嗎?”
“誰知道哪個褲襠一時沒夾住,跑出來這麼兩東西來。”崔掌櫃很不以為意的道,他也看出來了,這兩人應當是張超爺倆的相識。雖然穿著還不錯的樣子,可張老爹不過是個府兵隊副,他的朋友能有什麼厲害的。
程咬金一聽這話,就非常不樂意了。他堂堂宿國公,居然被一個酒樓掌櫃的如此辱罵,這真是找死。
“砰!”
程咬金沒跟他們客氣,直接上前揮起兩個沙缽大的拳頭,左右開弓,一拳一個,很快就把崔胖子的四個伙計打倒在地,然後一把揪住他的衣襟將他舉了起來。
崔胖子雙腳離地,臉色變的灰白,他結巴著道,“你想幹什麼?我可是崔家的人!”
“不過是崔家的一條狗罷了。況且,你以為崔家的名頭能嚇倒我嗎,就算是你的主子站在這裡,我今天照打不誤!”
“你敢得罪清河崔氏? ”
“呸,今天是你們得罪了我們。”
牛進達站在一邊冷笑著道,一邊慢條撕理的把自己的身份報了出來。
“清河崔氏什麼時候膽子這麼大了,天子腳下,首善之地,居然也敢強買強賣。還欺負到了我們頭上來了,我們這就一起去秦王府,找殿下評評理,這大唐王法可容得你們如此囂張不?”
張超剛才已經把事情經過簡單的告訴了一遍牛進達,因此牛進達現在一點也不怕崔氏。有理走遍天下,崔氏也就能欺負下普通百姓。
張超這時心情很舒暢,剛才的一點憋屈盡去,有大腿就是好啊。
“崔掌櫃的,我來給你介紹一下吧,這兩位都是我的叔父。提著你的這位呢,是當今天子欽封的宿國公程公,也是秦王麾下的大將。我身邊這位呢,則是瑯琊郡公牛公,也是秦王麾下的大將。”
宿國公,瑯琊公,還是秦王麾下大將,崔掌櫃的腦子一轉,立馬就知道了這二人是誰了。秦王府護軍程咬金,護軍牛進達。
握草。
崔胖子心里大叫一聲,頓時有種一頭撞死的想法。他娘的,原以為只是張鐵槍爺倆只是個普通好欺的小田舍漢鄉巴佬,怎麼也沒有料到,居然惹來了兩尊大神啊。
這程牛二人,可是如今秦王麾下最當紅的猛將啊。
“程公,牛公,張老哥,張三郎,都是誤會,誤會啊,你們大人不計小人過,原諒則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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au8au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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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0-2-7 11:10 AM
第31章臉被打腫
崔胖子直接認慫了。
他不過是崔氏的一個掌櫃,旁枝的旁枝,如何得罪的起如今秦王麾下的兩個當紅打手。他身在長安,可是消息靈通,知道程咬金和牛進達最近都剛得了秦王舉薦又升了官,現在可是秦王府的當紅大將。
崔胖子就是個欺軟怕硬的人,但也是個很懂進退的人。藉著崔家的勢欺壓下普通百姓沒問題,可就算他想拉出崔家做虎旗,也是壓不過程牛二人的。人家背後可是秦王啊,秦王是什麼人,論風頭現在比太子都是更強一頭。
“小的有眼不識泰山,真是該死,還請諸位大人有大量,放過小的一馬。”
崔胖子見風使舵的本事很強,眼看惹上大人物了,連忙認慫。
程咬金在一邊呵呵的笑著,“哎喲,怎麼就慫了呢,你剛才不是口氣很大嘛,老子還以為你是崔氏家主呢。”
清河崔氏在魏晉時期形成,經過十六國時的發展,到南北朝時達到頂峰。他們憑藉著對學術的把持,以及復雜的聯姻,一直保持著政治和社會上的顯赫地位。清河崔氏在北魏時達到巔峰,但也是在北魏太武帝時,惹下大禍,遭到了太武帝毀滅性的打擊,清河崔氏當時甚至幾乎出現了斷層。北魏後期,清河崔氏才依藉著他們的家傳學術得以東山再起,崔氏也再次成為山東士族的領袖。
崔氏在隋朝時也還是風光了一時的。隋文帝的皇后獨孤氏的母親就是出正清河崔氏。後來獨孤氏的堂舅東郡公崔君綽的女兒又嫁給了楊廣,得到愛幸,讓崔氏在楊廣時也還混的不錯。
到了隋末唐初,清河崔氏已經分為了六房。
而福滿樓的東家正是崔氏六房中的鄭州房中的崔善福。崔善福的祖父崔彥升是北周光城縣公,父親崔至仁白水縣公,而到了崔善福,已經沒落了。
偏偏巧合的是,崔善福現在也是在秦王府中做官,他的職位是秦王府庫真。崔善福的祖父崔彥升和隋文帝皇后獨孤氏的外祖父崔彥珍是堂兄弟,隋東郡公崔君綽則是崔善福的堂叔。
在隋朝時,崔善福日子過的不錯,獨孤皇后是他表姐,東郡公是他堂叔。甚至後來楊廣在位時,因為他堂姐是楊廣的妃子,因此他還算是楊廣的小舅子。
不過到了大唐,他日子可沒那麼好過了。
首先是這些年關東戰亂,崔家的老家也是大受其亂。而李家建立唐朝,崔家也沒得到什麼好的待遇,崔善福不過是在秦王府當了一個庫真而已。
庫真是什麼?
庫真是王府屬官,但並不重要,實際上庫真就是一個高級親衛,或者還能兼點參謀的職。
崔善福和程咬金等同在秦王府為官,崔善福雖是豪門出身,可職位僅是一個小小的親衛而已,而程咬金呢,那可是左三護軍府護軍兼左軍馬軍總管,爵還封宿國公。
一個落魄豪門子,如何敢跟一個當紅無比的新貴鬥?
連崔胖子的主人崔善福都絕不敢跟程咬金牛進達他們咋乎,崔胖子一個小小的掌櫃,更是吃了熊心豹子膽也不敢惹二人。
“我該死,我真該死。”
崔胖子也是個狠人,二話不說就跪下了,還左右開弓,狠狠的扇自己的耳光。那是真打啊,打臉打的啪啪的響,很快胖子的臉上就腫起來了,本來就胖,這下胖臉更變成了豬頭。
張超站在一邊冷眼旁觀,可憐人必有可恨之處。
這個死崔胖子,居然還想強買他的秘方,若不是今天半路殺出個程咬金,只怕他的秘方就已經不保了。
“回頭告訴崔善福,以後少干這種缺德冒煙的事情,這次碰到爺爺我,若是下次再衝撞到別人頭上,別人可不會這麼大度。”
程咬金也知道這酒樓東家是崔善福,好歹都是同在秦王府裡的同僚,有些事情也得留幾分情面。他知道這事情崔善福也未必知道,多半是這胖子自做主張。
“鐵槍老哥,三郎,咱們走吧。”
牛進達也不願意跟這崔胖子多羅嗦。
“等一下,兩位叔父。”
張超這個時候卻叫住二人,事情哪有這麼容易的完。
“崔掌櫃,我不是言而無信之人,既然之前已經答應要把配方賣給你,我就會說到做到。”
崔胖子腫著一張臉,眼中滿是恐懼之色,他很清楚自己踢到了一塊鐵板,原以為張氏父子只是一塊軟泥巴,想怎麼拿捏就怎麼拿捏,誰知道人家後面居然還站著兩位國公。
現在他只希望張氏父子早點離開,其它的什麼都不想多說了。
“張三郎,我真是狗眼無珠,才衝撞到了您,你大人大量,就放過我一馬吧。交易的事情,是我一時豬油蒙了心,我再不敢了。此事就當沒發生過,那十兩定金就當是陪償。”
張超搖了搖頭,“你覺得我是想貪你那十兩黃金嗎?”
“不,當然不會,那隻是小的我的一點賠禮。 ”
張超依然搖頭。
胖子急了,這事要是張超不點頭罷休,那他肯定完蛋。
“三郎,請把這五十五兩黃金也一起帶走,都算是我們的賠禮。”
“無功不受祿。”
張超現在是不急了,有著兩大腿抱著,崔豬頭現在根本不敢跟他耍橫。
老爹在一邊道,“算了吧,不跟這種人一般見識,咱們早點離開這裡。”
不過張超可不是老爹,人不犯我,我不犯人。之前被崔豬頭要挾,他可是非常憋屈,現在有人撐腰了,豈能就這樣算了。
“我這人是非常注重信用的,既然之前已經談好了交易,那就要完成。”
崔胖子有些搞不明白了,跪在那裡抬著個腫脹的豬頭,非常迷茫不解。
連老爹也有些不明白了。
張超卻微微一笑。
“崔掌櫃,咱們之前是不是商定,崔家福滿樓以五百貫的價格購買我的黃麵饃饃配方?”
聽到這話,崔豬頭眼神一滯,程咬金和牛進達則毫不顧忌的放聲大笑。他們都沒料到,張超居然還是個有仇必報,還不過夜的人。
五百貫就買個黃麵饃饃配方?
崔掌櫃的這個時候不管如何,也只得點頭了。
“那我們現在繼續這個協議,我這就把黃饃饃的配方寫給你,然後你付完餘款,咱們就完成契約,交易達成。”
五百貫買個蒸餅配方,肯定是劃不來的。原本張超想的是,五百貫賣掉黃饃饃配方,是完全出售,以後很有職業道德的不再做黃饃饃賣,也不會再對其它人出售這配方。那樣一來,擁有黃饃饃獨家配方的福滿樓,也還是不會虧本的。
但是現在嘛,張超可不會那麼老實了。
五百貫錢賣給福滿樓黃饃饃配方,不包括面鹼的秘方,同時也不再是完全轉讓秘方。以後張超自己依然可以做黃饃饃賣,甚至想賣給誰就能再賣給誰,福滿樓沒有獨家技術擁有權。
該報復的時候,張超絕不會手軟。
這五百貫,就算是給福滿樓的一個教訓。
崔胖子這個時候什麼話都不敢說了,他只求張超這些人能夠早點離開。
“好好好,我願意。”
“口說無憑,咱們立字為據。”
“可以,可以。”
崔胖子讓伙計拿來紙筆,然後親自寫了一份購買配方契約,都是按張超的意思寫的。
“不錯,是這個意思,崔掌櫃的,簽名按手印吧。”
崔胖子沒有絲毫猶豫,在契約上寫下了自己的名字,然後還按了個手印。張超笑笑,也提起笑,在後面簽下了自己的名字。
五百貫,就是六十二兩半黃金。之前已經預付了十兩,因此胖子還須再付五十二兩半。房間裡箱中有九十兩黃金,這是剛才胖子準備用一百兩強買張超小蘇打配方的。
“張三郎,這些是購買配方的錢,剩下的是我們福滿樓的賠禮。”
張超看了眼程咬金兩人。
程咬金倒是很直接的道,“既然是賠禮,那你就收下。崔掌櫃的也算誠懇,今天的事情我們就不再深究,你回頭告訴崔善福一聲,若是你們日後還想玩什麼花招,我程咬金隨時接著。”
“不敢,不敢,絕對不敢。”
現在打死崔胖子也不敢再去惹張超父子了,本以為是個好欺負的鄉巴佬,誰料到他娘的居然還有兩個國公在後面撐腰,這真是見了鬼了。
契約一式三份,張超一份,崔胖子一份,還有一份則由程咬金收了,算是中間見證人。
有了白紙黑字紅手印的契約在手,張超成功入帳一百兩黃金。
崔胖子則是終日打雁,結果最後反被雁啄瞎了眼。
這個時候,他也只能打落牙含淚往下嚥了,程咬金和牛進達,他一個都得罪不起。甚至是他的主人,崔善福都得罪不起那二人。
這事原本就是他不站理,因此連官司都沒的打。
九十兩黃金加起來足有五斤多重,不過比起七百多貫銅錢重達四千多斤,卻是輕便的多,張超一人就可以拎著走。
九十兩黃金,可是七百多貫銅錢,足足七十二萬錢。如今唐初天下動盪未平,物價虛高,但最多十年,到貞初四五年的時候,那個時候天下安定,各地豐收,糧價就會達到不可思議的斗米二錢。
一百兩黃金現在只能買一百六十石大米,不過萬餘斤糧食而已。但過個十年,一百兩黃金卻能買四萬石米。就算到時物價回歸平常,斗米也不過二十文,一百兩黃金也能買四千石米。
從崔胖子這裡弄來的這一百兩黃金,確實是好大一筆錢了。
在崔胖子的小心相送之下,幾人出了福滿樓。
站在街邊,程咬金笑著對張超爺倆道,“鐵槍老哥,這裡事情已了,不如去叔寶府上坐坐。”
老鐵槍站在路邊,猶豫不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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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0-2-7 11:16 AM
第32章灞上銀槍小霸王張超張文遠
程咬金一直打量著張超,看的張超都有些無語。
“程伯伯,我臉上有花?”
“嘿嘿,我只是覺得你小子有些意思。你可知道剛剛那福滿樓的東家是誰?”
張超微微一笑,“知道,清河崔氏六房之一的鄭州房崔善福,程伯伯剛剛和我說過,前朝的皇親國戚,曾經的北方第一豪門。”
“你知道這些還敢坑崔家一百兩黃金?你就不顧忌崔氏的名頭?”
“人不犯我我不犯人,是崔氏先坑我在先,我不過是略微還敬一二而已。況且,北方第一豪門之稱早已是過去式了。如今的崔氏,早世代衰微。全無官宦人物,全靠販鬻婚姻,依托富貴,這樣的家族,不過是靠著過去的那點祖上餘蔭而已,我有何好怕的?”
程咬金不由的豎起了大拇指。
“說的好,一番話見骨三分入木三寸。”
“過獎,其實這些都是我師父曾經跟我說起過的。”
“你師父果然是個高人,不知道法號什麼? ”
師父法號什麼?根本就沒有這麼一個人,不過這難不到張超,謊話張嘴就來。
“我師父法號三藏。”
“三藏法師?果然高人。”
一個聲音出現,張超抬頭,立即看到一個高大魁梧的黃臉漢子大步出來,他的一隻手還牽著張鐵槍的手。
兩人那親密之樣,份外基情。
不用問,這肯定就是山東秦二爺秦叔寶了。
“佛教經典分經律論三部,經,總說根本教義;律,記述戒規威儀;論,闡明經義。你師父號為三藏,那意思就是通曉三藏的僧人了。能夠通曉三藏,果然是高僧。”
程咬金這時在一邊笑問,“那你原來法號什麼?”
“我?我法號悟空。”
“悟空,不錯的法號,可惜你六根不淨,難以悟空,怪不得你師父圓寂前讓你下山還俗。”秦叔寶笑呵呵的走過來。
他仔細的上下打量著張超,“若是你當初悟了,我鐵槍老哥可就少了一個稱心的兒子了,還是不悟的好。”
張超連忙起身給秦瓊行禮。
“別那麼客氣,鐵槍老哥是我兄長,雖非親生兄弟卻勝似親生兄弟。你既然是鐵槍老哥的兒子,那就叫我一聲叔父。”
“是,侄兒見過叔父。”張超立即打蛇隨棍上,秦二爺願意做我叔父,那是天大的好事啊。雖說張超不想征戰沙場也不想為仕途所累,可經歷這次崔胖的事情后,他還是對這時代有了更深刻的理解,這根本就是一個權貴的時代,普通的小民很難舒心過日子。
既然自己不想去為仕途名爵而累,那麼抱上秦瓊這樣的粗大腿還是很有必要的。
秦瓊打量著張超,越看是越喜歡。
“鐵槍老哥,我看三郎越看越喜歡,這孩子處處透著股機靈勁兒,我想要認他做個義子,你看可好?”
張鐵槍好不容易才下定決心來到秦府,剛才兩個老兄弟再次重逢,也是說了好一會話。這時還是心中激動,見秦瓊開口,當下便道,“難得你喜歡這孩子,那是他的造化,三郎,還不快磕頭。”
義子和嗣子還是有很大不同的。
張老爹是收張超做嗣子,那就等於是過嗣繼承宗祧的,譜上兩人就是親父子了,以後張超繼承老爹的一切,也要給老爹養老送終。
而義子就不同了,魏晉以來,時人都很喜歡收義子,尤其是那些貴族,特別是武將,更是喜歡收養義子。義父義子,更類似於師傅弟子一樣的關係。
義子不需要改姓換名,但關係卻也不同尋常。
給秦瓊當義子,當然好處多多,壞處卻沒有。
因此張超很高興的下跪磕頭,敬酒,在程咬金牛進達老爹等人的見證下,成為了秦叔寶的義子。
“三郎,你可已有表字?”
“回義父,我還未曾取表字。”
“既然如此,義父給你起一個表字如何?”
“請義父賜字。”
秦瓊捋著鬍鬚沉吟,“我們這輩人都戎馬半生,只盼以後天下太平,希望你們不要再受這戰場之苦,偃武修文,安享盛世,不如,你表字就叫文遠。”
文遠,張超張文遠,這字倒不錯。
“謝義父賜字。”
一旁的程咬金牛進達張鐵槍等也都覺得這個表字不錯。
“哎喲,今天我心情極好,鐵槍老哥終於肯放下過去的事情,而我也喜得一義子,加上剛剛升職受賞,可謂三喜臨門。管家,吩咐下去,準備宴席,今天我要一醉方休。”
張超也很高興,崔胖想坑他,被他反坑了一把,如今還抱上瞭如此肥的幾條大腿。
以後走出去,可以抬頭挺胸的道,上柱國翼國公秦叔寶是我乾爹,宿國公程咬金將軍那是我叔父,瑯琊郡公牛進達將軍,也是我叔父。
什麼清河崔氏,下次再敢跟咱耍花花腸子,直接叫人拆你店砸你家。
以後不說在長安城橫著走,起碼在灞上也能算一號了,張超甚至都給自己想了一個江湖名號了,就叫灞上銀槍小霸王張超張文遠。
老爹心裡的那點疙瘩,今天也算是被秦瓊他們勸說化解開了。
秦叔寶幾個拉著張超說了會話,越發喜歡張超,覺得張超人靈活,也會說話,心情大好的秦瓊立即讓家將把自己收藏的一桿長槍拿了出來。
“這是我收藏的一把亮銀槍,當初我從洛陽來投秦王,秦王特賜予我的。今日,我就將此槍轉贈給你。”
說是叫亮銀槍,可等這槍拿過來,張超才發現這並不是普通意義的槍。外形雖然看上去與槍很相似,但鋒相當長,遠非一般槍矛可比。
“小子,還不快接過謝你義父,這可是一支上等馬槊。”程咬金在一邊喝道。
馬槊。
張超一個激靈,傳說中世家出身軍官以及高級將領的標配啊。
光是一支槊桿,據說就得反復多道工序三年才能成,而且最優秀的匠師也最多才四成的成功率。
馬槊的製作技藝複雜無比,要用到許多材料,尤其是製槊技藝多掌握在朝廷控制的極少匠師手裡。
據說每一支馬槊都非常珍貴,而一支珍貴的好槊,更是價比千金。
當今李唐四大用槊高手,第一名就是尉遲恭,第二名則是程咬金,第三名就是秦叔寶,而第四名是齊王李元吉。
秦叔寶現在拿出的這支馬槊叫亮銀槍,名為槍實為槊,是秦王李世民的珍藏,當年贈給了秦叔寶,而現在秦叔寶轉賺給了張超,算是認他為義子的禮物了。
“小子,這杆槊可是好東西,當初我好幾次想要跟叔寶換這槊,他都不捨得了,今天便宜你小子了。”程咬金道。
張老爹也在一邊動容。
馬槊可比他的鐵纏槍高級的多了,一桿馬槊使用和廢棄的用料,都能製造十把強弓。
從秦瓊手裡接過亮銀槍,張超細細打量,發現這槊差不多丈八左右,入手很沉。
前裝精鋼槊首,後安紅銅槊纂。整桿槊重心就在槊尾二尺處,這樣持著槊尾二尺處,卻也不會前面過沉,能更輕鬆的持槊。
這把槊的前端好似短劍,可削可砍,刃部下有留情結。
“整桿長槊重十五斤。”
張超試著做了幾個早上天天煆煉的刺槍動作,槊跟老爹的纏鐵槍一樣重,但握在手裡卻能感覺到不一般。
槊桿非木非金,而是用木、蛟、絲麻等各種材料複合而成,還漆了漆浸了桐油,一桿槊桿反復多道工序加工三年始成。
這種複合桿比鐵槍,卻比木更硬,比鐵更韌。
這種重達十五斤,長達丈八的長武器,既沉又長,號稱非猛將不能用。張超覺得,自己連步下光端著都困難了,更別說還要提著這樣一把重槊在馬上沖鋒交戰。
“義父,如此神兵利器,給我實在是浪費。我端著都累,更不會有機會用上,還是留給義父使用吧,寶劍贈英雄,名塑歸猛將啊!”
程咬金笑道,“給你你就收著,別得便宜還賣乖,再說我就搶了。”
程咬金是個用槊高手,他手上也有不少好槊,可是看到了好槊依然是心癢癢的。
張超本想說給老爹,但老爹還是用慣了他的鐵纏槍。鐵纏槍雖不如馬槊,但卻勝在步下好用,老爹也用習慣了。
不過這麼好的馬槊,給了張超注定只能是浪費了。他不可能用的上,以後頂多是當做早上鍛煉時的道具了。
對張超來說,一桿好馬槊對他的吸引力,還不如一座新窯洞,或者是一輛新馬車。不過想到現在他已經有了一百兩黃金,張超心裡不由的樂起來。有了這錢,窯洞馬上就能建好,就算再買輛馬車也完全不是問題。
老爹的勳田和職田也要下來了,到時有近兩百畝地,雖然這些地張超打算租給村民種,但他還是打算再買幾頭牛。這牛頭養了牛也不能吃,還得細心照料,不然生病或者死了,官府還得追究責任。
但養牛也有好處,一來養牛能下崽,這年頭牛很值錢。二來有了牛,可以大大減輕耕種的壓力。有了牛,到時別人租種張家的地,還可以藉牛他們,如此一來,大家肯定願意租張家的地種,這也算是比鄉親們一些好處吧。
若還有錢剩下,張超還打算在長安城買個店面賣點饃饃土產什麼的呢。
真得感謝老崔這個送財胖子啊,不過張超也沒忘記今天多虧了程咬金牛進達他們幫忙,要不然他就被坑了。
張超向秦叔寶程咬金和牛進達三人提出,要在長安買家店面,以後專賣蒸餅,並提出給三人一人二成股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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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0-2-7 11:31 AM
第33章長安城裡開家店
有了一筆不錯的本錢,張超接下來打算在長安開家店鋪。
不過長安城勳貴遍地走,他一個灞上小民可是誰也惹不起的。崔家在長安只能算是沒落的山東舊士族,在長安城裡算不得什麼。長安城裡還有秦瓊程咬金這樣的軍功新貴,也有更有權勢的關隴貴族以及皇親國戚。
要在長安開店,光有本錢是不夠的。如今各種物價都虛高,糧食、布匹、人工等等都貴,但那些動產卻又很便宜,不論是田產還是商舖宅院,都是如此。
在東西兩市裡買個鋪面,價錢不會太高。但要把這個店開起來,還得開好了,水卻還是很深的。別說如今大唐,視商業為賤業,商人為賤民。就是到了後世全民經商的年代裡,小商人那也是各方壓榨的對象。
開一家店鋪,少不得跟工商稅務等各部門打交道,得上下打點,少一處都不行,哪處香沒燒到,你的生意就都難做。而若是做餐飲娛樂的,甚至還得跟道上的人打交道,得找人罩著。
張超要在長安開店,若沒有個靠山,肯定更難。
現在既然拜了秦瓊做義父,又有程咬金牛進達兩個叔父在,張超自然不會放過這樣的硬資源。只要他的店面打上這三位猛人的招牌,一般人自然是不敢來惹的。這三人可是兩個國公一個郡公,尤其他們還是軍功新貴,是秦王的紅人。
聽到張超的提議,秦瓊卻皺了皺眉。
秦瓊三人都算是山東士族,不過是小士族,官宦世家,地主階層。他們也都和世人一樣,是不太瞧的起經商的。而且秦瓊也不缺錢,不說他現在的官職爵位,分到名下的田地很多,而且數次立功,皇帝的賞賜也非常豐厚。
比如平劉武周那次,事後李淵就賞了秦瓊一百斤黃金,這次平世王充竇建德,也賞了黃金一百斤。雖不如李世民得到六千斤黃金賞賜,可一百斤黃金就值銅錢一萬兩千八百貫了,相當於是一千二百八十萬文錢,只兩次的黃金賞賜就是兩千五百六十萬錢了。
因此秦瓊其實真的很有錢。
秦瓊爵是國公,勳是上柱國,職是四品的護軍。他一年的各種俸祿加起來就有一千多石米了,何況他名下分的那些田也有幾千畝。
幾次打仗,除了得黃金賞賜,就是各種雜彩絹帛也有近萬段,那也是價值好幾百萬錢的。
秦瓊身家好幾千萬,是個擁有數千畝地的大地主大官僚貴族了,真正的家財萬貫。
因此當張超提出要給他股份合夥開店時,他第一反應是皺眉。
“其實我打算請鐵槍哥和三郎搬到府裡來住,這樣一起也有個照應。”
這下輪到張超皺眉了。
搬到秦瓊府上住,雖然是豪宅美婢,奴僕無數,肯定是錦衣玉食的紈絝生活,但張超還真不想過來。畢竟他只是秦瓊的義子而已,秦瓊也這麼年輕,現在雖然打著光棍,可也是鑽石王老五,今後肯定還會續弦再娶的,那時他住在這里肯定不方便。
而且他也想過的自由瀟灑點。
不料未等張超開口拒絕,老爹先是出聲拒絕了。
雖然跟秦瓊盡釋前嫌,可讓老爹以後住在秦府,他還是難以接受。他心裡始終還是對當初沒能保住秦瓊家眷的事情耿耿在懷。
“義父,我們現在住在灞上也挺自在的。”張超笑道。
程咬金在一邊看著氣氛有些不好,便笑著插話,“三郎,你打算開個什麼店?”
這個張超倒是心裡有點想法,以目前情況來看,當然是看一家蒸餅店最適合,賣已經出名的黃饃饃,就算福滿樓現在有了配方,可長安這麼大市場呢。
而且張超開了店後,可以不斷推陳出新啊,黃饃饃,白饅頭,肉包子,甚至是燒麥、花卷等等,做為一個後世的吃貨,光一個麵點就能玩出無數花樣,肯定能夠把長安百姓的胃口引爆的。
他甚至都打算,饃饃饅頭包子燒麥這些做為早餐賣,中午也賣,但可以再賣點刀削麵啊、烙面啊之類的。從饅頭鋪到麵館,將來說不定還能做成酒樓飯店,或者連鎖早餐店呢。
不管是什麼朝代什麼年代,衣食住行這幾樣總是離不開的,做飲食更是不會錯。
“不錯,你要是開個店賣黃饃饃,肯定能賺錢,你程叔入一股了。”
程咬金對早上在張家溝吃的黃饃饃還是意猶未盡,他早上可是一口氣吃了三十個饃的。程咬金山珍海味也是吃的多了,但張超的黃饃饃確實不錯。
早上吃了三十一個黃饃饃的牛進達也立即表態,支持開店,願意入一股。
“回頭我叫人送一百貫錢過來,算入股了。”程咬金和秦瓊一樣,同樣是軍功新貴,因此不差錢。
張口就是一百貫,真有錢啊。
“用不著,開個店鋪要不了多少錢。”張超笑道,西市的那些鋪面他是看過的,不算很大,因此都不貴。
張超現在也不差開店的錢,最需要的還是秦瓊他們的招牌。
“就是鋪賃鋪面,到衙門辦手續這些,可能需要叔從府上叫個人幫忙出面打點一下。”張超笑道,他打算給他們乾股,不需要他們投資,只要他們的人脈,然後以後分紅利就行了。
“既然要開店,那還租什麼鋪子,直接買,買個大點的,位置好點的。”程咬金很豪氣的道。
秦府的管家進來。
“郎君,外面有崔庫真求見。”
翼國公府大門外,崔善福一臉陰沉的站在那裡,他的身邊是臉腫的老高的崔琮。
如果可以,崔善福不想來,但他又不得不來。
今天在家休沐的崔善福正在家裡練字呢,結果就接到了讓他差點暈過去的消息。自家酒樓居然惹到了秦王殿下的三紅人。
崔家早不如前了,一聽惹到程咬金秦叔寶牛進達三人,崔善福真是又驚又懼。
福滿樓是他的產業,但崔善福並不親自經管,酒樓都是交給本家的一個旁枝兄弟崔琮打理。平時這個崔琮也很會辦事,把酒樓打理的不錯,算是為崔家進項不少。他怎麼也沒料到,這次崔琮居然給他惹下這麼大的禍事。
居然強買到秦瓊的頭上去了。
雖然崔琮稟報說那個張三郎已經收了酒樓一百兩黃金,說是事了了。可崔善福可不敢真相信,一百兩黃金對崔善福來說,也是放了管血,可錢財損失是小,萬一讓秦瓊記恨在心,那才是大。
同在秦王府為官,他可是很清楚,現在秦瓊程咬金牛進達三人是有多紅。
翼國公府的老門頭坐在門房,眼睛朝天,根本不把他這個北方第一豪門的世家子放在眼中。
不但不請他進府,甚至連門房都不讓他進去坐一下。
他只能站在秦府大門口的兩隻石獅子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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au8au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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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0-2-7 11:36 AM
第34章再賺崔家一筆
秦瓊聽到管家稟報說崔善福來了,只是冷哼了一聲,他連見的打算都沒有。
“秦伯你去告訴崔庫真,就說某今天沒空見客,讓他請回吧。”
管家過去傳話,崔善福聽後越發不敢走了。秦瓊這態度,是心中很不滿啊。若是他今天真的就走了,以後還不知道會受到什麼報復呢。
崔善福都差點跪下了。
“管家,煩請再幫我通報一聲,就說崔善福馭下不嚴,才致衝撞了翼國公府上。現在崔某帶著惹事下人負荊請罪,還望秦公能讓某當面道歉。”
秦伯居高臨下的打量著崔善福,“你們崔家倒是真的好厲害,誰都敢欺負。我們翼國公府平日里雖然低調,可卻不是好欺負的。你們可知道你們今天欺負的是誰?那是我們翼國公的兄長和他的義子。”
“是我們有眼不識泰山。”
人在屋簷下,崔善福也只能陪著笑臉說盡好話。
“等著吧,我去跟郎君通報下,至於願不願意見你,接不接受你的道歉,這個另論。”
“明白,明白。”崔善福點頭連連,一面將一個銀鋌遞到秦伯手上。
秦伯看也沒看的推了回去,“崔家的銀子我可不敢收,誰知道回頭你們會不會說這是我的賣-身銀子。”
看著秦伯扭身走進府中,崔善福氣的心中滴血,可還不敢表示。最終只能把這腔怒火發在了崔琮的頭上。
“瞎了你的狗眼,連翼國公府也敢惹?”
“郎君,我...我...我當時真不知道那張三郎居然有這來頭啊。”崔琮哭喪著臉回道。他心中也是委屈萬分,自己辛苦為崔家做牛做馬,可到頭來卻什麼責任都是他的。
崔善福也是一肚子火氣,偏偏還發作不得。
這邊丟了一百兩黃金,那邊還他娘的得罪了秦王的三位紅人,偏偏這三人中秦瓊還是他的上司呢。
可這事情怪誰?
若不是崔琮要強買強賣,不也沒有這回事情?
秦府內。
秦叔寶依然不想見崔善福,正要讓秦伯去回話。張超在一邊忙道,“義父,既然這崔善福與義父同在秦王府為官,日後低頭不見抬頭見的,不如今日就讓他進府,把事情說開,以後也好相處。”
崔善福的官職是不高,但張超也弄清楚了這人身份。那可是北方第一豪門清河崔氏啊,哪怕中落了,但千年世家也不是等閒之輩,他們的聲望依然很高,尤其是這些豪門歷代相互聯姻,他們的關係人脈網是極強大的,換句話說就是他們的影響力很大。
隋朝的獨孤皇后是崔善福的表姐,而大唐皇帝李淵的老娘正是獨孤皇后的姐妹。因此李淵的曾外祖父其實也就是崔善福的叔祖父,論輩份親戚,李淵還得喊崔善福一聲表叔呢。
估計也正是因為這層關係,崔善福才能進入秦王府做一個庫真。
說來,崔善福其實也算是皇親國戚,只是李淵老娘早死了,兩家又隔的有些遠了,所以這親戚也不算太親。特別是崔家以前在隋朝時跟楊家關係向來近,因此本朝皇家和他們不親也算正常。
但張超也不願意無故結怨,現在崔善福主動來道歉,若是能把這事情化開,當然是最好的。
“既然三郎這樣說了,那秦伯你就去帶他們進來吧。”秦瓊道。
崔善福終於進了秦府,但卻不是從大門進的。那個老門子如同一員大將鎮守秦府大門,一夫當關,萬夫莫開。秦伯領著崔善福沿著圍牆繞了半圈,最後從個角門進的府。
一進入大廳,崔善福就看到秦叔寶、程咬金和牛進達三位同僚,另外廳裡還有一個獨眼的老漢,和一個白俊的少年。
不用說,這定然就是那狠狠坑了他一把的張鐵槍和張三郎了。
牙一咬,崔善福上前兩步就往地下跪去。
張超忙上前扶住,真讓他跪了這一下,這崔善福心里肯定就真要把他牢牢恨上了。今天他只想了結這事,便宜他已經得到了,拿了崔家一百兩黃金,他便也不想再怎麼樣了。
“崔郎君,一場誤會而已。今日我在福滿樓已經與崔掌櫃的盡釋前嫌,重新締結了契約,交易非常愉快。”
“小郎君真是大人大量啊,這次事情是我們福滿樓做錯了,都怪我平日疏於管理,馭下不嚴,才出現這種事情。今天我親自登門,就為負荊請罪,小郎君,這是你的黃饃饃配方,現在原方奉還,我福滿樓不敢佔用。另外,為表歉意,我將福滿樓做為陪禮送給小郎君,還請小郎君收下。”
東市的福滿樓是棟三層的酒樓,位置很好,在東市四條主幹道交叉的四個十字大街的東十字街口。
開店最講究位置,一條街面上,位置最好的就是十字路口,然後就是街道兩端,這些路口兩端,一般都是人流量較大的地方,因此客流量大。街道的中段,往往都是位置最差人流最少的。
福滿樓就佔了東市四個十字街口中的東十字街口,這片也都是酒樓飯店集中區,算是高檔餐飲區。
福滿樓不論是地段還是裝修都很不錯。
這樣的一家高檔酒樓,就算如今是初唐,商舖房價便宜,可最起碼也能價值一千貫。若是過幾年,大唐統一天下,四海歸一,天下太平,這酒樓的價值還會節節高升,漲個三五倍十倍都不成問題。
崔善福一出手,就是一座酒樓,不可謂不大手筆。
張超都被震驚了一下。
一座酒樓啊,三層酒樓。
不過只是驚訝了一下,他立即就拒絕了。
拿個黃饃饃配方坑了崔家一百兩黃金,足夠了,再貪心,就過之不及了。崔善福也不大是真心的要送酒樓,他真要,這事就有趣了。
張超堅拒,這讓那邊暗中觀看的秦瓊程咬金幾個都暗中讚嘆。一般的人面對這樣的好處,可是難以拒絕的。之前秦瓊聽說張超拿個配方要了崔家一百兩黃金,還覺得張超有些過於愛財。但現在看來,張超愛財,但也有底限。
張超不但沒有這酒樓,而且還把崔善福送還的配方又給了他。
“崔郎君,這配方是咱們公平交易買賣的,現在你退還配方,是不是對這交易不滿意想反悔啊。如果崔郎君真要反悔,也沒關係,我這就把那一百兩黃金退還給崔郎君。”
崔善福不由苦笑,這配方還送不回去了。
“崔郎君請放心,既然是公平自願買賣,那就是你情我願的事情。我把配方賣給了你,那以後你們就能做黃饃饃賣。其實長安這麼大,人口這麼多,就算我們兩家一起賣黃饃饃,也不會影響對方生意的。至於做饃饃的面鹼,以後我也會供應給你們家,一切都按市場價,絕不會故意要高價的。”
一百兩黃金賣給崔家一個黃饃饃配方是一次性的買賣,但如果崔家以後也賣饃饃,那張超還能長期賣給他們鹼麵呢。
他甚至在心裡都想好了鹼麵的售價了,就按一個饃饃的鹼量收一文錢的價賣給他們。一石糜子麵,配上一升左右的面鹼就行了,比例差不多是百比一。
一石糜子麵配上其它的材料能做成兩千個黃饃饃,張超可以按這個比例賣麵鹼給他們。一升鹼麵,張超收錢兩千文。
若是以後福滿樓一天賣一萬個饃,那張超就能賣麵鹼錢一萬文,他賣兩萬個饃,張超就能賺兩萬文錢。
提煉面鹼可比自己做饃饃賣還簡單,利潤還高。張超巴不得以後崔家多賣點饃呢,就算他拿面鹼做其它麵點也沒關係,反正他們用的面鹼多,張超就越賺錢。
想比起配方的一錘子買賣,這個才是細水長流,更賺錢。
這就跟後世收取專利費一樣的賺錢啊。
就在秦家大廳裡,張超跟崔善福又達成了一個買賣。
以後福滿樓每天向張超購買五升面鹼,價格為十貫。崔家按張超的黃饃饃配方,這五升面鹼能和五石糜子麵,做出一萬個黃饃饃。若是崔家需要更多,需提前預訂。
張超做黃麵饃饃一個利潤起碼兩文,現在崔家按張超的配方做,面鹼每個得多支出一文錢,不過依然還有的賺,只是肯定不如張超賺的多就是。況且,崔家有了面鹼,還可以製作出其它好吃的發麵麵食。
張超很注重契約精神,特意與崔善福又白字黑字的寫下了新契約,各自簽字按手印。崔善福簽完契約後,立即拿了十兩黃金出來,算是提前預訂八天的面鹼預付款。
又十兩黃金入帳,張超臉上滿是笑容,對崔善福客氣無比。
這可是金主啊,當然得客氣點。
只不過秦瓊他們卻依然很是淡淡的,沒什麼好臉色。那邊都已經開始上酒菜了,秦瓊卻沒說一聲留用的客套話。
崔善福倒也是有眼色的,見狀連忙笑著告辭。
“其實沒必要跟他們客氣。”等人走了,秦瓊說道。
“我只是對顧客客氣。”張超笑著說道。崔善福這樣的客戶,他還真希望再來兩打,以後崔家用他們的面鹼,那可是要把一半利潤送給他,這樣收益,再客氣點都沒關係,逢年過節,他都願意給崔家送點禮物甚麼的。
反正,羊毛都出在羊身上。
作者:
au8au
時間:
2020-2-7 11:51 AM
第35章部曲
東市買駿馬,西市買鞍韉。
秦瓊府上吃過午飯之後,張超便跟老爹逛起了長安東西兩市。手裡有錢,自然得花。張超雖然知道隨著大唐逐漸統一天下,以後糧食布匹牛馬等生活物資價格會不斷的下跌,回歸正常價格。而房屋商舖金銀等物卻會不斷升值。
一百兩黃金,都不用去投資,只要挖個窖藏地下十年,再挖出來,鐵定能升值二十倍。不過張超可不是守財奴,有了錢就得花。而且錢只有不斷的流動起來,才能發揮最大價值。尤其是對張超來說,十年時間,足夠他讓手裡的黃金翻個幾十倍上百倍,比存地窖裡坐等升值更划算。
秦瓊等人都是朝中勳貴,爵顯品高,按朝廷的法令,他們是不能進入市場裡的。這也是唐朝法規中相當奇怪的一點,特別是對於那些高級官員,更有明文規定,“五品以上,不得入市”,“禁五品以上過市。”
如果五品以上官員進入東西兩市市場,御史就可以彈劾。
張超估計這奇葩的規定,可能是朝廷當政者擔心這些高級官員進入市場,會擾亂市場秩序,發生諸如強買強賣欺壓商民的事情。
不過這樣一來,秦瓊他們便不能陪著他們一起逛東西兩市了,只能派了幾個僕人趕著馬車送他們去逛市場。
老爹只是個從九品下,倒是不受這禁令影響。
東西兩市非常熱鬧,因為朝廷下令,長安城內不得在兩市之外的里坊內開設商舖買賣,所有的店鋪都集中到了兩市,因此兩市逛起來就跟批發市場一樣的熱鬧。
東市甚至有一個專門的出租車公司,不,這個時候叫賃驢人。反正就是專門劃了一塊地,有一個大院子,裡面就有好多有驢的人,在裡面等生意。想要租驢代步,或者馱東西,就可以找他們了。
這些驢子騎乘簡單方便,既能馱人又能馱貨,價錢還便宜,因此在兩市是相當的受歡迎。這些出租驢子的人也負責趕驢牽驢,他們也叫賃驢人,就跟後世的出租車司機一樣。與他們一牆之隔的,則是車馬行。
車馬行相當於貨運公司了,他們承接的是運貨卸貨的買賣,也兼做些載人的服務。但價格,比起賃驢人就要貴的多。
在他們旁邊,還是東市有名的雜耍班子,琵琶名手的戲院。
張超爺倆在東市逛了一圈,也沒買什麼,就又往西市去了。
“店還是要開到西市,我打算先租不買。”
馬車上,張超跟老爹商議。這次逛西市,張超有幾項待辦事項。第一個就是看店面,不過他只打算租不打算買。雖然說現在店鋪便宜,正是入手的好時機。不過他還是打算先租,等遇到合適的鋪面出售的時候再買入。
手裡雖然有一百多兩黃金,可要用錢的地方現在也多,錢還是得先用在刀刃之上。
本來按張超的想法,應當是開早餐店或者是麵館,而且最好是多開幾家。但考慮到長安城的奇怪規定,只能集中在兩市做買賣,因此張超還是打算老實的先在西市只租個鋪子開家店面先。
“也行,聽你的。”老爹現在對張超很是信服,尤其是做生意,張超總有這麼多的鬼點子。
“敢哥,如果我在城門外搭一個鋪子,能行嗎?”
張超總覺得大唐的這種市場模式不太好,吃個早餐還得跑到東西市去也太麻煩了。在後世,做餐飲的,那可是專門在那些人多的地方開店。什麼小區門口學校門口市場門口。
可規矩就是如此,他也沒有辦法,但他想起了早上他們進城賣饃,崔旅帥幫他們在城門口搭的那個臨時棚子。
城門口可也是一個人流量很大的地方啊,每天早上進進出出那麼多人,很多人都沒空趕到市場去吃早餐,只能餓著肚子或者帶著乾糧上路。
若是張超能在城門外搭個鋪子,專賣這種方便路上吃的饃饃饅頭包子,豈不是會生意很好?這兩天他賣的饃,可不就都是在城門口賣掉的。
不過現在城門外根本沒有鋪子,也有一些頭腦靈活如他的人挑著東西來城門附近叫賣,但也都是擺攤或者挑擔叫賣,還沒有一個鋪子呢。
這不科學啊。
他記得看歷史書,宋明之時,那些城池的城門外,往往相當的熱鬧,建有無數的房屋商舖,簡直比城內還要熱鬧的多。
甚至北宋的東京城,城外十里都已經遍是民居商舖了。
像長安這麼大的城池,晚上又宵禁,天黑閉城。城里城外的人每天進進出出,這城門外算的是黃金商業地段啊。
若是能在城外搭個鋪子,做早餐麵點,生意肯定好。
秦敢是秦叔寶的部曲,或者說是家將。早先是秦瓊在山東征戰時,朝廷賜給他的奴隸。秦敢是造反的農民軍,被俘後成了秦瓊的奴隸。
大唐的奴隸非常多,數量驚人,甚至能達到總人口的三分之一。奴隸來源各式各樣,其中主要一項來源就是戰爭俘虜。
秦瓊對秦敢還不錯,秦敢也就沒逃跑。幾年後,秦瓊放還秦敢自由,但隋唐時的律法卻又規定,就算主人放還了奴隸的自由,可奴隸並不能馬上就成為良民,他們只是從奴隸變成了部曲,實質上依然屬於賤民的一種。
只是相對於奴隸要待遇好上一些。
部曲初由投靠而來,且多從事戰爭。到了隋唐,變成了賤民,形同奴隸。但根據唐律解釋,部曲,謂私家所有。
部曲有三個特點,一是不同畜產,二是轉事無估,三是妻娶良女。因此從這三個特點來說,部曲其實是平民,但又不是良民而屬賤民。但比起律比畜產的奴隸來說,他們又好的多,起碼他們還能夠娶良家之女,而奴隸是不能夠娶良家之女,也不能跟良民結婚的。
唐律,良民不得娶奴婢為妻為妾,違反者還要判徒刑,也就是勞改。
部曲由奴隸放免而來,高於奴隸,但依然低於良民。他們能有自己的私財,卻沒有獨立的戶籍。如果傷害了主人,更要罪加一等。就算經過放免,對舊主人仍人主從名份。
部曲在唐朝連均田的資格都沒有,朝廷的均田制,沒有他們什麼事情。但也正因此,這些部曲,也不承擔課稅任務。
在大唐,有課戶和不課戶之別。課戶,一般都是良民,但不是所有良民都是課戶,良民中的皇親國戚,官員、府兵都屬於不課戶。另外那些守節寡婦,殘疾人,也一般是不課戶。至於奴隸、部曲等,都屬於不課戶。
大唐還有編戶和不編戶之分,編戶也都是良民。不編戶都是賤民,奴隸、僧道、部曲、客女、女伎等。
秦敢原是良民,但因造反被俘成了奴隸,又因表現良好被秦瓊放免,成了部曲。從此就生是秦家人,死是秦家鬼。
而且部曲跟奴隸的身份一樣是世襲的,他是部曲,他兒女也部曲賤民。
法律雖然規定,部曲和奴隸不一樣,不能明碼標價的買賣,但卻又說可以轉讓,轉讓時是可以以衣食的名義收些補償費的,其實也就是變相的買賣。另外部曲雖然能娶良民,可部曲的女兒卻不能嫁良民。
還有一個更要命的,主人若姦別人家的部曲妻女,得杖一百,但姦自己家的部曲妻女,不坐,就是沒有事。
甚至法津還規定,降非是主人犯了謀逆大罪,否則部曲不得告發自己的主人。
部曲比長工還不如。
秦瓊府中有不少的部曲,也有不少的客女和奴隸,但秦瓊對這些人都很不錯。如秦敢,如今甚至成為了秦瓊的家將,親衛隊長。
大唐的奴隸制度也算是一大特色了,有點前無古人後無來者的意思,前後朝代都沒他厲害。一個大唐的奴隸,就算遇到一個好的主人,給他放免,他也不可能馬上變成良民,他依然還是賤民。
一個私屬奴婢,經主人放免,成為部曲、客女,地位比奴婢好些,但依然是賤民。
而一個官屬奴婢,就算放免,就成了官戶或稱番戶。官戶不是什麼官員之戶,而是官賤民,他們依然是賤民,只能本色為婚,比部曲還不如。
官奴婢再免,就成了雜戶,比官戶稍高些,依然是賤民。
官奴婢一免為番戶,再免為雜戶,三免為良人,從奴隸到良人,得經過三次放免。成為了番戶、雜戶後雖是不納課,但卻得上番服役。
番戶一年三番,雜戶二年五番,番皆一月,計雜戶一年上番七十五日,番戶一年上番九十天。年十六以上當番,若不上番,可納資代役。
部曲、客女,雜戶再免之後,才能成為平民,如果沒有放免,他們的子女就會世襲他們的身份。
部曲娶了良人女之後,他的妻子身份也要從良人女變為部曲妻,身份與部曲相等。
部曲也不是主人想放就能放免的,得有很複雜的手續,甚至有不少限制。總之,一入賤籍,想再回良籍,可能需要好幾代人的努力,此外,還得遇上好主人。
秦敢也就二十多歲的樣子,實想不到他的人生卻如此曲折。
“要在城外搭棚子也行,但必須得離城門遠些,起碼得在二百步外,這樣才不會影響城防。”秦敢答道。
張超點頭,他聽出來了,一般人想要在城門外搭棚做生意肯定不行,但張超背後不是有幾位國公嘛,城外搭個棚子的小事情,自然不會有什麼問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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au8au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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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0-2-7 12:20 PM
第36章新店入手
張超要在西市租一個店鋪,並不需要直接跑到西市各街巷去找店舖租賃信息。
秦瓊府上的一個採購管事對西市很熟,直接帶著張超幾人先去了西市的中心區域。西市九大區域的中區,這裡也是西市的市場管理機構市署所在地。
西市和東市一樣,都有自己的管理機構,稱為市署、平準署和常平倉。三個機構都隸屬於太府寺,其中市署主管商舖登記、市場管理。平準署則主要負擔的是物價管理,還負責京城百司的物資採購,以及多餘物資的出售,有調控市場的功能。
常平倉則是糧倉,但又不是一般的糧倉,而是專門進行和糶,以平衡調節京師糧食的機構。當市場上糧價過高時,他們會平價出糧,當市場糧價過低時,他們又會收購糧食儲存。
張超要租鋪子,既不需要直接到街面上去找租賃信息,也不用找牙行中介。秦管事直接帶著他們去了市署,這裡竟然也有中介的性質。
市署有市令一人,六品,市丞二人,八品。
每天兩市都是先等晨鼓敲響,城門坊門市門依次打開。然後市署敲鐘三百下,兩市正式開門營業。到了傍晚,街鼓響起後,市署再敲三百鐘,市場店鋪關門。平時,市署還有派人巡視市場,巡查商家有無缺斤短兩,檢查貨物真偽好壞,管理市場秩序。
居於西市中心的西市市署,衙門佔地不小,來往辦事的人也有許多。秦管事似乎與這裡的人很熟,有署內的吏員直接給他們開了後門,都不需要排隊就直接進去辦事。
“餅肆那邊倒有恰好有幾家鋪面有要出租的。”
聽明來意,負責接待的那名八品市丞立即笑著說道。
餅肆,也就是賣餅的行。隋唐,肆也稱行,可以理解為一個經營相同產業的商業區,比如飲食街、服裝城之類的。餅肆,其實就是指賣麵食的飲食行業,因為唐人基本上把各種麵食都稱為各種餅。
西市二百二十行,四萬多家店,其中餅肆也正是其中一行。
聽說張超是翼國公秦叔寶的義子,要在西市租店開一家餅店,因此市丞很是熱心。直接把手裡掌握的出租店鋪都拿了出來,甚至連幾套要出售的店鋪他也拿了出來,位置都是比較好地的地段。
張超選來選去,最後看中了一家餅店,不是那種只有一丈來寬的小店面,而是要大上不少的一家鋪面,還是兩層的,後面帶了院子廂房。
只不過這家鋪面只售不租。
“位置確實不錯。”張超有些心動。這家鋪面處於一個大十字街口,北邊是炭行、磨行,南面是酒肆、米行,東邊是胡商區和衣肆。在西面,則都是各種飲食行業集中區。
從商業上來說,這種同行業集中一起的做法,確實能大大提高抱團效益,形成專門的市場效應,吸引更多的該類顧客。
在這樣的地方開店,人流量肯定是不缺的,而且會有許多客人都是抱著消費目的來的。就跟飲食一條街上開家飯店,肯定比單獨在一條街上開餐館強。
市場最大的作用,就是能夠把潛在客戶吸引過來。
“這個店鋪只賣不租嗎?”
市丞笑道,“其實買下來更划算。你看這家店鋪這麼大,還是前店後院,有上下兩層,前後七八間屋子呢。因為這店鋪東家告老還鄉,因此打算搬離京師回籍,便打算將這鋪子出售了。這鋪子只要三百貫錢。”
“小郎君,同樣的鋪面,可是再難找第二家了。不論是地段還是鋪子大小,都是非常不錯的。三百貫絕不會吃虧,若是尋常情況下租賃,每月起碼得十貫。”
一月十貫,一年租錢一百二十貫,租兩年半的租錢就相當於把店盤下來的錢了,確實買更划算。
只是這與張超的計劃有些不太一樣,但思來想去,張超又覺得現在這麼位地段的店鋪確實很便宜,若是錯過了,以後肯定會漲價的。
就如市丞說的,也是這家人急著要離京,才會這麼便宜急著出手。要不然,肯定不會這麼便宜。
市丞也是看秦瓊面子,剛好那鋪面主人過來登記要出售。他都還沒有把這消息放出去,要不然,肯定會有很多人願意買進的。
“這鋪子原本就是賣餅的,現在小郎君你也恰好是準備來開餅店的,這不是正好嘛。店東家說了,店鋪售賣,連店裡的一應家甚也是通通附贈的,那些桌椅鍋碗蒸籠什麼的,你們買了店,正好用的著,還不需要另外購置,很划算咧。”
確實划算。
張超心動了,問老爹,老爹也覺得還不錯,讓張超自己做主。
“好,我買了,什麼時侯能見到店家立契交易?”
“小郎君果然豪爽,我立即就帶你們去那店鋪親自看過,若是小郎君看過後還是滿意,那就讓那店裡伙計去請店東家過來。”
到了那店鋪,張超對鋪子越發滿意了。這鋪子很大,而且也很乾淨,原本開的就是餅店,旁邊一條街上都是餅行,什麼蒸餅湯餅煎餅胡餅,反正就是各種麵食,人氣也很不錯。
店東很快就聞訊趕來,他急著回家要賣,而張超也確實有心買,因此最後都沒怎麼討價還價。
三百貫,這家店鋪轉讓到了張超手裡,連同店舖裡的那些桌椅鍋碗也都歸張超了,甚至在店裡做事的掌櫃、伙計等幾人也都表示願意留下來繼續幹。
張超只需要換個招牌,甚至明天就能開業。
契約簽定,又到市署登記過戶,這家鋪子就到了張超名下。張超選擇用黃金付款,店家非常高興。黃金攜帶方便,正適合他返鄉。
張超隨身就帶著黃金,那店鋪賣家從金店請了一個人過來,又從市署請了一個吏員一起對黃金真偽成色做了鑑定,鑑定無偽後,張超付出三十七兩半黃金,完成了這筆交易。
市署登記手續等也花了點錢,再加上給市署上下打點的錢,最終張超以不到四十兩黃金的價格,把那家店鋪收入囊中。同時也把原來店裡的掌櫃伙計的都續傭下來,掌櫃的一年是十二石粟米,另外一個做餅的師傅則是一年十石粟米,四個伙計則便宜的多,幾乎是沒薪水的,只是包吃住,年節的時候會給他們點禮物賞錢,年底說好給一石粟米的賞。
用糧食做薪水,而不用錢,也是因為這年頭物價高,二來糧食珍貴,因此定的以糧做薪水,採用年薪制。
其實算下來,掌櫃一年十二石米,其實已經不少了。現在米價這麼貴,一石米可是得要五千錢,一年十二石,都相當於六十貫了。若是太平年月裡,可給不出這麼高的價錢。但太平年月裡,一石糧則又只值幾百錢。
朝廷官員都是發祿米,百姓交的賦稅也都是糧食布匹等實物,因此店裡的掌櫃伙計們對於新東家給他們發大米做薪水,還是非常高興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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au8au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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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0-2-7 12:23 PM
第37章寶馬
“明天我們就能把黃饃饃拿到店裡來賣了。”
在長安城繁華的西市飲食街黃金地段擁有了一家自己的店面,張超很是興奮,以後咱以也是長安城裡有房的人了。
“店裡只賣黃饃饃嗎?”
“那哪能,咱們以後可以多弄些新式麵點,做成長安城最受歡迎的餅店。”張超心裡都已經有了很多計劃了,白面饅頭、大肉餡包子、花卷、燒麥、生煎,哎喲,這哪一個也都遠遠把現在這些簡單的麵點甩出幾條街去啊,還怕沒生意。
跟掌櫃和伙計交待了一會後,張超便和老爹一起離開了。等明天讓張家班工程隊過來,把灶台改一下,再後院裡盤幾個炕,粉刷一下,訂製個新招牌,就能煥然一新了。
出了自家店鋪,沿著主干大街向東,經過常平倉那片,便到了東北角上的那區。藥舖都集中在這片,跟張超合作的張家賣藥人藥舖就在這裡。
“老爹,要不我們先去買馬吧。”
藥舖還隔了好遠,但馬行卻就在街對面,馬行和鞭轡行就在一起,旁邊還有一個麩行、炭行、磨行等。
老爹現在是武官了,朝廷都發了兩萬五千錢給他買戰馬,他是必須得購買一匹戰馬的,要不然下次若是朝廷徵召,他沒有馬的話,那可是犯軍法的。
一匹戰馬現在遠不止兩萬五千錢,之前手頭緊,就沒馬上買。但現在手裡正好用錢,還等什麼。
“行,那就去看看。”
過了大街,進了小街,很快就進入了馬市。
馬市很熱鬧,這裡有各種馬出售,既有駑馬,也有戰馬,還有專門拉車的挽馬和耕地的弩馬,老馬小馬壯馬都有。
大量的馬牙子在馬市出沒,專門做著中介的生意。這些馬牙子都有一手相馬的本領,厲害的人甚至一眼能瞧出馬的能力。
馬市的旁邊還有牛市、騾市、驢市、駱駝市。還有賣豬、狗、羊、雞鴨的,甚至一些賣獵到的野物也在這邊賣。
這裡就像是一個大型牲畜市場。
不過在馬市裡逛了一圈,張超發現這裡好些馬都好老。結果秦敢告訴他,因為這幾年關中戰事不斷,大量關中男子受詔出征,常年在外打仗,導致農獲大減。許多牲畜也都被朝廷徵作軍事用途,因此牛馬等緊缺。朝廷甚至下達了命令,一度禁止關中地區屠沽。
禁屠沽可是很嚴重,不但禁屠宰牛馬,而且也嚴禁用糧食釀酒。
不過眼下禁令放開了一些,可牛和馬、騾這些大牲畜,卻依然是不准私自屠宰的,牛馬在如今勞力嚴重缺乏的時期,可是能算很重要的生產力的。往前幾十年,在北周北齊時代,朝廷均田,牛甚至也能跟人一樣的授田,甚至比婦人授的還多。
馬市裡很多的馬都很老了,可百姓依然不得私自屠宰,除非這馬自己老死病死,要不然你敢殺就得打板子甚至抓去勞改。若是牛馬照顧不好而死了,也得打板子。
對於朝廷來說,老牛老馬,也還是能發揮不少作用,可以幫助生產的。
老爹要買的不是普通馬,而是戰馬,將來是需要騎著上戰場的,因此必須得是好馬,還是壯馬。
張超一行這麼多人,立即引起了牙人們的注意。很多馬牙子都紛紛圍過來,打聽他們想買什麼馬。
“我們要買兩匹馬,一匹年青力壯腳力馬的戰馬,一匹拉車的挽馬。”張超大聲的報出了自己的要求,“你們哪個手裡有這樣合適馬的,可以向我們推薦。”
一語即出,一群馬牙子都紛紛喊自己有這樣的馬。
這些馬牙子嘴都很溜,就跟4s店裡的銷售一樣,舌能生花了。
不過張超爺倆也是不見兔子不撒鷹,你說你有好馬,那你先帶我們看過再說。不過還別說,確實還有不少好馬,只是之前這些牙子都把好馬放在後面好生餵養著。
“這匹馬不錯,黃驃馬。”
這匹馬長的很高大健壯,全身油亮的黃毛里又夾著一些白毛。
那馬的主人是個老漢,立即道,“這位小郎君好眼力,一眼認出這是黃驃馬。老漢我跟你說,我這馬可是有名頭的。來自河西,你看到這馬的肚子和兩肋處沒有,黃中帶白。而且我這馬頭上的月毛,形狀圓如滿月,因此我這黃驃馬還有一個別名,就叫西涼玉頂乾草黃”。你再看,我這馬已經吃飽了,可就算吃飽了,他的肋條也還是顯露在外,這也是有講究的,咱們相馬的都知道,這也有一個別名,叫做透骨龍。小郎君我和你說,我這匹可是寶馬良駒,做戰馬,最是合適。不說日行千里,但是可以連續跑上三百里不歇息。”
張超只是看這馬黃顏色的,所以叫他黃驃馬,倒沒想到原來這馬還有這麼多名頭。經老漢一說,他也倒有些越看越喜歡了。
“這馬多少錢?”
“三百貫!”
張超差點想說老頭你怎麼不去搶,但他實在不懂馬,也不好冒然開口,萬一人家馬確實值這個價,那就尷尬了。
老爹圍著馬打圍,仔細觀看。
聽到報價,只是搖了搖頭。
“老哥哥這馬倒確實是透骨龍,只是可惜你這馬老了。”
馬市上的牙人往往並不是馬主人,這些牙人是中介,既幫賣家賣馬,也幫買家買馬,中間撮合。
但看老爹的樣子,明顯自己是懂馬的。
看完一圈馬,他伸手抓住黃馬頭,然後直接掰開馬嘴看起了牙齒。
老爹一邊看,一邊招手叫張超過去。
“三郎,識馬有四句口訣,叫做先看一張皮,後看四隻蹄,槽口摸一把,胯頭一般齊。這先看一張皮,主要是看毛色。選坐騎,以紅黑、棗騮為上色,青白兔灰為下色。若是役馬,則以黑紅青白為上色馬,以黃沙花馬為下色馬。”
“看一張皮,還要看皮的彈性,看毛的光澤等。”
老爹說起相馬經來,也是口口是道,旁邊的那個老牙子都收起了笑臉,認真起來。
“那怎麼看四隻蹄?”
“看蹄,主要選蹄正、腿粗的馬。馬腿太細,或者腿歪,這種馬不論是騎乘還是拉車,都不行。”
張超往黃膘馬身上看,發現這馬的腿很粗,蹄也正,看來是好馬。
“摸槽口,主要是為了看口。這口就是牙,馬齡,一歲門中生,二歲乳隅生。三歲乳牙換門牙,四歲一對生。五歲奶牙掉,大牙剛冒錐,謂新邊牙口。到六歲則滿口牙,七歲、八歲,七咬中曲八咬邊,八歲邊牙長平,九歲以上進入老口,牙已外涉。”
“那這匹馬是幾歲口?”
“你自己來摸摸看。”
黃驃馬很兇,張超要摸他口,它不停的打響鼻子,還想張嘴咬人。
費了好半天勁,張超才算看清楚了。
這匹馬邊牙已經長平,但牙還沒外涉。
“老爹,這是八歲口。”
“哎喲,這位小郎君果然聰慧,一學就會啊。這位老哥更是相馬高手啊,小老漢眼拙,失敬。”老馬牙子連忙拱手。
老爹道,“八歲口,你這馬已經老了。”
“不老不老,這馬還不能算老。一匹好的戰馬,哪個不是能騎乘十幾年,甚至二十年都沒問題。八歲口,只能說是正年輕力壯呢,而且這年歲的馬,還免了馴服,買了就能騎,就能上戰場呢。”
張超在一邊大聲道,“這位老伯,八歲口了,還能叫年輕啊?再過兩年,就十歲口了,都跟人花甲一般了。這樣的馬,你居然也敢開口要三百貫,你莫不是當我們什麼也不懂想騙我們吧?”
“這話可不敢說,馬是好馬,要是郎君誠心想買,那價格好商量。”
“怎麼個好商量法?”
“二百五十貫怎麼樣? ”
你才二百五,你全家都二百五,你會不會做生意啊?
“我看五十貫還差不多,我剛才從那邊過來,人家也是匹八歲口的馬,都只有二十貫。”
“哎喲,我說這位小郎君,你這不是故意拿老漢我開玩笑嘛。你說的那馬是什麼馬,那是八歲口的老弩馬,而且還是弩馬中的下馬,怎麼能跟我這戰馬相比呢。那樣的馬你想要,二十貫我給你挑一匹,保證比那匹還好。”
“那五十貫你看如何,我番兩倍半了。”
“五十貫你只能買到最普通的戰馬,可買不了透骨龍。”老頭直搖頭。
張超看了眼老爹,發現老爹一直圍著馬打轉觀察,心知老爹可能有些喜歡這馬。要是不想買,根本不會看這麼仔細。
“那你開個實誠價,老伯,可別再漫天要價,要那樣,我調頭就走。”
那老漢想了想,遇到了識馬的,但對方樣子又是喜歡這馬的樣子,而且看他們後面還跟著隨從,明顯是武官,要不然也不敢買戰馬。
“那就一百八十貫。”
“老爹,咱們走吧,我們想照顧他生意,可這老漢根本就沒誠心想做生意嘛。真當我們是什麼也不懂的鄉下漢子?哼,居然想騙我們,也不出去打聽打聽,我們可是翼國公府裡來的,咱們翼國公是乾什麼的?秦王府的馬軍總管,秦王殿下虎牢大破竇建德的玄甲騎兵,可都是我們翼國公管著,什麼樣的好馬沒見過,這樣的老馬你也敢朝我們要一百八十貫,哼。”
張超這番話故意說的很大聲。
旁邊的人都聽清楚了,翼國公府、秦王殿下、虎牢關大戰,玄甲鐵騎。
每一個字都刺激著這些馬牙子馬販子們,那老漢更是嚇了一跳。
“小郎君慢走,原來你們是翼國公府的,恕老漢眼拙,失敬失敬,真是斧班門前弄大斧了,這樣,一百貫,這馬你牽走。”
張超心喜,秦瓊的招牌真好用,剛一亮出來,馬價就從一百八降到一百了。他正要再乘勝追擊,結果老爹卻出口了。
“好,一百貫,成交。”
張超愣在那裡說不出話來,老爹,買東西討價還價不是這個樣子的啊。讓我繼續來,肯定還能再降他二十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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au8au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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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0-2-7 12:33 PM
第38章崑崙奴、新羅婢
張超覺得有秦瓊的招牌不用白不用,不用就是資源浪費。可老爹卻明顯沒有這種想法,他反而反感借秦瓊的名頭。
不管張超心裡多可惜,最後還是以一百貫的價格成交了。八歲的黃驃馬成了張老爹的戰馬,那老漢倒也是個實在人,果然幫張超又挑了一匹趕車的馬,也是匹八歲馬,只收他二十貫。
張超還想讓老漢跟馬主說下,讓馬主附送下鞍轡,可惜這馬主小氣的很。就算張超搬出秦瓊和秦王的名頭,都不讓他所動。最終只送給了張超兩根馬鞭,一看就知道還是最便宜的那種。
買了馬,豈能沒有好的鞍轡?
張超嘴裡碎碎念著虧了,跟老爹他們一起轉到街對面的鞭轡行,這邊都是賣馬鞍馬鞭等東西的,一排排的店鋪開著,各種各樣的鞍轡都有,倒也方便選購。
貨比三家,最後挑了半天,張超選了一家貨質量不錯價格也較便宜的店,他再次主動上陣,發揮自己的三寸不爛之舌,跟店主討價還價起來。
為了千把文錢的讓利,張超跟掌櫃的把口水都說乾了,最後終於讓頭疼不已的掌櫃答應,兩套鞍轡總價十貫賣給張超。張超最後還要掌櫃的又附送了兩根馬鞭,才算是笑嘻嘻的收功。
“剛才馬主已經送了兩根馬鞭了,沒必要再爭兩個馬鞭。”
“馬鞭又不嫌多。”張超可是有便宜不佔就白不佔的,贈品能要當然得爭取。
“馬也買了,鞍也買了,現在去藥店吧。”老爹算了一下,今天雖然從崔家那裡拿到了一百兩金子的收益,可這會功夫錢也流水般花出去了。
買店舖前後花了差不多三百二十貫,這買馬買鞍又前後花了一百三十貫,合一起,這麼會功夫,都已經花了四百五十貫錢了。一百兩黃金八百貫錢,都花了一半多了。
張超倒沒覺得錢花太快,該花的地方就得花。
老爹是武官了,得配戰馬,這是軍府規定的。軍府只給了二十五貫錢,總不能真的用這點錢去買匹老掉牙的弩馬給老爹騎吧,將來萬一上戰場了,這不是坑自己嗎。
而張超給老爹買了戰馬又買了一匹弩馬,也不是給自己買的。而是考慮,戰馬是比較金貴的,平時得供祖宗一樣好好供著。家里以後做生意,肯定得用到車馬,總不能把這戰馬牽出來拉車代步吧。
錢都是王八蛋,花完再掙就是。
“咱們再去旁邊訂輛馬車吧。”張超對老爹道。有了挽馬,當然還得弄輛車。現在長安城裡買了鋪子,以後肯定得經常來往於長安和灞上,幾十里路呢,總不能叫他天天兩頭用腳跑吧。
“回去請木匠打一個唄。”老爹崇尚儉樸。
不過張超覺得沒必要省這個錢,馬車不光是能代步,有時也是身份的體現啊。都說人靠衣裳馬靠鞍,一匹好馬沒有好鞍,顯不出價值。一個人也得靠衣裳來彰顯身份。
張超不是那種愛炫的人,但以後要做生意,肯定衣裳車馬這些得注重一二。這也是臉面招牌,二來自己請木匠打的,哪有人家車馬舖裡做的好呢。
既然要置辦馬車,就不要在意再多花幾個錢。
最後還是老爹讓步。
在鞭轡行旁邊,就有好幾家製作馬車的鋪子。這些鋪子不愧是專業的,他們那裡有現成的展品,各式各要的馬車,甚至還有牛車。各種馬車大小不一,式樣不一。既可以私人訂製,也有現成的物美價廉的。
不過都是兩輪的馬車。
這年頭沒有四輪馬車,也沒有什麼懸掛式,避震式的。這種馬車就算用料再奢華,裝飾再漂亮,也改變不了一個事實,就是坐在上面會很震,非常震。
張超最後選了一個經濟實惠型的馬車廂,車廂裡能做四個人,空間還可以。還能防風防塵防雨,但就算是這樣經濟型的車廂,也要三十貫,比他買的拉車的馬還貴。
付錢的時候,張超覺得有些心痛。
不知不覺,都花了四百八十貫了。
他只能在心裡對自己說,他已經抱上了金大腿,在長安城有了店鋪,黃饃饃事業和麵鹼事業馬上就能起飛,以後開元通寶會源源不斷的流進口袋。
“走,去藥店。”
付了定金,約好了取車日期,張超和老爹一人牽著一匹馬離開了。
街上人多,老爹沒騎黃驃馬,而張超則完全是不會騎馬。因此那匹二十貫買來的八歲口老白馬,只能牽著走。
深感遺憾,張超決定,回家以後,立即要向老爹學騎馬。
出了馬市,張超發現前面好多人。
有黑人。
這西市有波斯人,突厥人,怎麼連黑人也有了?
“那是崑崙奴,今天是人市開市的日子。”秦管事看了一眼,很隨意的說道。
崑崙奴,也就是長的非常黑的奴隸。聽秦管事說,是那些從海上來的大食人帶來的。張超聽他的意思,好像這些崑崙奴並不是非洲人,而應當是印尼、馬來土著。這些人雖然較黑,但不是真正的非洲黑人。據說那種黑的跟炭一樣的奴隸也有,但只有極少數。
崑崙一詞,在中國古代除了指崑崙山外還指黑色的東西。
“崑崙奴,新羅婢,這可是如今長安富貴人家最喜歡的。三郎,你現在也不缺錢,恰好今天又是開市,不妨去挑幾個回去,也好使喚。秦公讓你們來秦府你們又不願意,那你倆在灞上住總不能還得自己洗衣做飯趕車餵馬吧?”秦敢在一邊說道。
買奴婢,這個張超原來還真沒有想過。他倒是想過僱人來著,但現在聽秦敢的意思,僱人哪有買人方便。買來的人那可是能用一輩子的,甚至生了孩子也繼續是家生奴婢。
崑崙奴和新羅婢,算是大唐奴婢圈中比較火的品牌了,這新羅婢女就是後世韓國來的女婢了,據說這些新羅女婢是被海賊擄掠或者是他們自己父母買賣,這些新羅女孩被買走後,還要經過很長時間的訓練,學漢話,培訓禮儀、女工廚藝等,要經過好長的培訓和包裝,最終就會成為優質的女婢,賣到中原的那些富貴之家。
唐朝的新羅婢,應當跟後世的菲傭一樣,是個大品牌,崑崙奴也差不多。
唐律,官私奴婢,律比畜產。
奴婢可以明碼標價,自由買賣。西市就不定期舉行奴婢買賣,而且是在牛馬市旁邊買賣。
買人,不錯的提議。
這才幾天啊,張超居然都要買奴婢了。以後就能享受飯來張口,衣來伸手的好日子了。將來等新窯洞弄好了,說不定還能有婢女暖床呢。
對了,張超突然響起,現在家裡就一孔窯洞,一個新炕上天天躺著六個老少爺們呢。這要是再買幾個奴婢,住哪啊?
“要買,最好就買一家人。這樣男的可以看家護院,女的可以洗衣做飯,若是還有姑娘兒子,那女兒可以端茶倒水,兒子還能餵馬趕車或者做長隨。”秦管事非常有經驗。
買這樣的一家人是非常划算的,一來買一家人,他們好相處,也容易穩定。再則,一家人正好可以勝任各個工作。
買崑崙奴和新羅婢雖然並不會有什麼語言溝通麻煩,但這些奴婢價格太高,不是大富大貴人家,買這些人不划算。就跟有錢人買女樂舞姬一樣,買這種純是為了享受的,她們可干不了什麼粗活。
“買啥人,不用買咧。家裡就兩個人,哪還要買人。”老爹又反對了。
不過張超可不理會,他覺得秦管事說的確實非常有道理。買這麼一家子,那以後家裡洗衣做飯啊,劈材餵馬啊,看門趕車啊,都有人了。
老爹雖有四個官府拔的勤務員,但那些畢竟都是老少爺們,有些事情也做不好。
“老爹,就買一家人嘛,等我們新窯弄好,到時就要接七娘他們進門了,那時家裡的雜活總不得還要七娘來做吧。”
張老爹想了想,“那就買兩個,一奴一婢就好了。”
“先看看再說,就是現在家裡沒地方住啊?”
“咱家後頭有孔舊窯洞,回頭讓你那班人收拾收拾一下,暫時住著沒問題。”
老爹一說,張超也想起來了,張家後面還有孔破窯洞呢。那窯洞和張老爹家現在的都一樣,都是原主人早年間逃難離開,再沒回來的無主之窯。破舊不堪,村民放點柴火等雜物,但如果收拾收拾,臨時住段時間還是行的。
“那就好,走,買人去。”
大唐人市上,奴婢就跟貨物一樣的任人挑揀買賣。
明碼標價,任人挑選。
男女老少都有,甚至還有少量崑崙奴、新羅婢、波斯胡姬這樣的高級貨,張超對什麼崑崙奴新羅婢不怎麼感興趣,倒是對那幾個充滿異域風情的波斯胡姬非常感興趣,現在的阿拉伯帝國都還沒建立,因此波斯也還沒被阿拉伯帝國所滅,更沒有開始改信伊shilan教,這些美麗的波斯胡姬也沒有穿黑袍戴頭巾摭擋她們的美麗。
多美麗的胡姬啊。
“這個波斯胡姬多少錢?”
“五百貫!”
張超聞言頭也不回的走了,五百貫,好看卻買不起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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au8au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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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0-2-7 12:41 PM
第39章有女僕了
長安奴隸很多,多到能讓張超嚇一大跳。據說長安的奴隸數量占到長安城總人口數的四分之一。
剛經歷隋末亂世的長安城,人口並未到達盛唐之時的百萬之數。可長安城有長安和萬年兩縣,在籍人口和脫籍人口,以及非編戶的賤民、僧侶,以及番上的府兵和宮庭人員等,再加上往來京城經商等的流動人口,此時起碼也有不下三四十萬。
這意味著長安城中的奴隸就有十萬。
長安城是皇帝都城,也是皇親國戚、達官貴人、士族商賈們聚集扎堆的地方。這些人要錢有錢,要權有權,不事生產,飯來張口衣來張手,凡事離不開奴僕們的侍候。
奴婢們料理家務、劈柴生火、做飯洗衣、打掃庭院、鞍前馬後隨從侍候。
唐代的戶籍也按士農工商劃分,但奴婢卻不在其中的。有戶籍的是編戶,也就是良民。而奴婢都是賤民,他們是沒資格有戶籍的,只能依附官府或者主人。
長安城裡,稍有點身份的人都普遍蓄養奴隸。官有官奴隸,私有私奴婢,甚至連寺院道觀都有奴婢。因為佛教內律禁止蓄養奴婢,於是那些寺院就把名字改一下,稱這些寺院財產的奴婢為淨人。如今長安雖是百廢待興,但寺觀卻很多,而且他們擁有的奴婢也多,基本上每家寺院都有二三十奴婢,僧道和所擁有的奴婢能達到二比一的比例。
這年頭長安城裡買個奴隸,就跟後世城里人買輛車一樣的普遍。不單單能做事,還是身份地位的彰顯。
張超買人倒不是為了臉面,純粹是為了實用。
大唐雖然說空氣清新,天然無污染。可生活很落後,沒有自來水吃水得從井裡挑。更沒有電沒有天然氣,做飯還得自己砍柴燒火。也沒有洗衣機,衣服都得自己洗。現在又買了兩匹馬,以後還得餵馬等,事情多著。
張超喜歡享受,認為有條件適當享受沒有什麼錯,沒條件,創造條件也得享受啊。
大唐的奴隸買賣確實很方便,比僱傭僕人還方便的多。
東西兩市裡,官府規定奴婢和牛馬等合在一起買賣,稱之為口馬行。而且市場的市署和平準署甚至還對這些奴隸制定了市估價,就是官方指導價。
整個交易有一套嚴格的政府程序。
秦管事是個熟門熟路的,又有市署的一名市吏陪同著,因此他們直接帶著張超找到了口馬市裡一個最大的奴隸販子。
“這位是翼國公府秦公的義子張三郎,小郎君想要買幾口人,最好是一家人。三五口人不限,男的最好會趕車,女的要會做飯。若是有過大戶人家做事的經歷,懂得規矩,就更好了。”
奴隸販子是個乾瘦的漢子,人瘦的皮包骨似的,可一雙眼睛卻很陰惻。風吹就要倒的站在那裡,身後卻站著八個膀大腰圓的壯漢打手,手裡各拎著皮鞭。
“小郎君找我王某算是找對人了,這長安城裡你若想挑幾口賤人,沒有比我這裡貨更齊全的。你要一家人,這裡我倒剛好有這樣的。王三,把錢家那幾口都帶過來給小郎君看看。”
買賣奴隸和買賣牛馬一樣,都要立市券。
市券,也就是交易合同。奴隸和牛馬一樣,都屬於大宗商品,必須得立市券,同時得交稅。
人帶過來,是一家五口。
都是一家人,一夫一妻帶著一兒兩女。夫妻年紀還不算大,王販子說男的才四十,女的才三十六。而一兒兩女也還年輕,大兒子今年十六,大女兒十四,小女兒十二。這家人原來也是在長安一家權貴家做奴,但不久前,那家主人獲罪了。家主被處死,家產籍沒,妻女為奴,他家的那些奴婢自然也都發賣。
錢貴會趕車,也會餵馬,他的妻子錢周氏則會廚藝女工。兒子也會趕車餵馬,兩女兒也都能幫廚女工。
而且錢貴夫婦是世代為奴,為奴好幾代了。這樣的奴隸,是很受買家歡迎的,因為這種人老實穩定。
有市吏在一邊,王販子也沒漫天要價。市吏是知道他根底的,何況張超還頂著個翼國公府義子的虎皮大旗呢,王販子很給面子。
說了一個有誠意的價錢。
這樣的一家五口,只做價一百石糜子。
現在糜子市價一石三貫,一百石就是三百貫錢。
秦管事跟市吏低聲說了幾句話,那市吏便笑著向王販子道,“王兄弟給我個面子,二百五十貫如何?”
張超聽了直搖頭,又是二百五。
那邊王販子見到張超搖頭,還以為他不滿意這個減價力度,也不由的牙疼。如果僅是市吏出面,他的面子還值不了這麼多錢。能做奴隸買賣,還在西市做成頭一家的,當然也是不簡單。
他的背後,自然是有大靠山的。
不過現在對面人也不簡單,秦王府的馬軍總管秦叔寶的義子,秦叔寶最近很火啊。
“今日能結識翼國公義子,也是天大的緣份,這樣吧,這家人就算是我的賀禮,送給小郎君了。”
張超笑笑,但沒馬上答應。
能隨意的把五個人送人,這確實很豪氣,可他也不是喜歡什麼便宜都佔的人。
“敢哥,這王販子是什麼來頭?”
秦敢靠近他耳邊低聲道,“這人叫王老三,原來是個馬販子。他有個本家兄長,叫王君廓,是現在朝中的右武衛將軍、上柱國、彭國公。”
原來這王販子也是朝中新貴的堂兄弟,王君廓說來跟秦瓊還是老相識了。當年王君廓本是山西的一個無賴子,後來販馬為生。遇隋末大亂,便招兵買馬造反。在太行一帶弄的很有些聲勢,李淵派人招降他們,他的幾個副手準備投唐,結果王君廓突襲了他們,殺了他們奪了他們的兵馬糧草然後卻投了李密。
他也是那時,跟秦瓊等人結識。但他並不如秦瓊他們一樣得李密重用,便又去投了李淵,到了李唐,倒是得了重用,後來也連打了不少勝仗,因此接連加官晉爵,今年他也參與了平王世充之戰,戰後就晉封了彭國公。
當然,王三能夠成為西市最大的奴隸販子,還因為王君廓還與李淵的侄子廬江王李瑗訂了姻親。軍功新貴加上與宗室聯姻,因此王三在西市奴隸生意做的很好。
王君廓,張超仔細的回憶著這人的身份。好像在演義傳說裡,這人叫大刀王君可,人稱賽關公啊,用一把大關刀,很是厲害。不過真實歷史上,這人是個無賴將軍,唐初,做到了幽州大都督。
後來玄武門之變,這人故意誘使自己的姻親廬江王造反,然後他把李瑗砍了,以此做為他平亂之功向李世民邀功。
好像後來這人也沒什麼好下場,懷疑朝廷要殺他,結果奉詔入朝途中殺了驛卒逃往塞外想投突厥,結果卻半路被鄉民殺死了。
總之,王君廓很跳,而且最後也沒好下場。
跟這樣的人交往,可沒什麼好處。
“王郎君一片美意我心領了,不過人情歸人情,生意歸生意嘛。你要真不收我錢,我可就只能去別家買了。”
這話一出,王三便也笑著不再說免費了。
最後他主動的又降了五十貫,一家五口,只收二百貫,真正的友情價,差不多都能算是買二送三了。
這個友情價張超倒沒客氣,付了錢和免費相送就是不一樣的。
談好價錢,便請來保人。
這也是官府的規定,奴隸買賣,必須立市券,還得有五個保人做保。官方核實過這五個奴隸的賤籍,確認身份不假後,兩邊立券,簽名。最後還得奴婢本人在市券上劃押,承賤不虛。
市券立好,這五人的奴籍文書就轉到了張超手裡。而且官府還會備案登記,這些奴婢的名籍戶冊,屬於賤籍,每一歲一造計冊,三年一造戶籍。縣以籍呈於州,州呈於省,戶部總領。州縣留五年,省留二十七年。
戶部存檔二十七年之久,因此奴婢是根本逃不脫的。就算死了,也得有五個保人做保,得州縣核查準確後才能消籍。如果放免,不但得主人簽放免文書,還得主人的長子也一起簽字,另有保人做保,州縣查證等手續。
市券簽訂,錢款付清,錢貴一家五口以後就是張超的私奴婢了。只要張超沒有簽字放免並到官府公證核實,那麼這家人就只能依附於他。就算哪天張超一不小心把那張契書給弄沒了,他們也別想自由,因為官府還會有檔案記錄的,縣、州、省各級都能互相查證。
大唐對於逃奴的處罰是相當嚴厲的。
大唐奴隸的來源有很多,總的來說有五個來源,戰爭俘虜、逃兵、罪犯、因親屬犯罪而被牽連籍沒為奴的,以及奴婢所生子女。
錢貴夫妻,都是奴婢所生子女,本色通婚,生下的三個兒女繼承他們的賤民奴隸身份。
錢貴一家子主動的走到了張超身後,他們手腳也沒有鎖鏈,但卻沒有半點逃跑的想法。雖然他們的手腳上沒有鎖鏈,但他們的心裡,卻一直被枷鎖鎖鏈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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au8au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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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0-2-7 12:44 PM
第40章崩盤
錢貴一家人進入身份很快。
老的立即給老爹牽馬,小的則給張超牽馬,母女三個則低著頭跟著後邊。錢貴的兒子沒有大名,小名栓子。栓子雖然才十六,但長的已經很結實了,不過長的不高,黝黑黝黑的。人看起來很老實,牽著老白馬跟在張超後邊,也沒一句話。
張超越看這家人越滿意,二百貫花的值。
但算算口袋裡的錢,除了家裡的那十兩黃金沒帶來。今天坑崔家的一百兩黃金,已經花的差不多了。買鋪面去了三百多貫,買了兩匹馬又訂製一輛馬車,又是一百多貫。這又花二百貫買一家人,這麼零零總總一加,已經去了六百八十貫錢。
張超手裡只剩下了十五兩黃金。
真是來的容易,去的更容易。
“剩下錢不能再亂花了,得去藥店買那制面鹼的藥材,家裡收的糧食也還沒付錢咧。”老爹看張超半天功夫就花了六百多貫錢,忍了半天終於忍不住了。
“好好。”張超連連答應,不過心裡倒沒有被說服。兩個完全不同時代的人,各自的人生觀消費觀也是不一樣的。讓張超那樣,一文錢扳成兩半分,還真為難他了,更別說只想著節儉儲蓄了。
不過今天確實花了不少錢。
做為後世的一名吃貨兼剁手黨,張超現在還算克制了。
一行人總算是往藥舖那邊過去。
路過常平倉附近時,發現好多人都往那邊趕,甚至有人在跑。還有許多人提著袋子,面色激動。
“這位兄台,你這是乾嘛呢?”
被攔住的一個漢子有些不耐煩被打斷,可看了眼張超一行人多勢眾不好惹的樣子,只好壓下怒氣道,“小郎君還不知道嗎?常平倉放糧了哩,今日大批東南的糧食入京,現在常平倉放糧,一斗粳米只要三百五十文咧。”
說完,拎著袋子繼續往前衝。
握草。張超心中不由的大驚,大批東南糧食入京?常平倉放糧,斗米暴跌一百五十文?這開什麼玩笑?
雖然他早有心裡準備,知道現在的糧價過高,今後肯定會下跌。但他也沒有料到,說跌就跌啊,而且跌幅居然達到了百分之三十。
“這是好事咧,朝廷的善政啊。”老爹在一邊讚歎。
張超真想對老爹說你是我親爹。
對長安城裡那些自己不種地吃糧全靠買的人來說,這當然是好事。糧價下跌,那生活成本大跌。可對於張家來說,肯定不算什麼好事。一來,現在的物價高,主要還是突出於糧食等生活用品價格虛高,其它的還好。
張家本就是地主,糧食自產,而且還不用交稅賦,是糧食出售大戶,因此糧價高些,對他們來說,這只有好處沒有什麼壞處,他們是既得利者。尤其是現在張超他們還做黃饃饃生意,每天都買進許多糧食。
可現在糧食暴跌,沒半點先兆。
糧價暴跌三成,意味著他們家的存糧價值就跌了三成。最要命的是,張超之前讓老爹大量收購糧食,說好的價格可是之前的高價。
家裡收進來的糧食越多,他就虧的越大。
原本一個饃有近四成的利潤,現在糧食成本一下子虧三成。
張超心裡迅速的算了筆帳,自己的黃饃饃生意將受極大的影響。首先就是那些購入的糧食,就等於虧了三成。其次,糧價暴跌,今後的黃饃饃肯定也得隨行就市的降價,現價一個五文,以後就只能三個賣十文了。
利潤只剩下一成,那豈不是賣三個饃只能賺三文錢?
這生意不好做啊。
常平倉外,一隊隊的府兵排成排守在門口。倉門大開,一袋袋的糧食就堆在那裡,彷彿一座小山。
聞訊前來買糧的百姓圍的里三層外三層,自隋亂以來,糧價常年居高不下,對於長安城裡的居民來說,這是相當大的負擔。現在朝廷常平倉放糧,一下子降價這麼多,誰也不知道這會不會是暫時的。
都想趁著這個機會,多買點糧食回家。
秦敢看到了幾個守衛的府兵,恰是相熟,便上前去寒喧了幾句。一會兒回來,告訴張超這次常平倉放糧的一些消息。
原來今年朝廷先是滅洛陽王世充河北竇建德,平定中原,關中得到不少中原糧食補充。而同時,唐軍四路攻打荊襄的蕭銑,行軍長史李靖輔佐宗室李孝恭和李瑗,卻是實際統領南征大軍,憑著過人的膽識計謀,李靖帶著南征軍反其道而行,趁著長江洪水順流而下殺了蕭銑軍一個措手不及。
僅用兩月時間,李靖就滅了佔據江漢的蕭銑,蕭銑四十萬大軍兩月而滅,江漢平定。
李靖也因此功,得到皇帝李淵的諒解,不再計較當年李靖想向楊廣告密他謀反之事。李靖還以此功得獲上柱國、永康縣公。
稍後,李淵又加封李靖為檢校荊州刺史,安撫嶺南。李靖也不負使命,不久前李靖越過嶺南,進入桂州,派人分道招撫。短短時間,嶺南各地首領望風而降,李靖連下九十六州,得民戶六十餘萬,自此,嶺南悉平。
皇帝下詔加封李靖嶺南道撫慰大使,檢校桂州總管。
中原平定,江漢平定,嶺南平定.....
各地的唐軍都督、總管們,紛紛將大批錢財、糧食運往京師。於是,朝廷手裡有糧,便有了今日常平倉放糧,以平抑常年居高的糧價之舉。
“三原李靖,果然是大器晚成。”秦敢在一邊讚歎著道。
李靖出身很好,是關隴貴族子弟,隋朝大將韓擒虎就是他舅舅,他另外幾個舅舅也都是隋朝的大將軍。李靖十六歲時,就已經出任長安縣的功曹了,相當於縣府辦主任。只不過後來好像也是因為家族原因,李靖長期不得重用。
到了隋朝末年時,已經快五十歲的李靖還只是山西邊疆馬邑的一個郡丞而已。那時的李淵是他的直屬上司,官居太原留守。李淵暗中招兵買馬,李靖發覺,就準備去向楊廣告密,還行了個苦肉計,故意假裝犯罪,然後坐著囚車想瞞過李淵去揚州告密,結果最後還是落入李淵手裡,差點把他砍了。
雖然此後留他一命,但李淵一直是耿耿於懷,不太信任他的。此前李靖受命出征在外,僅因天時耽誤了點時間,李淵就下密詔要李靖的上司殺掉他。
但這兩年,李靖表現非常搶眼,尤其是平定江漢的蕭銑以及安撫嶺南,更是無比的耀眼。李靖幾乎是憑著一人之力,為大唐打下了半壁江山。
秦敢身為秦瓊家將,對李靖這樣厲害的將軍是身感佩服的。
不過張超可是知道,現在在的李靖還剛剛開始發力呢。這位少年之時就被舅父韓擒虎稱為只有他可以與之談論孫吳之人的李靖,可是真正的大器晚成。
現在在平蕭銑,撫嶺南只能算是初露鋒芒了。
等李靖六十多歲了,貞觀朝時,這老爺子還要平突厥、徵吐谷渾呢。晚年不但當上了宰相,甚至還寫出了許多優秀的兵書戰策。
李靖,可是要被後世稱為大唐戰神的男人。
“三郎,這裡糧價這麼便宜,我們也買點吧。”老爹打斷了張超的思緒。
“別。”張超連忙搖頭。
看常平倉今天的這個價格下跌幅度,張超有理由相信,朝廷現在在肯定手裡有不少本錢。今天不聲不響就降了三成,肯定還沒到底。
畢竟現在在米價依然是斗米三百五十文,這個價格依然很高。如果朝廷手裡有糧,肯定還會繼續下調糧價,以繼續平抑糧價。
朝廷肯定是衝著那些糧商們去的,這些糧商手裡都囤積著不少的糧食。關中此前雖說缺糧,但也沒缺到那種程度,可糧商們卻為了發財,故意囤糧不售,哄高糧價,大發其財。
此前朝廷忙著打仗,也沒多少糧食可用來調控市場。但現在在不一樣了,戰事節節勝利,繳獲得到的糧食也有很多,朝廷暫時也沒有大的戰事需要許多糧食,已經有足夠的籌碼迫使那些糧商們退讓了。
朝廷現在在不可能讓糧價馬上跌到斗米二三十文,但跌到二三百文一斗,估計是可以的。
糧食市場也是一個市場,也有市場規律。大家都壓著糧食不賣,自然價格就高,但現在在朝廷手裡有了很多糧食,他若是有意打破這種囤積哄價的市場,那再想囤糧就難了。
一些小的糧商會最先撐不住放糧出售,最終會引連連鎖效應,打破囤積。
糧食肯定還會跌,而且還會跌不少。張超預計這次糧食肯定得跌破三百,說不定能跌破二百。因此這個時候買糧,就跟在熊市裡買股票一樣,買多少就得後悔多少。
就算張家是做饃生意,要用糧,那也最好現買。要用多少,就提前一天買多少,千萬別多買,要不然虧死。
糧食降價大跌,對於朝廷來說自然是好事,糧食跌了,其它各種物價也會跟著跌,最終商品物價會呈現一個比較健康合理的狀態。這有利於社會穩定,百姓生活,也有利於朝廷的管理。
不過屁股決定腦袋,張超覺得自己是這次朝廷調控的受害者。
他是地主,又是做餐飲的,糧食這樣過山車似的價格暴跌,這讓他的生意會很難做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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au8au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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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0-2-7 12:48 PM
第41章虧大了
有時屋漏偏逢連夜雨,喝個涼水也能塞牙。
常平倉放糧,糧價暴跌,讓張超心情很不好。結果等到了藥舖,又得到了一個更壞的消息。張掌櫃的告訴張超,鹼石等幾味張超要採購的藥材存量不足,價格得提高。
鹼石、芒硝等張超需要的幾樣材料,都是藥舖裡不怎麼常用的藥材。藥舖裡存量很少,就算現在要加大進貨量,也一時進不到太多的量。而張超需要的量卻很大,張家藥舖得從其它渠道調貨,成本無疑也會提高不少。
“漲價?漲多少?”
那邊糧食跌價,張超心塞,現在這邊藥價上漲,他更心塞。他剛才還在想著,以後黃饃饃的利潤下跌,就指望著賣麵鹼來賺錢了。可現在藥舖卻還要漲價,這不是不讓人活了嗎?
“如果按你現在要的這個量,我們實在難以供應,若是你長期要這個量,長安城都沒有一家藥舖能按這個價賣你。”張掌櫃的還是很客氣的,雖然要漲價,卻表示的很抱歉。
但漲價就是漲價,而且漲的很厲害,直接原價翻了一倍。
張超差點就想甩袖而走了,但張掌櫃的很誠懇的說了,整個長安城,東西兩市所有的藥舖,不管他換哪家藥舖,這些藥材都不好弄,還要這麼大量,只能是這個價。
氣雖歸氣,可事實如此,張超也沒有辦法。
他在心裡算賬,他一升面鹼現在賣給崔胖子兩貫錢,而成本也不低,差不多得要五百文錢。不算上他的人工錢,他的技術價值,他提煉出一升小蘇打,能賺一千五百文錢。他一天給崔胖提供五升,能賺七貫半。
現在張掌櫃獅子大開口,原料直接翻一倍。如此一來,一升面鹼的成本就上升到了一千文,他的利潤只剩下了一千。
雖然利潤減少許多,但只要材料供應的上,也還能接受。最讓張超不能接受的是,掌櫃的把價格翻了一倍,居然還說不能保證如數供應。
跟張掌櫃好說歹說,可張掌櫃也依然是那個態度,張超要的這些藥材,不是常用藥材,就算去組織調貨,可也難保證得了這麼大量的供應。
心情不爽,張超也不想再在長安多呆了。
“回家。”
出了西市,先去了秦府跟秦瓊等人告辭,秦叔寶挽留他們吃飯,不過張老爹沒同意。他們都不是長安人,長安晚上執行宵禁,他們要是留下吃晚飯,那今天就別想出城了。
今天張超心亂亂的,一想到家裡還有個收糧組正到處收糧,還是用的鬥粟三百錢的原高價收糧,他心都在滴血了。
得早點回去,早點停止收糧。原先收的那些,只能自己咬著牙付高價了,但以後必須得隨行就市。
秦瓊讓秦敢叫幾輛車,把張超爺倆還有他買的錢家五口送回灞上。
回去的路上,張超一直在想著,不知道家裡收了多少糧食了。收一石糜子就得虧九百文啊。
他現在全部家當,就只剩下手裡十五兩黃金和家裡的十兩黃金了。這二十五兩黃金,還有十兩是崔胖子八天的面鹼訂金呢。
一路上,張超不停的催速。
快馬加鞭,很快回到了張家溝。
張超一到家,立即急匆匆的找到負責收糧的趙叔。
“趙叔,家裡收多少糧了?”
趙叔一臉興奮,“三郎啊,鄉親們都很仗義呢,說是月結也沒有關係,都願意把糧賣給咱。我們今天一天,整整收了五百多石糧,都夠我們做上兩三月饃了。”
張超臉一下子就僵了,感覺頭都炫暈了。
“怎麼收這麼多糧啊?”
“附近村子的鄉親們聽說咱們收的糧比市價每鬥高一百文,都趕著來糧呢。”
張超心疼,滴血。他都沒記住還有這回事,原本糜子一石三貫錢,他還每石加一百文錢。這麼算下來就是每石得三千一。
而現在在長安城裡糜子都跌到每石兩千一了,這意味著每收一石就虧一貫錢啊。
媽蛋,收了五百多石,這他豈不是一天就虧了五百多貫?
而按他估計的,糜子還得降,估計會降到原價一半。那他買的這五百多石糧,那還得虧上千貫?
握草,要破產了。
“趙叔,馬上停止收糧,不能再收了,一斗也不能收了。”
“咋了?大老遠的糧都送過來了,咱不能讓人再拉回去吧?”
“真不能收了,長安城裡常平倉放糧了,趙叔你知道糧價跌了多少嗎?一斗米從五百錢跌到三百五,一斗粟從三百跌到二百一。咱們收多少就虧多少啊,五百多石,我們今天就得虧五百多貫啊。”
趙叔聽了也嚇一大跳。
“三郎別嚇我,真有這事?”
老爹在旁邊點頭。
趙叔嚇的臉都白了。他只是一個普通的府兵,被車騎府派到老爹身邊做了個仗身隨從。老爹爺倆對他們很好,晚上有暖炕睡,吃的也很不錯。給老爹干點活,還能另有一份工錢,一天兩升糜子麵呢。
自己也是感激,費心用力的為張超爺倆收糧,一天腳不停地的幫著收了五百多石糧食呢。本還想著等張超爺倆回來表個功,誰知卻闖下了大禍。
五百多貫錢啊,那可是五十多萬錢。就算現在在糜子跌價了,也還能買二百多石糜子呢,兩萬多斤呢。
趙叔手足無措,話都說不出來了。
“哎喲餵,我...我...”連說了幾個我字都沒說完整,趙叔眼皮一翻,就往後倒。
老爹幾個連忙扶住,又是掐人中又是揉胸口,好不容易趙叔才醒了過來。
“鐵槍哥,我,我對不起你們,我真不知道糧價跌了啊。”
“趙叔,你先別急,這事又不怪你。收就收了,接下來不收就行了。做生意買賣,總是有風險的,虧就虧點,沒啥大不了的。”張超連忙安慰趙叔。
趙叔臉色灰白,“三郎,要不我去跟鄉親們說下,咱們把這糧再退回去?”
“這樣的事情哪能做啊。糧都收上來了,也早說好了是到月底結賬給錢,現在糧價跌了,咱們就要退糧,這不是得讓鄉親們戳我們爺倆脊梁骨罵嘛。做人得講信用,做生意更得信用。我們之前說好了價格才收的,那就不能再改了,更別說退了。”
“不管了,不就是幾百貫錢嘛,我還陪的起。”張超這個時候也只能打腫臉裝胖子硬撐了。雖說農民們樸實,但百姓也喜歡佔點小便宜的。
正是之前張超願意每鬥加價十文,這些百姓才紛紛送糧過來的。現在在張超真要敢說退糧,說不要了,那還不得千夫所指,以後張家別想在這鄉里混了。
別說五百貫,就是一千貫,到時也買不回一個好的名聲。
況且,對別人來說,五百貫可能就足以徹底的壓垮他們了,更別說上千貫。但對張超來說,千把貫錢真不是什麼大問題。雖然被坑了一回,可他有把握賺回來。
“好了,趕緊通知大家不再收糧了,也告訴下大家原因。就是京城常平倉放糧了,糧價跌了。另外告訴那些已經賣給我們糧的鄉親,不管糧價跌還是漲,我們收時跟他們說好是什麼價,我們月底就用什麼價結算給錢。”
張超的話,讓老爹既感欣慰又有些擔憂。欣慰的是這個兒子關鍵時刻顯示出很優秀的人品,但讓他擔憂的是,如此一來,張家收的那些糧可就專了五百多貫了,這還是不知道後面會不會繼續跌的情況下。
趙叔連忙跑去村頭宣布這新消息去了。
消息一出,果然引得前來賣糧的人大驚。那些已經把糧賣進張家,拿到了糧票條子的人家,自然是滿臉的高興,他們不停的說著張家父子人好。
而那些還沒來的及把糧賣進張家的人家,則是一個個既驚且急。
“趙大,我們一大早趕了十幾里路把糧拉到這裡來,還在這裡排了半天的隊,現在都輪到收我們家糧了,你說不收了,這不講理嘛。”
“哎喲,這位老弟,實在是沒有辦法啊。你們也聽到了,京師糜子一天就跌了三成價,這讓我們還怎麼能收啊。收多少虧多少,你現在在硬塞給我們,到月底我們拿不出錢來給你們,這不也白瞎。”
但趙叔的這番話並不能撫平這些急怒的鄉親。
他們都想讓張家把糧收進去,而且是按原來的價,這樣一來,等於他們的糧就能多賣不少錢呢。
眼看著越吵越不像樣,張超適時的出現了。
“各位鄉親,各位叔伯,兄弟們。這次的事情,確實是我們也沒有預料到的,糧食我們張家實在不能收了。對此,我表示非常抱歉。對不住大家了!”
可那些鄉親根本不肯接受張超的拒絕。
“這樣吧,現在這里拉了糧來又還沒有收的各位鄉親,我糧不能再收了,但我按原先說好的,鬥糧加十文,給你們一筆補償。拿了補償,鄉親們再把糧食拉回家去,怎麼樣?”
曬場上,還有大約百來石糧沒有收進來,這是數十戶百姓送來的糧。張超不可能把這些再收了,再收還得虧一二百貫錢。
張超願意退一步,給他們一些補償,這樣也平息下他們的心情。一石補一百文,這剩下的那些糧食,張超總共再拿出十來貫錢補償他們,也算是很良心了。
那些人雖然還是很不高興,但事到如今,這也算是張家很難得的誠意了,最終,大家還是都接受了張超的提議,拿補償,然後拉著糧食回家。
散出去十幾貫錢,那些人也陸續的開始拉著糧食回家。
那些已經把糧賣進了張家的鄉人,則在張超一遍遍承諾保證月底肯定如數按原議定價格結算後,才滿意而去。
村里的倉庫裡,張超看著那一堆堆的糧食,感覺好牙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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au8au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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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0-2-7 12:52 PM
第42章義薄雲天張三郎
黃昏,天色晦暗,烏雲低垂。
到了天光不見的時候,終於下起了雪珠子,如同是鹽粒一樣的雪子打在院里新搭的馬棚上沙沙做響。
雪珠又密又急,還伴隨著一些細雨斜風。
不一會的功夫,棚子上已經覆上了一層輕白,院子裡的地上,也露出些白色。
張超放下門簾子,屋子裡已經點起豆油燈,讓窯洞裡留存了一絲昏暗搖曳的光線。關上門,頓時風聲雪聲雨聲小了許多,那股子撲面的寒氣也被關在了屋外。
門側靠側原來灶膛的位置,現在是火炕。
炕已經燒的很熱,炕席上擺著一張新制的灶桌,桌子不小,方形炕桌能讓七八人圍著盤坐吃飯。
張超從灶上把剛做好的一大盆熏肉燉蘿蔔給端上桌,桌上已經有了幾樣菜。豆渣菘菜,一個野蔥雞蛋,另外一盤鹹魚幹。
這就是今天的晚餐菜式了,還算是不錯的。
菜是錢貴的媳婦錢周氏做的,兩個女兒也幫了忙。幾個菜都熱氣騰騰的,在這個冬日里讓人看的很有食慾,不過也沒脫出唐人此時飲食習慣,不管是肉菜還是蔬菜,不是燉就是煮。
比如那個野蔥雞蛋,就是煮的。其實在張超看來,野蔥炒雞蛋才最好吃。
“吃飯吧。”
老爹叫張超上炕。
這個炕是張家班的第一號作品,但修的還是不錯的,起碼就是很大。被子收起來後,炕上擺個桌子,可以容納八人圍坐吃飯。
趙叔王叔還有小八小十三都上了炕,只是今天大家臉上沒什麼笑意。尤其是趙叔王叔兩個,他們負責收糧,總覺得今天讓主家損失很大,心裡過意不去。
張超脫了鞋上炕盤腿坐下,錢貴一家五口則都低頭垂手的站在炕邊。
“你們也上炕來吧,這天說下雪就下雪,怪冷的,上來一起暖和暖和。”
錢貴卻連忙搖頭,“多謝小郎君好意,我們可不敢胡來亂了家裡規矩。我們站在這裡服侍朗君小郎君吃飯就好。”
看他們那惶恐的樣子,張超才回味過來自己的好意只會讓他們心中不安惶恐。錢家世代為奴,他們的骨子裡已經習慣了現在在的身份,真讓他們上炕一桌吃飯,估計這只會讓他們惶恐難安。
“那就算了,不過你們也別盡站這裡看著了,拿幾個碗來,每樣菜打點,你們再端個桌,就在這炕邊吃,那裡也能暖和點。”
錢貴還要推辭,張超擺出了少主人的架式,這家子終於聽話了。
就挨著炕擺了一張桌子,錢家五口圍坐著吃,菜是張超給他們打的,每樣菜打了一些,因此大家不坐一張桌,吃的卻還是一樣菜。
這麼簡單的舉動,卻讓錢家上下心中暖意洋洋,換了新主人,一路上他們還擔心無比,不知道新主子脾氣如何,現在看來,新主人確實很好,尤其是這小郎君,和氣,可親。
燉蘿蔔的熏肉是小十三從家裡拿來的,是他哥柯山以前打到的獵物熏下的。柯山家這次也賣了不少糧給張超,柯山又跟著張超學盤炕,每天收入增加不少。這次大家都知道張家收糧虧了錢,可大家卻又捨不得把糧拉回去。
賣給張家,一石糜比現在市價高了一千錢呢,而且聽說這糧價還會繼續跌,誰願意這個時候把賣掉的糧再收回去?
好在張超沒說要退糧,大家如釋重負,心里松一口氣同時,也無不稱讚張超大氣。稱讚同時,也覺得心裡有些不好意思,於是乎,今天村里那些賣了糧給張超的,你家送來兩塊肉乾,他家送來一點魚乾,那家送點雞蛋,還有送些蘿蔔、菘菜的,柯五家裡兼做豆腐生意,還特意送了幾塊豆腐和一些豆渣。
大家送來的這些東西,張超全收下了。
別看張超在人前人後不停的喊著這次虧大了,喊著自己虧也不能虧了鄉親們,但實際上,張超並不會真的虧,只是利潤減少了許多而已。但有那番造勢,現在張超在鄉親們的心裡,那可真算的是上義氣無雙的一個小郎君了。
“咱明天還蒸饃賣饃不?”老爹問。
“賣,明天咱們做兩萬個饃賣,今天晚上得多發些面。”單個的利潤低了,現在在只能把銷量提上去,來彌補一點損失了。
“那咱明天還賣五文一個嗎?”
張超苦笑搖頭,當然不可能了。糜子麵都從原來的三百錢一斗跌到了二百一,跌了三成,他們的饃饃肯定不能再賣五文。
隨行就市,賣個四文一個,都不錯了。
不過就算賣四文一個,張超也還有的賺。人工都是給的糧食,因此糧食跌漲對人工開支其實相當於沒影響,原來是每個饃成本三文,現在暫時忽略跌價的影響,影響成本的還是製面鹼的成本增加了。
算下來,張超的饃一個成本從原來的三文,漲到了三文半。降價賣四文一個,也還能賺半文一個。
只要暫時糧價不要繼續大跌,張超手裡的這些糜子麵早點做成饃賣掉,還是有錢可賺的,只是賺的不多了。
提高產量到兩萬個饃,就需要十石糜子,以及數石的紅豆,以及配料的棗乾等。另外還得一斗的面鹼。
張超從藥舖買回來的材料不多,如果同時供應張家和崔家,是堅持不了幾天的。可現在在張超也管不了這些了,先趁著糧價還沒再跌前,先把那些高價糧出手掉再說吧。
一天如果能賣掉兩萬,一個賺半文,那利潤也還是能有一萬錢的。
賬其實挺好算的,不過不論是老爹還是趙叔還是村民們,這麼簡單的帳對他們來說又似乎有些複雜了。因此他們並不知道,其實張超現在的黃饃饃生意依然有賺頭,而不是已經處於虧本賣的狀態了。
蘿蔔燉熏肉,很簡單的一道菜,可錢周氏做出來不錯,也沒放什麼佐料,甚至連蔥薑蒜都沒放,油都沒放,但那野豬熏肉照樣燉出了味道,僅加了一點粗粒鹽,在這寒夜裡,居然也成了一道難得的美味。
唐朝的富裕之家,肉食主要是吃羊肉。牛肉是不論貧賤都沒什麼機會吃到的,馬也差不多。這年頭連驢騾駱駝這些大牲畜也很難吃到了,因為它們也算是珍貴的軍用和民用物資。
而另一方面,雞鴨鵝魚蛋,這些在唐人眼裡又不算是肉。
唐人吃肉,富貴人家主要吃羊肉,普通百姓則吃豬肉。
豬肉在富人眼裡是賤肉贓肉,嫌味道不好,和狗肉一樣還上不得席面。但對於普通百姓來說,豬肉卻是他們難得的肉食。富人嫌,他們卻不嫌也嫌不起。
至於富人為什麼嫌豬肉,聽說是嫌有味難吃。這年頭的豬多是散養,也不會閹割,而且養的時間較長。另一方面,這年頭的豬和狗一樣,它也會****的,許多百姓家的廁所,其實就是在豬圈裡頭,直接就讓豬給吃了。吃了。。。
再加豬肉上烹飪的方式問題,兼之這年頭調味料少且珍貴,因此簡單的水煮豬肉、燉豬肉當然難吃了。
後世的豬一般在小時就閹割過了,出欄的時間也快,這樣的豬肯定好吃,而且烹飪處理的方式也多樣。
其實就算這年頭散養的豬也難吃不到哪去,好比現在張超吃的野豬,那也可以算是自由散養,也不可能閹割過,甚至養的時間長達幾年。但野豬吃起來也還是不錯的,關鍵還是在於烹飪。
熏過的野豬肉,本來就相當於進行過一個處理,熏肉比新鮮野豬肉更適合這時的烹飪方式,就如這盆熏肉燉蘿蔔,也沒什麼調料,只是燉的時間長一些,便完美的釋放出了美味。
新鮮豬肉如此醃一醃,烹飪的方式再換一下,加點調味料,相信也會大變樣。
張超一直在想著豬肉的事情,是覺得自己可以用豬肉做肉包子。豬肉便宜,配上自己的鹼麵讓包子能更蓬鬆,肯定好看。若是肉餡的,肯定能多賣點錢。
若是把這個大肉包子開發出來,只要能解決這個豬肉難吃的印象,以後肯定就能賺錢。
這就好比後世那些開鴨頭店什麼豬頭肉店的,不值錢的材料,用獨特的方式做成了難得的美味,立即價格大漲。
那盤豆渣煮菘菜也很好吃,菘菜就是大白菜,但沒有後世的大白菜那麼好吃。豆渣搭著菘菜一起煮,味道很好。
“週嫂手藝不錯。”
張超舀了一些,倒入自己的碗裡,今天晚餐主食是粟米飯。粟米飯其實不如做餅好吃,但勝在方便簡單。只是米質煮成飯後有些糙,吃起來比較乾,若是煮粥其實最好。
不過張家現在也有官人之家了,總不能還天天喝稀飯吧。
菘菜豆渣配飯,正是良配。
張周氏聽了張超的讚揚,連忙放下碗站起身來謝過。
豆渣是做豆腐濾下的渣,不值什麼錢。本來豆子就比米麥粟糜這些便宜的多,豆渣就更便宜了。在後世,豆渣只會拿來餵豬,但唐朝的百姓可捨不得,他們會拿來當菜,甚至直接當主食吃,絕不會浪費一點的。
張超突然放下筷子,他想到,如果自己在長安的店裡賣豆漿、豆花,估計會有人喝。剩下的豆渣還能配上些糜子麵做成雜糧窩窩,一個豆子弄成幾樣東西來賣,反正成本也低,價格也賣低些,總會有人買吧。
一個糜子饃饃要賣四五文錢一個,如果他買以豆渣配糜子做成的黃窩窩,只賣兩文一個,甚至是一文錢一個。
相信總會有不少窮人願意買來果腹吧?
張超不由的高興起來,他覺得自己又找到了一個賺錢之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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au8au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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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0-2-7 12:55 PM
第43章風雲聚會
一大早,程咬金又出現在了張家溝。
不過這一次,除了牛進達一起來之外,秦瓊也來了,另外還有兩個上次沒有見過的年輕男子,卻能一眼看出絕非他們的隨從。
“叔寶,這就是鐵槍的嗣子,你的義子?”
兩個陌生年輕人中那個高大些的人笑著打量著張超,張超也打量著他。能開口稱翼國公秦瓊為叔寶的,還是這麼副語氣,這人肯定身份也不簡單,甚至不會給秦瓊官職低。
莫非這人是秦王李世民?
不過李世民今年應當才二十三歲,而眼前這男子就算沒三十,估計也有二十六七了,對不上號。
他還在那裡猜測,秦瓊卻已經叫他過去。
“三郎,過來見過你李叔叔。”
張超驚了一下,李叔叔,真是李世民?他心裡還有些激動,沒想到自己居然在這麼一個情況下,與偉大的天可汗見面了。
等到了面前,他還在想著要怎麼稱呼李世民呢,結果只聽到他卻笑著道,“你是鐵槍的嗣子,叔寶的義子,確實該稱呼我一句叔父。我原名徐世績,歸唐後陛下賜姓李,因此現在在叫李世績。”
原來是李世績,不是李世民。雖然只相差一個字,但區別還是很大的。張超心裡突然有點小失落,哎,還以為李世民微服跟著秦瓊過來呢,他剛才甚至在想,或者是自己表示的太搶眼了,以致讓李世民都有所耳聞,新自趕來見自己了。
“久仰世叔大名,今日一見,果然名不虛傳,英姿偉岸。”張超一通馬屁不要錢似的拍了過去。
雖然是李世績不是李世民,但張超也知道這個李世績也不簡單。曾有人把唐初將領們排了個名以評價他們。結果若以勇武論,自然當是秦叔寶和尉遲恭為最,但若是以帥才論,則非李靖和李績這二李不可。
李世績呵呵一笑,“聽咬金說你是個聰明的小和尚,花花腸子多著呢,原還不相信。現在在倒是信了,別的不說,你這嘴確實厲害。你現在跟我說說,你知道我什麼啊,就久仰大名,名不虛傳,若是說不上來,那今天可不饒你個滿嘴胡說的小和尚。”
不過這可難不倒張超,他那番話不全是恭維,李世績的大名他還是知道的。李世績原來叫徐世績,出身河南的富豪之家,家里相當有錢,說是個億萬富裕也不過份。
不過雖然徐世績出身就是富二代,但他也確實很厲害。隋大業末年,天下大亂,徐世績才十七歲呢,就放著自己家的億萬家財和富二代身份不顧,直接跑到瓦崗山去參加了造反者翟讓的隊伍。
他為翟讓出謀劃策,讓瓦崗軍在中原聲名崛起。不說其它的,僅憑這個,就足以讓張超無比的佩服了,一般的二世祖,紈絝子弟豈能做到這些?
更別說雖然後來瓦崗火併,徐世績做為翟讓的心腹差點死在李密刀下,但徐世績後來還是很快又成了李密的心腹之將,替瓦崗數拒王世充,並打下了黎陽倉。
後來李密兵敗降唐,徐世績一人力挽狂瀾,控制了李密降唐後原來魏軍的地盤。但徐世績沒有直接拿著這些地盤人馬去降唐,反而把這些弄成名冊後送給了李密,讓李密交給唐朝。
這個舉動讓李淵覺得徐世績是個相當純厚的臣子,因此封他黎陽總管上柱國萊國公,很快又加授右武侯大將軍改封曹國公,賜姓李氏,甚至封他父親為王。
當時的李世績可是實際上控制著河南和山東大部份地盤,並控制著原魏軍兵馬。李密後來降而復叛被殺,李密還上表請求收葬李密,為他披麻帶孝,讓朝野都讚揚李世績為義氣。
今年平定王世充竇建德之戰,李世績也是立了許多大功。凱旋入朝時,李世民是上將,他是下將,兩人一起穿著賞賜的金盔金甲,乘兵車到太廟告捷,別提多麼的風光了。
當然,張超還知道,以後李世績一人滅三國,為凌煙閣功臣,歷經李唐三朝,榮寵之重,無人可及。
秦瓊程咬金他們和李世績比起來,地位差的遠了。當年在瓦崗時,李世績相當於首領之一,而秦瓊他們只是大將之一,說白點,就是李世績是公司大股東之一,而秦瓊他們頂多算是高管。如今同在李唐為臣,但李世績卻是左武侯大將軍,父親和他兩人都是國公爵,更別說還賜姓李,現在原河南的魏軍還多由他節制著呢。
秦瓊程咬金兩個現在只是秦王李世民的麾下大將,但李世績在朝中的地位卻是一方元帥,是跟李世民這一檔次的。
張超把徐世績那些風光威風的事蹟,揀了幾處重點說了一遍。
李世績聽過後,臉上笑咪咪的,明顯很受用。
“你小子倒還真知道我不少事情,估計是聽鐵槍老哥說過的吧。好了,你小子沒胡言亂語,但你小子也確實有些太滑頭。”李世績笑著說完,從腰上解下了一塊玉佩。
“今日第一次見面,沒帶什麼見面禮,這塊玉佩還算可以,就送給你吧。”
“多謝世叔。”
那玉佩一入手,張超就知道不是凡品。
徐世績給了塊玉佩,另一個更年輕些的黑瘦男子不由的道,“茂公你送這麼重的見面禮,這不是讓我為難嘛。”
“士信你別給我哭窮,堂堂郯國公豈會連點見面禮也拿不出?”徐世績道。
郯國公?
張超聽到這個爵名馬上想到一人,黑瘦,又有些矮,還爵封郯國公,那這人豈不就是當年秦瓊的好基友,不,好兄弟羅士信嗎?
當年同在大隋戰神張須陀麾下作戰,他們一起號為雙璧。
原來羅士信還沒有死啊,他不是應當已經死了嗎?好像就是死於河北軍手裡啊,不對,羅士信不是死在竇建德手裡,而是死在劉黑闥手裡。對了,歷史上,他應當是死於明年。
今年羅士信可是才二十一歲啊。
論勇悍,羅士信甚至還在程咬金、牛進達之上。這人可是真正的羅瘋子,一打起仗來,根本就如瘋子一樣的不要命。他當初降唐,可是讓李淵無比興奮,特旨加封羅士信為陝州道行軍總管、郯國公。
這次平定中原,羅士信進封為絳州總管,唐初的州總管,可是相當於軍區司令級別的。論地位,同樣比秦瓊這個秦王府馬軍總管還高不少的。
張超也沒想到,今天居然是李世績和羅士信這兩人一起過來。
“你果然就是羅叔叔,我早聽說過你與義父並肩作戰多年,是極好的兄弟。我還聽說,羅叔叔和我義父曾經被人稱為軍中雙壁,一個勇一個悍,無人可匹呢。”
羅士信打起仗來是個瘋子,但私底下也很隨和,他個子矮小精瘦,但卻是如李小龍一樣的那種充滿爆發力的悍將。
二十一歲,跟張超一樣的年紀。
人家都已經在戰場上撕殺多年,親手砍下的人頭,估計都比張超吃過的精武鴨頭和周黑鴨頭還多。
“我也沒別的可送你,就送你一把刀吧。”說著,羅士信直接從身上解下了自己的佩刀。刀看起來很普通,但這畢竟是絕世猛將的佩刀,那這刀就擁有了無比的價值。
張鐵槍這時也從遠處趕來,一早上,他就去和七娘一起幫忙蒸饃饃和打包了。
“鐵槍老哥,你眼光不錯,運氣更好,收了一個好兒子。”
李世績笑著對老爹道。
老爹嘿嘿的笑著,那一隻獨眼裡透出自豪和高興。
“大家去屋裡坐吧,這下雪天呢,家裡有暖炕舒服。”老爹請幾人進屋。
秦瓊等人還是頭一次看到暖炕,對這個大炕台有些好奇。
“這炕台好暖和?”徐世績手摸到炕席,發現居然暖和的很,當下驚訝。
“這是三郎弄的,聽說是他師父三藏法師發明的,盤了這炕,可以在天冷時在下面燒火,不費多少柴,卻十分暖和。尤其是到了晚上,只蓋個薄被就行了,一點都不冷咧,美滴很。”
李世績羅士信五人一起上了炕,迫不急待的感受起這特別的暖炕。
“真暖和,跟屁股底下塞了個炭爐子一樣。”程咬金摸著屁股大聲的嚷道。
“放心,燒不著你屁股的,沒看這上面還有炕席嘛。既然炕席都烤不壞,肯定也不會烤壞你。”李世績不愧足智多謀,馬上就發現在了這火炕很安全。
牛進達跟程咬金一樣嚷個不停,哎喲不斷。
“太舒服了,不行,三郎你回頭也得給我家盤一個,不,多盤幾個。各屋裡頭都要盤上一個,老天爺啊,這冬天裡有了這炕,那還不美死咧。”
李世績不時的打量著火炕,仔細觀察著,“這火炕確實不錯,不過也不算什麼匪夷所思吧。想當年我們在外面打仗的時候,天寒地凍,有時不也燒火取暖。等到要睡覺時,就在火堆邊挖幾個坑,從火堆裡取出熱灰和火炭埋在坑里,再填平,然後人睡在上面,一整晚都很暖和呢,這個暖炕和那也差不多一個理,只是明顯更好用。”
說到最後,李世績一把拉著張超的手道,“文遠啊,叔父我這個腿啊一到冬天就疼的難受,怕冷。你回頭給叔家先盤幾個暖炕,要啥材料,只管開口。”
程咬金一聽不樂意了,“好你個李茂公,你也太不地道了,明明是我先開口的,誰也別想跟我搶,先給我家盤火炕。”
羅士信一拍炕桌,大喝道,“憑什麼你先說就得先給你盤。”
“不服啊,不服咱們出去單挑,誰打贏了讓三郎先盤。”程咬金很不要臉的吼道。
張超在一邊,看的目瞪口呆,握草,諸位可全都是堂堂國公爺啊,這樣不好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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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0-2-7 12:58 PM
第44章賤肉包子
“三郎,快把你家的黃饃饃端來,一大早就空著肚子,就等著吃你家黃饃饃呢。”程咬金一夥人吵嚷了半天,最後還是張超大聲喊停,告訴他們自己有五個盤炕的班子。今天吃過早飯,他就讓五個盤炕班子去長安城,分別給五家盤炕。
家家有份,不用爭先後。
這總算是讓這些帝國新貴們不再爭了。
可程咬金不爭盤炕先後了,卻馬上又叫起餓來,還指名就要黃饃饃。
李世績也在一邊道,“一路上就聽程咬金這夯貨說過好多次黃饃饃好吃了,快弄來償償。”
“包你吃了一回想二回。”程咬金得意洋洋的道,“上回我可是一口氣吃了三十個。”
“我吃了三十一個。”牛進達不甘示弱。
張家溝現在最不缺的就是黃麵饃饃,整個村子裡幾乎家家戶戶都在為張超蒸饃饃。張超與各家早有約定,每幫忙蒸一籠饃給他們多少糧食,用的火和柴火則由各家自理。
只需起個早再費點柴禾水,就能足不出戶的賺到一份糧食,雖然不多,但各家都很滿意。
天還沒亮,七娘就帶著一群婦人開始把經過一夜發酵發好的麵團,趕著包餡製成一個個的饃坯子,然後放入蒸籠交給各家去蒸。那邊的配送組,也開始把蒸好的饃裝進保溫的柳筐里,路遠的先拿夠數出發,路近的則最後走。
張家灶上也沒浪費,同樣架著蒸籠。
張家是新灶,可以架三口鍋,早上大鍋就用來蒸饃,小灶用來做菜,後灶燒水,各不耽誤。
“週嫂,把剛蒸好的饃端幾籠來。”
徐世績見張超對家裡的奴婢這麼的客氣,微微意外,笑道,“三郎待家中奴婢也這麼客氣,仁厚啊。”
張超笑笑,“既然進了張家的門,那以後就是同一個屋簷下生活了,就是一家人。”
李世績笑笑不說話,他家以前可是地方豪富,僕僮千人。更別說如今,他們父子兩個都位列國公,他還是上柱國、右武侯大將軍。朝廷賞賜給他家的僕僮奴婢無數,如今家業資產以及那奴僕數量都是遠超過去。
他家可不會如張超這樣對待下人,這些大家族擁有著那麼多的奴僕,如果沒有一套規矩,那是要亂套的。而這些家族的規矩,無外乎就是立威了。稍有些過錯,就可能被鞭打,甚至打死都可能,要的就是殺一儆百的效果。
熱氣騰騰的新出籠黃饃饃端了上來。
一個很大的柳盤,裝著滿滿的一盤黃饃饃,放在桌了,幾乎佔了整個炕桌。
“三郎,再多拿些來,就這麼幾個,還不夠我一人吃的。你還怕我吃窮你咋個?”程咬金嚷道。
張超忙道,“程叔別急,先吃點墊巴一下,等會還有其它好吃的。”
“你個鄉下山溝子裡,還能有啥好吃的。要吃山珍海味,我在家裡吃不到?我就想吃你家的黃饃饃,不想吃別的。”程咬金嚷嚷著道。
“一會叔父們就知道了。”
張超下炕,系上圍布。
牛進達在一邊道,“嘿,三郎你還準備親自下廚啊,難道不知道說君子遠庖廚嗎?”
張超不理會他們,揭開灶邊桌上蓋著布的陶碗,裡面的麵團正在發酵,比之前膨脹了許多,但還沒到原來兩倍大,他檢查了一下,麵團裡的小孔不夠大,說明麵團還沒有發酵到時間。
重新蓋上布,張超從另一個碗裡取出一塊肉。
那邊李世績見了,越發好奇了,“豬肉?”
程咬金一聽,放下手裡的黃饃饃,大聲的嚷道,“豬肉?豬肉我老程可不吃,騷的!”
羅士信立馬跟程咬金唱起了反調,“你地主出身,當然不吃豬肉,我們窮人小時候可是一年都吃不到兩回豬肉。能有豬肉吃,高興的不得了,哪還管他什麼騷不騷。”
“我做的這個肯定不騷,一會你們就知道了。”
張超把豬肉切條切快,然後剁成肉餡。剁好肉餡,他又拿來薑蔥,這還是他昨天從裡正家要來的,豬肉也是。
將切好的薑蔥絲放入一個碗中,倒上開水,浸泡一會後,取出薑蔥絲不要,把薑蔥水倒入肉餡之中,一邊倒一邊拿著筷子順一邊攪動。張超這樣做,也是為了除去豬肉的腥騷,同時肉餡裡加了水,蒸熟後,裡面的餡吃起來還會鮮嫩多汁。
攪勻後,張超又往裡面加入了麻油、鹽。
可惜沒有蠔油、生抽老抽白糖,要不然能更有味道。
做好了餡,張超再查看了下麵團。這個時候麵團已經有原來兩倍大,麵團裡也充滿了蜂窩狀的小孔,麵團已經發酵好了。
那邊的秦瓊程咬金五個國公爺,已經為張超那套動作給吸引了。原本還覺得只是賤肉餡蒸餅,可是見張超動作這麼多,有模有樣,便也都轉過關不來,一邊吃著饃一邊觀看。
“還有模有樣的,三郎你以前還學過廚?”
“以前在山里的時候,師父教我做飯,後來都是我們的飯菜都是由我做。”
張超嘴裡說著話,手上動作卻沒停下來。
案板上撒一層薄粉,將發酵好的麵團取出來放在上面,然後開始雙手揉壓,充分的揉壓出裡面的空氣。
將麵團揉到表面光滑後,再次放進陶碗裡重新蓋上濕的紗布。
“這是乾啥?”程咬金問。
“讓他靜置一會,這樣面能鬆馳些,鬆馳後更好做。”
大約十分鐘後,張超把已經鬆馳了的麵團用刀切成兩份,再分別揉搓成條長。再用刀切開約一兩重的劑子。
把劑子按扁,用擀麵杖擀成邊緣稍薄的面皮。
“還真有模有樣啊。”程咬金道。
“你以前究竟是在山里學念經,還是在學做廚子啊?”牛進達一口把手裡剩下的半個饃吃掉,一邊還忍不住要吐槽一句。
張超包包子很熟練,還包出很好看的花色。
“你小子真應當去做廚子!”羅士信看見那些包的很好看的生坯,也忍不住道。
做好的生坯不能馬上進蒸籠蒸,還得用濕紗布蓋起來,再靜置餳發,這是很重要的一個步驟。
二十分鐘之後,張超終於掀開紗布,開始把生坯放進蒸籠。
那邊的程咬金幾人都快等的不耐煩了。
“做個餡料蒸餅怎麼那麼麻煩。”
“好飯不怕晚,別急撒,心急也吃不了熱豆腐。”麵食其實比起做菜來,更費時間,尤其是發麵麵食,他得需要發酵,甚至得不止一次發酵。
做發麵麵食,最重要的就是掌握好這個發酵,要不然根本做不出好吃的麵食。
蒸鍋裡已經放入適量的水,張超還在蒸籠上刷了一層薄油才放入發好的生胚,蓋嚴鍋蓋,大火,一刻多鐘後,張超終於笑著對五位國公爺道,“肉包了熟了。”
“肉包子?不是帶餡蒸餅嗎?”
“管他是包子還是蒸餅,等了這麼久了,快端一籠過來讓我老程償償。”
“再等片刻。”
張超又等了幾分鐘的時間,才打開了蒸籠。
五位國公都伸長了脖子來看等了一早上的結果。
霧氣升騰,等蒸汽散去後,幾人都不由的發出了驚呼。
“這肉包子好看咧。”
“這真的是吃的?”
張超對自己的手藝還是很滿意的,這包子雖不如蘇式點心一樣那般好看,可比起普通簡單的蒸餅,那絕對也是色香味俱佳的。
唐朝也有包子,不過統叫蒸餅。
李世績等人都是堂堂國公爺,什麼山珍海味都是吃過的,甚至皇家宴會也都赴過。如果說張超的包子做的有多精緻,那倒算不了什麼。但只以簡單的麵粉和豬肉,就能做出這麼色香味俱全的包子,卻是讓人驚訝。
“償償吧。”
張超把煮好的豆漿給每人一碗。
包子配豆漿,可是非常好的,再配上他剛炸好的油條,那真正的早餐經典搭配。
羅士信最先夾了一個包子,一口咬下去,鮮嫩多汁,鬆軟可口。
既沒有發麵麵食的酸味,也沒有豬肉的騷味,只有股子難言的美味。
羅士信可是吃過豬肉的,深知豬肉確實不好吃,要不也不會被富貴之人嫌為賤肉。但他現在在吃起來,卻完全感覺不一樣。
一口,兩口,三口。
三口吃掉一個大肉包,吃的嘴角都流油,可羅士信馬上又拿起一個繼續吃起來。
程咬金用懷疑的目光看著他,一個賤肉包子真有這麼好吃,還是其實很難吃,他故意裝著好吃的樣子,就為了等自己也跟著吃上當?
秦瓊伸手也拿了一個包子,開始還是慢慢的咬了一口,可很快,他也大口的吃了起來。
牛進達也忍不住拿起一個。
“哇,美滴很,好吃!”牛進達嘴裡還塞著肉,一邊贊不絕口。
“真這麼好吃?”
程咬金依然半信半疑。
他還在猶豫,李世績卻已經伸出了手。
李世績也很快加入了悶聲吃肉包子的隊列裡,這下程咬金也坐不住了,終於伸出了手。
張超看著五個國公爺把賤肉包子吃的這麼香,心裡也是美滴很,連國公爺都覺得好吃,那就說明他的豬肉包子成功了。
“你們償償豆漿和油條!”張超笑著推薦。
“咦,這個豆漿不錯。”
“哇,油條更好吃,又香又脆。”
“姓程的,給我留點!”羅士信才剛吃了一根,卻發現在程咬金已經把剩下的幾根油條都划拉到了他的面前,當下就怒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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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0-2-7 01:02 PM
第45章五虎
“我年十二三為無賴賊,逢人則殺。十四五為難當賊,有所不快者,無不殺之。十七八為好賊,上陣乃殺人。年二十,便為天下大將,用兵以救人死。”
張家炕上,李世績一邊擦著嘴,一面笑著對張超說道。
這番話讓張超聽的有點毛骨悚然,這徐茂公還真是敢說,一番話讓張超心中原來那個智多近妖的徐軍師形像轟然倒塌,變成了一個跟程咬金大魔王般的人。聽他說的這話,少年時起就是個無賴強賊,殺人不眨眼,稍大點懂事了,也是誰惹他他就殺誰,等到十七歲自稱是好賊了,可也開始上陣殺人。
“其實不殺人也好。”李世績對張超道,“你不想當府兵,也沒有錯。我們這些人殺了半輩子人,殺了多少人自己都不記得了,你們也沒必要再跟我們一樣,安享太平就很好了。”
李世績說著說著,突然眼中落淚。
這讓張超有些措手不及,殺人不眨眼的大魔王怎麼突然走起心來了。
“想我那好兄弟單二哥,一生驍勇性烈,如今天下要太平了,他卻要被砍頭了。我的二哥啊!”
單二哥?
張超發怔,難道說的是當年瓦崗飛將單雄信?這可真是一員猛將,單雄信隋時也和李世績一樣,都是地方豪強,有錢且好善樂施,交結黑白兩道,聲望極好。後來與朋友翟讓一起上瓦崗拉起隊伍,揭竿造反,成為瓦崗的二當家。
那時的瓦崗,翟讓是大龍頭,單雄武和徐世績一謀一武。再到後來李密上山,以及程咬金、秦瓊、羅士信等紛紛上山,單雄信都一直是瓦崗武將之首。
張超的心中,瓦崗五虎上將排名,那必須是單雄信排名第一,然後是秦叔寶、程咬金、羅士信和裴行儼,這五人都是號稱萬人敵之猛將。徐世績、王伯當等單論勇敢就稍遜了。
不過單雄信不是應當已經死了嗎?
原來單雄信還真沒有死,當年李密兵敗降唐,瓦崗將領也是四散。秦瓊程咬金羅士信裴行儼單雄信這些猛將都投了王世充,而徐世績帶著部下守著瓦崗剩下的東面地盤,後來也降了唐。
只是後來秦瓊等人都覺得王世充人品不好,最終棄王世充投李唐。而裴仁基、裴行儼父子卻想要幹掉王世充扶立越王,結果事小洩被滅門,唯單雄信一直留在王世充身邊。
在李世民和李元吉討伐洛陽之時,單雄信還揮槊差點刺死了同是使槊高手的李元吉,後來又有一次遇到李世民,也追的李世民到處跑,幸得徐世績幫忙牽制,讓另一個使槊高手尉遲恭趕到救下李世民。
今年李世民取得中原會戰的勝利,王世充最終兵敗投降。他麾下的一眾大將如單雄信等也只得投降。
王世充降唐,竇建德被俘,李淵免王世充死,卻殺了竇建德。
可是在對王世充手下的那些大將態度上,李淵父子卻都要殺了他們,包括單雄信,更是在必殺名單之上。
只是因為許多單雄信的朋友一直求情,如李世績和秦瓊等人,才讓單雄信還關押在牢中一直沒處決,但上面一直沒有鬆口,估計還是要殺。
據說李淵父子堅持要殺單雄信,一是因為李淵覺得單雄信不忠。當年李密殺翟讓,結果單雄信跪地求饒。後來與李密打王世充兵敗,李密降唐,王世充卻棄李密不顧,而帶著自己的部下降了王世充。
雖然後來秦瓊等人也降了王世充,但他們情況又不同。秦瓊等人是後來迫於形勢無奈降的王世充,可單雄信卻是主動拋棄了李密降的王世充。且後來秦瓊他們又歸了唐,徐世績更是主動的隨李密降唐,這更讓李淵覺得單雄信是個不忠之臣。
加之洛陽之戰,單雄信確實彪悍無比,對唐軍造成了很大的傷亡,還兩次威脅到了秦王和齊王,差點殺李淵兩個兒子,他豈能高興。
歷史上,李淵父子確實殺了單雄信,不但李淵要殺,李世民也要殺,李世績等人的求情,也沒有讓他們改變主意。
“小子,一會給我們再做點這個肉包子,我要帶去給二哥吃。”李世績和單雄信的感情確實是很好的,而且李世績這人向來重情義,連當年差點把他砍死的李密,後來他都對他這麼好,就是死了,也還要給他收屍,給他披麻戴孝,請求李淵讓他以人君之禮下葬。
張超小時候很喜歡看隋唐演義,興唐傳這些書。在這些書裡,單雄信可是綠林總瓢把子啊,也是個義氣無雙的好漢,只是因為單李兩家的世仇恩怨,才一直不肯降唐。
現在他很清楚演義和歷史有很大的區別,但起碼秦叔寶等人確實和單雄信關係很好。
“義父,我覺得這事情你們可能一直沒找對方法。只要用對了方法,其實單叔並非不能救。”
張超一句話,讓炕上的幾個人都瞪大了眼睛,尤其是與單雄信關係最好的李世績,甚至激動的一把抓住了他的胳膊。
“小子你說什麼?”
李世績激動之下,手很用力,抓的張超直疼。
他連忙道,“李叔你先別激動,聽我慢慢道來。”
要救單雄信首先得找到方法。
李世績他們之前只顧著一遍遍求情,這在張超看來是沒有什麼效果的。單雄信在牢裡也不是不肯降,而是李唐不理他。
而且吧,張超覺得李世績他們這樣求情,越求,估計李淵父子越不太高興。尤其這件事情,都一直是李世績在帶頭。
李世績是什麼人?
李世績可不是普通的朝廷大將,他也跟秦瓊等人身份不同。秦瓊等人早就降唐,幾年來表現很好。現在也只是朝廷的大將而已,可李世績當初可是帶著魏國舊部舊地盤降的,一直到現在,李世績手下還有許多魏軍舊部呢。
李世績降唐,其實就是跟幽州羅藝、江淮杜伏威等人一樣,都是帶著地盤帶著兵馬降唐的,他們都算的上是實力軍閥了。就看李唐怎麼對待降唐的這三人就知道了,羅藝降唐,李淵封羅藝為燕王,賜姓李。杜伏威降唐,李淵封他為吳王,賜姓李。徐世績降唐,李淵封他為國公,封他爹為王,也是賜姓李。
羅藝降唐後一直在幽州,杜伏威降唐了,也還一直在江淮。李世績降唐好幾年也一直在河南,今年也是頭一次入朝。
此前,他們一直還管著自己的地盤,帶著自己的兵馬。中間,李世績還被竇建德擊敗過一次,老爹都被俘了,李世績兵敗兵本來跑了,因為記掛老爹又降了竇建德。雖然後來證明,李世績那次投降只是詐降。
對於李唐來說,這三位賜姓爺,其實都是朝廷極力拉攏,但又在暗中提防的。只是天下未平,以前又與朝廷掌握的地盤相隔其它勢力,才能一直這樣給他們極大的權柄。但現在天下既將平定,李淵父子肯定要收回這幾人手中的大權。
這個情況下,李世績一直為單雄信求情,甚至連秦瓊等許多瓦崗舊部都一起來求情,這不免就會讓李淵心生警惕,瓦崗出身的這些人都抱團了,這可是很讓人忌憚的事情。
當皇帝的,最不喜歡這種手下拉山頭的做法了,尤其這些人個個都相當了得。李世績一群人顧念舊情,一心救人,一時忘記了這個事情的背後麻煩。
可張超知道,單雄信這樣的絕世猛將,李淵不可能因為他曾經對李密不夠忠,曾經差點殺了他兩兒子,就一定要殺掉他。現在天下可是未平,單雄信這樣的武將還大有用武之地呢。要怪,就怪李世績他們在這事中讓李淵忌憚了。所以才堅持想要殺掉單雄信,這也算是一種震懾吧。
“李叔,單叔的事情,其實你不應當摻與進來,你摻與進來了,反而不好辦了。這件事情,還是應當交由我義父來辦,而且不應當找皇上求情,得找秦王求情。”
程咬金不解的問,“你這算什麼方法?茂公與單二哥結義兄弟,你怎麼能說他不該摻與,再說了,求秦王不求陛下,這算什麼法子?若求陛下都無用,求秦王有什麼用?”
有些事情,一點就破。
李世績是那種很聰明的人,只是先前身在局中,現在聽張超一提點,立即就明白過來了。
他現在的身份地位,越是求情,越是帶著秦瓊等一票瓦崗舊友上奏求情,只怕越讓皇帝不高興。他們拉來求情的人越多,只怕單二哥越發難救了。
但若是讓秦瓊向秦王求情,這事情卻大不一樣。最關鍵的是,現在秦王在皇帝面前可是說話極有份量的,若是秦王肯出面說情,相信皇帝很有可能網開一面。
關鍵就是於,秦王差點被單二哥殺死,他為何要為單二哥求情。
“單叔號為飛將,當世萬人敵,如此猛將,若肯投效秦王,忠於秦王,秦王豈有不收之理?”張超反問。
李世民可是一個謀臣猛將收集愛好者,遇到那些猛人恨不得都收入囊中,巴巴天下英雄盡入彀中才好。
張超提出的辦法,最重點就在於這裡,讓單雄信向李世民表忠,而不是只向李淵求饒。向李世民效忠,這樣李世民才會願意為他去勸說皇帝。
李世民得一猛將,單雄信得一活命,而秦叔寶也能得一個義氣之名。
李世績什麼都不用做,只等著為單雄信接風就好了。
辦法就是如此,但具體要做到這些肯定不容易,但張超相信,在座的都是牛人,他們肯定能辦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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au8au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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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0-2-7 01:05 PM
第46章授田
“小子,要是這事能成,到時我還會來的。若是這事不成,我也還會來的。”
張家溝村門口,李世績翻身上馬,跨坐馬上,轉頭對著張超目光凶狠的說道。那目光真的很凶狠,張超相信,若是單雄信救不出來,估計下次李世績再來時,肯定就是要打上門來了。當然,若是真的能救出單雄信,相信李世績肯定會有重謝。
張超也沒多少把握,但死馬且當活馬醫吧。
秦瓊拉著張超的手,“你也別在意你李叔的話,他只是心裡急。不管怎麼說,你想到的法子不錯,不管成與不成,都得謝你。”
“義父,一家人何必說兩家話。”張超發現,秦叔寶其實跟老爹一樣,都是那種有點悶的人。平時話也少,不過人好。
程咬金和牛進達、羅士信三個傢伙就有些大咧咧了,三人在張家好吃好喝,走了還各要了好幾籠的老鐵槍牌早點,大肉包子、黃麵饃饃,還有豆漿和油條。張超忙活半早上,本來打算今天是要試賣包子、豆漿和油條這三樣新產品的,結果他們吃了一半,走時把另一半也給全捎走了。
“文遠,你這麵點做的真是好吃,你不去做廚子真是可惜了。要不,你來我府上做廚子吧。”程咬金拎著幾籠早點騎在馬上意道。
張超笑而不語,他可沒打算做一個廚子,他只想做個老闆,做個地主,去別人府上做廚子,給再多錢他都不去。
“算了,還是回頭我讓府裡的廚子來你這裡學吧。”程咬金只得退步。
張超對這個提議倒是沒有拒絕。
“算了,跟你開玩笑的,我不會真要學你秘方的。以後我每天早上派人過來取定好的早點,錢我給雙倍,要求一個,就是得做的這麼好吃。”
這可是大客戶,張超立即答應了。
“其實不用程叔派人來取,我們每天也要往長安送餐,到時順帶捎一份到程府就行。”
“你小子倒有孝心,老程我喜歡,那就這樣說好了。 ”
牛進達和羅士信幾人也都紛紛下單,要求以後張超給他們府上送包子、油條等幾種張氏早點。
張超一一答應下來,倒又想到一個新點子。
長安城裡有錢人家可不少,若是張超以後能夠開發出送早餐服務,不用他們出來買,直接把張氏的幾樣特色早餐提前定好,然後早早送上門去,這樣不就又能打開一個市場了。尤其富貴人家,那都是不差錢的,生意肯定好做啊。
“李叔、羅叔,要不你們也入鐵槍早點一股吧?”張超之前拉著秦瓊、程咬金和牛秀一人入了一股,現在也不想放過李世績和羅士信。
這年頭,商業屬於賤業,因此要做生意,做好生意,都得有其它的身份和主業,比如說地主們讓家人順帶著經商,那些達官貴人們讓僕人經商。他們自己不親自操持賤業,但卻也不會真的捨棄這賺錢門道。
真正沒靠山想要經商還是很難的,普通的小打小鬧還罷了,若是要做大,沒有實力靠山,只會被當肥豬殺。
而且這年頭,經商也不如後世的那般自由模式,背靠大樹才好乘涼。說白了,就是做官商,就算到了後世,官商權錢交易也是大行其道。
若是張家的飲食生意,背後有五位國公,那還愁會不發嗎?
“一人一成股份,我們爺倆就佔諸位叔伯們一個便宜,佔五成股,你們看行嗎?”張超笑的跟個小狐狸似的。
秦瓊等人都不會真的瞧的起張超的小買賣,原來不過是拉扶一把的意思,沒想賺他錢。李世績和羅士信問也沒問其它的,就都答應下來了。
“回頭我就讓家人送一百貫錢來,正式在張家入一股。”李世績道。
程咬金這時也表示回頭讓人也送一百貫入股,本來張超說好的是乾股,是不需要他們出錢的。但這幾位爺張口就是給一百貫,還不許不要。張超也只得收下了,有五百貫入股費,倒是多了周轉資金。
其實幾位國公爺都覺得自己入股張超,那是幫扶張家呢,光他們的名頭難道還不值張家每年分到的一點紅利?
不過張超自己卻清楚,自己不會讓他們吃虧的。
“走了。”程咬金催馬前行,一行人漸行漸遠。
昨夜下了一夜雪,地上早已是一片銀妝素裹,張家的送餐隊也都出門了。今天除了兩萬個黃饃饃外,還有試銷的幾樣新產品,大肉包子、油條、豆漿以及豆渣窩窩。
張超都想好了,得產品多樣化,才能更有競爭力。
目前除了長安西市的那家店外,張家的早點還是靠給別的店代銷、供銷和散賣幾種方式。有的店是代銷,貨由張家供給配送,價格也是張家訂的,放在那些店裡賣,每賣出一個張家給店鋪多少代賣費,若是賣不完,張家自己收回。
另一種方式則是張家供貨,他們自己賣。定什麼價,怎麼賣完全隨他們意,張家直接和他們商定好一個供貨價格按他們的要求數量供貨就是了,至於賣不賣的完,賣的好不好,賺不賺錢,就和張家沒關係了。
這兩種方式互有利弊,但也比較靈活,商家選擇性大。
最後的散賣算是種補充。
張超的未來計劃,還是在周邊幾個縣城,以及長安的幾座城門外建幾個早餐鋪子,不用怎麼麻煩,簡單一些的鋪子就行。然後再多請點送貨賣貨的,讓他們沿街叫賣,反正就是得把這個市場份額提上去。
若有機會,還要開展訂餐送餐業務,搞外賣。只要提前預訂,就能直接給你送家裡去,方便實惠。
對於張超來說,這些計劃都是極普通的,後世做餐飲的那還有各種營銷好方案呢,不過現在在嘛,有這些也暫時夠用了。等將來攤子舖的大了,說不定還要推出什麼會員計劃,比如預充值優惠折扣什麼的,總之就是搶市場搶錢就是了。
張超今天沒再去長安,現在手下也有一個隊伍了,不必事事親為。他負責抓總就好,另外一個也是他現在很忙。
既得花不少時間提煉加工面鹼,又得教人做新的餐點包子豆漿油條等等。
張超還跟老爹商量,既然張家現在做餐飲,又準備要做豆漿和豆渣窩窩這個項目。那麼乾脆再花錢建一個磨坊,總不能天天用村里公用的,那邊實在太小,以後肯定應付不來。再一個,用村里的也是得花錢的,長遠算終究不如自己置辦划算。
“再一個,我打算咱家乾脆再做豆腐生意。”
做豆腐好啊,豆渣能做窩頭,豆漿可買放在早餐店賣,還能做豆花賣。新鮮的豆腐當菜賣,賣不完還能做成豆腐乾、豆腐乳,像是這樣的冬天,甚至還可以秧豆芽賣呢。
大唐的蔬菜品種本就不多,更沒什麼反季節蒸菜,而且在關中,很多其它地方的特色蔬菜也是很難吃到的。一到冬季,更是都只有那幾樣,新鮮的蔬菜很難。豆芽這玩意,唐人居然還不會?
這簡直又是一個賺錢的好項目啊。尤其是現在冬季,如果有新鮮豆芽,肯定有錢賺啊。也許普通百姓不會費錢買豆芽吃,但那些有錢人家?他們肯定願意花點錢,在冬季裡吃上新鮮豆芽啊。
一開始,豆腐產品可以直接放在早餐店賣,也可以讓那些銷售員推銷甚至是讓散賣的那些人搭著包子等一起賣。
豆泡豆皮腐竹.....
想想張超都覺得前景大好,豆子這麼普通便宜的食材,能加工太多的東西了,怎麼看做這個也不會虧本的。
其實張超覺得釀酒也是個好買賣,尤其是這年代的釀酒工藝很落後,不說黃酒米酒,就說蒸餾酒,這年頭就沒有,高度酒的市場現在在一片空白啊。
唐人並不是不喝高度酒,聽說不少從西域傳來的酒,什麼三勒漿之類的就很受歡迎,賣的很火。
不過這麼好的項目,張超卻做不了。
因為這年頭糧食寶貴,尤其是現在剛開國,天下還未統一。各地的糧價都是居高不下,朝廷嚴禁各地隨便釀酒,只有一些官方的酒坊能夠釀酒。普通的百姓你要是敢釀酒,那可是比私宰耕牛還嚴重。
張超腦子裡全是賺錢的事情,雖然這次糧價大跌,著實坑了張超一把。家裡五百多石糧還沒付賬呢,他等於還欠著鄉親們千多貫收糧錢。不過張超也不是太擔心,早餐生意有五位國公爺合夥,還怕賺不到錢?
只是老爹卻明顯對賺錢沒那麼積極,他和許多百姓一樣,更看重的還是土地。
昨夜下了一夜雪,但一早裡正還是帶著幾名縣里的公差來了。
“三郎,快,穿上蓑衣跟我走。”
下雪天出門,還這麼冷,是要去受田。
衙門的辦事效率還是很快的,老爹加勳升職的那些田已經下來了,今天官差就是來量田丈地,確認地界的。
勳田六十,職田八十,還有一個九品官人永業田二百畝,張超看著那張授田的單子,砸巴著嘴,怎麼不對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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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0-2-7 01:08 PM
第47章好地主
大唐的官員除了有職田外,原來五品以上官員還有官人永業田,而且數量還很多。但五品以下原來是沒有的,可現在官差來授田,老爹這個從九品下居然也有兩百畝的官人永業田。
“今年朝廷先後平定了中原和江南各地,天大的好事咧,陛下大開恩賜,下詔所有官員都授分永業田,五品以下也都有咧。”
裡正笑著跟張超解釋。
不過雖說如此,張超還是看到了些不尋常之處。比如說朝廷授田,從來就沒有足授這一說的,所謂一丁授田百畝不過是上限。寬鄉授的多些,狹鄉授的少些,還得把原來自有的私田算在這田額之內。
比如老爹此前本應授一百畝地,但最終就只授了三十畝,二十畝永業田,十畝口分田。那十畝口分田,是不能買賣的,除非是要遷去那些寬鄉,比如邊疆荒僻之地,朝廷就許你賣口分田,又或者你窮到連埋葬父母的錢都出不起了,那也允許你賣掉一些口分田籌錢。除此情況,你敢賣口分田,那就得笞刑,甚至徒刑,去勞改。
可現在官差拿來的授田單子上卻是一畝沒有打折。
本來勳田和官人永業田是不疊加的,只能選最多的那個上限。老爹勳田額是六十畝,官人永業田額是二百畝,因此老爹最多只能授二百畝,而不是二百六十畝。甚至在狹鄉,一半可能都授不到,或者老爹的永業田可能得分到河南或者山南去。
可現在,居然是足授,還是疊加的。
張超馬上想到,估計是秦瓊他們背後出了力。畢竟他們可是國公爺,開國新貴,這對他們來說只是點小問題。
六十畝勳田、二百畝官人永業田、八十畝職田,另外還給老爹補上之前不足的七十畝口分田,又有給張超的二十畝永業田和八十畝口分地。
這一次,張超父子竟然得授五百一十畝地,一點折扣沒有打。
簡直難以相信。
加上老爹原來分的三十畝地,張家一下子就擁有五百四十畝地了。
五百多畝啊,張家一下子就成為一個不小的地主了。
五百四十畝地,其中可以世代子孫相襲的有六十畝勳田、二百畝官人永業田,父子倆的四十畝永業田,整整三百畝。另外一百六十畝口分田,八十畝職田,這些將來是不能傳襲的。
不過張超想,這張家溝有這麼多地?
張家溝肯定沒這麼多地。
不過白鹿鄉上倒是有,朝廷在白鹿鄉本來就有好幾個官莊,不少官田都是抄沒前朝的一些田產。現在從裡面劃出來四百多畝,倒不算什麼難事。
不過四百多畝地也沒有盡在一起,而是分散在好幾個莊子裡。最大的一塊有一百畝地,其餘的都是幾十畝一塊,甚至好幾塊地都只有五畝十畝的,加起來足有十三塊地。
地比較分散,不太利於集中耕種。不過這麼多地張家也種不了,最終還是得分散出租給百姓佃種,倒問題不大。
好歹最小一塊也有五畝,總比普通百姓幾分幾分的一塊地要好些,最少五畝一塊,那樣打水井啊,修溝渠啊,都還算方便,容易集中灌溉,甚至要施肥什麼的也方便的多。
官差們帶著爺倆一塊地一塊地的去確認,到了地頭,還要仔細的量過。這些地都有地界,基本上都是用石立的界碑,寫明地主的名字。
量完一塊地,確認畝數沒錯後,官差把地契交給老爹,讓他簽名畫押。
“好了,這塊地以後就是張老哥的了。”
老爹很珍重的把地契交給了張超收好,然後扛著鋤頭走到界碑前。
“三郎,過來一起換界碑。”
田埂上,那塊界碑已經立了多年,風吹雨打都變了顏色。碑邊上,也早長滿了馬鞭草,張超一鋤鋤的挖下去,深感艱難。
可老爹卻挖的很高興,一鋤鋤揮的很用力。
界石終於挖了出來,老爹先插了一根木樁進去。
這是暫時的新界碑,趕明兒還得請石匠來,打幾塊新界碑,還要在界碑上寫上地主的名字,並且詳細標明這塊地的大小方位等等。
一塊地,不止一塊界碑,每個方向都有好幾塊。就是這幾塊界碑,把一塊塊地分隔出來,有了這界碑立在那裡,就不怕相鄰的田主糾紛了,有了界碑,誰也不能挖走別人一寸地。
簡易的界樁立下,從此起,這塊地就是張家的了。
田裡此時還種著麥子,麥苗如韭菜似的一點青綠,這是冬小麥,從九月種下,要渡過一個寒冬到明年五月才收。
按慣例,這地裡的最後一薦莊稼還是原田主的,得等收完這薦後,地才算正式交接到張家手裡。
“等明年夏天收完這薦麥子,咱先種一薦大豆。種豆能養田咧!”
老爹雖是個打了一輩子仗的老府兵,但說起種地卻絲毫不陌生。關中乾旱少雨,因此以種麥粟為主。主要還是實行兩年三熟,種一季麥再種一季豆,接著種麥或粟。這樣能夠讓土地恢復肥力,同時因為大家發現,種一季豆子還能讓土地增肥。
兩年三熟,這是關中地區比較先進的耕種法。和南方少數地方的一年雙季相似,都是提高產量的好辦法。
幾名官差也在一邊笑看著,看到老爹分到這麼多田,他們很是羨慕。尤其是老爹父子居然能夠分到足數的田地,甚至連之前不足的田都還補發下來,這讓這些百里侯心裡明白,張家不簡單。
甚至在裡正有心的無意漏嘴下,縣里鄉里不少人都知道,老爹不但新升了九品,而且原來居然與長安城裡好幾位國公都是老熟人。特別是老鐵槍的這個收嗣的兒子,居然還認了翼國公秦瓊做義父。
人都喜歡錦上添花,張家的地位,現在在寧民縣里那是節節高升,更別說在白鹿鄉這十里方圓,更是成了豪門大戶了。
“恭喜老哥哥了,有了這地,以後子孫傳承,世代享福嘍!”
張超很適時的給每個官差遞上了一串錢,沉沉的一串錢百文,不算很多,但對於幾個小吏來說,也是不錯的油水了。
“按慣例,有幾句話我們要交待下老哥。你的這八十畝職田,可以隨意出租,也可以自種。但如果出租,按朝廷法令,佃租每畝不得高於六鬥,六鬥以下就沒事。”
“至於你家的其它永業田、勳田則不在此列,但一般還是不要高於六鬥畝租。”
李家奪天下,給那些幫他們打天下的功臣將士們封爵分地,讓那些開國貴人們都成了一方大地主。李唐用這種方式,迅速的在穩固著他們的王朝。
就如眼下,李淵給所有原本不分永業田的五品以下官員,也分田了。只要當上李家的官,就能分田,哪怕是個九品,也有二百畝田,這樣的福利,無疑會讓李家迅速獲得天下官員擁擠。
李唐對於他們分封的這些勳貴們,也有一些要求限制,比如說那些有爵位有真封食邑的,每戶收多少租,也有詳細要求。就連他們分到的田地出租,也做了一個畝收租不得高於六鬥的限制。
畝租不得高於六鬥,其實這個限制很寬。關中地區,平均畝產也就一畝左右,好的田可能達到兩石,但多數田地都是在一石左右,畝收租六鬥,這意味著地主跟佃農就是****開了。
地主們不用耕種,坐著就能收六成田獲,真是很爽。當然最爽的還在於,這些勳貴官員們還都是不課戶。
他們的田是不用向朝廷交租的。
現在張家也成了這些特權階層的一員了,也成了官僚地主們的一份子,是不課戶。
怪不得人都想當官,在隋唐這個時代,當官確實太爽了。各種特權,甚至一人當上官後,子孫都有機會繼續當官。他們可以門蔭入仕,就如張超,老爹雖只是個從九品,可他卻有資格讓自己的兒子去做帳內。
按制,諸王府、公主府,王公以下文武職事官三品以上帶勳者,皆給帳內、親事。充當親事者限六七品子弟,帳內者限八九品子弟,年齡限十八歲以上。
這些帳內親事,就是由六七八九品的子弟充任,也稱為品子。他們充任帳內親事是十年一期,一年裡服役一定時期。只要表現的好,不用役滿就能提拔授官入仕,就算一般平常者,役滿十年也基本上能混上個低級官職,只有少數非常差的才可能役滿十年都當不了官,只能去當個吏之類的。
帳內和親事其實和親勳翊五府類似,親勳翊衛稱為內軍,就都是由高級官員子弟充任,親勳翊也合稱為三衛,能夠選入這三衛的,都是高級勳貴子弟,一進去就有品級。親衛是正七品,勳衛是從七品,翊衛是正八品。這三衛五府,總共有編四千多人。
這近五千個編制,其實就都是給那些高級高員和勳貴子弟留的,是一種福利,憑門蔭入仕的途徑。
二品、三品子,補親衛;
二品曾孫、三品孫、四品子、職事官五品及孫、勳官三品以上有封爵者及國公之子,補勳衛及太子左右率府親衛;
四品孫、五品及上柱國之子,補翊衛及率府勳衛;
勳官二品及縣男以上或散官五品以上子孫,補諸衛及率府翊衛。
如張超這種低級官員的子弟,則可以去做帳內、親事,然後得機會入仕。
說來,能在唐朝當個官確實很好,一人當官,家族幾代得益啊。
看著老爹當個從九品小隊副,居然就能有這麼多好處,張超都不由的有些心動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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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0-2-7 01:12 PM
第48章減租
田裡,許多農民過來,他們帶著討好的聲音跟張超父子打招呼。他們邀請張超爺倆去他們村里吃午飯,說是已經讓女人弄好了飯。
帶頭的是趙莊的村正,趙莊也正是七娘亡夫家。七娘的老公公臉上帶著幾分尷尬,又有幾分可憐兮兮的無奈,那種擔憂之色讓人望之頓生可憐。
這位老漢代表著趙家莊的村民向老爹述說著請求。
趙莊的許多地都是官田,他們從前隋起就是官田莊子上的佃戶。李唐開國,對關中百姓均田,趙莊的村民只均到很少的地,平均一人二十畝地不到,還是十畝永業田和十畝口分田。
聽起來倒也不少,可這年頭均田只給丁男授田,只有滿二十一歲的丁男才能分到田,寬鄉才會給中男也授田。這年頭也沒有計劃生育,十幾歲就開始娶妻,然後生子,到四五十歲可能還在生。
雖然這年頭醫療不行,營養也不行,許多孩子都會早夭難以長成。可一家六七口,甚至八九口還是常態。五六個孩子都是常事,甚至長子和麼兒之間相差三四十歲的,孫子比小兒子還大,甚至有的家族曾孫也不比幼子小多少。
一個大家庭,六七口甚至十多口人,但成丁往往只有三四人,婦人卻是不能如北朝時一樣均田分地的。
這年頭田地產出也不足,又是戰亂年代,萬一遇到個旱災蝗災的,可能還歉收。趙家莊的人地不足,便只能佃種官田,佃種地主家的田地。辛苦是辛苦點,可也是為了養家糊口。
現在趙莊的官田成了張老爹的田,這些田地原來的佃農們自然也擔心以後這地還能不能繼續佃種。
要是不能繼續佃種,那以後生活難以為繼。
張老爹聽完之後,點頭道,“大家放心,原來的地誰家佃租的,那就繼續佃租。”
這話讓趙家莊爺們都鬆了口氣,都對著老爹感恩戴德。
七娘的老公公更是道,“張員外,你和七娘的事情我們都是同意的,回頭你跟七娘說聲,她的那十畝嫁妝田我們不敢留下,到時讓她帶到張家去。”
趙老爺子也有好幾個兒子,七娘的老公就是他戰死的大兒子,他膝下還有幾個兒子。當初知道兒媳柯氏和張鐵槍有流言的時候,老爺子還想著叫上兄弟和兒子一起,好好教訓這個獨眼賊。
後來七娘的娘家兄弟們放了硬話,七娘又說了願意把陪嫁的十畝地留給趙家,還願意把兩女兒帶著一起走時,趙家才沒繼續鬧,但也沒有立馬同意七娘改嫁。
原本他還打算等張鐵槍打仗回來後,跟他親自面談。沒想到,張鐵槍一回來,立馬都成了官人了,而且居然還跟長安的好多勳貴關係那麼近。
現在自己一家都成張鐵槍的佃戶了,得靠著張家田地過活了,趙老爺子也想明白了。十畝地固然很珍貴,可他們得罪不起張鐵槍。
張超在一邊看著,心裡很明白趙家莊這些男人們的想法。特別是這個七娘的老公公,心里肯定是不痛快的,可又不敢得罪張家。
他笑著上前,“趙老爺子,不知道原來你們是怎麼佃種這裡田地的,租子收幾成啊?”
“畝租六成,租官牛加租一成。”老爺子嘆氣說道,他們原來租種官田,交的租是實物租,就是地裡種什麼就交什麼,而且沒有定額,而是直接按實際收成多少的比例抽成。抽成很高,畝租五成,租牛還要加一成。
這意味著他們幹上一年,田地所有產出的七年得上交給官府。
而他們本身還得承受租庸,租庸是不管你種多少地的,反正你家有幾口丁,就得交幾丁的租庸。
一年每丁納租二石、絹二丈、綿三兩,還得服免費勞役二十天。
若是一人能均田百畝,這個租庸調平攤下來倒是不高,可實際上卻很少能分到這麼多田地,尤其關中地區,越發如此了。趙家一丁才分二十畝地,趙老爺子家有十多口人,卻只有四個成丁,全家的田才八十畝,一年向官府納的租就得八石、絹八丈、綿十二兩,還得各服二十天免費勞役。
這個服役,只是服役時間,路上行程花費的時間和盤纏糧食等,都是不計算在內的。
這個負擔已經很沉重了,光靠趙家的那八十畝地,又要種桑麻又要種糧食,本就收成不多,交完租後更沒剩下多少了。
租官上的地,又得交一份租,還是三七分的高租。
趙家十多口人,不論男女老少都得下地干活,可一年到頭來,連溫飽都很難。
地租六成,牛租一成。
張超聽了直搖頭,這租子真狠啊。朝廷還說畝租不過六鬥,可徵收七成的租,可不止六鬥啊。
光租個牛,都得交租一成,太高了。
張超覺得這樣剝削太重了,以前是官田,百姓當然沒有辦法,有怨氣也懟不過朝廷。但以後這地就是張家的了,若還是這麼高的租子,那張家在地方的民望肯定不行。
張超對老爹道,“我覺得這個租子有些高,以後咱們自己的地出租,不能這麼收。”
“你說收幾成?”
“爹,我覺得還是直接訂個定額租子,然後跟鄉親們簽下契約。不管他們收成多少,咱們只按契約收租。平時咱們也不干預他們耕種,這樣也方便鄉親們自己耕種。”
老爹點點頭,他現在已經越來越信服兒子的話了。
原來張家的那三十畝地託給柯家代種,一年也就是只收二成糧食。這是非常低的,也是很少見的,不過那算不得是正常租佃,只能算是請人幫忙吧。
以後張家幾百畝地,肯定不能再只收二成了,真收二成,那豈不成了破壞行情。
“咱們就定個每年每畝五斗粟租子。”
畝收五斗粟,算是較低了,折算下來連收實物的五成租都不到。灞上也是關中平原地區,畝均收是在一石以上的,但兩年可三收,而且種的也不全是粟還有麥等價格稍高些的糧食。折算下來,張超等於把原來的地主佃戶七三分成,變成了地主佃戶三七分成。
現在張超打算跟佃農們簽契約,不管他們種什麼,也不管他們一年幾種,都統統畝收五斗粟子。
“五斗粟還包借他們牛耕地。”
這可是一大福利了,佃官田租官牛,還得畝加一兩成租,而張超打算以後自己買些牛,平時就讓佃戶們輪流放養,到了需要耕種時則輪流使用。購牛錢不要他們出一分,耕種用牛也不需要他們再出牛租。
當然,這會讓張超前期多投入些,但張超算過了,其實不虧本。畢竟牛養的好,養母牛,那麼平均一牛可生一頭牛犢子,牛犢子若是養上一年,那就算是頭小牛,可以開始馴練耕田了,賣出去,能值不少錢呢,尤其是現在在缺牛的時候。
張超前期投入點買牛本錢,然後都不用自己養,每年這小牛犢子錢也是一筆不小的回報。張超養牛能賺錢,還能賺個人人稱讚的好名聲。佃戶們不用再花錢租牛,只需花點時間餵養下牛,很划算。
當然,若是有旱勞霜凍等災害,也是跟著朝廷的製度走的。朝廷有法律,若遇災,收成受損,那麼就根據災情受損嚴重,減徵租庸,具體的減多少都有詳細規定。因此張超也照用,萬一有災有害的,到時受損幾成,就按比例減租就是。
張超可不打算當個沒良心的黑地主。
畝收租五斗粟,張家五百多畝地呢,一年也能收兩百多石糧了。
反正張家收的租就是純收益了,也不用再向朝廷納課繳稅。
“爹,你現在就跟鄉親們宣布一下吧。”張超沒自己去出這個風頭,而是讓老爹來宣布,畢竟老爹才是張家一家之主。
果然,等張老爹對著趙莊的男人們宣布新租額後,趙莊的老少爺們都發出了驚呼之聲。
趙家莊的人都不敢相信。
這改朝換代他們見過,可不管改什麼朝換什麼代,這租子也一樣是很重。現在張家這新主家,竟然要主動降租子,甚至還要免費租牛給他們,這是開玩笑吧?
“大家若是不信,我現在就請縣里的公差和里正一起擬個契約做個保人見證,咱們把我剛說的這些都一一白紙黑字的寫在紙上,咱們口說無憑,可字據卻不能改,你們說對不?”
“哎喲,張員外真是大善人啊。”
“是啊,張老爺大好人。”
別人家都是實物租,不但抽成高,而且連種什麼怎麼種還得聽著地主管著,可張家卻對這些不管不顧,只收五斗粟一年的租子,還包免費借牛。更何況,這白字黑紙簽下來後,那麼他們也不用再擔心張家以後再收其它的租了。
這年頭,地主們除了正租外,可是無不巧立名目的徵收各種額外地租,什麼耗米啊、斛面啊佃雞、麥租等。
現在張家做的卻敞亮、大氣!
這年頭,遇一個這麼好的地主,可比找一個賢惠的媳婦還難的多了,可遇不可求啊。
趙老爺子鬍子顫抖,激動的帶頭就跪下來。
烏秧秧的趙家莊老少爺們全給跪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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au8au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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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0-2-7 01:16 PM
第49章我不去河北
李世績又來了。
不過臉色看起來還不錯,張超遠遠的鬆了口氣,確認今天不會受什麼無妄之災才上前迎接。
“我過幾天就要離開長安了,回黎陽,最近竇建德的那些餘部鬧騰的有些厲害。”李世績跳下馬,一面說著一面將一個盒子遞給他。
“叔父現在就走,京師單伯父這邊呢?”
李世績哈哈一笑,“那事情有迴轉了,昨日我們回長安後,按你說的去辦,果然有用。現在叔寶已經說動秦王願意對單二哥網開一面了。你說的對,這件事情我原先是當局者迷,越是上奏求情,只會越發壞事。因此我也想好了,乾脆現在就離京,有叔寶他們幾個,我放心。”
我說了什麼啊,就按我說的去辦,張超心裡暗道,他其實什麼辦法也沒出,不過是點醒了幾個當局者而已。可他話說的是輕巧,但要如何說動李世民改主意,還讓他去說明皇帝,這個可就很難了,不是一般的難,起碼張超怎麼都想不明白怎麼才能說明當今的皇帝和秦王殿下。
但李世績和秦瓊他們做到了,僅隔了一天而已,真是厲害。
個中詳情張超並不太想知道,他只想安心做過小地主。
張超對自己的現在狀也很滿意,與五位國公合夥,有張家溝全村參與的老鐵槍早餐,現在鋪開的很順利。昨天的兩萬個黃饃饃都賣光了,試賣的豆渣窩窩也賣的不錯,肉包子和豆漿油條一推出,也得到了不少人的喜歡。
有五位國公做後盾,又有崔旅帥牽線,張超已經成功的在長安東西兩城外拿到了四個早餐鋪營業權。
西市外的金光門和延平門外,東市外的春明門和延興門外,官衙里已經打點好了,地皮都給他們劃好了,就在這四門外不過百步處。他們可以在路邊搭一個棚賣早點,每個棚每月只須繳納三百文錢就行了。
一天只十文錢的費用,真是相當於沒有。
張超已經跟柯山的木匠伯父說好了,今天就開始過去搭棚。說是搭棚,肯定也要弄的有些模樣,鋪子也是由張超昨晚上親自設計的,用木板搭建,類似於一個移動板房,相對簡單可絕不會簡陋,而是簡約大方的設計。木板搭建的房子靠路的一面,白天取下木板架起來,那整個一面都是營業區,擺上各種早餐讓大家選擇,晚上歇業了木板再一塊塊合上去。
屋前,還要搭一個伸出的雨棚,還能擺上十來張桌子供人吃早餐。
這四家鋪子也不光賣早點,還兼做豆腐鋪子,同時也給來往的路人賣些乾糧、茶水。反正饃饃包子這些,既可以做早餐也是能做主食還能做乾糧的。
每天早上還能煮些茶葉蛋賣,茶葉蛋也不會壞,能一天賣到晚,頭天賣不完第二天還能繼續。再煮點小米粥,燉點蘿蔔湯什麼的,屋裡還能擺上幾桌,又成了飯店了。
在周邊幾個縣鄉里也取得不錯的結果,已經在四個縣租下了小店,在下面各鄉還租了攤位推車,每天把早餐送去後就能賣。另外長安和周邊幾個縣里的一些驛站飯店酒樓茶肆,也有不少願意讓他們把這些老鐵槍麵食放他們那裡代售,反正他們還能坐收得一份利,何樂不為。
也有一些店,則在試過張家的早點後,願意直接訂購,讓張家每天早上按量送貨,然後他們放到店裡自己賣。對這些商家,銷售員們都按張超的底線給出了優惠價。
昨晚上張超幾乎一晚上沒睡,又是忙早餐舖的設計,又是統計各個銷售員們談到的訂單。昨天長安城做餐飲的幾乎都降了價,張家的黃饃饃也降到了四文一個,其它幾樣餐點也都隨行就市。
單價雖下來了,但銷量卻是可喜的。兩萬個饃都賣完了,而且接到的單子也多,若全部滿足,張家光一個黃饃饃日產量就得提升到三萬個。
肉包子也有好幾千的訂單,連豆渣窩窩都有過萬的訂單。
利雖薄,但銷的多,收益還是很高的。
張超已經決定擴大張家的早餐生產團隊規模了,原來六十來人,現在張超打算直接擴到一百人,以滿足現在喜人的需求量。
張超的張家班炕灶班子也不錯,這兩天他們已經給十來戶人家盤了炕改了灶,一些迫不急待用了新灶新炕的人家,都反響很好,他們主動的幫著張家班打廣告,口碑極好,越來越多的人知道。
現在這塊張超完全交給了柯山和柯五兩個徒弟,這兩個漢子整天笑的合不攏嘴,天寒地凍的也不肯歇息一天,整天帶著五個組四處開工。他們現在接到的活都已經排到了年底,張家班每天都能張超帶來好幾千錢的收益。
張家的新窖,也已經開工了,幹的正起勁。
總之,一切都非常的順利。
張家新分了幾百畝地,新的租約得到了所有原佃戶們的稱讚,大家都爭相來跟張家簽約。五百多畝地,都已經全都租了出去,都是每年畝收租五斗粟的一式同樣契約。
現在老爹都已經準備去長安西市牛馬行找牙人買牛了,老爹甚至都已經計劃好了,等天好的時候,還要請人到那十幾塊地裡去打井。
用老爹的計劃,地裡都打上井,井邊還得栽上柳樹,將來井邊柳樹成萌。
附近鄉村的石匠們都接到了老爹的邀請,請他們為張家的五百多畝新地打製新界碑。
一大早,老爹就去田裡轉去了,此時都還沒回來呢。
一回生二回熟,今天李世績是一個人來的,也不用秦瓊他們帶路了。一進村子,把馬韁繩交給了張超身邊的家生子錢栓子,然後便熟門熟路的進了窯洞,脫鞋上了炕。
“熱碗豆漿來喝。”
張超笑著也上了炕,轉頭對站在一邊有些怯生生的錢家大丫頭招手,“去弄碗熱豆漿來,再弄幾根油條,夾盤熱包子來。”
“李叔,我這窮門小戶的沒有茶葉,可對不住你了。”
李世績也不挑剔,“我當年也是鄉下郎,沒那麼挑剔。”
茶葉在中國飲用的歷史很長,唐時更是進入高峰。不過這年頭的喝茶,還是那些有錢人的愛好,就好比後世那些有錢人們愛品紅酒一樣。這年頭的茶葉還是很貴的,而且飲茶方式也完全不一樣。
茶葉多是製成茶餅,很少散茶。也很少直接泡著喝,而是要跟做湯一樣,很繁瑣,叫煎茶。從茶葉餅上取一小塊下來,還得碾成碎末,然後加上鹽蔥薑甚至桔子皮等各種東西,用很特別的方式煎,還要煎出茶花來。
張超之前在秦瓊府上喝了一回,喝過一回他就再不想喝第二回了。
與其稱那叫喝茶,不如說是紫菜湯,甚至紫菜蛋湯還比那個喝的順些。張超後世也喝茶,但沒那麼多講究。
後世的那功夫茶,那些年青漂亮的妹子表演起來,那才叫一個賞心悅目,比唐人的煎茶既好看又好喝。
今天李世績過來,其實就是來感謝下張超的。
感謝他出手幫忙搭救單雄信,李世績跟單雄信的關係,那真是很鐵,結義兄弟。比起秦瓊程咬金來,大不相同。秦瓊上瓦崗之前跟單雄信並沒有交往,上了瓦崗,可一個以前是官軍,一個以前是叛軍,關係也不會親密到哪去。
而李世績跟單雄信多年老交情,還是結義兄弟,這關係相當鐵。
李世績的謝禮,也非常的豪爽。
他本來就是豪富,現在更是新貴,一出手,也沒送黃金送白銀,直接送的是地。就是灞上南原的地,隔著一條洗澡溝而已。
整整五百畝原坡上的平地。
雖說如今是戰亂之後開國初期,天下未平,各地人口大減,朝廷又均田,因此土地不如太平年月值錢。可那也得看什麼地方,關中灞上,那可是就在京師腳下,這樣的地方,那些皇親國戚勳貴們,哪個不爭著購買置業。
五百畝地,起碼能值上萬貫錢。
“我什麼也沒做,無功不受祿,這麼重的禮我可不敢收,要不老爹回來不得打斷我的腿。”眼紅歸眼紅,但張超還是沒收。京師腳下的這五百畝好地,就算是放在李世績的手裡,也是很搶手的。
“真不要?”李世績見張超推辭,似乎沒有意外,只是笑看著他。
“真不能收。”
'“這可是你不要的啊,不是我不給。”李世績居然跟張超開起了玩笑,最終還是把地契給收回去了。
“我可能過兩天就走了,你有沒有興趣跟我一起去河北?”
“去河北幹什麼?”
“你真傻還是裝傻呢?如今眼看著天下就要太平了,以後獲取功勳的機會可就少了。這次河北竇建德餘部叛亂,正是個難得的機會。不過你放心,竇建德都死了,那些人也成不了什麼大事。現在雖鬧的歡,那也不過是跳梁小丑。朝廷的大軍已經到了河北,肯定能一戰蕩平他們,你跟著我現在回河北,說不定還能喝上幾口湯。往河北走一趟,逮幾個倒霉的叛軍,你也能有一份軍功,到時運作一下,不說授個實職,起碼也能撈到一個散職或者勳官的,將來也是入仕之階。”
李世績這是為了感謝張超出的主意,特意來送他一場富貴的。
可讓他意外的是,張超在聽完這番話後,居然沒有半點高興之色,反而只是搖頭。
“多謝叔父好意,我不去河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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au8au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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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0-2-7 01:20 PM
第50章爛泥扶不上牆
李世績現在的官職是上柱國使持節黎州總管殷衛澶四州諸軍事黎州刺史曹國公,很長的一串官職,非常拉風。
勳加上柱國爵封曹國公,不過實際的職差,則是黎州總管。黎州,就是原來隋朝時的汲郡黎陽縣。
隋時,隋文帝罷撤天下各郡,省並州縣,天下僅保留三百餘州,使得各地的行政區劃精簡了許多。到了楊廣稱帝之後,他又改州為郡,實行郡縣制,進一步並撤精簡,天下只一百九十餘郡。
但隋末亂世,各地群雄割據。河北河南之地,竇建德的夏國、王世充的鄭國、李密的魏國,甚至還有宇文化及的許國,以及朱粲的楚國等等。這些梟雄反王們各立朝廷,在自己的地盤內選派官員。
到了此時,僅河北中南部這片原夏軍的地盤,就擁有幾十個州。原來隋朝時的一個郡,此時可能卻有三四個州,甚至更多,比之當年楊堅簡精州郡之前還更多。
這黎州,就是原來的黎陽。
當年李世績還跟著李密幹的時候,他率領一路兵馬從河南殺過黃河,進入了河北南部,奪取了隋朝在黎陽的一個重要中轉糧倉,也是隋朝四大中轉倉之一的黎陽倉。開倉放糧,李世績一下子為李密招募了二十多萬人馬。
後來李世績就一直鎮守著黎陽,防範著河北的竇建德。
李密降唐後,李世績也跟著降唐,李淵便讓李世績繼續統領著原魏軍舊部,給他的實際官職就是黎州總管。統領著黎州和周邊三州,不過實際上,這個黎陽總管府四州,加起來只有幾個縣而已。
但當初這塊地方戰略作用很大,是阻攔著竇建德南下,防範著鄭夏合流的重要堡壘。李世績當年在這裡是吃過大虧的,他被竇建德打的大敗,老爹妻兒都被俘虜了,徐世績只得也回去向竇建德投降。
不過李世績當時是詐降,後來又跑了出來,好在竇建德這個比較光明磊落,李世績後來降而復叛,老爹沒救出來,但後來竇建德和李淵談和,竇建德把李世績他爹給放了。
這次竇建德舊部擁劉黑闥起兵反唐,已經在河北鬧的很厲害。朝廷雖然派了宗室李神通前往討伐,但同時也做了二手準備,就是讓幽州總管李藝和黎州總管李世績兩個,一南一北率本部合進,與李神通的大軍匯合,共同夾擊劉黑闥。
大唐上下,甚至包括李世民、李世績、李藝、李神通這些將帥,都認為河北之亂不過是小丑跳梁,不值一提。出動三路大軍去征剿,不過也是穩妥起見而已。
他們都認為,只要大軍一到,那劉黑闥還不立即為飛煙滅?
說起來,這個劉黑闥還是當年瓦崗一員呢。不過在瓦崗時,劉黑闥僅僅是一個副將,和李世績秦瓊這些人比起來差遠了。
劉黑闥是竇建德的老鄉,從小關係很好。只是後來劉黑闥去造反時,竇建德還在家裡種地。劉黑闥跟著的郝孝德後來投奔了瓦崗的義軍盟主李密,劉黑闥也跟著到了瓦崗,慢慢的升到了副將這一級。
再後來瓦崗敗亡,劉黑闥也降了王世充,不過在王世充麾下,他不怎麼得重用,被派到了河北南部去駐守,防禦的恰恰就是竇建德。
結果,自然是劉黑闥乾脆去投了舊時好友。
劉黑闥雖也是一員猛將,但在李世績眼裡,也就頂多算二流。號稱義薄雲天的河北大英雄竇建德都敗亡了,劉黑闥還能番出什麼浪花來。
大軍一到,不還是手到擒來?
因此,李世績認為這次他回河北,奉命出兵,頂多也就是去打打醬油。
本著感謝和提攜之意,他才提出要帶張超去河北走一圈。
這其實就是去戰場鍍下金。
可張超卻毫不猶豫的拒絕了。
“我不會打仗!”
“誰天生就會打仗?你父親你義父,還有我和老程以及老牛他們,哪個以前是什麼將門子弟?你羅叔,當年十四歲上戰場時,不過是齊郡派到張須陀那去做雜役的中男而已。打仗,其實就是那麼回事。”李世績笑著說道。
張超繼續搖頭,“我,我沒有裝備。”
“你要什麼裝備?戰馬、盔甲、武器,要什麼我都有,回頭就給們一整套。”
“我不會騎馬。”張超繼續找理由拒絕。
“不會騎馬就學,你跟著我回河北,一路上正好邊走邊學,等你到了河北,這馬也就差不多都會騎了。”
張超看著李世績,這位比自己也大不了幾歲的名將,確實是有心要提攜自己的樣子。可張超卻絕不願意去河北,這不僅僅是他不會打仗,不會騎馬,沒裝備。
也不是簡單的怕死。
實在是河北之戰太凶險了。
知道點李唐歷史的都知道,李唐開國,真正的硬仗只打了三場。跟劉武周爭奪山西,跟王世充竇建德的中原會戰,還有一場則是平河北劉黑闥之戰。李世民大敗的淺水原之戰,都只能算是半場硬戰。
這三場硬戰中,平劉黑闥之戰發生最晚,那時天下都差不多平定了。可這場仗卻是打的最艱難的,甚至傷亡等情況還超過前兩場大戰。
在武德四年竇建德剛死時,誰都想不到,河北人會如此的桀驁難馴,更想不到,劉黑闥這個原來在夏軍中只算的上是一員大將,連一方統帥都稱不上的他,會把整個河北弄的天翻地覆。
具體這仗打的有多艱難,張超記不太清詳情,可他記得好像羅士信就是死於這場戰爭,他記得連李世績這員名將,好像也被打的全軍覆沒,隻身而逃,差點又做了夏軍的俘虜。
一開始平亂的是李神通做統帥,李世績和李藝各統本部助戰,但結果這三人全敗了。李神通以前也被夏軍俘虜過,這次又被俘虜了。
李世績和李藝都大敗虧輸,甚至有野史傳說,平陽公主都是在這次平亂中戰死的。
最後,朝廷不得不派出了李世民親自上陣。可李世民損兵折將的好不容易打贏了,剛一回朝,沒多久劉黑闥又捲土重來,再次打整個河北攪翻。
最終,是太子李建成掛帥出征,又剿又撫的,才最終平定了。
張超打算等會打開自己的那個背包,看看筆記本里留下的資料。他記得他筆記本里就有新舊唐書等史籍,裡面肯定有整個河北之戰的詳細過程。
如果他記得沒錯,李世績在河北全軍覆沒,隻身而逃,應當就是他這次回河北,與李藝匯合李神通討伐劉黑闥了。
李世績這樣的牛人名將,都被殺的全軍覆沒,只逃出一人,那自己要是跟著去了,豈不就是那些沒有逃出來的人之一?
君子不立危牆之下。
就算河北戰事真的很輕鬆,去鍍個金打個醬油,張超都不想冒那個險。何況,他還明明記得這會是場相當凶險的戰事。
“家裡事情很多,實在是放不下。”
“家裡的一點小事暫時擱下,這是大事。”李世績有些不耐煩的沉下了臉,這小子怎麼有點爛泥扶不上牆呢。好心好意要提攜他一把,他居然還懶驢上磨屎尿多,找各種各各樣的理由。
“世叔,我現在手底下好幾百口人都跟著我做事掙飯吃呢,現在這個攤子剛鋪開,我怎麼能說走就走啊。”
李世績終於不耐煩了,一掌重重的拍在了炕桌上。
“行了,我這都是為了你好,要是其它人,我都懶得管你。可是今天,這個事情,不管你願意也好,不願意也好,你都得給我老實聽話。我現在也不多跟你說,你自己在家好好收拾下出門的行李,帶幾件換洗衣服鞋襪就行,其它的馬匹盔甲刀槍,我那有現成的。給你一天時間,明天早上自己老實來長安我府上。要是敢不來,我抽了你的皮。”
張超眼皮子一抽一抽的,你好歹堂堂曹國公啊,怎麼耍起無賴不講理了?
算了,我不跟你一般見識。
張超只得認慫,好漢不吃眼前虧,先把眼前糊弄過去再說。總之,他是絕對不會跟著李世績去河北的。
李世績甩著袖子氣呼呼的走了,生氣歸生氣,走之前卻又把張超剛做好的一鍋生煎包子給打包走了。
這可是張超的老鐵槍麵點的新產品,以麵粉做皮,豬肉末做的餡心,包好的包子尖上還蘸上了蔥花和芝麻,表怒還刷了一層油,放在油鍋中慢慢煎熟,味道非常棒。
這也算是肉包子的姐妹產品。
都說吃人嘴軟,拿人手短。
可李世績在張家大吃大喝,走時還要拿兩盤煎包走,結果還一邊走一邊恨鐵不成鋼的說張超整天只顧鑽研一些賤業,做些君子不該做的皰廚之事,說張超玩物喪志,不思進取。
要不是看李世績是上柱國曹國公堂堂總管,張超真想上去給他兩嘴巴子,嘴裡吃了我的都還沒嚥下去呢,這邊就開始說這種風涼話了。
“叔父慢走,路上小心!”
“記得明天早點來長安。”
張超只得面帶微笑的點頭應下。
待李世績的背影消失在村口,張超立即跑回屋中,他開始收拾東西。
這個地方不能呆了,起碼在李世績離開長安之前,張超是不能繼續在這里呆下去了。
“栓子,給我備馬,再去把你柯五大哥叫來。”
“郎君,你現在就要去長安嗎?”栓子問。
“公子我要去終南山打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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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0-2-7 01:23 PM
第51章逃之夭夭
張超還沒來的及走,老爹先回來了。
“李叔過兩天就要回河北了,說是奉詔要去隨朝廷大軍合剿劉黑闥,李叔非要帶我一起去,說是去撿點功勳......”張超老實的把事情說了一遍。
“這是好事咧。”老爹摘了外面的羊皮袍子,脫鞋上炕,盤著腿坐在那,還沒等張超說自己不想去呢,老爹已經很高興的叫好了。
老爹的那隻獨眼裡露出興奮的光芒。
“你李叔是個有本事的,當年在瓦崗的時候就非常了不得了。至於那個劉黑闥嘛,當初在瓦崗的時候,只是個尋常副將而已,你義父和程叔羅叔牛叔等隨便哪一個,不甩他十幾里。劉黑闥這是不識時務哩,竇建德都死了,他們卻還非要再做亂,這不是作死嘛。三郎,你就跟著你李叔去趟河北,有你李叔照顧,肯定能掙個功勳回來。”
老爹揉著傷眼,笑的很開心。
“爹,你就真認為這趟河北戰事會很容易?”
“那還用說,那天你義父也說過這事,朝廷都派了五萬大軍過去征討了,又有河北地方諸州出兵響應,更別說還有燕郡王和你李叔兩路兵馬協同會剿咧。劉黑闥我也是熟的,勇猛還是不錯的,可打仗又不是打架,光有勇哪有用,還得兵馬錢糧,指揮戰略這些咧,劉黑闥不行的。”
“爹,咱們家這麵點生意剛做起來呢....”
“這個你不用擔心,家裡有我呢,你先去趟河北再說。”
“我不是府兵....”
“這也沒啥,你可以以你李叔的子弟家將的身份隨徵,到時立了功一樣有勳賞。”
張鐵槍雖然平時不少事情都聽張超的主意,可有些事情卻也是有自己想法的。賣麵點,哪比的上掙功勳重要。若是正常情況下,老爹也不願意張超去當府兵,可現在有李世績帶著,那就不是尋常路了。
李世績可是一個四州總管,他帶幾個子弟或者家將家丁什麼的上戰場隨徵,這是不違反什麼制度的。若是子弟家將戰場立了功,當然也是得按功行賞的。這也是官員的特權吧,尤其是李世績這樣的頂級官員們的福利了。
老爹現在只是一個小小的九品官,給不了張超什麼門蔭。若是能跟著李世績去河北鍍下金,掙個功勳回來,那當然是最好的。
看著老爹這麼興奮的樣子,張超甚至都沒法把自己的真實想法說出來了。
他本來還想得到老爹的支持,好去終南山暫避幾天。現在看來,這事只能悄悄的做,不能告訴老爹。
剛才張超可是抽空開了那個鎖上的大木箱,從裡面拿出了自己的包,打開了還有電的筆記本,從自己硬盤裡找到了唐朝的不少史料。雖然新舊兩唐書上,對於河北之戰都只是挺簡單的幾筆記過,可張超從唐初這場河北之戰的重要人物傳記裡,還是找到了很多詳細的記載,把這些相關記載都整合起來,那麼河北之戰的整個過程已經相當詳細清楚了。
堂堂一人滅三國的唐初名將李世績,真的被劉黑闥打的大敗。
按他查到的資料,應當就在這幾天,貝州刺史和魏州刺史合兵一處,共拒劉黑闥,可結果一戰全軍覆沒,大量的士兵被俘,無數的武器糧草輜重被劉黑闥奪獲。
劉黑闥此戰後自稱大將軍,緊接著就要進攻貝州歷亭,再次大敗唐軍屯衛將軍王行敏。接著,劉黑闥會聯絡山東的徐圓朗造反。
徐圓朗本來也是隋末一方反王,後來降唐,依舊擁兵一方。這次他會響應劉黑闥,而且山東八州,都會響應,殺唐朝派任的地方官員。
至於李神通,雖然朝廷早派他統兵出征,可他路上慢騰騰的都走了差不多兩月,才會到達深州,錯失平叛最好的時機。
要到九月三十,李神通才會與劉黑闥在饒陽會戰。五萬對五千,優勢兵力下,李神通會被打的全軍覆沒,李藝也將在與高雅賢和他義子蘇定方的迎擊下被打的全軍覆沒。
李世績會在稍晚一些隨義安王李孝常趕到河北意圖挽救頹勢,但也會先後全軍覆沒。
再沒人攔的住劉黑闥的勢頭,等到年底過年時,劉黑闥就會席捲河北十幾州之地,定都洺州稱王。
張超看那史書的時候,可是相當震驚的。以前還沒那麼印象深刻,畢竟劉黑闥起的快也敗的快,兩次起兵反唐都迅速被平定。
可是現在再看,卻感受大不相同了。
很難想像,橫掃天下的大唐軍,結果會在河北屢戰屢敗,一次次的折戟沉沙。
很明顯的,李世績沒有趕上李神通和李藝兩人第一次與劉黑闥的決戰,可他也依然沒逃過大敗的結果。
史載李世績是在李孝常大敗後,棄宗城不敢守,率軍逃跑。結果劉黑闥率軍急追,無奈,李世績逃跑不及,只得回身而戰。
兩軍激戰,李世績被打的丟盔棄甲,五千兵馬全軍覆沒,僅以身免。
按史上的記載,不管是淮安王李神通,還是燕王李藝,又義安王李孝常以及曹國公李世績,這四位李家大將,可都是無一不敗。
唯有等到最後李淵束手無策,只得掏出了最終王牌,派了李世民出征,才好不容易頂住了漢軍的攻勢,最終取得了一次平亂之勝。
在李世民出馬之前,誰上誰都得輸。
看過了這些史料後,張超越發的是堅定了不去河北之心。
去了就是送啊。
等老爹又出門去新窯洞那邊跟窖匠談事去了,張超便拎著自己的包袱,叫上栓子跑路了。跑路之前,張超還是給李世績留了一封信。
本來他是不想留這封信的,可想想李世績這麼照顧他,也就留了。
信裡說明自己不願去河北,然後也提醒李世績,劉黑闥不能小瞧。張超也不好解釋太多,只是說竇建德在河北威望極高,很得民心,朝廷這次俘虜竇建德後直接把他殺了,讓河北人心懷怨恨。
而朝廷在殺了竇建德後,派去河北的刺史等官員,又不行安撫策略,反而對那些已經散歸家鄉的原偽夏將士們,進行事後清算搜捕追責,更導致了人人自危。朝廷殺竇建德後,召令原偽夏的那些文臣武將進京,是迫使他們反叛的最後一根稻草。
現在劉黑闥等人打著為竇建德復仇的旗號反叛,其實也是被逼的沒有了退路。正所謂置之死地而後生,河北的叛軍現在是背水一戰,因此他們兵雖少,可戰意會非常強。尤其是當初河北兵馬可不少,竇建德敗後這些人都散歸鄉里,可劉黑闥這個火星子一揚,再風一吹,那麼必成燎原之勢。
“朝廷越是強硬鎮壓,只怕河北人反抗的越發激烈。這個時候,光靠強硬是行不通的,只有剿撫並重,這樣河北的這些曾經的夏軍將士才會放下抵抗。”
雖然張超百分百的相信,自己寫的這些,李世績就算是看到了也不會相信,可他還是寫了。
算是盡了自己的一份心力吧。
畢竟自己只是一個普通的小民,自己談論起軍國大事,憑什麼讓李世績這些人相信呢?
本來他一句話都不應當多說,但張超想想,萬一李世績看過後有了一分警惕呢?
張家溝處於灞上原地,都是平坡,只有南北兩原之間有一條溝谷。溝兩側也不能算山,只能說是一些小樹林子。
不過往南幾十里路,就是把關中分割出來的秦嶺山脈了。
張超騎著自己的老白,身後跟著栓子、小八、小十三還有柯山和柯五兩人。一行六人,走在寒風呼嘯的北風裡。
“三郎,這天氣野獸都藏起來了呢,不是打獵的好時節。”
“是啊,打獵最好是秋天,那時才獵物豐肥,現在就算獵到東西,也沒什麼肉。”
柯山柯五兩個最近忙的很,張家班已經擴建到了十個組。兩人一人帶五個組,每天可同時建好十個炕灶。
可張超卻非要讓他們把手裡的事情放下,跟著他來秦嶺打獵,這不是太奇怪了。
“放心,你們跟我去打獵,張家班那裡賺到的錢,你們那份依然不少一文。”
“三郎,我們其實不是那個意思。”
“就是。”
張超在馬上扭頭,“哦,原來這樣啊,那麼那份錢這幾天就不給了。”
“別!”柯山兩人急忙喊道。他們現在是張家班的副班頭,一人帶一隊,張超給他們的待遇可不低,修一個炕灶張超分他們兩人一斗。雖然糧食跌價了,可一斗粟也依然是實實在在的。
只要有活干,每天就能分到一斗粟,這樣的收益,可是讓兩人現在家里地位大漲,說話都硬氣了許多。尤其是柯五,現在他那村正窖匠老爹,也得高看他幾眼。
“那就別廢話了,快點趕路。”
張超不時的回頭望,生怕老爹發現他跑路了,過來追他回去。
好在趕了半天路,走了幾十里後,終於到達了秦嶺北麓山腳,面前不再是一往無際的平原,而是連綿起伏,巍巍的山脈。
“進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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au8au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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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0-2-7 01:29 PM
第52章包婚
第二天,李世績左等右等都不見張超前來,於是便叫了一個家將,讓他騎馬去張家溝。
“務必給我把張文遠帶回來,他若是東推西推的,那就直接把他捆了帶回來。”
“是,曹公。”長的五大三粗的魁梧家將一聲答應,大步出了廳門。
到了前院,直接點了八名家丁,然後一個個翻身上馬,往張家溝殺奔而去。等到了張家溝,卻被張老爹告之,張超昨天上午就已經收拾了行李去了長安了。
“是不是弄錯了?我們曹國公到現在都還沒見到三郎,這才讓我們前來接他。”
老爹心頭一沉,連忙叫來正在餵馬的錢貴。
“錢貴,你跟我說實話,三郎去哪了?”
錢貴一臉懵逼,“小郎君昨日走前,確實對老僕說是去長安的。”
“他除了帶栓子,還帶了誰一起?”
“小郎君還帶了五爺和山爺,還有小八小十三兩個。”
張老爹一拍大腿,壞了。張超要是去長安,肯定不會帶上柯山他們一起。現在李世績的家將都找上門來了,肯定是這小子沒去長安。再一起昨天張超跟自己說的那番話,老爹這才回過味來,他根本不想去長安呢。
老爹親自跑了趟村正家裡,詢問了柯五的媳婦,終於破案了。
柯五昨天走時說了要去藍田,跟張超去打獵。
幾個人面面相覷。
“要不我們去藍田尋三郎?”家將問。
“算了,他們去藍田打獵,肯定是進山了,這秦嶺山那麼大,到哪尋他們去。罷了,麻煩小哥回復曹國公,就說多謝他的好意了,是我兒不識好歹,爛泥扶不上牆。”
家將只得鎩羽而歸。
李世績一聽張超居然跑進了秦嶺山中,也是氣的鬍子亂抖。
“好你個張三,真是不識抬舉,罷了。”
“曹公,張三郎走前留了封信給你,我們帶回來了。”
信就是一張折疊起來的白紙,很白很薄。
打開,一張白紙上,寫著密密麻麻的千餘字。字很小,而且不是毛筆字,蠅頭小字,筆劃很硬。
只是李世績掃了幾眼,卻發現很多字缺筆少劃的,錯字滿篇。
“好紙,字寫的也還行,可怎麼就這麼多錯字?”李世績可惜的搖了搖頭。
等細看完內容,李世績卻沉默了。
“曹公,怎麼了?”
“這個張文遠,倒是有些小瞧他了,居然還跟我談起了河北局勢。”
幾名家將一聽,都哈哈大笑。
張三郎以前不是在深山里避世的小和尚嘛,剛剛下山還俗的和尚,他懂個什麼局勢啊。居然還敢跟堂堂上柱國曹國公指點河北局勢,這不是班門弄斧,怡笑大方嘛。
李世績卻沒笑。
他雖然心裡也覺得張超寫的那些有些危言聳聽,甚至一派胡言。可仔細想想,有些話又還有些道理。
比如張超說竇建德在河北民望極高,比如朝廷殺了竇建德,以及徵召竇建德原來麾下文臣武將入京,加上朝廷委派的河北官員對原歸散回家的夏軍將士的清算,使的河北人心惶惶,各自難安,才終於有了河北之亂。
李世績原來就是鎮守在河北南部,因此很清楚張超說的這些話確實有道理。朝廷在擊敗竇建德後,對河北地方的處置上確實有些失當。
竇建德被俘後,留守的偽夏左僕射打開府庫,分發錢糧給將士,將他們遣散回鄉,然後帶著竇建德妻兒投降唐軍,本來這是很好的結果。若是朝廷這個時候既往不咎,大力安撫河北人心,河北肯定不會再亂。
可朝廷卻對河北用了高壓清洗策略。
想想今年朝廷另一支大軍,李孝恭和李靖南征,以迅雷之勢殺到江陵城下,最終蕭銑投降。蕭銑降後,李孝恭本來要縱軍劫掠,但李靖勸住了。
最終李孝恭沒有殺人也沒有劫掠,幾天后,從四面趕來勤王的梁軍十餘萬到達江陵城下。因為唐軍沒有劫掠百姓,蕭銑便又主動勸這些梁軍投降。
一兵未損,十餘萬梁軍就此解甲歸降,而南樑佔據的江漢等數十州之地也因此一夕而平。甚至因為唐軍在南樑的秋毫無犯,使得李靖到達嶺南後,各地的酋長俚帥們也是紛紛望風歸降,毫無抵抗,李靖等一路上都沒打什麼仗,就這樣平定了半壁江山。
可以想像,若是當初李靖沒有攔著李孝恭,讓他洗劫了江陵,甚至是直接清算了那些南梁文武官將,那十幾萬南梁勤王軍趕到後,會甘心投降嗎?
就算唐軍能正面擊敗這十幾萬梁軍,可其它的梁軍會這麼輕鬆投降?江南其它地方,嶺南的那些俚帥們,肯輕易歸順?
一切都不好說。
同理,若是唐軍當初俘虜了竇建德後,留他一命,或者說起碼優撫下河北那些人心不安,剛遣散回鄉的夏軍將士,事情可能又是另一個局面了。
李世績有些佩服,張超一個灞上小民,居然也能把這番大勢說的頭頭是道,道理分明,這是讓人意外的。
可張超說這次河北反軍會背水一戰,上下同心,勢必難擋,這他卻是不認同的。竇建德還大敗虎牢呢,劉黑闥能成什麼事?
算了,這個小子只是不想去河北找理由而已。不管他究竟為何不想去,既然他這般不願意去,那自己也沒必要強求他。
李世績去了趟翼國公府,跟秦瓊程咬金等老兄弟吃了頓飯,算是辭行了。
“茂公僅管放心去河北,單二哥的事情已經有眉目了,說不定等你到了河北,二哥也就出來了。”
秦瓊走通了李世民的路子,他帶著李世民見了趟單雄信,期間單雄信向李世民表了忠心。具體的這些變化,並不是很簡單,但他們得了張超的點撥,終於走了對的路子。有了李世民的鬆口,單雄信終於有希望了。
“多謝叔寶了。”
“自家兄弟說什麼客套話,單二哥也是我的兄弟。我還要多謝茂公這次願意帶三郎去河北呢。”
李世績苦笑。
“說到這事,我有些無奈。三郎跑秦嶺去了,這小子是寧願跑山里躲著,也堅絕不肯隨我去河北,我是沒法子了。”說著,他還把張超的那封信給拿了出來,給秦瓊幾人看。
“不過這小子,倒是不簡單,也不知道他師父三藏法師以前都教了他一些什麼,居然也敢跟我指點江山了。”
秦瓊一聽,也不由的有些生氣,“鐵槍老哥對這小子太過放縱了,我們好心好意給他找一個這麼好的獲勳機會,他卻還這般不領情,好像我們是要害他一樣。”
“這小子真是好心當成驢肝肺。”程咬金也在一邊罵道。
“算了,人各有志,不能強求。”倒是李世績勸了幾句。
“等他回來,我一定要好好教訓他一頓,都要無法無天了。”秦叔寶說道。
牛秀一邊道,“其實要收拾文遠也容易,你看他不也二十一成丁了嘛,這麼大年紀卻還沒成親呢,肯定心就野了。咱們給他說門親,等一成親,到時有了媳婦再生一堆孩子,他就肯定會收心了。”
“這個倒是有道理,確實該給他說門親了。不過,哪有合適的呢?”
幾位國公在那裡商量著給張超找個什麼樣的媳婦,不能是普通的農家女,一般的女子也配不上張超。又不能是什麼商人女,商人是賤業。最好是挑個地主或者是士族之女,家境殷實,姑娘也得有些見識,品性還得好......
灞上南面,藍田。
藍田縣內,秦嶺北麓山下,張超則剛出門。
昨天晚上,他們到了藍田秦嶺山下的一個小山莊,這個莊子是柯五老丈人家。柯五的媳婦就是這山莊里人,柯五的丈人是個採藥人,也種些藥材。每年都會送藥材到長安去賣,他與柯五的父親是老相識。
柯五家兄弟多,柯五丈人則是家里女兒多。後來柯五父親和他丈人就順勢結了親。
柯五妻子姐妹是真的多,足足九個女兒。他丈人在當地也是非常有名,因為他不但生了九個女兒,前後還娶了五個妻子。娶一個沒幾年就死了,娶一個沒幾年就死了,足到娶了第五個,才總算安穩的一起過了二十多年。
柯五丈人姓王,已經六十多歲了,人卻很熱情。昨天拿出了家裡的一些熏幹的野味和乾蘑菇等待客,今天又親自為張超等人做嚮導,帶他們進山打獵。
“五郎啊,這位三郎真那麼了得?”王老伯拉著自己的女婿一起前頭開路,一面低聲問道。
“確實了得。”柯五回道。
王老伯點了點頭,他娶了五個妻子,一共幫他生了九個女兒,最終才終於生出了一個兒子來。
現在這個兒子才八九歲,九個女兒多半都出嫁了,但家裡也還有三個年紀小的未出閣。
昨天王老伯看到張超後,就覺得這後生非常不錯,心裡起了要把張超收做女婿的想法。
“五郎,你一會跟張三郎吹吹風,看他能不能跟你做個連襟。家裡還有三個姑娘,大小十六小的十三,都不錯咧,你讓張三郎看看,他看上哪個,咱就許他哪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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au8au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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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0-2-7 01:34 PM
第53章黑野豬
皇帝打獵都是圍獵,四面合圍而獵。
不過張超他們,卻沒有這麼大的排場,他們打獵,更多的是用陷阱。挖陷阱放獸夾,這也是最簡單卻也很有效的一種打獵方式。
不需要很多人,也不需要很多的裝備,就算是最普通的百姓也可以。
王老伯是個老採藥人,有空時也放夾子設陷阱。就在王家莊後面的山里,王老伯還有一條專屬的陷阱路線。
“這條路線還是我父親傳給我的,我父親是從我祖父手裡繼承的,我祖父是從我曾祖父......”
王老伯說到這條捕獵路線時,很有些自豪的談起了他們家族對這條路線的久遠擁久權。“再過兩年,等阿郎大些,我就要帶著他來巡這條路線了,將來,也要由他繼承的。”
走的腿酸無比的張超,手拄著一根木棍,聽了之後不由的幾分驚訝。原以為打獵設陷阱都是很自由的,誰知道,這東西居然也是世襲家傳的。
按王老伯的話說,每一條路線都很重要,一般都是世代父子相傳的。哪個獵人要是敢越界在別人的路線上設陷阱,那就是很嚴重的事情。當然,若只是拿弓箭打獵,這倒沒太大關係。
進入冬季,食物減少,要捕獵就主要靠設陷下夾子。
王老伯的捕獵陷阱很多,五花八門,針對不同的獵物有不同的陷阱。比如捕一些小狸子,則有一種相當簡單的夾子,拿一根長竹筒打通,在底部上麵點位置打幾個洞,然後用油脂把竹筒內壁抹的光滑。
尋到狸子常出沒的地方附近,放一隻蛤蟆或一隻老鼠到竹筒底部,再在事先打好的幾個筒壁孔上插下竹釘,這樣那隻做為餌的蛤蟆或者老鼠就被關在了竹筒底部出不來了。
冬季裡,飢餓的狸子聞到了竹筒裡的食物,就會鑽進竹筒裡面,可卻只能看到吃不到。當他們無奈想要退出來的時候,卻會發現,進去容易出來卻很難,狹窄的竹筒本來就空間很小,尤其是裡面抹上了油脂後,狸子會在裡面打滑,很難出來。
還有一種陷阱,同樣是用竹筒,但卻要復雜一些,一個竹筒,中間筒壁上挖出一個洞,裡面有一個繩套,把竹筒埋在一些大的獵物如鹿、麂等路上,它們的腳一不小心踩到那個繩圈,一帶動,那個插在竹筒上的幾根曲起的竹片就會彈起,那個繩索就會收回筒口,獵物的腳就會卡在那個筒口出不來。
還有一種更強力一些的夾子,則是捕野豬的,用鐵製成的夾子,跟一個大號的捕鼠夾一樣。野豬一踩進去,甚至能把豬蹄給夾斷。
老伯還向張超介紹了幾種專門捕鳥的陷阱,都非常簡單。其中一種最簡單的,只需要一個麻線就行,隨地取材,砍一根指頭大的樹枝,留下半截,然後彎下,用麻線綁住一端,下面用幾根樹枝做一個簡易的卡子。
當鳥經過時陷阱上時,就會觸發陷阱,吊住它的腳,把它吊起來,讓它根本無路可走。
“就是這樣,你來試試。”
張超看著王老伯只用了一根麻繩,片刻就做到了一個簡單的捕鳥陷阱,不由的驚嘆。可當老爹讓他來做一個的時候,他卻總做不好,不是自動就彈起了,就是觸發不了。折騰了好一會,王老伯和柯山親自示範了好幾遍,他才總算做好了一個。
一個老道的獵人,會每天都去檢查自己的陷阱,並維持自己的路線。
維持好一條固有路線,要做的事情很多,並不簡單,比如得定時清理道路等等。
王老伯走在自己的路線上,就如同國王在巡視自己的領地,對每一棵樹每一個坡都一清二楚。
一片數里大的地方,有著王老伯的數條小線路,合成他的專屬路線。在這片山林裡,有著大大小小數百計的陷阱和夾子。
“有獵物!”
走了一段路,查看了十幾個陷阱都沒有發現獵物,當張超有些失望的時候,終於發現了第一個獵物。
一隻野豬被一隻鐵夾子夾住了腿,那是王老伯最大號的鐵夾子。
野豬看上去掙扎了很久,可那鐵夾子上全是鐵齒,巨大的咬合力把野豬一隻前腳死死的夾住,都快夾斷了。野豬想要逃走,但夾子用繩子綁住拴在了一旁邊的一顆大樹。
張超興奮的想要衝上去收穫戰利品,王老伯一把拉住了他。
“小心,山林裡的受傷的野豬非常兇猛,一熊二虎三野豬,受傷的野豬僅次於人熊和老虎的。”
一頭受傷的野豬發起狂來,可是十幾個漢子都攔不住。
野豬經常會在松樹上磨蹭,使身上沾上一層厚厚的松脂,這層松脂加上泥土等裹在身上,堅硬無比,猶如一件鎧甲,尋常刀槍難入。
尤其是它的那一對獠牙,又大又尖,一旦被撞上,立馬就會被捅出兩個血洞,不死既殘。
眼前的這隻野豬很大,黑乎乎的起碼有三百斤。
還好夾中它是一隻大號夾子,要不然小一號的夾子都困不住它。
“那現在怎麼辦?”
“殺死它。”王老伯很淡定的說道。
在後世,野豬都成了二級保護動物,但在這年代,野豬遍地都是,還是讓百姓相當討厭的野獸,他們會糟蹋莊稼,甚至有時還會襲擊人。雖比不上老虎那種讓人談虎色變,可也著實是個人人討厭的害獸。
老伯讓大家退後一段,遠遠的離開野豬能攻擊到的範圍,然後讓柯五用弓射。
柯五是個府兵,還是個弓手,因此他不但弓射的好,而且還有一把強弓。他的弓比王老伯的獵弓好太多,王老伯的獵弓不夠強勁,普通百姓也不得擁有強弓勁弩長槊鎧甲這些厲害的武器。
“好類。”
柯五摘下了自己的弓,弓已經上弦,取出一支箭,對著了那隻不停嚎叫的野豬。
弓弦聲響,箭嘯而出。
野豬一聲慘叫,摔倒在地。
再細看,柯五的那支羽箭已經插在了野豬的一隻眼球上。
“好!”張超還是頭一次看到柯五射箭,居然就是如此精彩絕倫。那野豬雖然離的不過十餘步,可好歹那是頭活野豬,還在亂動呢。
那隻箭有三分之一沒入野豬腦袋,大黑豬尖叫了一會,終於死了。
“動手,咱們得抓緊時間了,時間一久,萬一狼和老虎聞到血腥味過來,就麻煩了。”
山林中,不論是獨行的虎還是成群結隊的狼,都是獵人不敢硬惹的動物。
這隻野豬太大,因此不方便直接抬著下山。
老伯打算就地宰割,然後把一些不要的內臟等扔掉,切割成幾大塊後,大家分別帶走。
“一二三,用力!”
一群人,抓豬腳的抓豬腳,抓豬耳的抓豬耳朵,扯尾巴的扯尾巴。
張超力氣最少,還不如小八小十三和栓子幾個年紀比他小的少年。
因此他便得了一個扯豬尾巴的任務。
幾人用力,將那大野豬抬到了開闊點的路上,柯山這個刀牌手掏出一把短尖刀就要給豬放血。
張超連忙叫住了他。
“這也太浪費了,大家把水殼都來拿過來,把豬血接起來。”
“豬血太腥了,不好吃。”
那是你不會吃,張超心裡鄙視了他一回,豬血豈會不好吃。不過張超堅持,大家還是把各有自裝水的葫蘆都給取了過來,喝了幾口水後把水倒光。
張超收集了水殼,才讓柯山繼續。
柯山也不愧是一個優秀的刀牌手,雖不是屠夫,可卻一刀捅進了豬頸,準確的捅到了豬的血脈,鮮血嘩嘩流出,小十三和小八、栓子三個輪流拿著葫蘆上前接血。
溫熱的豬血流進一個個葫蘆裡,幾乎沒有被浪費掉。
七個葫蘆最後裝滿了六個,這些葫蘆每個差不多能裝兩斤多點,差不多接了十多斤血。
趁著血還熱著,張超連忙從身上掏出了一個鹽包,隨身帶著這些鹽,本來是打算在山上弄點燒烤吃的,現在卻另有用途。
豬血好吃,做起來也簡單。接下剛宰殺的豬新鮮豬血,加點鹽搖勻讓它凝固,然後吃的時候,再過一些水,水開了,豬血顏色變了,就可以撈出來,用冷水沖一下,就成了極好的材料。不論是煮著吃還是燉著吃,都是極方便也極好吃的。
放乾了豬血,柯山柯五和老伯三個則開始給豬剖腹破肚。
三個老爺們直接把豬的兩個前蹄吊起來,然後合力把豬掛到了一棵樹幹上。柯山一把獵刀很流暢的就把豬肚打開了。
滿肚著的心肝腸肺一下子都出來了。
柯五一把抱著這些就要扔掉。
張超一見,連忙又大喊制止。
“等一下,這些不能扔,都是好東西啊。”
看著這些內臟,張超可是不由自主的想到了無數種好吃的菜,酸辣肥腸、炒豬肝、油淋腰花、涼拌豬肚、燉豬肺、豬心湯.....
尤其是野豬的胃,後世一隻真正的野豬肚,可是能賣上千塊錢的,好多人都特意找這種野豬肚去吃,說是能治胃病。
張超一樣也捨不得浪費掉,都是好食材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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au8au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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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0-2-7 01:38 PM
第54章殺豬飯
一頭野豬,能做成多少道菜?
就算是身為吃貨的張超,也說不清楚,能做成的菜實在是太多了。就是同一個部位,都能隨便做出十幾道甚至幾十道不重樣的菜式,後世中國的各大菜系,豬肉菜式都佔了很大比例。
張超指揮著小八三個把豬肚、豬腸裡的野豬食物殘渣清理掉,另一邊的王老伯和柯山柯五三個則在大塊分割著已經扒去了內臟的大野豬。
暫時是沒空去豬毛了,因此只能先連毛一起切割。
有著兩顆大牙的豬頭先被切了下來,然後是四條豬腿也被切割了下來。
接著把豬頸也給卸了下來,再把豬腔順著排骨切分成了數大塊。
“好了,今天先回去了。”帶著這麼多生肉,王老伯也不敢多留,血腥味很容易招來野獸。今天的的獵物很不錯,足夠了。
七個人,每人來時都背了一個柳筐,因此回去時倒也很方便。
柯山和柯五每人扛了一隻野豬大後腿,筐里又各背了一大塊腰肉。老伯背了豬頭和一塊豬肉,小八他們三個少年,則分別背著豬內臟、豬油等。
倒是張超,最是輕鬆,大家都知道張超空手走路都跟不上,因此便只讓他背了那六葫蘆的豬血。
好在大家還沒深入山中,剛來就回,也還不算疲憊。
回去的時候走的很快,張超一直落在後面,看著小八三個十五六歲的少年背著好幾十斤東西,都能健步如飛,心裡十分慚愧。
一路平安返回到了山腳的王家莊子,張超不由常嘆一口氣,他兩腿已經酸楚的不行,都快要走不動道了。
“我們回來了!”王老伯遠遠的就衝著自家的小院喊道,八女九女十女還有王小弟都衝了出來,看到大家背著的野豬都歡喜的圍著打圍。
“七女,帶著妹妹去燒水,要刮豬毛。”
張超也顧不得腿酸,連忙跟著進廚房。
“這邊小灶也燒火,我要把這豬血給煮一下。”
王老伯家的灶還是老式的灶,他家的灶有一個特點就是大,一般的灶只有一個燒火口或者兩個,而他家有三個,而且能架五口鍋。
山里百姓家的姑娘,沒有那麼金貴,不會說整日呆在閨房閣樓不見客,那隻是大戶千金小姐。一般人家,別說見客了,平時還得下地干活,打小就得開始扯豬草餵豬放牛洗衣服等等了。
老式灶很難燒,十六歲的七女很麻利的指揮著兩個稍小點的妹妹分別在兩個灶口燒火。
張超提著幾葫蘆的豬血站在一邊,要親自動手。
七女一把推開張超,“讓我來就好了,不必麻煩三哥哥動手。”
把葫蘆裡的豬血倒入冷水鍋裡,又往裡面撒了些鹽,又讓七女切了些薑片,再往裡倒了一點點麻油。
火燒起來。
“拿筷子慢慢劃動,讓這些豬血均勻受熱。”
“先燒小火,火別大了。”
張超站在一邊,七女則負責操作,八女九女則負責生火燒水,很快豬血便慢慢的變色凝固。這時張超又讓七女拿把把鍋裡的豬血劃成豆腐塊一樣的小塊。
又煮了幾分鐘的樣子,張超便滿意的點頭,這豬血已經煮好了,可以收起來放涼水里泡一下,然後就可以拿去加工烹飪了。
“這就好了嗎?”
“嗯,好了,你可以吃一塊試試。”
七女鏟起一塊來,咬了一口,果然,很鮮。並不腥,出人意料的好吃。
“真好吃。”
“我也要。”八女九女也連忙過來試吃,吃過後紛紛感嘆好吃。
豬血燉湯,或者炒冬筍,或者加點酸菜炒,都更加好吃。
初加工後的豬血,其實已經很好吃了,張超讓七女打了一盆,端到外面給大家吃。王伯柯山等人吃了後,都大讚好吃。一群人,直接拿手從涼水盆裡撈豬血塊吃。
吃過豬血,水也燒好了。
王伯他們刮豬毛的方式很特別,是要先直接把豬皮扒下來,然後再刮。
張超又看不下去了,豬肉不帶皮,可就沒了那個味了。做五花肉等菜,沒皮還吃什麼。之前老伯他們在山里的時候就打算把整張豬皮扒下來,張超就反對。
老伯他們的想法是扒豬皮下來單賣,和牛皮馬皮兔子皮一樣,豬皮也能做鞋子衣服之類的。
不過張超想的卻是豬肉沒了皮不好吃。
燒水燙皮,刮毛,然後再用火烤一下皮。
留下滿地的豬毛後,這隻野豬終於成了一塊塊皮膚光潔的豬肉了。
九女拿著掃帚出來掃地。
“等一下。”
張超再次喊停,剛才刮下來的那些豬鬃毛可是有用的,這些豬鬃毛很長很硬,可以做刷子。加工一下,就能製做出牙刷、鞋刷等,張超可是受夠了用柳樹枝或者用手指頭刷牙,他得自己製作一把牙刷。
聽說皇宮和那些豪門之家其實早有了牙刷,還有像牙柄、黃金柄、白銀柄、檀木柄等各式名貴牙刷,可普通百姓沒有,一般的市面上也難碰到。
對於普通百姓來說,柳枝也能用,幹嘛還要費那個錢。
其實製作一把牙刷很簡單,削一塊木片,然後在一頭打上許多小洞,再找一把豬鬃毛剪齊,然後一頭填進牙刷柄上的小洞,再用線綁好固定,就行了。
聽了張超的打算,七女等都覺得張超好奇怪,不過還是滿足了他,把那些又長又硬的豬鬃毛給挑了出來洗淨放一邊曬乾。
豬殺好了,腸子等也都洗好了。
張超滿意的看著這一盆盆的肉,三百多斤的大野豬,最後也還有二百來斤,很不錯。
野豬瘦肉多,肥肉少。
不過二百來斤肉,大家也不可能一天吃完,雖然現在是冬天,但也放不了幾天。因此這些肉還是得熏著。
“腸子洗好沒?”
“都洗好了。”小十三幾個無力的道。跟著臭哄哄的腸子等對付半天了,可不好受。
張超打算先做點香腸,這時節天氣,正是曬香腸的好季節啊。其實醃香腸的歷史很久了,在南北朝時就有了,北魏的齊民要術裡還專門有記載。
不過一般的普通百姓家裡,還是沒有醃香腸的傳統,主要是這年頭飯都吃不飽,哪還有錢醃香腸。平時曬點魚乾鹹菜什麼的就不錯了,若是能養豬,肯定也是賣掉而捨不得吃的。
香腸也叫****,其實很簡單,後世張超自己都醃過。
張超說要灌香腸,大家都不反對。
只不過沒人知道怎麼做。
“我會,大家聽我的就行。”
取前夾心和後腿部份精肉和足膘肥肉二十斤,切成小方塊,撒鹽,攪拌均勻先醃個半小時。二十斤肉,十四斤瘦肉六斤肥肉,再配兩斤鹽。
本來還要加點白糖、醬油和精等,可惜王家沒用,便只能這樣簡單的加鹽而已。
等肉醃好後,便把肉灌進腸衣裡。
“記得拿針在腸上戳眼放出裡面的氣,用手擠抹,隔一段用線紮牢。”
灌香腸還是七妹三姐妹做的最好,小十三他們總是沒耐心。
“好了,現在在把這些香腸掛到牆上曬太陽就行了,有太陽時早上拿出來,晚上收起。曬個七八天,就可以放到家裡晾曬通風,不必再拿出去曬了,最多一個月,就可以吃了。”
醃了香腸,自然少不得再醃點臘肉和火腿。
臘肉和火腿的醃製其實也很簡單,鹽用的多點而已,先醃後曬,特別是醃曬過後,拿到廚房掛在灶口上,每天做飯時的煙熏火燎,完全不用擔心會壞。
這種煙火熏出來的臘肉火腿,雖然外觀不太好看,可是洗淨後不論是蒸還是炒,那真是美味。
豬舌、豬肝、豬心這些也都能醃曬,醃曬過後吃起來有種特別的味道。
野豬的油不多,沒有家養的豬那麼多的板油,可也取出來不少油,直接鍋裡加點水,熬豬油。
熬下的豬油渣,也是難得美味,特別是趁熱吃,嘎崩脆特美味。要是加點蘿蔔乾炒的吃,也是極不錯的。
醃完香腸、臘肉、火腿後,張家便開始做午飯。
午飯相當的豐盛,這也是一頓極不錯的殺豬飯。
張超自告奮勇,充當了今天這頓殺豬飯的主廚,而七女八女九女三人則是張超的助手,小十三他們幾個則充當切菜工。
紅燒肉、小炒肉、紅燒獅子頭、血腸、黃豆燉豬腳、蘿蔔燉排骨、炒豬肝、拌耳絲、燒豬尾、燉豬頭、炒豬血,就連後世人普遍不吃的血脖,也都剁了和酸菜以及新鮮的冬筍,燉了一大鍋酸菜冬筍煮肉片。
王家的屋裡,擺了整整四張桌子,王老伯把王家莊的各家男人都叫過來一起吃這殺豬宴。
桌上那滿滿一桌各式各要樣的豬肉宴,看的王家莊的男人們都目瞪口呆,他們沒想到一頭野豬居然能做成這麼多道菜。
尤其是這許多菜都是炒菜,這是他們不曾吃過的。
若不是調料和配菜不足,張菜完全可以拿這頭野豬做出一百零八道全豬宴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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au8au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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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0-2-7 01:42 PM
第55章猴兒酒
廚房的炒肉,廳堂火塘里的燉豬腳,都散發著陣陣誘人的肉香。
小孩子們歡快的在屋里屋外奔跑著,手裡拿著一根根大骨頭啃著。幾隻土狗在後面追逐著,等著小孩子吃完後把骨頭扔下來。
左鄰右舍,三親四戚,親朋好友紛至沓來。
鄉下人難得吃到一次肉,王家莊不少人會打獵下夾子,倒還好一些。平時偶爾夾到一些大的獵物,有時發現時已經死了,來不及拿去賣,便會自己吃了,招呼親戚鄰居一起分享。有時把皮子和肉拿去賣,也會留下內臟與親朋分享。
因此,王老伯今天為招呼女婿和女婿的朋友,並沒有把野豬拿去賣了,而是乾脆請來親朋一起吃。
席上香氣四溢,令人垂涎欲滴,王老伯招呼著客人們紛紛入席。
不過大家也沒有哪個空手來,接到邀請前來的,都帶著禮物而來。有拎一些果子的,也有拎點糕點的,還有送來蜂蜜的,甚至有個同是獵戶的人送來了一壺猴兒酒,都是山中特產。
殺豬飯,講究的自然就是大口吃肉,甚至是大碗的喝酒。
客人們都對王老伯今天的大方而震驚,一頭三百斤的大野豬居然自個全吃了,這要是拿去賣,可能賣不少錢呢。
不過大家更對今天的菜滿意,不論是煮血豆腐,還是燉排骨,以及紅燒肉和冬筍炒肉,都非常好吃。
有婦人甚至驚嘆道,“估計長安城裡的皇上,每天就是吃這些吧。”
張超得到了無數村民的讚揚,當聽說張超還沒成親之後,更是有不少人直接就在席上要給張超介紹姑娘,有些甚至直接把自己的女兒給推了出來,這把王老伯氣的不輕。
負責端菜的七女更是氣的故意把手裡的排骨湯灑了不少到那位堂叔的腿上,燙的他齜牙咧嘴的。
席上喝的就是猴兒酒。
猴兒酒,也叫猴兒釀的酒,據說山中的猴子經常會採摘許多果子藏在樹洞裡面,以待沒有食物的時候。但有的時候,猴子會忘記自己藏的果子。而有的樹洞比較密封,最後這被遺忘的百果就會發酵,然後就成了猴兒酒了。
不過真正的猴兒酒可遇不可求。
今天他們喝的猴兒酒不算真正的猴兒酒,而是村里的獵戶,七女的堂伯,一個採藥人兼獵人,他以前發現過真正的猴兒酒,後來自己琢磨著自己也用果子來釀酒,結果還真成了。不斷的改進後,現在的水果酒味道已經很不錯了,雖不是用糧食釀造,可這果酒也很有味道。
張超覺得這果酒就比他在長安喝到的米酒還好喝,大家很熱情,勸酒的多,他一開始覺得這果酒頂多相當於果汁,不知不覺多喝了幾杯,然後就覺得有些上頭了。
“這酒,好喝,五伯,若是你願意,咱們合夥,一起釀酒。你負責釀造,我負責推銷售賣,就取名叫猴兒酒,我可以跟你保證,咱這猴兒酒肯定大賣,到時侯,咱們就發了!”
王五伯聽了張超的話有些心動,但還是搖頭,“咱這酒只是自家釀著喝的,上不了檯面。平時自己喝點倒沒問題,可要拿去賣卻不成咧。”
“怎麼不行,這包我身上。長安最普通的米酒也要斗酒三百,好的酒如新豐等名酒,更是斗酒十千。咱們這猴兒酒,比新豐酒不如,但肯定比一般的米酒好,不說多,賣個斗酒五百絕對沒問題。五伯你若擔心,那你直接按斗酒五百賣我,我再拿去長安賣。”
張超酒意有些上頭,但頭腦其實還算清醒,他說的這些話並不是胡言亂語。
這年頭,糧食價格很高,酒價自然更高,尤其是朝廷還禁屠沽,一般人都不准你釀酒,這就造成了供不應求的局面。
按照市場定律來說,只要某樣商品需求大於供應,那肯定就能賺錢。
同樣道理,張超發現這猴兒酒雖不是真正猴兒酒,但也是味道極佳的果酒,如果拿到長安去賣,當然能賺錢。
唯一的一個問題就是,朝廷不准普通百姓釀酒,怕浪費糧食。不過既然是果酒,當然不需要糧食,只要張超能通過幾位國公靠山,走通官府的路子,拿到釀酒和售賣許可,那麼自然不愁賺錢。
哪怕張超從五伯手里以斗酒五百錢的價格收購,拿到長安去售賣也絕對有利可圖。
“沒有那麼多果子咧。”
五伯一句話,卻潑了張超一頭涼水。
五伯釀酒,是自釀自喝,用的果子都是山中採摘的野果子。這注定了量上不去,如果沒有量,那再好的生意,也沒什麼利潤可圖。
張超突然醒悟過來,這年頭水果可不多,想釀造猴兒酒,這水果供應是個大問題啊,解決不了這個,其它的都是白說。水果可不像是糧食,每年都能大量收穫。水果雖然也是按季收穫,但人工種植的少,而且水果採摘後可不易保存。
就算是在後世,網購水果都得看距離,遠了人家還不賣,因為好多水果路上容易壞。
在這年頭,百里不販薪、千里不販糶,意思就是超過百里,賣柴火就沒有利潤了,如果賣米,距離過千里,也一樣無利可圖,運輸的成本,會超過利潤。
杜牧的那首詩,一騎紅塵妃子笑,無人知是荔枝來,可是寫的非常好。嶺南的荔枝要送到長安,還得專人快馬運送,這成本比後世空運還貴。
除非自己有一個大的果園供給,要不然,要不然想做果酒生意,真心難。
一個很好的賺錢計劃夭折,讓張超十分鬱悶,忍不住又多喝了兩杯。
喝著喝著,張超就斷片了。
“五郎,來把三郎給扶回房去休息,他醉咧。”
柯五無奈放下筷子,停止和柯山對桌上那盤紅燒肉的爭奪之戰。下桌前還特意叮囑,“記得給我留幾塊!”
“你放心,我一定會給你留幾塊的。”柯山笑的很奸詐。
“不行,我一人扶不動三郎,你過來一起。”柯五信不過柯山,這紅燒肉真是太好吃了,咬一口下去,全是油,但又並不是那種完全的油膩感。
而三郎居然還說今天的紅燒肉不完美,缺了糖和醬油,以及不少調味料,要不然還能更好吃。柯五都不敢想像,那樣完美紅燒肉會有多好吃。
他不能把柯五一人留下,不然等他回來,這盤紅燒肉肯定都吃光了。
柯山瞪著柯五,他們可是數次戰場上並肩撕殺的,柯山雖是個弓箭手,不是刀牌手,可也長的虎背熊腰,他不止一次親眼看見柯五把敵人撞飛,甚至有一次直接把一個偽鄭的騎兵從馬上撲了下來,還有一次,更是直接一個肩撞把好幾個敵軍撞飛。
這傢伙有次搶戰利品的時候,全身上下背了二百多斤東西,現在居然跟自己說扶不動三郎?三郎雖然個子挺高的,可都不到一百五十斤。
兩人無聲對視良久,最後柯山無奈放下筷子下桌了。
兩人撫著已經醉過去的張超去了房裡,把他扶上了床,又蓋了好被子。然後,就又迫不及待的返回席上,去瓜分爭奪那盤紅燒肉去了。
王家的廚房,這裡也擺了幾桌。
桌上都是各家的女眷,老婆婆小媳婦大姑娘們,廚房的幾桌菜稍比外面的少些,但也很豐盛。大家一起吃著這些美味,一邊聊著家長里短,等會飯吃完,她們還要負責收拾桌子洗碗筷等等。
“這個三郎怎麼留著短髮啊?”
“聽說以前是個和尚咧,如今剛還俗。”
又有婦人問,“我還聽說這娃家裡很不錯啊?”
王嬸在一邊道,“家裡是不錯,父親是軍官哩,上次打仗還立了大功,封賞的地都有五百多畝呢,白鹿鄉的大地主。”
“哦,真了不得哩,以後哪家姑娘嫁過去,那可就享福了。”
“可不是嘛,五百多畝地呢。”
“何止,現在他還做饃往長安賣哩,聽五郎說他們全村的人現在都在幫三郎做饃,每天包三餐還給二升粟。張家不但有錢,而且為人還良善捏。”
“那你還不快把你家七女嫁過去。”
“就是,七娘過去當地主娘子享福了,也不會忘記你們啊。”
一群婦人笑著說道。
坐一邊吃飯的七女聽了不由的臉色微紅,她如今也是十六歲的大姑娘了,一般人家這年齡早嫁人了。但七女至於卻還沒尋到一個中意的人家,主要還是王家給七女拿不出什麼像樣的好嫁妝。
這年頭,唐人婚嫁,男方不但要給娉禮,女方也得有陪嫁。而且陪嫁一般較多,女子有無陪嫁甚至陪嫁多少,往往成為女子嫁入夫家後地位高低的體現。
律法規定,女子的嫁妝是屬於女子的,婚後就連丈夫都無權動用,更別說夫家。唐人婚後往往是大家族一起生活,家中財產多是公產,因此女子的嫁妝有無和多少,往往就能讓她在夫家生活的更好。
王老伯早年死了四個妻子,又先後生了九個女兒一個兒子,因此家境並不殷實,特別是這些年經歷著隋末亂世,王家嫁了六個女兒後,現在也是嫁女嫁窮了,根本給七女準備不出什麼陪嫁,這使得好多次說親都最終沒成。
其實七女人還不錯,長的挺高,五尺有餘,雖然有些偏瘦和黑,可那也是因為有些營養不良加上長期在外勞作,本人架子還是不錯的,柳眉杏眼櫻桃嘴。各種家務活甚至是女工紡織縫紉也都會。
可惜,王家拿不出豐厚嫁妝,以至讓她都到了十六歲還沒有訂親。
“七女,你覺得三郎好不好,嬸幫你去說親咋樣?”一個老嬸子笑著對七女道。
七女腦子裡一下子浮現出張超的模樣,還有他跟自己說話時的笑容,心不由撲通撲通的跳的厲害。
“七女,快說啊,你要不要嬸子幫你去說親啊?”
“你們好討厭。”七女害羞的起身逃離了廚房,只留下一屋的女人笑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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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0-2-7 01:45 PM
第56章把生米煮成熟飯
七女出了廚房,午後的寒風一吹,忍不住打了個寒顫。站在門口,她不由的想起剛才一群鄰家婦人們的打笑話語。
她今年已經十六了,早已經到了婚嫁的年齡。窮人的孩子早當家,七女很明白自己現在的處境,好些媒人來說親,可最後一談到嫁妝的問題上,事情就黃了。
家裡前面五個姐姐出嫁的嫁妝,已經把家底掏空了。家裡的底子她很清楚,王家莊是在山里,地很少,朝廷均田,他們家也不過均了十畝地而已。誰叫她家只有老爹一個男丁呢,弟弟還小根本分不到地。
一家人靠十畝貧瘠的山地根本養不了一家人,她們家想佃種別人的地都沒地可租,一家人都靠入山採藥以及父親打些獵物,再加上她們娘幾個養蠶織布,以及養雞養羊等。
這樣下去,她根本找不到好婆家,也許再過個幾年,那時她就成老姑娘了,最後只能嫁個死了媳婦的或者缺胳膊少腿的。六姐就是這樣,到了十八歲,都找不到好人家,最後只能嫁了一個三十多歲死了媳婦還瘸了條腿的男子,一過去就得當後娘,給人家養幾個娃。
六姐每次回娘家來省親,晚上跟她一起睡的時候,總是說著說著就哭了。
七女不想跟六姐一樣。
七女想嫁的是三姐夫柯五這樣的男人,長的高大健壯,還會手藝有本事,日子過的紅火。這次三姐夫帶著張超過來後,七女覺得張三郎雖不如三姐夫強壯,可卻說話有趣,眼睛有神。
七女看到張超很喜歡,越看越喜歡。
本來聽說張超父親是個武官,家裡還有五百多畝地的時候,她還有些自卑。但今天,剛才聽了鄰居婦人們的一番話,加之剛才她也在席上也喝了一杯猴兒酒,膽不由的有些大了。
也許正常情況下,張三郎根本不會看的上她。
寒風吹過,七女的臉龐發熱。
七女一邊想著這些事情,一邊卻不知不覺的來到了後院。
王家因為人多,因此以前修了幾間屋子,靠著山屋子也是用直接用木板茅草屋,前面大屋後面還有一排院子,是柴屋、蠶房、工具房等。張超他們幾個,就安排在後面的這幾間屋子。
七女一抬頭,才發現在自己已經不知不覺來到了張超的屋子前。
站在屋前猶豫了一下,七女還是推開了門。
屋裡,只有張超一人。
醉酒的張超躺在床上正呼呼大睡,絲毫不知道七女懷著複雜的心思進來。
七女走到床前,屋裡有些昏暗,但是白天也不用點燈,床是個簡單的通舖,其實就是幾塊木板架在土磚上。床板上直接墊的麥秸,墊子是幾塊獵物碎皮子縫接的,被子也是套的干草。
張超躺在床上,因為冷,身子蜷縮一起。
七女看著突然覺得好心疼,她看了眼屋門。進來時她已經把屋門關起來,外面靜悄悄的。
握住張超的手,七女低頭看著張超那白淨的臉,越看越喜歡。
“若是生米煮成了熟飯,那三郎總不能不要我吧?”七娘望著張超,腦子裡突然閃過一個極大膽的想法,她也不知道怎麼的,這個念頭就這個冒了出來,然後再也揮之不去了。
七女是個有想法的姑娘,咬咬牙,她終於下定決心。雖然這樣的方式有些極端,也許事後三郎會怒會火,甚至會罵她不要臉,不要她,可她就是要拼一把。
手伸到衣領襟上。
屋外突然傳來一陣腳步聲,七女嚇了一大跳,慌忙的站了起來。
腳步聲已經越來越近,而且聽聲音似乎正是往這屋裡來的。七女臉一下子紅了,心撲通撲通的跳個厲害,做賊心虛的她沒有留在原地,也沒有大方的出去,而是慌張的躲到了屋角一個大木桶的後面。
門吱呀一聲打開。
一個身影進來,躲在木桶後的七女驚訝的發現在進來的居然是妹妹八女。八女比七女隻小了一歲多點,今年十五,也到了婚嫁的年齡了。
說來,姐妹倆年紀差不多,但平時關係並不算好,反而經常爭吵。甚至不止兩人,包括才十三的九女,三個姑娘在家里平時沒少吵嘴,甚至有時吵的厲害了還會直接打架。
年紀相仿的姐妹多是這樣,尤其是在這個年紀。
八女進屋後,直接轉身把門關上,而且還把門給栓上了。
七女在那裡看的心頭火起,她已經猜到八女想幹什麼了。打小起,因為她們姐妹年紀相差小,因此姐妹倆經常爭東西。到了後來,什麼都要爭,爭衣服爭頭繩沒什麼不爭的。
“這死丫頭,肯定是聽了嬸子們說要給我跟三郎說親,她就來搶了,真不要臉。”七女恨恨的想道。
八女來到張超床邊,輕聲喚了幾句三郎哥哥,見張超沒反應,臉上露出微笑。
她直接掀開了張超的被子,就往床上爬去。
“三郎哥哥。”
八女摟著張超輕喚。
七女在木桶後再看不下去,再等下去,這不臉的丫頭肯定就要脫衣服,然後把生米做成熟飯了,這種事情,八女肯定做的出來。
別看這丫頭平時話不多,可最是有心機。
就這會功夫,八女已經從被子里扔出了一件衣衫。
“餵,死丫頭,你幹什麼。”
七女大叫一聲,從桶後衝了出來。
八女嚇了一大跳,抬頭一看是七女,立即又羞又怒,“你怎麼在這?”
“我就知道你這死丫頭不要臉,沒想到你居然不要臉到這地步,居然敢乘三郎酒醉來爬他床,你給我死下來。”
八女也毫不示弱,“那你怎麼在這裡?還躲在那後面,看來你比我先來一步呢。剛剛你是不是已經上了三郎哥哥的床了?”
“賤人,三郎哥哥也是你叫的,給我滾下來。”
七女尖叫著就衝過去掀被子,八女則緊摟著張超就是不鬆手。
七女直接就扯八女頭髮,八女吃痛尖叫,也不甘示弱,回頭就去抓七女的臉,兩姐妹扯做一團,都倒在了張超的床上。
姐妹倆你扯我頭髮,我抓你衣服,很快就披頭散發,衣衫凌亂了。
兩人以床為戰場,在張超的身上打滾,張超也被兩人給折騰醒了。
帶著醉意的張超發現,兩個姑娘正在自己身上打滾呢,少女體香瀰漫。
“這是怎麼了?”
張超有些搞不清狀況。
突然,房門被敲的砰砰響。
“開門,快開門!”
是王老伯的聲音,後面好像還有王伯母以及柯五等人的聲音,好像門外人很多。
正撕扯的兩姐妹突然就都安靜了下來,兩人都驚慌的呆怔在那。
“開門,開門!”
門被捶的好山響,張超看看那披頭散發的兩姐妹,再看看屋子,最後目光望向了屋門。
“握草!難道這是仙人跳?”
張超一下子就驚醒坐起。
緊閉的屋門,自己躺在床上,旁邊是王伯的兩個女兒,一個個披頭散發衣衫不整的,七女的領口大開,露出半片白花花的胸脯子,而八女的裙腳也提到了很高,露出了圓滑的半條大腿。
握草。
這,這是黃泥巴掉褲襠,不是屎也是屎啊,自己這還說的清楚?
叫門聲還在響著,而且都已經開始撞門了。
實在是剛才七女八女打架叫的聲音太大了,以致讓外面吃殺豬飯的男男女女都聽到了,大家也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事情,急忙趕來。
王老伯是又怒又羞。
張超還傻傻的坐在床上,根本不知道要怎麼辦?開門,開門後該怎麼解釋?其實他也想要一個解釋,他到現在都不明白,七女和八女怎麼在自己的床上,還打起來了?
沒等他想明白,那扇簡易的木門終於承擋不住王老伯的怒火,門砰的撞開了。
“噫!”
“呀!”
“哇!”
門撞開,王家莊一眾男女,包括柯山栓子等一眾張家溝的人,都目瞪口呆的望著屋里三人。
“啊!”
七女慌叫一聲,扯起張超的被子摭擋在自己身前,八女這時也才發現在自己很沒形像,也慌忙拿起被子摭擋自己。
只是這樣一來,屋裡的情形就未免更加的暖昧不清了。
張超坐在床頭,七女八女兩丫頭一左一右的在他兩邊,三人還共用一床被子,此時只露出三個頭。
王老伯大怒,王伯母卻眼中閃過一道暗喜,其它的村民們則都面面相覷。
“啊哈哈,今天的飯菜真是非常好吃,就是五伯的猴兒酒太醉人,我都醉了,得先回去睡覺了。”
“是啊是啊,我也頭暈著呢,先走了。”
村民們很識趣的都先走了,大家沒有誰不識相的留下來看熱鬧。
屋裡的情況一目了然,很清楚嘛。這張三郎真有本事,王家兩丫頭也聰明,只是若是只有一個丫頭在屋裡,今天這事更好看些。
王老伯一張老臉一會紅一會青的,站在那裡氣的渾身都發抖了。他確實滿喜歡張超,也有意想把自己的女兒許給張三。可那隻是嫁一個,而且得經煤灼之言,得行六禮,可現在這算什麼?
“你們兩個,還不給我死回自己屋去!”老伯手指顫抖著指著七女八女喝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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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0-2-7 01:48 PM
第57章浸豬籠
“事情就是這樣,真的什麼都沒發生。”
王家的廳堂裡,張超如一個嫌犯一樣的站在那裡呈堂供述。七女八女這個時候也梳理好了頭髮整理好了衣衫,老實的坐一邊,如同是出庭的證人。
王老伯夫妻,還有他的兄弟王五伯夫婦也在,另外柯五這個王家女婿自然也在的,其餘柯山等人則在外面並不參與。
家醜不可外揚。
今天這事,王老伯覺得自己家的臉全都讓兩女兒給丟光了。
原本他還以為是張超醉後發酒瘋,主動招惹自己女兒,誰知道事情真相居然如此可怕。居然是自己兩個女兒主動,還因此打架。
丟人啊,先人祖宗的臉都給丟乾淨了。
這一刻,王老伯都恨不得把兩女兒裝入豬籠扔河里浸死算了。
七女八女也都先後供認了她們的罪行。
“我打死你們兩個不要臉的。”王老伯抄起一根擀麵杖,張超連忙上前擋住。
“王伯,這事情其實沒什麼,說清楚了就沒事了。都是五伯家的猴兒酒,酒力太厲害,七妹八妹她們不勝酒力,才一時胡鬧了些。”
在張超看來,畢竟也沒發生什麼嘛,頂多就是醉酒後的一個玩笑,事後當個笑話就好了。
“王家的臉都讓這兩丟盡了。”
王伯又怒又羞,事情水落石出了,可結果比預料的更壞。要是張超酒醉失禮,這事情雖不好聽,但好解決。可現在居然是自己女兒主動的,還是乘人酒醉,這要傳出去,不但王家家聲敗壞了,而且兩女兒還得背個****之名,以後名聲就完了,誰肯娶這樣壞名聲的女人?
“我打死你們算了!”王伯越想越氣,這回是動了真怒,張超根本攔不住,連忙對七女八女道,“你們快先回屋避避。”
柯五也連忙過來勸阻老丈人。
王伯母也在一邊哭泣著拉王伯。
“今天的事情我絕不會說出去的,回頭再拜託知道今天這事的鄉親們都不要亂傳,就沒事了,不用打打殺殺。誰還沒有犯個錯的時候,何況兩個妹妹也只是酒醉失態而已。”
“天下沒有不透風的牆,這事怎麼可能瞞的住。與其等她們以後被人唾棄指指點點,還不如現在就打死算了。”
“王伯,你先消消氣。”
好不容易讓王伯消了些怒氣,重新坐下。
可是廳裡氣氛依然很沉重。
張超也覺得非常尷尬,他剛才確實忽略了這年代人對於名聲的看重。若是今天這事沒有外人知道還好,可現在起碼有好幾十個村民也見證了今天的這場鬧劇,萬一有一個沒把住嘴,那以後七女八女名聲就完了。
王伯母突然走到張超面前就要下跪,慌的張超連忙讓開。
“三郎,我知道我家七女八女配不上你,可現在你能不能救救她們,你就當是行個善,把她們帶走吧,這個家真的容不下她們了。”
“帶她們走?”張超愣住,帶去哪?
王老伯在那邊呼哧哧的喘著氣,聽到妻子的話,也有些動心。
“三郎,你帶她們走吧,我就當沒有這兩個女兒了。”
“我...”
這怎麼看都像是套路啊,自己把她們帶走,這算什麼,沒名沒份的,以後不是更說不清楚了嗎?說實話,七女八女長的只是一般,有些營養不良,經常乾活,因此還皮膚有些微黑,手腳都有些粗糙。
最關鍵的是,這兩丫頭就是純粹的唐朝鄉下姑娘啊,大字不識一個,更沒有半點見識。讓自己娶她們,想想就讓人害怕。
而且自己就算答應,可也只能娶一個。大唐律法,良賤不婚,良民不得娶賤民,另外還有一個規定,庶民不得重婚。
庶民不得重婚就是不得納妾。
如果沒有官職勳爵,普通庶民納妾那可是違法的。按律法規定,親王可納十二妾,郡王和一品官能納十妾,二品八妾,三品六妾,四品四妾,五品三妾.....
而如果只是無官無爵無勳的庶民百姓,只能一夫一妻,這也叫匹夫匹婦。只有等到四十歲還無子,這種情況下,朝廷才允許庶民納一妾,這還得經過父母同意、妻子同意之後才行,而且納妾禁納賤女為妾,那些什麼奴婢、樂伎、罪犯女等,都是禁止納為妾的,否則就得吃板子甚至是勞改。
張超現在雖是品子,也是良民,老爹雖是九品職官視七品勳,可老爹能納妾,張超卻依然沒資格。
七女八女,他最多只能娶一個,另一個連納為妾都不行。
況且,張超根本不想娶她們啊。
才認識兩天的唐朝姑娘,實在是難以接受。
王老伯看到張超的樣子,心裡一暗,也明白張超的態度了。也是,張超那也是武官之子,家裡還有五百多畝地,還有早點和修炕這樣賺錢門道,日進數千呢,人家還有個當國公的義父,怎麼可能願意娶他的女兒。
門不當戶不對。
是自己奢望了。
王老伯長嘆一聲,有些落寞的道,“三郎放心,我們知道本份,你要是好心,就把七女八女帶去張家,以後他們就是張家的侍女奴婢。”
“你要是覺得為難,我們也不勉強,反正這家是容不下她們了,回頭我就打死她們埋了。”
你這不是在逼我嘛,張超心中無奈的道。
這事真是冤枉啊,本來什麼事也沒,現在結果卻攤上這大事了。不答應,那王老伯估計真有可能打死七女八女,雖不是自己打死的,可要因自己而讓兩姑娘就這樣死了,他也難以接受承擔啊。
可自己要是答應,又有些被強迫的感覺。
張超想來想去,覺得自己似乎並沒有選擇。
“王伯,這事說來也是怪我,要是我不來,今天不讓大家來吃飯喝酒,我要是不喝醉,就什麼事情都沒有了。這事情......王伯,要不這樣吧,我先接兩位妹妹去張家溝,她們也跟三姐很久沒見了,過去住些日子,做做客。”
“也沒有一直在三女家做客的道理。”
張超知道這個時候千萬不能做什麼承諾,打什麼包票,要不然這事情可就真的再脫不了身了。
想了想,張超道,“王伯你知道我家現在做麵點賣,賣的還不錯,需要很多人手幫忙。我看,不如就請兩個妹妹去我那幫忙做事。包食宿,每月再給六鬥糜子做工錢,你們看怎麼樣?”
“這......”
王伯也沒料到,張超還有這麼一個解決的辦法。雖然這實質上還是沒能真正解決問題,以後兩個女兒還是得面臨嫁人的問題。
但細一想,這也算是個不是辦法的辦法了。先讓這兩個女兒離開王家莊去張家溝,至於以後,以後再說吧。
張超讓王伯母去問七女和八女,看她們兩人是否願意。
兩丫頭這時酒意也全醒了,嚇的瑟瑟發抖,真怕父親把她們打死埋了。聽母親說張超願意接她們去張家溝,雖然只是給她們安排個事做,不是嫁進張家,但也還算不錯的結果了。
事情就這麼說定了,張超長出了一口氣。
不過七女八女死罪雖免,活罪難逃,王伯對著兩女兒動了家法,每個都打了二十棒,若不是張超和柯五他們勸說,估計打的更多更重。就算如此,兩人也被打的路都走不好了。
王老伯夫妻又挨家挨戶的到鄉鄰們家裡拜訪,送上野豬肉做禮物,請求大家不要亂傳。
事情這麼一鬧,張超也沒法繼續在王家莊呆下去了。
找王五伯借了一輛牛車,載著七女八女還有九女一起走了。本來說好只七女八女去,結果九女也要去,王老伯覺得九女去瞭如果一月能賺六鬥糜子也是非常不錯的。
王伯答應了,張超也沒法拒絕,只得把王家三姐妹一起帶上了。
王伯夫妻一直送到了村口,還把昨天醃好的兩隻野豬後腿和二十斤野豬肉腸都給張超帶上了。
騎在老白馬上,張超有些無精打彩。
來趟藍田,本來說是躲避李世績,順便打幾天獵的,誰知道,這才兩天就出事了。現在王伯把三個女兒都交給自己了,壓力好大啊。
趕了半天路,終於在傍晚回到了張家溝。
一進村,就看到老爹已經聞訊在村口等他了。
“你還知道回來?”
張超只得腆著臉跟老爹笑道,“爹你別生氣,我知道這次是我不對,李叔和您都是為了我好,可我真不想去河北。這戰場上兵慌馬亂的,我這武藝都還沒練好呢,連馬都騎不好,萬一出點意外,你可就沒人養老送終了。”
老爹吹鬍子瞪眼,被張超這麼嬉皮賴臉的一說,準備好的話也罵不出來了。想想也是,既然張超不願意去打仗,那就不去了。
“爹,以後我一定都順你的意,聽你的安排,你說一我不說二,說去東我絕不去西。只要不是讓我去打仗就行!”
“真的?”老爹問。
“絕對。”
老爹點了點頭,“那就好,這可是你自己說的。明天早上,跟我去趟長安。”
“去長安做啥?”
“你義父跟你尋了一門好親事,我覺得對方也很不錯,已經同意了,明天帶你去拜訪下人家!”
“什麼!訂親?”張超忍不住驚呼一聲,真是一波未平,一波又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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au8au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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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0-2-7 01:51 PM
第58章情場失意、商場得意
“老爹,這個太快了吧,我、我覺得我現在還年輕,不急於一時呢。”張超怎麼也料不到,自己王家莊好不容易才免於娶王伯女兒,這邊老爹跟秦瓊居然都已經幫他定下婚事了。
老爹道,“早什麼,你今年都二十一了,你看村里別人家跟你差不多歲數的,哪個不是兒女都好幾個了。”老爹搖著頭道。許多地方男子滿十五就開始結婚了,至於姑娘,一般天葵一到,就能嫁人了,過了十三歲就可以說親事了。
如張超這樣二十一歲都已經正式成丁,卻還沒娶親的,那絕對算是晚婚的大齡青年。也只有那些大戶豪門子弟,才會有些如這樣成親較晚的。可那些高門子弟看似不少晚婚的,但人家家中奴婢眾多,許多婚前早就有通房丫頭,經了人事,甚至生了不少婢生子女。
高門子弟成親晚,不過是在尋找門當戶對的大家女子罷了。
人家晚婚,那是鑽石王老五,你一個鄉下男子二十多歲還沒結婚,那就是光棍王老五了。
“我的婚事,想要自己做主。”張超無奈道。
誰料一向都比較放縱張超的老爹這回卻獨眼一瞪,不容反駁的道,“胡鬧,自古兒女婚事,都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哪容的自己挑挑揀揀的,你當是買東西嗎?這件事情你就不要多說了,你義父的眼光不會錯的,我相信他,你也要相信他。切莫再辜負了別人的一番好意。去河北之事,你不想去就算,可這回,無論如何,你都不許拒絕。”
“老爹!”
“別說了,你若還把我當你爹,你就老老實實聽話,明天一早隨我去長安。你若是覺得我管不了你了,那你自己走吧,這家容不下你。”
話說到這份上了,張超已經一句話都無法多說了。
寶寶心裡苦,寶寶不說話。
沒想到了唐朝,居然還得接受包辦婚姻。
“你去不去?”
“去,我去還不成嘛。”張超無奈回道。
老爹臉上現出欣慰神色,撫著鬍鬚露出了笑容。
張超只得讓柯五先把七女三姐妹帶回家。
“五叔,她們三個就先安排到你家住宿如何,明天開始就到咱們村里幫忙做麵點。”
柯五笑著點頭,“放心吧,沒問題。”
三個丫頭對著張家溝並不陌生,以前來過一回三姐家裡,不過這次來意義不一樣,還是有些好奇和緊張。
可惜現在張超沒什麼心情多理會她們,交待幾句便直接回了小院。
栓子把馬牽去洗涮,張超自進了窯洞。
一直到睡前,張超都有些悶悶不樂的,好在家裡一切順利,他走這兩天,每天麵點生意都很好,眼下黃饃饃的銷量已經達到日銷三萬個,豆渣窩窩也突破了萬個,價錢更高一些的大肉包子也賣的很火,都賣到了日銷五千,豆漿和油條也賣的很好,連帶著順帶銷售的豆腐、豆芽等也都有不錯的銷量。
“明天咱們再推出菘菜包子,用菘菜做餡料,加一點豬油再放點豬油渣。先做一千個試賣,要是賣的好,再逐步加大供應量,另外咱們的生煎包子也一起試賣。”
長安城外的四家店鋪也已經趕製出來,明天就能正式營業了。有了這四家直營店,張家的銷量又能提升不少,這都是好事。
張家的餐點如今已經不僅僅黃饃饃這一產品,而是越來越豐富。
不過也有些不好的消息,長安的糧價這兩天又跌了,上次一下子跌了三成,這兩天又跌了不少,原來糜子麵從三百一斗跌到二百一,這兩天已經跌到了一百八十。糧價下跌,帶動著長安的各項物價全面下跌。
好在張超現在也不再買糧囤積,家裡的糜子麵用完之前不再購進,其它的白面等也都只是在長安各家店頭天預訂第二天的,各家店包送到家。
做麵點的人工工錢,也都是用糧食付給,糧價下跌雖然讓張家的麵點生意有所影響,倒也還頂的住。
張超讓自家的麵點價格緊隨糧食價格,長安糧價下跌,張家的麵點也最多三天就跟著降價。制定三天的緩衝期,也是為了減少些糧食下跌帶來的損失。有了這三天的緩衝期,張超就能使成本風險降到最低。
不過現在張超面臨的最大一個問題,還是鹼原料供應不足。
為此,張超不得不讓人去更遠的地方採購鹼石等,另一面,張超只得用土法製鹼。收集草木灰沖水,提煉得到草木鹼。這種方法比較笨,大量草木灰才能得到極少的鹼,費時費力。可在鹼石不足的情況下,也只能這樣了。
張家班工程隊也依然很忙,預訂盤炕改灶的單子都排到年後去了。這兩天,十個工程組還移師長安,給插隊的幾位國公家幹活。
“那邊趙匠頭讓人帶話加來,說是咱們的炕灶,經幾位國公爺一推介宣傳,現在長安不少勳貴都很感興趣,已經派人來請我們呢。他們現在估計暫時是回不來了,長安想要盤炕改灶的人家很多。”
“這是好事,既然業務火爆生意好,我看咱們可以再多招一些人手。反正現在也是冬季,正是農閒的時候,好多鄉下百姓都是閒在家裡沒事幹。咱們盤炕改灶也不需要什麼手藝,一個組有一個泥瓦匠就足夠了,其它的八九個人老少爺們都能幹。”
張超打算藉著眼下這股風,多拉幾支施工隊出來。不論是盤炕還是改灶,其實難度都不大,有一個工匠就行,關鍵是他們能拿到張超的施工圖紙,給予指點,剩下的不過是泥瓦匠們的本色活而已,多配幾個人,給他們打下手就好了。
張家班的炕灶施工隊是無底薪的,實行的是有活干就有錢拿。匠頭乾一天給六升糜子,九個小工每人每天兩升糜子,另外包三餐。而張超收費卻是一組每天五斗糜子,收益很大。如果是給那些大戶家裡盤炕壘灶,有多些要求,張超收費還更高些。
不管張超拉起多少個施工隊,他都不會虧本。相反,施工隊越多,開工越多,錢賺的越多。
“先再招十隊人,小工就用咱們白鹿鄉的鄉親,工匠則隨意。”
“大家的工錢,咱們月結。每月底統一節賬,都以糜子支付。”
張超估計這買賣也做不了太久獨家,最終肯定會有工匠能夠參透張超這炕灶做法,到時就會有山寨品出現。如果會的人多了,到時他們再降價競爭,利潤可就沒這麼大了。現在張超就得趁著現下還沒有競爭的時機,盡量多搶些市場。
搞工錢月結,也是防範那些工匠不守規矩。若這些人學會了盤炕壘灶,又不滿足於一天九升糜子麵的工錢,要自己出去攬活,那麼張超起碼也能扣了他們當月的工錢。
“有一點你們注意一下,新招來的匠頭或者小工,都讓他們簽一份契約。讓他們保證不會竊取出賣我們的技術,若是敢出賣我們的技術,或者跑出去自己接活的,他們就得賠錢。違約金,就先訂個一百貫吧。”
有些事情,雖然真發生了可能約束力不大,但醜話先說前頭,總比事後爭論強。
“好的。”柯山柯五兩個張家班副班頭都點頭稱是。現在張家班要擴張,原來是十組,馬上就是二十組了,兩人手下以後管的班組也多,張超給他們的工錢可不少,每組修一個炕灶,他們可是能提五升糜子,給匠頭六升看似少一升。可匠頭只能從本組的活裡提成,而他們卻能從自己手下十個組裡提成。
一個組五升,若是十個組都有活干,那一天他們就能提到五斗。
這個分成收益是相當高的,高到他們心裡都激動的不知道說什麼。對於張超,兩人也是越發的感激了。
不過張超也依然還是賺的最多的那個,一個施工組,開工了一天工錢是兩鬥四升糜子,再給副班頭的柯山他們提成五升,給這些人的包餐標準是每人每天一升糜子,總開支不過四斗,張超的純利依然有一斗,百分之二十的純利潤,非常不錯的收益。
二十個施工隊要是全開動起來,一天就能為張超帶來兩石糜子的收益,而張超給柯山柯五兩人的提成也很高,每人手下的十隊一起開工,他們一天也能收益五斗糜子。
“周邊幾個縣里租下的鋪子,也要增添些人手,把咱們的鐵槍麵點打出招牌,弄出聲勢來。”
鹼麵不足,發麵麵食生產就有限制,因此張超打算從其它方面尋求點突破。比如加大些不用發麵的麵食供應,比如說賣麵條、死麵餅、還能包餃子做餛飩等。
最後,張超又對七娘交待了一些家裡婦女組的分工安排,注意事項等。
這也算是張家集團的一個晚會了,總結報告,工作安排等。張超有意以後每天早晚都開一次這樣的例會。早會就是清早起來開,晚會呢則在晚飯後,大家都坐在張家的炕上聊家常一般的總結一天的工作。
這種方式比較輕鬆,既做好了工作,也還能與大家拉近些關係。
“好了,今天就到這裡吧,天也不早了,大家早點回去休息。”
七娘笑著起身,“三郎是要早點休息,明早還得去長安城說親呢。”
張超拍了拍額頭,心下痛楚,卻只得面帶微笑。
媽蛋,不是說唐朝最是開放嘛,怎麼自己還得接受包辦婚姻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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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0-2-7 01:58 PM
第59章娶妻當娶五姓女
清晨,照例是老爹將張超叫醒。今天要去長安,可老爹並沒放過張超,晨練並不間斷。
刺槍、劈刀、拉弦,每樣各三十下,張超已經有些習慣了。雖然依然只能勉強做下來,可已經能感受到自己確實比以前強了不少,起碼做完後不會累的都想趴下。
七娘的大女兒蓮娘給張超送來了一套新衣,缺胯圓領袍衫,白色的布衣,黑色的襆頭,黑色的皮靴子,配上張超原來的那條黃牛皮黃銅頭皮帶,確實很倜儻。只是襆頭下的短髮還無法完全掩飾,讓他看起來還是有些特別。
吃過早飯,老爹便讓錢貴趕著馬車趕往長安。
秦瓊的府第在懷德坊內,和程咬金是鄰居。懷德坊並不在東城,而是在西城,緊鄰著西市,還在西市西,就在金光門內南,與金光門只隔了一個群賢坊。
這是當初秦瓊程咬金他們初歸大唐時,李淵賜的宅第,當時他們身份還不算高,因此沒賜在滿是勳貴的東城而是賜在了富賈遍地的西城。
秦家大門原來也是開在裡坊之內,不過最近秦瓊升官晉爵,按制已經可以對著坊外開門,這也是三品以上官員才有的特權,一般百姓只能對著坊內開門。
秦府的大門開的很氣派,門口兩隻石獅子很大,門前還列著兩排戟。
不過這氣派的大門卻是緊閉著,張超和老爹依然是先繞到懷德坊的西門進坊,然後在坊街內走到秦府的側門進的府。皇帝本有意給秦瓊在東城賜宅,不過他已經習慣了這邊。
在秦府的大廳剛坐下,一位舉止不俗的年輕女子便端來了幾樣糕點和水果,另一個年輕姑娘則開始給爺倆煎茶。
張超隨意的挑了一樣糕點,不客氣的吃了起來。不過他只吃了半個,太甜。
“這可是婆羅門糕,不多吃點?”秦瓊一身便服走出來,看到張超只吃了半個便放下,笑問。
今天來是比較正式的拜訪,因此張超便認真的跪好,彎腰向秦瓊行了個頓首禮。頓首禮也是唐人晚輩拜見長輩的一個常用禮,跪下之後額頭碰一下地面,然後直起腰。這其實就是俗稱的磕響頭。
要是更重要點的場合,比如要出征打仗了,告辭父母時,就得用稽首。稽首首先得雙膝跪地,然後要慢慢跪,慢慢彎下腰,雙臂伸直還要舉過頭頂,左手在頭上壓住右手,跟著身體一起彎倒,直到右手掌心接觸到地面,這時頭慢慢叩在地上,位置是手臂圍成的圈內,在膝蓋前,手掌後。
稽首不能磕頭就起,得老實的趴在那,得聽到受禮的人發話可以起來了,才能再慢慢的起身。
當然這種稽首是大禮,平時少用。一般都是頓首,當然也有更簡單一些的則是空首或者拜手禮,拜手只要兩手在胸前拱抱,頭也低下去,腦門碰到手就行,不用磕地,這也平時用的最廣泛的禮。
當然,還有更簡單的幾樣禮,分別是拱手、長揖、叉手等。
秦瓊見張超行了頓首禮,有些意外,也很高興。
“起來吧。”
張超起身,爺倆面面相覷。
看著張超這麼有禮,原本秦瓊心裡的許多不高興的話也不好說了。本來他打算今天一定要好好教訓一下張超的,李世績那麼好心好意給他找了個得勳機會,這小子卻還逃進了山,弄的跟大家要逼他似的,真是不識好歹。
“這糕點可是加了婆羅門的糖,很甜的,你不喜歡?”
唐人把印度稱為婆羅門,這所謂的婆羅門糕點,其實就是普通的糕點加了一點蔗糧。這年頭,大唐還不知道如何有效的提煉蔗糖,吃的糖主要還是麥芽糖,富貴人家則用蜂蜜。蔗糖是外來商品,而且非常貴。
不過張超早在西市見過印度人的蔗糖,這年頭阿三弄的蔗糖其實也很一般,糖並不是雪白的,也不是紅的,反而是黃黃的,這是他們提煉的技術不過關,奈何這是人家的獨門技術,因此蔗糖在長安依然是搶手商品。
只有那些非富即貴的人家才吃的起,因此婆羅門糕也水漲船高。
“我不太愛吃甜。”張超隨便找了個藉口,心裡卻想的是,如果自己從商人手裡收購一些婆羅門糖,然後進行提煉加工,弄成雪白的白糖,或者更耀眼的冰糖,估計倒手就能賺不少啊。
“婚姻之事,向來都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從沒有說任由兒女私訂終身的,你明白吧?”
秦瓊開門見山,也不跟張超多繞什麼彎子。
張超喜歡這樣的談話方式,可是他也明白,今天他只是來聽候通知的,自己的婚姻之事,很明顯是別想做主了。老爹別的地方可以由著張超,很明顯婚姻之事卻是不肯放手的,這在老爹看來既是他的權力更是他的義務。
張超還年輕,哪知道要找什麼樣的女子相伴一生?成親可是以後過一輩子的,因此他覺得自己得為張超把關。
“娶妻娶賢,納妾納色。”秦瓊慢慢說道,“娶妻子,是要過一輩子的,因此首先得女子賢惠,孝順,能幹。其次得身體好,要健壯結實,不能是那種風一吹就倒的,結實才能多生孩子,多替張家開枝散葉。”
張超苦笑,秦瓊就差沒直接說要挑腰粗屁股大的了。
“娶妻還得門當戶對。”
話突然就此打住。
“你現在無官無勳,只能娶一妻,妾也納不了,娶妻更加重要。”
張超只能點頭,非常無可奈何的點頭。
昨天晚上,張超就知道秦瓊已經幫他說了一門親,據說是很不錯的,各方面都不錯,家世人品相貌什麼的,可老爹就是不肯多說是哪家姑娘。現在張超就等著秦瓊早點揭開謎底了。
萬一秦瓊真給他找了一個粗腰******的什麼地主家小姐,張超覺得自己最終還是得想辦法把這婚事弄黃了。
“那姑娘不錯,家世也好。”秦瓊喝了口茶,“其實你也不陌生。”
“我見過那姑娘?”
“當然沒有,大戶人家的姑娘豈會隨意拋頭露面。不過你跟姑娘父親見過,你上次還收了人家一百兩黃金呢。”
握了個大草,難道是崔家?
張超真是太意外了,怎麼也沒有想到秦瓊給他找的姑娘,居然是崔家的。
“崔琮女兒?”
秦瓊瞪了他一眼,“當然不可能,是崔善福之女。”對於秦瓊來說,他親自出馬物色尋找的人家,當然不可能是崔琮。崔琮只是清河崔的一個旁支庶子,如今僅是崔家的一個酒樓掌櫃而已,這樣的人家,怎麼配的上張超?
“崔善福?”張超也是醉了,怎麼還跟崔善福扯上了。
上次跟崔家的一番較量,雖然張超狗仗人勢,借了幾位國公的虎皮做大旗,算是坑了崔家一把,可崔善福好歹也是名門大族,瘦死的駱駝比馬大啊。崔善福說起來,還是皇帝李淵的表舅呢。
“怎麼,你還看不上崔家?”
崔家雖不如從前,那也是五姓七宗之一。五姓七宗,那可是僅次於關隴貴族的名門,論家聲影響力甚至還在那些暴發戶關隴貴族之上。
“娶妻當娶五姓女,你知道多少人都想要與五姓七宗結親嗎?”秦瓊不滿的哼了一聲。
“崔家能同意把女兒嫁給我這麼一個田舍兒?”
張超覺得這事情總有些不對勁,崔善福可是皇親國戚,還是名門望族,清河崔氏鄭州房,如今還在秦王府當官,再怎麼落魄也不至於跟一個鄉巴佬結親吧?張超又不是秦叔寶的親兒子,只是個義子啊。
崔善福還真願意把女兒嫁給張超,甚至這樁婚事,本來就是崔善福主動提起來了。
當這個事實被秦瓊說出來時,張超都難以相信,自己什麼時候成了搶手的黃饃饃了?五姓七宗的崔善福居然都主動要把女兒嫁給自己?
“莫非是庶女?”
想了半天,張超只想到一個可能。那就是崔善福可能女兒很多,而且這個準備嫁給張超的女兒還是個庶出的女兒,甚至可能是個婢生女之類的。這類庶出妾生婢生女兒,地位並不高。
若用來嫁給張超,以此拉近和秦瓊寶程咬金等新貴的關係,也不虧。
“是嫡出。”
這怎麼可能?
“崔小娘子在崔家排行十三,實打實的崔家嫡女。”
崔十三娘確實是崔家嫡女,不過其母早亡,後來崔善福又續弦再娶了。因此她雖是嫡女,但繼母是太原王氏女,那也是五姓七宗出來的,過門後還又生了好幾個兒女,那也都是嫡出,同是嫡出,自然是有娘的孩子更愛寵愛些。
“崔十三娘是崔家嫡女,其母是滎陽鄭氏女。”
秦瓊的意思,崔十三娘雖然是後娘帶大的,在崔家不那麼得寵,可人家卻是實打實的嫡女,母親雖早亡,可舅家卻也是五姓七宗之一的滎陽鄭氏。
“崔小娘子今年多大?”
“十八。”
張超心道,果然是後娘養的孩子,都十八歲了,居然還沒嫁。
“十八還未嫁,莫非崔小娘子有什麼殘疾?”
“沒有。”
“沒有?”
張超想不明白了,崔善福居然真的拿嫡女嫁他一個窮小子?
他有些消化不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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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0-2-7 02:04 PM
第60章送禮佳品
封建禮法害死人啊。
在君君臣臣父父子子的古代,老鐵槍就是張超的天,秦叔寶這個義父也能當張超一半的天。婚姻大事,他們一直說不能兒戲,然後就給張超決定了,根本不管張超的意願。總之就是,你能接受那是最好,你想不通,那就回去好好想通來,這件事情沒有更改的餘地。
崔十三娘,馬上就要成張超的未婚妻了。
可張超卻連姑娘今年多大、長什麼樣,屬什麼的,什麼星座統統不知道,沒有照片,沒有微信,哎,別提了,張超現在只想一個人靜靜。
老爹和秦瓊兩個自己也還是鰥夫呢,此時卻十分熱情上心的在聊著該如何提親,把事情定下來。
哎,你們就不問下我的感受嗎,我的感受就真的那麼不重要嗎?
自己的婚姻大事,卻一句話也插不上嘴,張超坐著無聊,鬱悶。
乾脆起了身出了廳,在外轉了一圈,張超不知不覺的來到了側門外。
側門開著,張超發現熟人秦敢正從門外進來。
“敢哥。”
“三郎。”
兩人互相拱手。
張超看到門對面挺熱鬧的,好像那裡是程家吧。
“敢哥,程叔家今天很熱鬧啊?”
秦敢笑笑,“宿國公今日擺燒尾宴呢,這不,京師不少文武勳貴都過來捧場祝賀。”
中原一戰後,天策上將秦王李世民聲望如日中天,而程咬金等幾人也是風光一時無倆。比之秦瓊的低調,程咬金卻非常高調。從統軍升為護軍,程咬金特意宴請京師勳貴文武,就是要顯擺。
那些勳貴官員們都從前門進了,這邊側門則是他們的家人提著禮物進門的。
“你這是去送禮了?”
秦敢點了點頭,“郎君讓我過去打聲招呼,他一會晚點過去,剛宿國公還問起你呢,我說你也一會過去。”
“那我先去恭賀一下程叔吧。”反正秦府呆著也是無聊。
宿國公程府非常熱鬧,程咬金的官職爵位算不上多高,但人家現在是秦王當紅打手啊。程咬金的面子可以不給,但秦王的面子必須給。
從側門進了程府,只見各家送禮的管事僕人都排著長隊。
這程咬金真是高調啊,藉著這機會收禮都要收的手軟了。
張超不是頭一次來程府,何況身邊還有個秦敢隨同,因此程府的管事僕人們都對他客氣有加,直接就有人去通報程咬金了。
程家的花廳,程咬金正拉著一眾軍中大老粗們閒扯著呢。
“老程,還別說,你家這個暖炕確實不錯啊,不見明火,不受煙熏,就能享受如此溫暖舒適,非常不錯。”
說話的是段雄,秦王府右二護軍。段雄是秦王府的老人了,他父親曾是太原官吏,是李淵的屬下,後隨李淵起兵。段雄兄弟也一直在李世民麾下效力,在今年的中原大戰中,段作戰時戰馬倒斃,鄭軍兩員將領抓著他的頭髮,要將他帶走,但在渡河之時,段志玄卻縱身跳起,把二人拉下馬,奪馬馳歸。
“志玄你若也想要,我可以把工匠介紹給你。”程咬金笑道。
段雄字志玄,段雄是他的名字,而志玄是他的表字,段雄平時以字行,大家多稱呼他的表字段志玄。
段志玄和程咬金也算是英雄相惺,段志玄十四歲就應募東征高句麗。後來他跟李世民起兵,與屈突通作戰,被桑顯和偷襲,軍營潰散,段志玄只帶著二十餘騎衝陣,連殺數十人,雖然身中流矢,卻依然三次沖入敵陣,最終唐軍軍心大振,擊敗隋軍。
說起來,段志玄也是程咬金、羅士信這類將領,勇悍無比。
當年程咬金在瓦崗時,有次與王世充作戰,裴行儼也是戰馬倒斃,陷入重圍,程咬金單槍匹馬殺入敵陣,九死一生救出裴行儼。
“好,我可記下你這話了,明天你就幫我安排。”段志玄毫不客氣。
車騎將軍侯君集、張亮等一票秦王府自己人,也紛紛要求程咬金安排。
“國公,張三郎來了。”
程咬金聽管事一說,哈哈大笑,“正好,我給大家引見一下我的後輩,也是叔寶新收的義子,而且我家這暖炕就是他家工匠修的,一會你們誰想要修暖炕,直接跟他說就好。”
“叔寶兄新收了義子嗎?”
張超進入花廳,立即成了被圍觀的對象。特別是一眾武將大老粗,全都毫不掩飾他們圍觀的樣子。
甚至還有個傢伙,居然還動了手,一雙粗糙的鐵砂掌,居然伸到了張超的臉上亂摸,還有個更可惡的傢伙,居然要檢查張超的胸肌。
不少人也發現在了張超的短髮。
“你就是叔寶兄新收的義子?”
“這個暖炕是你家做的?”
“回諸位話,這暖炕確實我家所做,目前也是整個長安,甚至整個天下獨家擁有的手藝。只需要一天時間,我們就能給你建好一個新暖炕,不管天多冷,也能讓你溫暖如春。我們還可以根據你們的要求專門打造。”
“標準版暖炕一個只收五斗粟,一天就能好。”
張超很賣力的給自己家的工程隊打廣告,在座的可是非富即貴,都是潛在客戶啊。雖然這些人家裡有錢,用的起炭,可不管是炭盆還是火爐,哪裡有暖炕來的更舒適。
這些人一旦成了客戶,可就是大客戶,這些人家裡哪個不是家擁大宅,房屋眾多。他們要修肯定就不止修一個暖炕,而且這些人也肯定不會修那麼簡單的炕,比如他們用料會更好,如果張超全包,包工包料,那麼這裡面利潤可就更大。
土磚改成青磚,炕沿普通木料改成檀木楠木之類的,炕席炕櫃這些也給包了,操作空間很大啊。
“三郎,你今天給我帶了什麼禮物啊?”
程咬金很不客氣的問道。
張超無奈,中國禮儀,都是習慣客人走後才拆禮物的,可程咬金卻跟個歪果仁一樣,當面就問。
真是非常之人,不走尋常之路啊。
張超還真沒帶什麼禮物,這麼熟了,還用帶啥禮物啊。
可是現在程咬金當面問起,張超總不能說沒帶吧,這也太沒禮貌了。
這麼多人望著張超,張超十分尷尬,不過他突然想到一樣東西。
“今日叔父擺燒尾宴,侄兒也沒有什麼能的出手的禮物可送,就自製了一樣禮物,希望叔父別嫌棄。”
說著,張超從身上掏出了一個小盒子。
“這是什麼?”程咬金毫不客氣的就直接拿了過去。
盒子打開,一股子香味撲面而來。
“莫不是婦人所用之香藥?”
“回叔父話,這是香皂,專供洗面浴身之用,並不限男女。”
張超來到唐朝之後,就發現唐人缺少這些日常洗浴用品。雖然市面上也有一些澡豆、面脂、香藥一類產品,可都是藥店在賣,而且非常的昂貴。
上次張超去張家藥舖買材料時就發現了這一情況,比如張家藥舖賣的澡豆,就採用白朮、細、皂莢、冬瓜仁、豬胰、桃仁、豆末、麵粉等十九味材料,加工而成。把十九種藥材攪在一起搗成細粉,用面漿把豬胰煮爛,取汁和細粉糰成餅狀曬,再搗細並用細羅布篩過,做成圓球,既可用來洗手洗臉,也可心用來洗澡。
這其實就是早期的肥皂,主要的材料還是皂莢、豬胰臟、豆末、麵粉這幾種,其餘的藥材則不是不可或缺的輔料。
當然,這樣用了十九味材料,還主要是藥材做出來的澡豆,可不是什麼大眾貨,而是非常昂貴的,也只有那些富貴之家用的起,而且就這配方,也不是各家藥店都有,每家藥店的方子都是獨家珍藏的。
張超那天看到張家藥舖有澡豆出售,本來想買些回去用的,可一問價就嚇倒了。藥店還對他們的澡豆配方珍秘無比。
張超回去後就打開了自己的電腦查了許久,最後找到了一個澡豆古代配方,還是藥王孫思邈在千金翼方裡收錄的。裡面就記載了婦人面藥、面脂、澡豆的配方。
其中有一個澡豆配方,就是用了十九味藥材,並有詳細配比方子。
這樣的方子,普通人是用不起的,起碼張超都覺得自己用不起。
張家溝的村民,平時洗頭都是直接用草木灰,洗澡則是用淘米水,洗衣服用皂角洗淨,再用米湯漿洗。
非常簡單。
不過張超覺得很不習慣,尤其是洗澡,拿淘米水洗澡,這哪能洗的干淨,洗的香噴噴啊。正好做面鹼有提煉出燒鹼,這可是做肥皂香皂的好材料。有了燒鹼,再配上豬油牛油等一些簡單易得的材料,立馬就能缺出肥皂。若是再加點香料之類的,馬上就能變身為香皂。
抽空,張超也試了試手,剛燒製出了幾塊肥皂和香皂。今天張超出門帶了一塊香皂在身,倒不是他預料到今天會有這場面,實在是他帶著自己用著方便而已。
現在,倒是應了急,當做禮物送給了程咬金。
“香皂?確實很香。”程咬金放到面前聞了聞,然後大叫一聲,“來人,給我打盆水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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au8au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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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0-2-7 02:10 PM
第61章VIP體驗
程咬金準備現場試用一下張超的香皂。
很快有一個年青的婢女端來一個銀盆,銀盆裡已經裝了半盆溫水。張超當仁不讓的走到盆前,他笑著對那侍女點了點頭,然後把手放進盆里浸濕,接著從香皂盒裡拿起香皂在雙手上各塗抹了幾下。
放下香皂,張超雙手揉搓,很快,手上就起了泡泡。
一股子芬香也隨著彌散開來,張超手上的香皂泡也變黃變黑了一些。再隨便揉搓了幾下,張超便把手放進盆裡搓洗。
這時另一個婢女又端來一銀盆清水,張超再淨了遍手,接過婢女遞過的毛巾擦乾淨手。
車騎將軍侯群集一把抓過張超的手,跟個瞎子摸骨似的摸來摸去。
“好乾淨啊。”
另一個車騎將軍張亮也湊了過來,他一雙眼睛仔細的盯著張超那雙白淨無暇的手,甚至還低頭嗅了幾下。
“好香。”
張超心裡有點惡。
“哎喲,好東西啊,比我家用的那個洗臉的香藥還好,我婆娘用的還是宮裡賜下的,都不如這個。”
說話的是秦王府的任國公,右驍衛大將軍劉弘基。這人也是秦王的死黨,跟李世民是出則連騎臥則同榻。如今雖然不在秦王府內任職,可也是秦王的人。
劉弘基算是李唐元老,當年主動到太原投奔李淵,一直都是李世民的人。李淵和李世民經常賞賜劉弘基,澡豆、面脂、香藥這些都經常有。
可劉弘基發現在,秦叔寶的義子張超拿出來的這個香皂,比宮里以往賜下的都還好。
劉弘基可是知道宮裡賜下的香藥可是用了許多好東西,他知道有一款,就是用了丁香、沉香、青木香、桃花、鐘乳粉、珍珠、玉屑、蜀水花、木瓜花、奈香、梨花、紅蓮花、李花、櫻桃花、白蜀葵花、旋夏花、麝香等十七味,把諸花和真珍、玉屑研成粉,再與大豆末研之千遍而成。
這種香藥用來洗面洗手,也可洗澡,洗後身上帶香。
但是與張超的這個香皂一比,卻又差之遠矣。
起碼,宮裡的香藥就不如張超的香皂去污能力這麼強,也沒有張超的香皂洗後還能遺留這麼多香味。
“我也來試試。”
劉弘基不客氣的拿過香皂,讓侍女又打來清水。他迫不急待的把香皂在盆里浸了下水,然後就直接往臉上抹去。
“任國公,香皂使用,最好的方法是抹在手上打出泡泡,然後把這泡泡沫在臉上揉搓,而且揉搓的時間最好不要太久。”張超連忙提醒。
用過香皂的人都知道,香皂的去油能力是極強的,因此使用香皂過後臉會有緊繃的感覺。不過不用很久,臉部就會自然的回復。但如果直接用香皂塗臉,會讓緊繃感更久些。
不過劉弘基卻不以為意,不但直接拿香皂塗臉,甚至還使命的擦。感覺他不是在打香皂,那是在磨地板。
塗了好一會,臉上全是白色的香皂。
“老劉,用點力搓!”程咬金在一邊喊道。
劉弘基真的很用力,閉著眼睛一雙鐵手使命的揉搓,揉的滿臉是泡泡。
張超真擔心劉弘基會把臉給搓下來一層皮,他對這個任國公也很是好奇,前些天張超查電腦時,特意查過一些唐初大將的資料,尤其是後來身為凌宵閣二十四功臣的那票牛人。
劉弘基也是凌宵閣功臣,位列十一,他還是太原三十六元從功臣。這可是鐵桿的李世民心腹,這傢伙也是官宦之後,今年不過三十出頭的他,父親是隋朝的刺史。早年落拓不羈,最喜結交輕俠之士,不事生產,後以父蔭為右勳侍,隨楊廣征討遼東。
結果半路誤期,自知依法當斬,便故意屠殺耕牛,然後讓官府逮捕入獄,避免了去遼東。這倒與另一個姓劉的差不多,漢高祖劉邦也是誤期,便斬白蛇起義。劉弘基更聰明,故意殺耕牛,然後坐牢,卻逃過一死。
後來還是李淵把他贖出牢,此後他便是鐵桿的李家打手了。
這樣一個傢伙,在朝廷里地位已經很高了,雖然在淺水源和征討劉武周兩次大戰中,先後被擒,可照樣地位很堅挺。比起秦瓊他們還只是李世民王府將軍,劉弘基卻已經是十二衛大將軍之一了。
若能跟劉弘基弄好點關係,好處無窮啊。
劉弘基揉搓了大半天后,終於捨得洗臉了。
他也不用毛巾,直接把臉浸在銀盆裡,繼續拿手搓。
銀盆裡的清水,迅速的變濁變渾變黑。
“哇,好舒服,好清爽啊,我感覺臉皮都薄了一層啊。”劉弘基哈哈大笑的拿毛巾擦臉。
旁邊一陣呵呵聲起。
“那是當然,你也不看下盆裡的水,任國公,你怕是幾個月沒洗過臉了吧?”,幾個國公郡公在一邊笑道。
劉弘基這時已經擦好了臉,聞言低頭看去,只見自己的那盆洗臉水,就跟染過墨一樣黑。
“這...這是我的洗臉水?我不信,一定是你們倒了墨進去。”
“切!”
“拿銅鏡來。”劉弘基喊道,侍女立即奉上銅鏡。銅鏡打磨的很光滑,雖遠不如玻璃鏡,不過也還不錯。
劉弘基對著銅鏡左看右看,一雙手還不時的在臉上撫摸著。
“哇,我感覺我這張老臉都緊繃了,皮膚光滑細膩不少啊,這香皂,果然好東西。莫非,此物是西域胡商帶來之物?”
比起現在的那些香藥、面脂,張超的這個香皂其實用料成本遠遠不如,但勝在裡面加入了關鍵的一樣東西,火鹼。
張超的香皂比他的肥皂也就多添加了幾樣東西而已。
他的香皂既沒有用珍珠也沒有用玉屑,更沒有用那麼多的花。他的香皂主要原料就是豬油、豆油渣,火鹼和松香,另外還加了點鹽並加了點從花里提煉的香精。
植物油渣張超用的是豆油渣,也稱油腳。動物油用的是豬油,還是豬網油豬胰臟等較差的油,材料較貴的還是火鹼。
現在鹼石比較貴,因此提煉火鹼出來也是很大的一個成本,鹽倒是便宜。
但就算如此,張超製作出的香皂,其實相對於如今這個時代的面脂香藥來說,依然是便宜的不可思議。
畢竟,唐朝的這些面脂香藥,更像是保健品,各種奢侈材料,不貴還奇怪了。
但唐朝的香藥面脂,哪怕是宮廷御用的,都遠不如張超這個香皂好用,甚至連香味都不如這麼厲害。
“再打盆水來,我老程也來試試。”
程咬金也迫不急待的拿起香皂,他跟劉弘基一個德性,拿著香皂在打濕過的臉上使命的擦,跟擦地板一樣用力。然後一雙手揉搓了半天,搓的泡沫亂飛。
等程咬金洗過臉。
劉弘基很爽的在一邊大笑,笑的非常高興,笑的臉又繃緊了。
“好你個程咬金,剛說我三個月沒洗臉,我看你是半年沒洗過臉了,你看看那盆水,黑的都跟墨一樣了。”
劉弘基五十步笑百步,卻笑的非常開心。
程咬金看了看自己的盆,果然一盆清水已經黑不溜秋了。
“鏡子。”
對著鏡子左照右照,程咬金滿意了,臉上真乾淨,真光滑啊。一點油膩沒有,而且大冬天的,皮膚也不干燥粗糙了。
“好東西啊!這香皂用了,感覺涼爽無比,人也精神多了,感覺就像是年輕了十八歲。”程咬金呵呵笑道。
“給我也試試這香皂!”見到任國公劉弘基和宿國公程咬金用過香皂之後,都好讚好評,其它人也都動心了。
“打水來!”
程家的丫環們一下子忙了起來,廚房也不得不讓人連忙去井裡打水。程家的銀盆都不夠用了,只得拿銅盆湊數。
侯君集、張亮等一群人都爭先試用。
用過的都說好,感覺臉上清爽無比。
等牛秀牛進達和羅士信、秦瓊、吳廣吳黑闥、李君羨等一眾當初同從瓦崗投唐的將領們到來時,程咬金府上的這場洗臉大會已經達到了高潮。
幾乎每個人都來親身試驗了一會張超的香皂。
張超也適時的把這款試驗型的香皂,說成了是自己的偉大發明,配方是自己的師父三藏法師傳給自己的,而自己的師傅三藏法師則是當年與藥王孫思邈交流之後研製而成。
總之,一個無人聽說過的三藏法師還不夠逼格,但是增添了隋唐第一神醫藥王孫思邈,這香皂立即就逼格高起來了。
孫思邈現在還沒有藥王之尊稱,此時也應當才四十出頭,但孫幼時就有神童之名,後來少年學醫,成名很早。名氣直達隋文帝耳中,還曾要徵召他入朝做博士,不過他沒接受。雖然孫一直沒有當官,但其在民間的杏林之中名聲極高,只是他常行醫天下,行蹤不定。
因此張超現在就算假借孫思邈的名頭,倒也沒什麼關係。
“文遠啊,這香皂確實好用,我訂個一百塊。”劉弘基第一個開口訂購,“等會我讓人去你家作坊取,晚上我就要用這香皂沐浴,哈哈哈!”
“我也要一百塊!”程咬金雖是自己人,卻也不甘示弱。
一時間,群情踴躍,程府的這些客人們,試用過香皂後全都非常滿意,一個個的都要訂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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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2章不求最好,只求最貴
眾勳貴爭相要購買張超的香皂,還都非常豪爽,動不動張口就要一百塊五十塊的。不過這些人不是公就是侯的,也確實都有錢。要麼就是老牌豪門,要麼就是軍功新貴,他們最不缺的就是錢了。
香皂再貴,能貴到哪去?
而且今天這裡都是勳貴,看著劉弘基、程咬金這兩貨張嘴就要一百塊,其它人也不肯在這場合弱了聲勢丟了面子。
張超看著這些人豪爽的樣子,心裡非常高興。
香皂的成本其實不算高,一塊香皂沒多少,那塊已經被眾公侯們給用光了的試用型一號,就只有三兩,才折一百二十五克左右。主要的幾樣材料是豬油、植物油渣、水,這是佔比重較多的。其次火鹼、鹽、香精、松香幾樣雖然成本不低,但用量很少。
折算下來,張超的香皂排除技術成本問題,實際上的材料成本,一塊不過百文錢左右,說來真是非常便宜了。當然,材料成本一百文,不代表張超準備賣一本文。
他可是知道藥舖裡賣的那些澡豆、香藥、面脂的價格的,非常高,高的驚人。那玩意就好像是後世的那些化妝品一樣,各種什麼萃取精華,什麼美容美顏等等,總之就是很貴。後世那些化妝品,哪個不是小小一點,就幾百幾千。
這年頭的澡豆、香藥、面脂也是一樣的,根本就不是面向普通百姓的產品,那是專門供給那些富貴人家的。因此一顆用十幾種藥材製作而成的澡豆,連半兩都沒有,卻能賣價數百文。一塊一兩左右的面脂,因為採用了珍珠、玉屑等珍貴材料,他們能賣到每塊幾貫錢。
總之,嫌貴的你也買不起,買的起的人也不會嫌貴。
三兩一塊的香皂,就算比照著市場上面脂的價格,那怎麼也能買個五貫一塊吧。況且,大家用後反響這麼激烈,怎麼都是比面脂更受歡迎啊。
張超決定把價格定高點,要不然,就對不起自己這麼好的產品了。
對於這些豪爽的公侯們,張超直接就將他們當成了自己的貴賓了,以後可是自己的金主啊。賣黃饃饃,哪有賣香皂賺錢?
“諸位國公郡公侯爺伯爺,諸位官人郎君們,大家莫急。三郎香皂現接受大家的預訂,不過香皂需要各種珍稀材料,製作不易。因此現在暫時沒法全力滿足大家的需要,大家可以先登記預訂。”
張超上次賣黃饃饃就玩過一次飢餓營銷,效果很好。因此這次也打算再來一次,越是難得,香皂才越顯得珍貴嘛。
“預訂的各位,我會先提供兩塊香皂,以及五塊不同香味的試用裝。”
香皂加入不同的香精,就會有不同的香味。其實很簡單的一件事情,但卻能當成五種產品來賣,真是太好賺錢了。
若不是條件有限,香皂能玩的花樣太多了。
提煉燒鹼可比提煉加工面鹼簡單省事的多,不過眼下鹼石原料採購受限,也是讓張超有些無奈的。明明是一個賺錢的好項目,可偏偏卻沒法全力開動。
張超自己從電腦上學的手工皂製作方法,自己照著做也不難,而且別人想學也難。這香皂關鍵的地方不是各種什麼藥材香料,而是火鹼。這是從鹼石裡提純來的,鹼石這東西現在只做藥用,要麼就是道士煉丹,其它用處開發很少。
而且鹼石提煉成燒鹼也還有好幾個步驟的,中間還有與石灰的苛化反應等,沒學過化學的人肯定不會。估計也就一些煉丹師可能會,晉朝的葛洪的丹方裡就有提煉這些玩意的方子,不過都不怎麼純,提煉的過程也更複雜,成本很高。
只要張超守住火鹼的提煉秘方,相信這個香皂買賣可以一直獨家壟斷。
壟斷才是最賺錢的啊。
一塊香皂,鹼的含量只占到百分之四,最多的是植物油渣,占到百分之四十七,近一半了,第二多的是清水,占到了百分之三十三,然後是豬油,佔百分之四,松香占百分之二,鹽只占到千分之五。
水是不要錢的,植物油渣非常便宜,豆油不過一斤百來錢,油渣可便宜多了。豬油稍貴些,可用的也不多。松香、鹽、香精這些比較貴,但用量不多。
只占到百分之四的鹼是核心,不過一升鹼現在成本也不過一千。一塊肥皂三兩,用鹼不過五克多點,折算下,其實一塊香皂用到的鹼本錢才不過五六文錢。
若是能把香精、松香這些的本錢再壓一壓,一塊香皂成本還能下降不少呢。
提煉一升鹼,能夠加工近兩百塊香皂,雖然現在鹼石供應不足,但抽出一點來作香皂還是可以的。
這麼一算,張超覺得這真是個好買賣。
程咬金自用香皂洗過臉後,就一直摸著自己的臉,摸來摸去的也不厭煩。
“三郎啊,我不管你什麼限不限購,我可是你叔,一家人不說兩家話,別人限購一塊兩塊我不管,你起碼得給一百塊。”
“世叔啊,這個真的有些難,你看諸位也都是我的長輩叔伯,我不能厚此薄彼啊。”張超笑道。
“五十,先給五十。”程咬金退一步。
“這個,有些為難啊。給你五十塊了,其它的叔伯們那邊就不好滿足了。”
“那就先來二十塊吧。”
“叔,你看先給十塊行不,這也就是你是我叔,要不然也不能夠啊。”
程咬金擼了擼臉皮,然後叫來管家,“福伯,我們家採購的那面脂是什麼價?”
“回郎君,咱們府上是從東市的德濟堂買的,德濟堂是長安最有名的藥舖,咱們買的也是他們店最好的面脂,他們家的面脂是一兩一塊,購價一千五百錢。”
程咬金點了點頭,一兩一千五,張超的一塊是三兩。
“三郎啊,你也聽到了,德濟堂一兩一塊,一塊是一千五。叔也不佔你便宜,知道你家香皂更好,那就六千一塊,怎麼樣?”
這個價比德濟堂的面脂貴了三分之一。
六貫一塊香皂,非常不錯,比張超預計的也不差。
“我聽叔的。”
“那說好了,我的那二十塊可得先給。”
劉弘基等人不樂意了,憑什麼程咬金能拿二十塊,他們卻只能限購兩塊?他是國公,我就不是國公了?論官職,我還是左驍衛大將軍呢。
被一群公侯們圍著噴了一陣口水,張超舉手投降了。
“諸位叔伯,每家二十塊,再多沒有了,得提前預訂,排隊等待出貨。”
價格嘛,當然就是按程咬金說的每塊六貫錢。
客廳一角,站在一群官員,也廳裡那群人有些格格不入。這群人都是剛從其它廳過來的,他們都是些文官,或者說都是出身山東士族的官員。
崔善福就也在這裡,他雖官職是庫真,但其實更多的是做幕僚工作。
“那個就是叔寶新收的義子張超張文遠?”
一人笑著問。
“嗯,就是他,不簡單的一個年輕人。”崔善福回道。
“聞名不如見面,今日一見,確實有些讓人大開眼界,此子不凡。”這個五十多姓的男子點頭笑道。
頓了頓,他又道,“你真打算將鶯鶯嫁給他?”
“張文遠這人不錯。”崔善福只是簡單答道。
“你是鶯鶯的父親,女兒婚姻之事,是你父親做主,我這個做舅舅的也沒有什麼可多插手的。”
這個五十多歲的男子,卻正是崔善福亡妻的兄長,滎陽鄭氏的鄭善果。鄭善果所在的鄭氏,正是五姓七宗的滎陽鄭氏,山東士族的領袖家族。
鄭善果的父親北周時為開封縣公,在他九歲時戰死,鄭善果九歲襲爵,十二歲進封武德郡公,十四歲就官拜沂州刺史。
滎陽鄭氏在北周和隋時是相當顯貴的,特別是在隋初,鄭善果的叔父是助楊堅篡位成功的鄭譯。憑著門第和叔父的關係,鄭善果在隋時官運亨通,尤其是他後來還娶了崔氏女為妻,與崔家聯姻。
隋末,隨楊廣巡江都,楊廣被宇文化及所殺後,被立為民部尚書,跟著宇文化及到了聊城,為竇建德所俘,差點被殺,後免於一死,投長安。
現在官居太子左庶子,封滎陽郡公。
鄭善果此前還在李世民的秦王府做過官,不過他轉到東宮做官,則是因為太子妃鄭觀音是他從侄女,鄭觀音的祖父北齊吳山郡公鄭諶是他的叔父。
崔鄭兩家也是世代聯姻,鄭善果的母親是崔善福的姑母,而崔善福的前妻又是鄭善果的妹妹。
雖然崔善福前妻早亡,但兩家關係依然還算親近。只是崔鶯鶯畢竟是崔家人,鄭善果也不好乾涉太多。這次聽說崔善福要把外甥女嫁給一個什麼都不是的寒門子弟,他一開始是非常不滿的。
可是今天,在程府看到的張三郎,卻另他有了不一樣的感觀。
“一個農家子弟,能在國公府廳堂之上,與一眾勳貴公侯們侃侃而談,不卑不亢,甚至完全佔據著主動,此子確實不凡。上次你被他坑了一百兩黃金,倒也不奇怪。”
崔善福一聽說到那事,也不由的苦笑。那件事情確實讓他心裡窩火了好些天,不過現在福滿樓的黃饃饃賣的很火,而且福滿樓用從張超手裡買來的面鹼,乘勢推出了不少新的發面麵食,倒為福滿樓贏得了許多新客人,其實倒也不虧。
“怪不得能讓秦叔寶青眼相加,收為義子。”鄭善果撫須點頭,遠遠看著張超跟一群公侯們快樂的做著交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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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3章成了
“三郎可莫把我家給忘記了,明天一定得給我家送去香皂啊。”侯君集見張超圍著一群公侯們打轉說笑,於是上前來笑道。
“一定一定。”張超連忙點頭,雖然侯君集在滿廳公侯裡不怎麼顯眼,僅僅是一個全椒縣子,官職也僅是車騎將軍。不過張超對侯君集可是很有印象的,前幾天他查電腦時對唐初將領都惡補了下知識,尤其是凌宵閣二十四功臣。
別看侯君集現在官職不高,爵位不顯,但這人以後卻是凌宵閣功臣之一。據史書記載,侯君侯早年人比較浮誇,學弓箭都學不會,還號稱自己勇武。後來加入秦王府,跟著李世民立了不少軍功,得到李世民的賞識,雖職務不高,但卻是李世民的心腹之一。
這傢伙在玄武門之變時,是個心腹打手,算是衝鋒陷陣的先鋒。此後李世民也待他不薄,他的職位迅速提升,甚至當上了兵部尚書。不過這人人品不行,貞觀年間,李靖武功無雙,他便跑去求學兵法,結果學了李靖兵法,卻還誣李靖造反。
後來李世民的太子娶了侯君集之女,當年跟著李世民發起玄武門之變,侯君集後來又想再來一次造李世民的反,結果膨脹的他把自己的小命送掉了。
張超現在對侯君集很有些小心,侯君集是真小人,不得不防。
秦瓊程咬金是李世民手下的大將,而侯君集張亮則是李世民的心腹親信。
“好,回頭我就讓管家送錢過去。”侯君集笑道,一邊張亮也湊過來。
一塊香皂三兩,二十塊香皂不過三斤多點,張超一鍋能做十多斤。對於這些要訂購香皂的,張超是來者不拒,不過一面答應的豪爽,一面又適時的表示任務艱鉅。
“這個香皂是什麼,怎麼人人爭搶?”不遠處的鄭善果問。
他們剛進來,對於剛才一眾公侯們一起洗臉的盛況沒有看到。
“香皂是張文遠所製的一種香藥,可沐浴洗面,去污比香藥更強,而且芬香更佳。各位公侯們剛才親身試過,都大為稱讚,現在人人爭訂呢,一塊三兩香皂,訂價六貫。”一位程家的侍女躬身回道。
“居然還有此事,剛弄出京師追捧的黃饃饃,這轉眼又制出公侯爭訂的香皂,這人有些意思。”說話的是太常卿鄭元璹,鄭善果的堂兄,鄭譯之子。
“有意思,不如請他過來聊一聊。”
一名侍女來到張超面前,向他傳話太常卿莘國公鄭元璹和滎陽郡公鄭善果要見他。
張超目光轉過去,正好看到崔善福站在那邊。
張超並不想過去,他對與崔家的婚事還很抵觸。
崔家算什麼,五姓七宗很了不起嗎?
張超剛想不理會,結果秦瓊走了過來。
“趕緊隨我過去,莘國公和滎陽郡公是崔十三娘的母舅,別失了禮儀。”
秦瓊直接拽著張超就往那邊走,秦瓊的力氣真的很大,張超雖然想拒絕,可根本無反抗之力。
“莘國公、滎陽郡公、崔將軍。”秦瓊今天對崔善福完全換了個態度,上次還是一副拒之千里,不屑與之為伍的態度,今天卻已經笑呵呵的當成親戚一樣了。
“翼國公收了一個好義子啊,張三郎年青了得,不錯。”鄭元璹面對著秦瓊的時候,可比崔善福表現的好多了。想比起崔善福現在只是個小小的庫真,鄭氏兄弟在隋唐兩朝都是很得朝廷賞識的。
“張超拜見莘國公、滎陽郡公、崔將軍。”張超心中不喜,面上還是沒有表露,表面禮儀倒是絲毫不失。
“聽說秦公看好三郎和我家十三娘,有意崔張兩家結秦晉之好,我們這做舅父的可是非常高興啊。三郎一表人才,與十三娘佳配。”鄭善果笑著說道。
他以前也在秦王府做過,還跟秦瓊共過一段時間事。如今他是太子左庶子,左庶子這個職務,就是太子府的總管了,相當於朝廷上的左僕射這樣的要職。
裝逼,說的我好像很稀罕崔氏女一樣,五姓女有什麼了不起的,太子妃的表妹就了不得了嗎?崔家女還是皇帝的表妹又怎麼樣?就算她身上有崔鄭兩個頂級豪門身份,有著雙重皇親國戚身份,這也不足以打動張超。
齊大非偶啊。
原本張超知道崔十三娘論輩份是李淵的表妹,是李世民的表姑的時候,就覺得身份懸殊太大。可現在才知道,崔十三娘堂舅之女還是太子妃。
清河崔、滎陽鄭,加上皇族李,哎喲,張超感覺這樣的女子自己就算娶進門來,恐怕也管不住啊。
為什麼唐朝的公主這麼不受那些世家的歡迎,就因為這些公主齊大非偶,尤其是李家的公主向來比較奔放和跋扈的。張超估計這些五姓女也一樣的難相處。
“文遠。”鄭善果目光轉向張超,“聽說你新制出讓眾公侯們追捧的香皂,如此好東西,可也得給我留點啊。”
“我覺得三郎應當給十三娘送幾塊。”
鄭元璹在一邊笑著插嘴。
媽蛋,這兩傢伙倒真不客氣啊,這是直接就把張超當成外甥女婿啊。
看的出來,這兩鄭都挺看好張超的,或者說他們可能更看好視張超如親子的秦王府當紅打手秦瓊和程咬金等人,有意想藉這樁婚姻,與朝中軍功新貴們結親,以重壯下他們山東士族豪門的名聲。
這是政治聯姻啊,媽蛋,老子可不想成為政治聯姻的棋子,我只想做個灞上的悠閒地主,什麼門閥、世家、勳貴、政治,這些我通通都不想沾。
可秦瓊不等張超開口,就已經笑著道,“三郎能得崔鄭兩家青睞,那是他三生得幸,前世修來的福份。”
張超忍不住了,“張超區區一介鄉下小民,何德何能,敢高攀山東名門領袖崔鄭兩家。幾位的好意在下心領了,只是在下不敢痴心妄想。”
“哈哈,文遠真是個妙人,如你這等老實人現在可是不少了。就憑你這番話,老夫絕不會反對你和十三娘婚事。”鄭元璹撫須道。
“可見人品,至誠至善,難得,難得。”鄭善果也道。
連崔善福都道,“三郎切莫妄自菲薄,你還年輕,將來有我們幾家支持,定能封侯拜將,高居廟堂之上。”
看著這群人,張超真想說城裡套路深,我只想回鄉下。
崔鄭秦根本不理會張超這個當事人,秦瓊直接拉著崔鄭過去找到老爹,開始公然談婚論嫁。程咬金、牛進達、羅士信這幾個傢伙也都以張超長輩自居,摻乎進去。
張超反倒被扔到了一邊。
這叫個什麼事啊。
張超只能繼續收集統計各位公侯們的香皂訂單,好在今天香皂的廣告效應不錯,不但廳裡試用過的公侯們都爭著下單,而且就連外面廳的一些其它級別低些的文武官吏商賈等賓客們,在張超的主動推銷之下,也都非常感興趣。
聽說有許多公侯爭訂張家香皂,於是也都下單。
轉了一圈回來,張超把秦敢和程處默叫過來一起收集統計,預訂數驚人。
程處默是程咬金的長子,今年四十多歲的程咬金兒女好幾個,光兒子就六個,三嫡三庶。不過六人中只有嫡長程處默今年十六,其餘五個都還年幼。
程處默跟他爹一樣是個開朗性子,他跟秦敢也熟,張超頭次來程府,他也是自來熟。
“三千多塊香皂!”
看到這個數字,張超也是直吸氣,果然貴族們才是購買力啊。今天程家來的客人也就幾百人,不少還是級別不高的官將,可就算如此,他們三個只轉了一圈,打了打廣告,立馬就收到了三千多塊香皂的訂單。
多的一次就訂百塊,少的也訂十塊二十塊的。
這可是六千錢一塊啊,可這些人就跟在路邊買了幾斤水果一樣。
程家的燒尾宴結束,張超還沉浸在今天收穫的三千多塊香皂的巨額訂單喜歡之中。以今天香皂的受歡迎程度,只要適當的炒作宣揚一下,張家香皂立馬就能揚名長安城。
雖然香皂只有富貴人家才消費的起,可長安最不缺的就是富貴之人,哪怕只做到其中小部份富貴人的生意,這也是個能大發一筆的買賣啊。
尤其是六貫錢一塊的高價,充滿著暴利啊。
他已經打定主意,回張家溝後立即就把香皂作坊建起來,早日讓香皂批量生產。
老爹今天也很高興,滿臉通紅。
“娃,事情成咧!”
“什麼成咧,爹?”張超一腦子全想著香皂作坊的事情,下意識的****。
“你和崔家女子的婚事咧,已經定哈咧。”老爹喜上眉梢,眉飛色舞。能夠跟崔鄭兩家早點敲定此事,讓老爹一顆心放了下來。雖然這娃這次不知道怎麼想的,不肯去河北,錯失了一次賺取功勳的好機會,但只要娶了崔家女,張超的前途就不用擔心咧。
就是崔家要的陪門財有點多,一開口就是整整一千兩黃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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au8au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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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0-2-7 02:23 PM
第64章陪門財
張超臉色一變,“什麼,已經談好了?”
“嗯,談好咧。”
這個結果讓張超很是驚訝,本以為,這事情應當不會有這麼順利的。
“崔家就沒提什麼要求麼?”
“崔家很有誠意的,鄭家對這樁好事也很支持的,我和你義父也比較中意這樁好事,兩邊自然是一拍即和。 ”老爹很高興的道,不過想了想,還是沒把崔家要的一千兩黃金的陪門財要求說出來。
陪門財並不是普通的娉禮。
如山東五姓七宗這樣的千年士族豪門,他們以往都是實行門第婚,就是各大豪門之間相互聯姻。
但到瞭如今,北方經歷連續的改朝換代,自西魏到週隋唐,都是關隴集團得勢,舊北方豪門士族山東士族反而成了站隊失敗者,政治上一次次受到打擊,尤其是經歷一次次的戰爭,山東飽受戰亂,許多本來高高在上的高門士族都家道中落了,甚至變的窮困潦倒。
因時勢所迫,這些名門也不得不紓尊降貴,通過與那些出身小地主或者寒門的軍功新貴或者是富戶通婚,來重新提升家族的名望地位以及獲取經濟支持。
陪門財,就是那些庶族卑姓想要與這些高門望族結親,需要為他們身份地位的懸殊而支付的經濟補償。
這種情況,在如今十分流行。
那些山東士族紛紛與皇家以及皇親國戚以及關隴貴族乃至朝中軍功新貴,甚至是富商大賈們結親聯姻。
而被他們視為暴發戶的關隴貴族們,許多都門第底蘊不深,有意借與山東士族名門聯姻,來增添他們家族的名望。
雙方各取所需,這種聯姻便盛行起來。
這種婚姻也便被時人稱為賣婚。
賣婚收的陪門財一般都很高,非百萬不可。
崔家跟張家聯姻,那是真正的門不當戶不對,可崔福善看上的是張超是秦瓊義子,與程咬金羅士信李世績等一票山東地主階層出身的大唐軍功新貴們的良好關係。這些新貴在李唐朝中是股子很強大的力量。
而且張超沒什麼功勳在身,卻又善於經營,這又讓崔善福覺得如果把女兒嫁給張超,以後還能給崔家帶來經濟上的好處。
崔善福的妻子王氏給他算過一筆帳,若是把十三娘配個門第婚,嫁給王李鄭盧等大姓,那麼崔家不但收不到一分陪門財,而且還得給一大筆錢財做嫁妝,特別是崔善福前妻鄭氏當年帶來的那些嫁妝,肯定得由十三娘再一點不剩的帶去夫家,完了,崔家還得陪上一筆嫁妝。
可如果把十三娘嫁給張超,那麼崔家不用出陪嫁,還能得筆陪門財。說不定,還能把十三娘母親鄭氏留下的嫁妝都給留在崔家。
崔十三年今年十八歲,還沒有嫁人,有很大部份原因就是後娘王氏不肯給她配門第姻。王氏不肯拿出大筆錢來做陪嫁,而且也一直惦記著想吞掉鄭氏留下的嫁妝,她還想得一大筆陪門財。
沒有大筆錢財陪嫁,王氏堅決不肯與一般家族通婚,而她又死活不肯給十三娘配門第婚,因此崔十三娘這個家中嫡女一直到了十八歲了,也還待字閨中,成了大齡剩女。
這次秦家願意為張超向崔家求親,王氏立即獅子大開口,一開口就要黃金一千兩。那可是整整八百萬錢,比現下山東各大豪門索取的陪門財可高的多,甚至是幾倍之數。
王氏之意是先多喊點,反正漫天要價嘛。
但讓崔家沒料到的是,秦瓊居然為了一個義子,沒有絲毫討價還價的就應承了下來。
一千兩黃金,對於崔家這樣的破落戶來說也是一大筆錢了,可對秦瓊這樣的新貴來說,還真不算什麼。
他沒有跟崔家討價還價,一千兩就一千兩。
為了給張超娶個五姓女,秦瓊非常大方豪爽。
秦瓊給張家出了一千兩陪門財,這樁婚事立即就沒有了半點阻礙了。
不過秦瓊跟張鐵槍說了,陪門財之事暫且不要跟張超說,這筆錢他出了,也就當是給張超的成親禮物了。
這事讓老爹非常感激,若不是秦瓊,張超肯定攀不上崔家這樣的名門,若不是秦瓊,張家也拿不出八百萬的陪門財來。老爹倒不是攀龍附鳳之人,若是他自己,他是絕不會去攀附名門的,只是張超是自己的兒子,為了兒子,做父親的總願意去做許多自己本來不願意做的事情。
不過這些事情沒必要告訴張超。
“崔家沒啥條件咧,他們看好你這個人,覺得你很不錯,將來肯定有出息。”老爹笑道。
“不過,崔家說了,到時可能不會有太多的嫁妝,但也不會太虧待你們。崔將軍說了,到時會把東市的福滿樓還有一家糧鋪已經一家布莊還有京郊一個五百畝地的莊子做為嫁妝陪嫁。”
一棟酒樓兩家商舖,加一個莊子,這些加一起能估個幾十萬吧,若是估高點,可能估個百萬錢。
聽起來已經很不少了。
這讓張超更加疑惑了,崔家居然給這麼多陪嫁?這聽起來跟山西媒老闆嫁女一樣啊,動不動陪嫁上億。
只是這樣的好事居然輪到自己頭上?
崔家就算想要巴結秦瓊,也沒必要這麼跪舔吧。百萬嫁妝,對如今的崔家來說也是很大一筆負擔啊。
“崔家沒要彩禮?”
“彩禮肯定得給的,但他們沒多求,沒提條件,我們自己看著給就行,我跟你義父商量好了,給一百兩黃金。”
“崔家答應了?”
“答應咧,我早就了,他們看中的是你這個人,又不是錢。”
張超真的不太相信,彩禮只收八十萬錢,陪嫁卻陪百萬?若是一般人家,還正常,可崔家那是五姓七宗啊。
“老爹,我問你個事,那崔家娘子真的不是斜眼歪嘴,或者瘸子,要不就是麻子?”
“當然不是,你義父上次已經請人過去見過崔家小娘子了,雖然年紀稍大些,今年已經二九,可是人長的還是很清秀的,還能識文斷字,更通算術,女工廚藝都會。”
張超越聽越不對勁了,年芳二九,那就是才十八歲。沒殘疾,長的還好,還多才多藝?這麼好的姑娘,又出身名門,還是崔家嫡女,應當是各方踏破門檻追求的吧,怎麼會落到他手裡來?
“你別想那麼多,我還是那句話,崔著兩家看中的是你這人。”
“一百兩黃金,我們也拿不出來啊,我看還是算了吧,高攀不起。 ”張超藉機道。
“你義父已經替你出了,你就安心吧,娶五姓女,別人求還求不來呢,你看不但皇家娶五姓女,就連關隴豪右,和許多軍功新貴都爭著與山東士族聯姻呢。山東士族的女子門風好,家世好,一家有女百家求,你也就別得了便宜還賣乖。”
連太子妃都是五姓七宗的滎陽鄭氏女,其它那些朝中勳貴不也紛紛與他們結親。
“我們已經跟崔家約好了,改天定個日子,到時崔家請我們過去坐坐。到時他們安排個機會,讓你們可以相互見一眼。”
這也算是大唐版的相親了,不過見一面是真的只見一面而已,沒有交流的。找個機會,遠遠的讓兩人相互看一眼,隔著老遠看一眼,反正就是婚前有個印象,不至於完全的盲人摸象。
見此狀,張超也只能暫時答應下來。
其實他更想娶個小家碧玉,若是哪個小地主家的女兒就更好了。
他很為自己的一百兩黃金而心疼,上次從崔家坑了一百兩黃金,這轉眼又要全吐回去了。若是自己找個門當戶對的地主小姐,結婚還有賺呢。
這年頭,如果是門當戶對的婚事,那麼一般男方雖也要給娉禮,但往往女方要給雙倍的陪嫁,甚至更多。
因此民間有句俗話,就是盜賊不進五女之門。如果一戶人家生了五個女兒,那盜賊都不會光顧他家。這樣的人家,肯定嫁女兒都嫁窮了。
王老伯家有九個女兒,不就窮的很,家里三個女兒已經適婚,因沒錢陪嫁都找不到婆家。
現在不少人都願意把女兒嫁給比自家身份低一些的男方,這樣一來,可以省大筆陪嫁,還能賺一大筆陪門財。
娉禮八十萬,陪嫁有一百萬,看來倒也沒虧本。
只是張超覺得自己人都沒見過,這都已經定下來了,太不靠譜了些。
一百兩黃金啊,張超還是很心疼,得賣多少個黃饃饃。
好在香皂意外大火,能夠馬上賺上一筆。
張超告訴老爹,自己已經接到了三千多塊香皂的預訂。
“每塊香皂賣六貫,純利足有五貫多,三千多塊就是一萬多貫啊,這次發了。”張超把不愉快拋到腦後,還是賺錢更讓人爽。
張超打算這個香皂工坊繼續按之前餐點生意一樣,給五位國公各一成,這樣張家父子繼續保留五成股份。
分掉一半收益,張超也起碼能收益八千貫左右,足足八百多萬啊。
這單生意做完了,他就真的是家財萬貫了,若是後續還能開拓更大市場,那以後就是一個大聚寶盆,源源不斷的進賬了。
把香皂生意一半股份給五位國公,張超也是沒有猶豫的,越是這種暴利的買賣,就越得有堅固的靠山,要不然,根本守不住。
老爹在一邊聽的目瞪口呆。
“你是說,你剛才這一會,接到的香皂訂單做完,我們就有八千多貫的純利進賬?八千多貫,一千兩黃金?”
“沒錯,等做完手上的單子,我們就能有千兩黃金收益,這還沒算後續的呢,老爹,咱們要發了!”
老鐵槍咧開嘴笑了,笑的很開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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au8au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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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0-2-7 02:26 PM
第65章日入百萬
程家門口,程咬金挽著張超的手無比親切,倒是秦瓊站在一邊很是沉穩平靜。不知道的人,還以為張超是程咬金的義子。
在剛才燒尾宴散會之後,張超跟張氏集團的幾位大股東開了個簡單的董事會。董事會總共有七名董事,張家爺倆兩席,秦瓊、程咬金、牛進達、羅士信、李世績一人一席。
李世績已經出發去了河北,因此這個會只有六人出席,張超非常不客氣的直接給自己安了一個董事長兼總裁的位置,老爹被他安了個副董事長位置,秦瓊則被他掛了個常務董事帽子。
老爹和秦瓊都不怎麼把這什麼副董事長和常務董事放在眼裡,只當是張超自娛自樂。不過程咬金卻不干了,好歹也是大股東啊,佔有一成的股份呢,怎麼他堂堂國公在董事會卻沒有一席之地呢。
為了安慰這個今天因為用香皂洗了臉,就一直興奮的跟個狒狒似的傢伙,張超只得又給程咬金委了個執行董事的位置。
至於牛進達三人,就只能當個普通的董事了。
其實張超的張氏企業又沒上市,因此董不董事會其實也確實是在自娛自樂。不管是副董還是常務董事還是執行董事反正秦瓊他們不可能真正的來參與到這個實際經營裡來。
不過張超還是弄的很正式的樣子,前世只是個扑街寫手,難得現在有機會也成了成功企業家,那還不得趁機顯擺過下癮。
當然,他召集的這個董事會,其實也是要把香皂的事情給他們交下底。
香皂這個買賣,是張超的獨家秘方,但張超知道這玩意的暴利,因此是鐵定了要繼續打著五位國公的虎皮的。
“你說什麼,一塊香皂成本只要一百多文錢?”
程家的書房裡,張氏集團六名董事都坐在程咬金書房的炕上。程咬金的炕也是張家班修的,但又和張家溝人修的暖炕不一樣,用的青磚砌炕,炕沿也是用的紫檀木,炕席炕桌都是用的名貴之物,炕桌上不但擺著許多糕點,甚至還有專門撓癢癢的玉如意。
程咬金本來斜靠在炕上小几上,正不時的孤芳自憐似的摸著自己光滑了許多的臉,結果聽張超開門見山的報出了香皂的成本後,一下子坐正了,嗓門震天響。
“開什麼玩笑,一塊這麼好的香皂才一百多文錢,怎麼可能?”
秦瓊、羅士信、牛進達等人也都瞪大著眼睛望著張超,一臉難以置信。老爹已經提前震驚過了,此時反應稍好,可心裡也還是沒能完全平靜下來。
一百多文錢的成本,你敢賣六千,翻了起碼五十倍,太黑心了。
“小子,你連自家人也坑是吧,我預訂了一百塊,你真敢要我六百貫啊!”程咬金摩拳擦掌的露出滿口白牙。
張超笑笑,“程叔,一百多文只是材料的成本而已,香皂的成本當然不止這麼多的。”
“你不是說材料才一百多文錢嗎,還有什麼成本?”羅士信不解的問。
“當然還有其它的成本了,首先,製造香皂,得需要一味秘藥,就是火鹼。”
“火鹼,和你先前弄來的面鹼有什麼關係嗎?”
“名雖相似,其實是兩樣東西,都同樣提煉麻煩,且是我的獨家秘方。”說到這,張超有些得意的道,“如此獨家之秘,當然價值不凡吧,用我的火鹼秘方制出香皂,這秘方得算成本吧?你說我若是說每塊香皂收秘方費一貫,也不為過份吧?”
牛秀牛進達想了想,似乎還真是這麼個理兒。秘方這東西看似好像不要本錢,但卻是最珍貴的,你有錢買都買不到啊。
“再其次,有了材料也不是就能馬上變成香皂的啊。我們還得把各種材料按工藝配方加工,然後生產,這其中,前後得數十道工序,很是繁雜。這人工,得成本吧?我請白鹿鄉民來做工,一天得包人三餐還外加每天二升糜子麵,算下來一天也得好幾十近百文工錢啊。請上一百個,那一天就得幾萬錢。”
“是有道理。”程咬金摸著自己下巴上的長須點頭。
“還有呢,有句話說的好,酒香也怕巷子深,咱們有了香皂,還得賣出去才能賺錢啊,要不然豈不是做的越多虧的就越多。我們得請人宣揚、廣告是吧,得跟那些藥舖推廣,讓他們同意我們把香皂放他們店裡推銷售賣吧?這個推廣費得給吧?請人去做推銷得給錢吧?甚至我們還得拿出部份香皂來做贈品,試用品,免費送給那些富貴人家試用吧?這些試用品樣品也都要錢的啊!”
程咬金沒被張超忽悠住,“我們的香皂今天這麼火,還用做那什麼宣揚?對了,那廣告是什麼?”
“廣告就是廣而告之,總之就是宣揚我們的香皂,讓大家都知道。”張超解釋了下,然後反駁程咬金,“今天我們香皂確實有個很好的開頭,但今天知道的不過百來人,就算他們回去口耳相傳,也才能讓多少人知道?今天大家都預訂了許多,都夠他們用上一年甚至幾年的了,難道 們就做這一票生意?”
“咱們得趁熱打鐵,趁著今天的口碑,讓更多的人知道咱們的香皂,賣出更多香皂,才能賺更多錢啊。”
程咬金不明覺厲。
他搞不清楚做生意推銷這一套,但覺得張超的話好有道理的樣子,聽起來很厲害。
想不明白他就不去想,程咬金一揮手,“那你告訴我,咱們這香皂成本到底有多少,一塊香皂賣出去,能有多少利潤呢?”
“程叔,我呢是這樣計算的。這個香皂涉及到火鹼這一獨家秘製產品,因此呢,我們就按之前我跟福滿樓合作的方式來算,火鹼和麵鹼一樣,都由我的鹼坊供給。”
至於價格,面鹼是一升兩貫。如果按面鹼的一升收兩貫錢,那攤到香皂中,一塊香皂,張超的火鹼只分八十來文錢。這太不划算了,香皂畢竟利潤更高,張超也就不客氣的直接訂了一個每塊香皂抽兩貫的分成。
一碼歸一碼,生意場上得算清楚。
張超願意給程咬金他們一半的股份,但面鹼、火鹼這些東西呢,他又沒完全放到大家合伙的生意裡,而是獨立一塊出來。就好像是張超名下的一家全資的公司,或者說打一個比方,比方說淘-寶和支-付寶一樣,淘寶用支付寶來做網上支付,但支付寶卻並不屬於淘寶。
大家合伙的產業用鹼,不管是面鹼還是火鹼,都是從張超那里以每升兩貫的價格買入。這算是經營的一項成本,至於張超用的材料花費多少,利潤多少,這屬於張超自己的事情。
畢竟是涉及到張超的秘方,因此秦瓊他們倒覺得這也沒什麼,很合理。
一塊香皂支付張超兩貫錢火鹼錢,折算到香皂成本中,就成了最大頭。
張超把火鹼和人工以及推銷等成本一加,最後得出的數字是每塊三兩的香皂,最終成本是兩千五百文。
這個兩千五百文裡包括了大約三百文的推銷運營費用,真正的材料和人工本錢才二百文出頭。最貴的是火鹼錢,佔了兩貫。
“才兩千五百文?”
程咬金本來以為張超說了一大堆,那這成本肯定就漲了不少,誰知道說半天,不過是從一百來文漲到了五百文而已,這還是留下了很寬的推銷運營成本在內。雖然火鹼還得分成,但售價六千,全部成本才兩千五,這依然是百分之二百多的暴利啊。
“那咱們的香皂純利潤豈不是達到了兩倍多?”程咬金問。
張超點頭,香皂這玩意確實暴利,不管怎麼把成本拔高了算,但終究也算不到太高去。
“怎麼會這麼低呢,不對吧,那些藥店賣香藥面脂這麼多年,要有這麼賺錢,他們豈不全都敢發財了?”
張超搖了搖頭,那些藥店裡的香藥、面脂怎麼能跟張超的香皂比利潤呢。那些店的產品,用的是什麼材料?珍珠、玉屑,十幾種藥材,加上十幾種花最後製成,最便宜的都是豆粉、麵粉,那玩意做出來哪裡是用來洗手洗面的,就是直接拿來當點心吃都不會有什麼問題。
可張超的香皂用的是什麼材料?
用料最大的是植物油渣,下腳料,一斤豆油不過百來文錢,而油渣更便宜。其次用量大的是水,更是不要錢的東西,動物油用的較多,但張超可以直接從屠宰市場收購那些豬胰髒啊,牛油,甚至是那些豬內臟,母豬肉、血脖肉等賣不出去,沒人願意要的東西低價收購過來熬油脂。
比如牛油,人是很少食用的,這東西一邊煮他一邊就能結凍,偏偏牛身上的牛油還不少,平時牛油也只能賣給那些做蠟燭的工坊,價格並不貴。
稍加控制下,成本就能下降很多,也就松香、香精、火鹼這個值錢點。
兩樣產品是完全沒有可比性的,他們的香藥面脂賣五貫錢,可能成本就占到八成九成,然後張超的香皂賣六貫錢,實際的成本卻不到一成。
“老爹、義父、程叔、牛叔、羅叔,咱們今天收到了三千多塊香皂的預訂,貨款達到兩萬貫出頭,扣除我們的各項材料和人工成本約一千七百餘貫,我們預期贏利一萬八千五百餘貫,再扣掉火鹼的分成六千多貫,我們依然還有一萬兩千貫左右的淨利潤。”
張超把這香皂買賣也放到了他們的合夥買賣裡,程咬金擁有一成的股份。
“這豈不是說,我今天賺了一千二百多貫錢?”
張超笑著對他們點頭,“是的,你們今天都賺了一百多萬!”
程咬金看向張超的眼神都火熱了起來,程咬金這幾年憑軍功成為朝廷新貴,各種賞賜沒少拿,可一天坐著就分紅入賬一百多萬錢,卻是他怎麼也沒有想到過,甚至不敢想像的。
“三郎,要不我也收你做義子吧?”程咬金拉著張超的手道。
張超義正嚴辭的拒絕了,他可不想認那麼多爹,叫程叔不也挺好的嘛。
“不願意認也行,以後你在外面,就報我程咬金的名字,遇到事,我親自出馬給你擺平。”程咬金嘿嘿笑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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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0-2-7 02:31 PM
第66章春風得意馬蹄疾
“三郎啊,這個香皂製造還有沒有什麼困難?有什麼困難你只管提出來,我們幫你解決。”知道了這票香皂訂單能分到一千二百多貫的分紅之後,連牛進達也都不那麼淡定了。
原來在張超這入一股,不過是提攜老友和後輩,給他撐個場子,沒打算賺錢之類的。可是現在香皂第一張訂單,就能有一千多貫的分紅,那就不簡單了。饒是牛秀這個堂堂瑯琊郡公也不會小瞧啊。
一張單子就能分一千多,這要是做一年下來,那豈不是得分上萬貫?牛秀也有些自己的產業,田莊和鋪子等,但他都不敢說自己的產業一年能夠生息上萬貫。
牛進達現在跟張超說話,已經不再僅是長輩對晚輩之間的態度了,更多了幾分平等與重視,誰叫張超這麼會賺錢呢,簡直就是送財童子啊。
張超笑著道,“現在我們要做的就是馬上把這三千多塊香皂訂單趕出來,另外爭取再多拉一些銷售,趁熱打鐵,做好推廣。我打算趕製一批試用品出來,滿長安城富貴之家贈送,只要他們用過我們的贈品小樣,相信他們肯定會有不少人願意來買的。”
“搞這麼多贈品,豈不吃虧?”程咬金立馬嚷道,他現在已經很看重這個錢途無比的香皂產業。一塊香皂成本可是兩千五,送一塊就是兩千五百,送十塊就是兩萬五千啊。
“送賠品小樣成本肯定是得有的,但虧是虧不了的,我們剛才已經把推廣費用做了預算投入的。況且,我們的贈品小樣又不是正品,不可能一塊也是三兩的。”
後世那些做化妝品的,就喜歡送小樣,買正品他們就附送點小樣,讓顧客試用。其實小樣量很少,但卻是一個推廣的手段。當你試用了之後,可能收穫許多新顧客。
正品香皂一塊三兩,張超打算贈品小樣一個就三錢,一塊正品可以弄出十塊小樣來。
新產品多推出幾種顏色或者香型來,湊個十款八款的,每款一個小樣贈送,成本也不多,但張超相信那些富貴人家拿到這些贈品小樣使用過後,肯定能有些人會喜歡並來購買。只要有哪怕一成的人用了贈品過後來買香皂,那都是大賺特賺的。
後世就是超市賣水果,都知道要搞試吃推銷,張超可是深明其道的。
做香皂生意,在後世那隻是最普通的生意,但放到唐朝,這明顯就是奢侈消費品啊。這類生意,最重要的是什麼?
包裝和推銷。
真正生產上面倒是問題不大,張超已經想過流程,不外是收購原材料,以及加工生產罷了。多弄點大鍋,先用燒鹼和植物油渣、水弄出皂基來,然後再加動物油脂以及松香、香精、鹽等加工成型。
最後切塊晾曬,整理包裝。
一個大鍋一次能製出一百塊的量,一個鍋一個生產組,一組有四五個人就夠了。張超覺得弄四五個生產組就好了,然後再收購組、包裝組、銷售組、配送組搭配下,人手上有五十個人足夠。
“咱們得把包裝弄好一點。”
張超覺得既然香皂走的是奢侈品路線,那包裝肯定不能馬虎,自己之前有些欠缺考慮了。好的包裝才能更襯托出香皂的高逼格來,要是你直接就弄個小木盒隨便一裝,那也太沒品味了。
不說做到買櫝還珠那種等次,可起碼也得能襯的起六貫錢一塊的香皂吧。
“找幾個巧手的木匠,為我們定制一批高端大氣上檔次的包裝盒。”
張超有些眉飛色舞,一想到以後財源滾滾他就不由的喜上眉梢。
“回頭你先制一百塊香皂,送崔府去。”秦瓊適時的插話,讓張超的喜悅心情盡去。哎喲,真是哪壺不開提哪壺。
“就是,有好東西得先給崔家送去,以後就是一家人了,可別讓人挑了禮。”
程咬金見張超不干不願的,就笑罵道,“你小子,別一副不高興的樣子,多少人想娶五姓女還娶不到呢,你能娶到,那也是前世修來的福份。”
這年頭,世人娶妻,尤其是士人勳貴娶妻,最想娶的就是五姓女,身世好,門風好。次等才想尚公主,論家風名聲,皇族李氏可遠不如其它幾大姓。雖然說李家也稱是隴西李氏之後,但那些高門大族,心裡都很鄙視李家。
因為他們心裡不承認李家是隴西李,很多人都認為李家其實是趙郡李,而且還是趙郡李當年的破落戶兒,後來在北地得以軍功起家,那時便和西魏其它軍功新貴一樣,便都給自己拉了一個關隴的郡望,李家便自稱是隴西李之後。
後來北周滅了北齊,不少原來北周祖地關東的貴族們,又把郡望給改了回去,重攀附起關東豪門,唯獨李家等少數家族沒改。皆因西魏北周至隋,都以關中為本位。隴西李是關中名望,到週隋之時可比關東的趙郡李名聲高多了,尤其是在關中。
哪怕如今李家坐了天下,往上追了李廣為祖宗,甚至把老子李耳追為了始祖,可在那些千門豪門眼裡,李家就是趙郡李的破落戶出身,如今,也不過是暴發戶罷了。尤其他們覺得李家還帶著許多胡人血脈,連門風都有些胡化,不正統不正經,總之不是良配。
恨不能娶五姓女,這是許多士族子弟的想法。
但這不是張超的想法。
可這事他還沒什麼話語權,這年頭就是這麼的不講道理。
張超不想多提這事,他轉而想到一件事情,倒是對生意有很大幫助。
“我回去先趕製一批贈品出來,到時送到幾位叔伯們府上,還請幾位叔伯轉贈出去。若是可以,也可以送入皇宮和諸王府。若是連宮廷都採用我們的香皂,不說賺錢,光名聲就能遠揚天下了。”
“你這個腦子還真是轉的快。”
羅士信話不多,可這時也忍不住笑道。
跟張家集團的大股東們交過底後,張超便帶著秦敢和程處默離開了。秦敢和程處默算是秦瓊和程咬金的代表,以後就常跟著張超了。秦敢跟著秦瓊多年,是秦家部曲,他辦事牢靠,對長安也熟,秦瓊讓他跟著張超,也是為了給張超辦事行方便,有些地方,由他出面會比較方便。
而程處默,完全就是個有時書呆有時中二的少年,程咬金打發他跟著張超,估計也是見張超腦子活,便讓兒子跟著學習學習,畢竟程家以前也是地方鄉宦,程咬金擔心兒子整天呆在國公府裡,倒是讀書給讀傻了。
出來時,程咬金親切的挽著張超的手,一直送到門外。
“我可是把我兒子交給你了。”
那話說的張超都打冷顫,什麼叫你把兒子交給我了,別人聽了還以為我搞基。
“程叔放心,我會照顧好處默兄弟的。”張超扒了幾次,發現扒不開老程的手,也只得做罷。
“若那小子有犯傻的地方,你只管教訓他,拿鞋底抽他都沒事。整天只知道在家讀書,都快讀傻了,讓他跟著你學聰明點,別弄的不識煙火,韭菜和麥苗都給分不清楚。”
不管張超樂不樂意,反正最後程處默一臉興奮的牽著自己的棗紅馬跟著張超了。
張超、秦敢、程處默,三人騎著高頭大馬走在長安的街道上,秦敢和程處默還各帶了兩個親隨。
張超跨下的馬不是那匹八歲老白馬,而是換成了一匹雄壯的四歲口黑色馬,一匹程咬金珍藏的上等戰馬。
程咬金願送,張超也沒半點拒絕的收下了。
反正他帶給程咬金的收益更多,一匹馬再貴不過百多貫錢而已。而且,他確實一眼就看中了這匹黑色戰馬。
三人騎著高頭大馬,帶著長隨跟班,張超倒真生出來幾分公子爺的感覺來。
春風得意馬蹄疾,一日看盡長安花啊。
“三哥,咱們現在去哪啊?”程處默問。
正得意的張超聽了,臉皮子抽了抽,你會不會說話呢。
“叫我三郎就好。”張超糾正,“咱們現在去採購。”
到了西市,一一拜訪那些榨油坊。雖說這年頭還不興炒菜,但榨油坊還是有的,豆油、菜油、麻油等植物油,榨出來的油少量是百姓酒樓買去做煎食物用,多數則是出售給百姓、寺廟做點燈用。
張超找到他們,談購買油渣下腳料的事情。
聽說張超準備包下他們的油渣,這些人很高興。榨油剩下的油渣幾乎沒什麼價值,最後只能賤價出售,還不能一次賣出。而現在張超願意大量收購,給的價格很不錯,最重要的是還包圓了。
以後直接送到灞上張家溝去,一月一結賬,再不用為油渣操心了。
為表明誠意和正式,張超特意拿出了一份油渣收購合同,雙方看過後簽字畫押,這事就算成了。
幾家榨油坊走下來,張超滿意的笑了,油渣已經足夠滿足香皂生產了,甚至還有些多。不過有多也不用擔心,大不了到時拿來生產便宜點的肥皂就是。
“走,咱們接下來去找屠夫們談點買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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au8au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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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0-2-7 02:37 PM
第67章崔鶯鶯
東市北,崇寧坊,崔府。
崇寧坊在皇城之東、東市之北,坊內勳貴雲集。
天還未亮,崔鶯鶯就已經起床。崔氏家規,崔氏子孫,無論男女,三歲習詩書,五歲通禮儀,七歲諳文選,九歲達風騷,十二達六藝,十六通古今。
未嫁女,未仕子,晨醒五更始習詩書禮義辭騷六藝,風雨無阻,日日不休。
做為一個千年門閥,曾經的北方第一豪門、山東士族領袖,崔氏如今雖已沒落,但家風卻依然不變。
哪怕是女子,也受到嚴格約束。
崔氏女二十不嫁者入觀為道姑,未嫁女出門需請示,不得飲酒更不得與人私相授受,如有違者,輕者鞭笞罰跪,重者逐出家門,乃至自決以謝家恩。
家規還規定崔氏女除非入宮,否則不得為妾。
今年已經十八歲的崔鶯鶯,在崇寧坊內崔府,已經是個很危險的大齡姑娘了,再過兩年,若還不能出嫁,就只得按家規入觀為道姑。
府裡下人也經常為自家小娘子而憂愁,這麼好的小娘子怎麼就還沒找到好人家呢。
“哎,你聽說了嗎,郎君把小娘子許給了灞上張家。”
洗衣房裡,幾個粗使婆子正在井水打水。
“灞上張家?沒聽說過灞上有這麼一號世家啊?”
除了京中的那些勳貴世家,說到京郊大族,那首推韋杜兩家,不論是韋家還是杜家,那都是京兆最有名的士族,論起來,並不比關東五姓七宗差多少,尤其是自北魏以來,韋杜跟隨宇文氏建立西魏北周,再經隋入唐,韋杜一直都是關中豪門。
可是灞上張氏,沒人聽說過。
“不是什麼高門大族,是個府兵之子。”
這話引來一群婦人的驚訝,“你哪聽來的渾話,咱們小娘子可是崔氏嫡出,琴棋書畫女工樣樣精通,人長的好,性子又好,這樣的名門閨秀,那當然是與五姓七宗聯姻。就算不與五姓七宗通婚,那至少也是得與關隴豪右通婚,怎麼可能嫁個府兵之子?”
“就是,就沒聽說朝中哪個衛府大將軍姓張啊。”
“哪是什麼衛府大將軍,那張家郎君就是一個府兵隊副,從九品下。”
“張家郎君年紀輕輕已經出仕,倒也還不錯。”
“不錯什麼啊,那從九品下的是張家郎君,不是張家小郎君。張家小郎君什麼都不是,沒勳沒爵的,就一平頭庶民。我聽說,那張家小郎君以前還是個小和尚呢,剛還俗,然後被那老府兵收為兒子。”
“啊!”
一群婦人覺得震驚無比,這開什麼玩笑呢。
你說自家郎君把小娘子許給了皇子王子什麼的,他們還信,可你說許給了一個什麼都不是的老府兵之子,這開什麼玩笑?
“是真的。”
這時一個提著水桶的婢女走來。
“紗娘來了,她是在夫人面前聽差的,她肯定知道的清楚,妙娘,你好好跟大家說說。”
紗娘放下水桶,“郎君確實給十三娘許了灞上張家之子,那張家郎君是個老府兵,從九品下隊副。那張家小郎君也確實是還俗的和尚。不過事情也沒那麼簡單,那張家郎君跟翼國公還是老相識,張家小郎君因此還拜翼國公為義父呢。”
“又不是翼國公的親兒子,何況只是一個義子呢,這門不當戶不對的,郎君怎麼就結了這麼門親?”
如崔鶯鶯這樣的身份,若是嫁秦瓊的兒子,都還有些絳貴屈尊,何況只是一個義子?
紗娘左右觀望了下,見沒有其它人,便低聲道,“你們不知道,今天秦府送來了一千兩黃金呢。”
“一千兩黃金?這算什麼?娉禮?”大家驚問。
“郎君收下了?”
“當然收下了,聽說這是郎君跟張家提的條件,現在秦府直接把金子都送過來了,這事看來是沒有變的可能了。”
“這不成了賣婚了!”一個婆子忍不住道。
“小點聲,你不要命了。”
大家心裡都為崔鶯鶯打抱不平。
這府裡,就屬十三娘待下人最為和氣,從不打罵她們。可現在郎君居然要把這麼好的小娘子賣婚,簡直無法相信。
“金子都收了,這事不可能再反悔了,一千兩黃金啊,要是崔家反悔,可陪不起。何況,那翼國公可還是咱們郎君的上官,是秦王麾下最當紅的大將。”
一千兩黃金,整整八百萬錢啊。
一般士族賣婚,也就百來萬吧,崔家這次倒是賣了個高價。可越是如此,越讓婆子們覺得心涼。
“哎,誰讓鄭娘子走的早,如今這崔府是王娘子當家。”
“不是自己的女兒,肯定不會那麼心疼。”
“王娘子想把自己女兒十四娘許給自己娘子的侄子,可是王家開口要幾百萬陪嫁。現在賣十三娘的婚,這是要補十四娘的嫁妝啊。”
“哎!~”
一眾婦人長嘆,沒娘的孩子就是苦啊,哪怕是在崔家,也一樣啊。
不遠處拐角,紅線默默的聽完,然後沒有出聲,折回去了。
西廂房。
紅線把自己聽到的這些話告訴了十三娘。
崔鶯鶯聽完那番話,神情自若,彷彿全沒注意到說的是自己的婚事。
她神色很平靜,淡淡的對著紅線道,“紅線,讓你去拿衣服,你給我打聽這些有用沒用的做什麼?”
“小娘子,這怎麼是沒用的,你難道沒聽明白嗎,郎君和娘子要把你賣給張家呢。一個什麼都不是的寒門子弟,不,連寒門都算不上,只是個農家子,他根本配不上小娘子你。”
崔鶯鶯冷笑了一聲。
“人家不是拿出來一千兩黃金了嗎?一般的寒門農家,可拿不出一千兩黃金。”
“那都是翼國公府拿的金子。”
崔鶯鶯一面翻看著面前的書卷,一面低頭道,“就算是秦府出的錢,可秦府願意替張家出一千兩黃金,這關係可不比尋常。”
“小娘子,你怎麼就一點也不著急呢。”
“兒女婚姻,向來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我能說什麼。”
“要是主母還在就好了,她斷不會看自己的女兒賣婚給一個農家子。”
崔鶯鶯長的很漂亮,身材高挑,並沒有一般女子的柔弱氣息。眉清目秀,膚白細膩,一頭烏髮光亮柔順。
整個人身上有股淡然的書卷氣,有如一個翩翩公子。
貼身的丫頭紅線都氣的哭了,這會反倒要鶯鶯來勸慰她。崔鶯鶯不是不氣,只是她明白,越是高門大族,婚姻之事越是由不得子女。尤其是她的生母早亡,現在父親又諸事都聽繼母王氏的話。
王氏平時對她總是一副笑臉,溫柔關心的樣子。可崔鶯鶯知道,王氏骨子裡是非常討厭她的。王氏一直討厭她,還打著她母親陪嫁的主意,如今居然為了自己女兒十四娘嫁到太原王家,居然要拿她賣婚,換來千兩黃金來補貼十四娘的陪嫁。
讓人憤恨,可憤恨也解決不了問題。
她有想過找舅舅出面,但自母親死後,崔鄭兩家往來的並不密,況且王氏也不是小門小戶出來的,她也是五姓七宗裡的太原王家嫡女,後面還有王家撐腰。
崔家嫁女,畢竟是崔家家務事,舅舅也很難真正干涉。
真鬧起來,倒讓別人看了笑話。
想來想去,崔鶯鶯倒也看淡了一些,這大宅里的勾心鬥角她也是膩了,如果嫁給一個小地主,可能以後生活倒也舒適清淨些。
她只是不知道這個未來夫婿是個什麼樣子,看翼國公能收他做義子,還願意為他出一千兩黃金,這說明秦張兩家關係確實好。
聽說他還是個剛還俗不久的和尚,倒是令人意外。
崔鶯鶯住在崔府的西廂院,是一個有著圍牆的獨立小院,裡面也有正屋和東西廂房,院裡有葡萄架和銀杏樹。
夏天的時候,她很喜歡在樹下看書,只是這會,冬季裡葡萄架上只剩下了無葉的老藤,銀杏樹也掉了葉子。
十八歲的崔鶯鶯坐在桌案前,一隻手支著下巴,有些出神。
“十三娘,要不我讓柱子去打聽下張小郎君?”紅線主動請纓,要為自家娘子分憂。紅線是崔府的家生子,一家人都在崔府為奴。父親是門房,母親在洗衣房,幾個哥哥則是府裡雜役長隨。
崔鶯鶯回過神來,對著紅線笑了笑。
熟悉她性格的紅線立馬笑了,“我馬上去找我哥。”說完就要下樓,崔鶯鶯叫住她,從書桌上的一個首飾盒裡取出一張金葉子,能值一兩千錢。
“這個給你哥拿去用。”
“謝謝十三娘賞。”
崔鶯鶯笑笑,“若是打聽到張小郎君的消息,就馬上回來告訴我。”
本來名門閨秀,是不應當做出這樣的舉動的。但是崔鶯鶯還是忍不住去做了,她能接受父親賣婚,能接受對方是個寒門農家子,可她想要知道對方的人品,想知道對方值不值得託付終身?
如果對方人好,那麼家世什麼的都不重要,她願意跟對方過一輩子。可如果對方人品不良,那就算他能讓翼國公幫他出了一千兩黃金買婚,她也不會嫁。
大不了,她直接出家去做道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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au8au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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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0-2-7 02:44 PM
第68章日昇糧行
長安常平倉又放糧了,平價放糧。
聽說永康郡公李靖在嶺南跟那些俚越酋長們稱兄道弟,把這些心中還有些惶恐不安的俚越南蠻們安撫的很好。
大唐絕不計較嶺南酋長們在隋末亂世起兵割據之舉,那都是楊隋無道嘛,嶺南的百姓們也只是武裝自衛而已,那不叫起兵,那叫保衛鄉里。現在李唐取代了楊隋,嶺南歸心,朝廷當然不會再計較那些事情。
嶺南勢力最大的土著馮盎,也得到了朝廷的封賞。這位嶺南聖母洗夫人的孫子,還是十六國北燕君主的後裔。當年馮家南遷至嶺南,與當地土著越族大姓冼家結親,從此雄霸一方。
不論是梁齊陳還是隋,馮家地位都不可動搖,當之無愧的土皇帝。
隋末,馮盎起兵,更是割據嶺南。
如今嶺南上游的江凌南梁蕭銑被滅,北面的江淮的杜伏威也都降了唐,馮盎倒沒有想要跟大唐扳手腕的不自量力念頭,主動的也降了唐。反正馮盎很聰明,他知道就算自己降了唐,可在嶺南這片地方,唐朝依然得借助馮家借助冼家的勢力統治。
從南朝到隋,莫不如此,就算入唐,也不會改變什麼。
李淵對於馮盎的歸順很是欣喜,當年馮盎在隋朝也是做過大將軍的,跟李淵還曾同殿稱臣,也是有過交情的。因此李淵直接把高、羅州八州劃歸馮盎管轄,封馮盎為上柱國、高州總管、吳國公。
投桃報李,馮盎拿到了大唐的授封印冊,心裡也安穩了許多,接過旨,馮盎立即帶頭表率,籌集了大批的金銀絹帛以及糧草,押送長安。
北面的吳王杜伏威都歸唐好幾年了,今年的洛陽之戰,他還派兵助戰。如今得賜姓李,改名李伏威的吳王,還官加東南道大行台尚書令,江淮以南安撫大使,他比馮盎更積極,洛陽之戰後,江淮與長安之間暢通無阻,李伏威也向長安組織輸入大批糧草。
這幾年,李唐連滅河東劉武周、河南王世充、江陵蕭銑,所向無敵,嶺南的馮盎、江淮的杜伏威、山東的徐圓朗等紛紛稱降,形勢一天比一天好。
雖然說河北竇建德兵敗被俘押入長安處死後,劉黑闥又反了,但在天下人眼中,大唐已然擁有天命,成為正統。
天下安定,民心安穩。
東南糧草入京,李唐朝廷也終於有了底氣要好好管一管這居高不下的物價。
常平倉中堆滿了來自江南和關東的糧草。
源源不斷的糧草從關東運來,又源源不斷的從常平倉中售賣。
糧價一天比一天低,一開始平價糧還限量購買,如今已經完全敞開供應了。
斗米五百錢,斗米四百,斗米三百,到今天,常平倉已經掛出了斗米二百錢的最新價。
這已經比原來跌了一半還多,才數天功夫而已,糧價已經腰斬。
幾家歡喜幾家愁,長安的升斗小民自然是欣喜無比,糧價跌了,其它的物價也跌了,居長安本就不易,現在糧食一跌,各項物價都跌,總算能喘口氣了。
不過那些糧店米行,甚至那些暗裡囤積糧食哄抬糧價的地主和糧商們,就全都不淡定了。一些資本雄厚的商人還好些,他們坐的住,也虧的起。
可是許多小糧商,他們又沒有自己的莊園,糧食還是高價買進來的。原本想要乘機賺一筆,誰知道糧價突然就暴跌了,這讓他們一個個都恐慌不已。
這些人就和那些股民一樣,被套牢了。
張超跟長安城裡的油坊和屠行簽了訂購合同後,便去了自己在西市的店鋪。這家店已經完成了裝修,並早已經開門營業。
主賣黃饃饃、肉包子以及豆漿油條和燒麥生煎等麵食,同時也賣豆腐、豆芽等豆製品。店裡巡視一圈,然後看了掌櫃的呈上的賬本。
營業情況很不錯,店裡生意很忙碌。
張家黃饃饃的名聲在外,每天來買的人很多,現在肉包子的口碑也傳出去了。雖然富貴人家不吃豬肉,可對普通百姓來說,豬肉便宜,還是吃肉的首選。
只是以往富貴人不願吃,而普通百姓又不懂得如何做,因此豬肉一直口碑不行。
但張家的肉包子,那是一個美味。
吃過一回,絕對想吃第二回。
順帶著連豆漿油條也賣的很好,豆腐等每天也順帶賣的很好。就算是午後,也一樣有不少人在張家店舖前排著隊。
店裡生意這麼好,讓張超路上聽到糧價又跌了的小郁悶也盡去了。
家裡那幾百石糧食反正是虧了,也懶得管他,再虧也就這幾百石糧食而已。
“你們做的很不錯,掌櫃的和大廚每人賞二斗粟米,伙計每人賞兩升粟米。”
做的好,就要打賞,這才能激勵員工,同時有激勵,他們才會更用心把業績做好。
“謝東家。”
掌櫃的伙計們都連忙向張超躬身致謝。
“東家,咱們鐵槍餅店的名聲算是打出去了,口碑很好。每天來買餅的人越來越多,都得排隊,特別是早上,那隊排的跟長龍似的。我們每天都是忙的沒半點空息,就這,每天到了午後也都賣光了。”
掌櫃的剛得了二斗的賞,激動的滿面通紅,這兩天的忙累也盡去了。
“我覺得咱們每天還能再多送點饃和包子過來。”
張超點了點頭,做生意開店有時就是這樣,一旦火起來了,有了口碑,那生意只會更加的火爆。同在一條街開店,做同樣的生意,都是賣餅的。
張家鐵槍餅店現在是天天排長隊,而隔壁卻沒這樣好生意。那些人寧願趕早來排隊,也不願到隔壁去買。
其實他們想買也買不到,鐵槍餅店的黃饃饃、肉包子、豆漿油條燒麥生煎,都是鐵槍店的獨家。
就連張家賣的豆芽和豆腐,都要份外好吃一點。
“這樣,我回頭送幾個人過來,他們就住後面房間。院裡頭置一個石磨,以後店裡賣的豆漿,就直接在這裡做。若是前面賣完了,後面還可以提前多做點備著。這前面也再加口大鍋,咱們直接在這裡炸油條。”
至於黃饃饃和肉包子,則還是在張家溝做好蒸好送過來,雖然麻煩點,但張家畢竟不只這個店,由張家統一流水線蒸好,更有效率一些。
豆漿油條現做,若有空,還能順便在店裡做豆腐,做豆腐乾。
回頭還能做豆腐花賣,讓店裡又新增一樣產品。
“東家,有個事情我跟你說聲,前面東街有家餅店,他們今天早上也賣豆漿和油條了,生煎和燒麥他們也賣了。”
一旁的伙計道,“他們那是學我們的,前兩天有幾個人一直來我們店裡買餅,還總愛問這問那的,原來都是他們店裡伙計,真不要臉。”
張超卻不以為意,模仿山寨是必然的。
只要你做的好,肯定就有人想要復制你的成功,想走捷徑。不過張超不怕,想山寨張家的產品,他們還缺點東西。
張家的黃饃饃為什麼這麼好吃?因為加了面鹼。
張超家的肉包子為什麼這麼發吃,因為製作的工藝改進了,特別是肉餡經過特別調製。
就算豆漿油條也不是那麼好學的,油條要想炸的又蓬鬆又好看,放點面鹼是必不可少的。
張家賣餅之前,早就有了黃饃饃肉包子等,雖然名字不同,但東西是一樣的,只是這些都不如張家的好吃。
沒有核心技術,山寨也只能山寨個表皮。
也許他們能暫時拉些客人過去,但大家只要吃過一回,肯定就明白還是張家餅店更正宗更好吃,誰還願意去吃第二回?
“掌櫃的,那日昇糧行的人又來了,趕都趕不走。”一個伙計過來對掌櫃的道。
掌櫃的皺眉,“這人怎麼回事,我不是跟他說過,咱們店裡不買糧嗎?請他走!”
張超叫住那伙計,“怎麼回事?”
“回東家,是日升糧行的人,最近不是糧價天天下跌嘛,日昇糧行手裡壓了不少糧呢,這不就想要出手,可眼下這行市,一天一個價,天天下跌,誰願意多買糧放手上啊。況且,咱們店裡根本不買糧。可這人就是不聽,總來糾纏。”
“日昇糧行,是東面那家對吧?”張超聽到這個熟悉的名字,不由的嘴角浮起微笑。
這家糧行張超是知道的,還有過交情。
之前他來長安想過要跟糧店談購糧之事,想要跟糧價一月一結,還拿點優惠價。當時就跟這個日昇糧行談過,可惜當時糧價正高,這日昇糧行根本不把他放眼裡,直接轟他走了。
沒想到,這風水輪流轉,到是馬上輪到他們求人的時候了。
“掌櫃,跟我說說這家日昇糧行。”
“回東家,這家日昇糧行的東家也是灞上人,他們家是南原的,與東家的張家溝就隔了一條溝。這家人姓趙,祖上做過官,在南原置辦了不少地,因此他們在長安開了糧行。”
張超聽著覺得有些意思。
“既然趙家自己是地主,店裡賣的就是自家的糧吧,那就算糧價跌了,也只是略有虧損,犯不著如此焦急,四處求著出手糧食吧?”
掌櫃的哼了一聲,“那是他們活該,這趙家這幾年見天下戰亂,糧食價格居高不下,便一直做著囤積糧食,抬高居奇的買賣。我聽說他們家囤了好多糧食,而且不但囤自家的糧食,還收購了許多糧食,今年收購囤積的越多,好多都是用斗米四百多錢的價格收購的。現在米價一下子跌了一半多,他當然坐不住了。”
奸商,張超馬上給這趙家打了個標籤。
“東家,我馬上讓人請他們走,這種人為富不仁,現在活該倒霉。”
“等下。”張超揮手,“我想見下這個趙東家,你讓人給趙傢伙計傳個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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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0-2-7 02:49 PM
第69章免費上門
時隔數日,張超又與日昇糧行的掌櫃見面了。
不過卻是主客易位,上次張超主動找上門去談糧食採購,想要點優惠折扣,希望能夠月結,日昇糧行的掌櫃一副不屑的拒絕了。
而現在,這位頭戴著軟腳襆頭的半老掌櫃,憔悴了不少,整個人已經沒有了公雞式的霸道,只剩下了和頭上軟腳襆頭一樣軟氣無力的。
“見過三郎。”
掌櫃的遠遠的就加速小跑過來,還給張超行拜手禮,相當客氣。
張超微微一笑,很享受這種感覺。
“趙掌櫃別來無恙啊!”
趙掌櫃無奈嘆氣,“最近糧價天天大跌,我這心都操碎了,頭髮都急白了。聽說小郎君相召,小老兒立即就趕來了,我來介紹下,這是我們東家趙郎君,說來與小郎君還是鄰居呢,趙家就在張家溝對面,隔條洗澡溝相對。”
趙大戶年紀跟掌櫃的差不多,也是五十上下,頭髮半白。很的有些黑瘦,身上也只是穿著簡單的布袍。看到張超,連忙打招呼。
“小郎君可是要買糧?”趙大戶急不可待的問道。趙家本是灞上南源的地主,這些年天下大亂,各方動盪,糧食金貴無比,趙大戶便開始做起了糧食生意,他不再僅僅是把自家莊上的糧食產出拿到長安店裡賣,還開始跟其它的糧商一樣,大力收購糧食,然後囤積居奇,高價出售。
前些年,確實賺了不少。
今年夏收時,趙大戶錯誤的判斷,覺得唐鄭夏三方中原會戰,肯定沒那麼容易分出勝負,前方若是戰事僵持,大量的府兵呆在前線回不來,那勢必會影響到下半年的收成,甚至影響明年的收成。
以往也是如此,大戰之時和過後,糧價必然要高漲一波。那時斗米已經炒到四百,他認為完全能夠再往上漲個新高,到明年青黃不接的時候,糧食就算賣個斗米八百都有可能。
正是做了這樣的判斷,趙大戶從夏天開始,不斷大量收購糧食,米麥粟椒高粱有什麼收什麼,因為許多糧商也和他一樣判斷,導致今年糧食收購價再次升高,為了搶購糧食,趙大戶可是把家裡的本錢都投進去了,最後還四處籌借了不少,就指望著大賺一筆呢。
誰都料不到,中原大戰,唐朝說贏就贏了,贏的還那麼漂亮,出征的府兵都沒死多少,這仗打的比早兩年爭奪河東打劉武周還輕鬆。
更想不到的還是李孝恭李靖他們南征江陵,蕭銑擁兵四十萬,結果一個月都沒撐到就滅了。緊隨著東南和嶺南望風而降,使得天下形勢一朝明朗。
大批糧食入京,使得捂著糧食一直等著漲價的糧商們,一下子虧慘了。
糧價一天比一天跌的厲害,手裡的糧食多壓一天,就多虧許多。
若是以往,張超這種一個月只要百來石糧的顧客,趙大戶都不屑親自出面,更別說親自跑來相見了。
可形勢比人強,張超一句話,他就得跑過來,還生怕來晚了,這生意被別人搶了。
張超很有明白趙大戶現在的心情,想他之前得知道糧食暴跌時,想著自家收購積存的幾百石糧可是一樣糟心的。
張超笑笑,“我確實有購糧打算,你也知道,如今名滿長安的黃饃饃和肉包子這些都是我張家經營,到現在為止,我們張家在長安西市有這家鋪面,另外在四門外還有四家鋪子,此外在寧民、藍田等縣鄉也還有七家鋪面。”
趙大戶面上陪著笑,心裡卻在暗恨,為什麼自己這麼倒霉,這個小傢伙卻這麼運氣好,做生意倒倒時間就弄的這麼大局面了。
他心裡盤算著,張家有十一家餅店鋪面,而且他早聽說了張家鋪面生意好,每天來買餅的人都要排很長的隊,他也讓伙計來排隊買過,鐵槍餅店的各種吃食確實做的好吃。
十一家店鋪,每天需要的糧食可不少,若是張家能從自己糧行買糧,那也能減虧止損一些。
“不知道小郎君準備買多少,我一定給最優惠的價格!”
張超不急,他手拿著調羹,輕輕的攪動著面前碗裡的豆花。
這豆花也是鐵槍餅店的下一個新產品,做起來其實很簡單,比做豆腐還要簡單的多。剛出鍋的豆花裝在碗裡,撒上點麥芽糖,然後配上一碗蝦皮鹹菜碎油條蔥花湯,再搭配一盤生煎包子,讓人食慾大開。
因為現在天寒,張超的這碗豆花還加入了一點薑汁。
“掌櫃,給趙東家和趙掌櫃也來碗豆花,再來盤生煎加碗湯。”
雖然現在不是早上時間,但也可以把這當成午後餐點。
趙大戶心裡一心想著賣糧的事情,可張超不急,他心裡急也沒辦法,只得坐下來品償這豆花。
豆花不是張超的獨家發明,漢代有豆腐開始,豆花也就有了。只是跟張超的黃饃饃能夠出類拔萃一樣,張超的豆花也確實更好吃。
特別是搭配那碗湯,配上生煎。
“好吃。”趙大戶吃了幾口,也不由的豎起大拇指。
香脆金黃的生煎包,咬一口底下外皮香脆,裡面則是香嫩的肉餡和湯汁。碎油條的蛋花湯,也非常好喝。
趙大戶如風捲殘雲,不知不覺就已經吃光喝盡了。吃完,還有點單猶未盡的感覺。
“趙叔,我打算以後從日昇糧行拿糧。”
“多謝照顧,多謝。”趙大戶一聽,心里高興無比,“不知量是多少?”
張家餅店現在規模還不錯,都有了十一家鋪面連鎖經營了,不過現在主打的產品依然是黃饃饃,其實是豆渣窩窩,這兩樣賣的最多。
偏偏此前張超也囤了五百多石粟米了,因此暫時張超是不會再到趙家買粟米的。
張超這次打算買的是小麥、黃豆,接下來張超準備重點推銷肉包子、生煎包,並且準備正式開賣白面饅頭,此外燒麥、餃子、餛飩、油條,這幾項也是要大力推廣的,這些都是以麵粉為材料。
而張家的豆漿、豆腐、豆干還有豆渣窩窩,也需要用到大量黃豆。
張超不打算一家家在鄉下收了,他打算直接跟趙家訂購。
現在張家餅店生意這麼火,又還有十一家店面連鎖經營,需要的麥豆可不少。張超保守的計算了一下,十一家餅店加上一些零售叫賣的攤子推車,還有給酒樓飯店的配送,全加一起,若業務起來了,一天起碼需要三千斤麵粉。
小麥出粉率一般有七成左右,三千多斤麵粉,得四千多斤的小麥加工出來。
而張家的豆子需求量更高一些,豆芽、豆花、豆腐還有豆渣窩窩以及豆腐乾等,張超估計,怎麼也得一天五千斤。
“四十石小麥,五十石黃豆。”張超報出了一個數字,多報一點餘量。
“每天?”趙大戶問。
“每天。”張超點頭。
一天需要近百石糧,一月可就是近三千石糧了。
“小郎君,現在糧價正實惠,不如你一次多買點,我還可以在市價上再優惠一些。”趙大戶帶著些期望問。
張超笑了,誰都看的出來,現在糧價不穩定,糧市已經崩了,那些囤糧的商人都撐不住,許多小糧商都破產了,大量糧食被迅速拋售,這個情況下,誰還會大量囤積。
“不,我希望日昇糧行就按我剛給的數字給糧就行。我有一個要求,趙家的伙計每天得把糧送到張家溝,以及各個指定的店裡。”
“糧款七天一結,糧價可以按當天行市走,但我要求九折。”
趙大戶眉頭緊皺了起來,張超的條件可不是很好。
一般情況下,糧行當然也會給顧客送糧上門,但是得加收運費的。更何況,現在這情況下,糧款七天一結更是讓趙大戶難以接受,更別說還有個九折的折扣了。
“小郎君,你這未免有點趁人之危啊!”
“趙伯,你這話可就錯了,我是看在咱們是灞上鄰居的份上,才特別來與你談這事的。現在糧市崩盤,多少糧商等著拋售糧食呢,這糧價一天一個價,多捂一天可就多虧許多啊。”
“糧款當天結,貨到付款,沒有折扣,我可以給你免費送貨到指定地方。”趙大戶也知道自己沒多少底氣。
一個月能買三千石糧的顧客,那是真正的大客戶,若是維持的好了,以後還能成為長期顧客。
放過去,糧食不愁賣,趙大戶倒也不太在意,可現在,不是他求人嘛。
“我也退一步,糧款五天一結,糧價依然隨交易當天行市走,九五折。這是我最後的底線了,若是談不攏,那就只能說遺憾了。”
“三天一結,九八折,免費送糧上門。”
趙大戶咬牙又還了一個價。
看趙地主那副這是我最後底限的樣子,張超也就知足而止。談到這個條件,他很滿意了。其實糧價幾天一結,倒沒什麼關係,張超做的是餐飲生意,資金回籠是最快的,這算是現金流生意,並不需要什麼壓本錢之類的。
張超真正高興的是那個九八折以及免費送糧上門。糧食也算是大宗商品了,一天近百石的量,一天也是一百多貫錢的買賣,九八折,也能減免兩三貫錢。尤其是免費配送,可節省張超很多人力物力了。
“好,我再讓一步,就按你的條件,咱們口說無憑,簽個契約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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au8au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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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0-2-7 02:52 PM
第70章捐款
程處默和秦敢全程站在張超後面充當觀眾,觀看了整個談判過程。
“不是說那個趙東家是個奸商嗎,既然如此,為何還要跟他合作買他糧?”程處默等趙東家二人一走,立即忍不住問張超。
“那個趙大戶囤積居奇,哄抬糧價,確實奸商,為富不仁。”張超對趙員外倒也沒有什麼認同,但說實話,無商不姦,每個商人都在追逐利潤,追逐利潤的最大化。
當整個關中的糧食市場都是這般混亂的時候,趙員外也不過是隨波逐流罷了。再說了,做生意嘛,最主要的還是項目本身,而不是盯著交易對手的品德看。
合作對手的品德也很重要,但沒重要到超過項目本身。
趙家現在處境很差,這個時候張超與他合作,正好可以佔據主動地位。今天最後的談判結果也證明了張超的想法是對的,光一個九八折,就能為張超每天拿到兩三石糧食的優惠,一天兩三石糧,一個月可就是上百石糧,一年呢?一年就是上千石糧啊,這個數字是很大的。
何況,現在趙家跟張超合作,是硬氣不起來的,張超讓他們免費配送,他們就得免費配送,這也給張超自己節約了很多成本。
拿到這麼多優惠條件,換一個糧商,未必就能談的這麼順利。趙家也算是張超仔細挑選的合作對象了,一來趙家實力還不錯,能夠完全供應的上張家的糧食購買需求。二來,趙家現在也有些困難,必須得重視張家這個合作商。
若是找個資本雄厚的糧商,張超一天百石糧食,未必能享受到VIP待遇。而如果找一個實力更弱點的,說不定這小糧商哪天在這崩潰的糧市裡說倒就倒了,到時張超還得重新去尋找合作商。
找一個穩定的供貨渠道,而且能拿到滿意的優惠力度,這也不是那麼容易的。
“我們買這麼多糧,用的完嗎?”秦敢倒是問了個實在的問題。
“民以食為天,不管窮人百姓,一頓不吃就餓的慌。這京師長安人口數十萬,這麼多張嘴,你知道每天得吃掉多少糧食?做餐飲吃食生意,永遠不用愁沒生意,當然,前提是你得做的好吃,有口碑受歡迎。”
張超現在可是有十一家餅店,而且還有不少張家溝村民每天提筐挑籃到京畿各縣鄉去叫賣的,此外,張家還跟許多驛站飯店酒樓有合作呢,有的是直接在張家拿貨,有的是代售。
憑著已經打響名氣的鐵槍牌子,不但黃饃饃銷量節節攀升,而且肉包子豆漿油條生煎等各種新產品,也一樣賣的很好。
現在張超是不愁賣不出去的,他要考慮的是張家溝的產能有些跟不上了。
張家的白面饅頭是二兩一個,一石面蒸大約五百個。包子因為有餡和加水多些,普通肉包子一石麵粉能做一千個。
如果一天賣出兩萬個饅頭,就得四十石麵粉了,再賣一萬個肉包子,又需十石麵粉。油條、生煎、餃子、餛飩等也需要不少麵粉。這個銷量,張超還是相信的,畢竟長安這麼大市場,他也有那麼多的銷售渠道。
張超預訂的糧食是不過過量的。
真正讓張超有些頭疼的還是糧價的動盪,糧食市場動盪,必然導致張家餅店的這些產品也得降價。
黃饃饃得降到三文一個,白面饅頭則降到四文一個,肉包子十文三個。
不過降歸降,只要張超緊盯著糧食行價,不積壓糧食,那麼他的利潤還是能保證的,並不會受到太大的影響。
他固定自己的利潤,然後在自己的成本上加上利潤,變更自己的產品售價,就能立於不敗之地。
但這樣做,生意多少會受些影響,畢竟價格變動不斷,不是什麼好事情。
饃饃、包子、饅頭、生煎等的利潤都控制在半文錢一個左右,窩窩則利率更低些,張家所有的餐飲生意,除去面鹼和火鹼這塊,張超估計一天能得到五萬錢的利潤額。
五萬是純利潤,分給股東一半,張超還能得到兩萬五千錢。
生意做大了,利潤變少了,但張超還算知足。
這兩萬五千錢是固定的贏利,以後細水長流,天天都有。而且,飲食這塊招牌打出去,口碑做起來後,就等於有了一個很好的平台,以後能藉著這名聲,做更多東西。
一天兩萬五,一月就是七十五萬,一年做好了,那也是九百萬的大買賣啊。
九千貫,近萬貫了。就算這個贏利有些樂觀,但保守點算,一年起碼總有五千貫吧。
雖不如香皂買賣和鹼買賣那麼暴利,可架不住量大啊,這生意天天有的做,而且這個生意,還能讓許多人依靠張家,張家溝的村民,以及那些店舖的伙計們,這就是影響力。
光有錢不是影響力。
不過張超還是太年輕了些。
他只顧著想自己的利潤,想自己的收益,卻忘記了商人在唐朝只是賤業,在朝廷眼中只是養著的豬,等肥了就可以殺了取肉的。
唐朝確實沒商稅。
但不代表沒其它的收費。
張超在店裡想著這一年九百萬的大買賣,結果市署的市吏來拜訪了。
“聽說三郎今日在市場,我特意就趕來了,還好沒來晚。”市吏一進來就滿臉笑容的向著張超笑。
“若是王大哥有事,直接跟我家舖裡伙計說聲說好,我親自過去找你就是,哪用你親自登門。”市吏雖只是小吏,可畢竟是西市裡專門管理商家們的,現官不如現管,張超知道這些人的厲害。
有道是閻王好惹,小鬼難纏。
“是有些事情。”
王市吏一臉微笑,看上去和氣可親的。
“伙計,給王大哥弄碗新鮮的豆花,再來盤生煎包,一碗湯。”
王市吏假意推辭了幾下,便笑著坐下享受張家鋪子的新套餐。
吃飽喝足之後,王市吏終於道明來意。
他來有兩件事情,一是朝廷最近發大軍圍剿河北劉黑闥等叛軍,出動了不少兵馬,費了不少錢糧。皇帝體恤百姓,不忍加徵錢糧,因此這個任務最後就落到大唐的商人們頭上了。
東西兩市的所有商家,都加徵一筆戰爭稅。
按商舖規模大小,應繳多少不一。
張家是餅店,還是一家大店,因此落到張家頭上的錢糧數不少,一百貫錢。
看著市吏遞過來的那張單子,張超臉色有些不太好看。一家餅店而已,才剛開幾天呢,結果頭上就攤到一百貫的戰爭徵稅?
這樣真的好嗎?
“這是發自三省的行文,長安東西兩市的商家都得繳的,沒的商量。”王市吏認真說道。
張超想罵娘,他買這家店才花了三百來貫呢,這才開業幾天,就要繳一百貫的戰爭加稅,這叫什麼沒商稅,這什麼樣的商稅也沒有這麼高啊。
他這店現在都還沒賺到這麼多錢啊。
十一家店全家起來,一個月也不過能賺七百五十貫錢。
朝廷這哪裡剪羊毛,這明明就是殺豬啊。
張超氣的肝疼,太不講道理了,什麼叫皇帝體恤民情,不忍讓百姓加徵,多受負擔?那商人就不是大唐的百姓了?
秦敢也在一邊皺著眉頭,“王市吏,這攤派怎麼這麼高,一百貫?看來我回頭得稟報下翼國公,讓他去問問秦王殿下,這也太不合理了。真要繳一百貫,我們這小店只怕立即就得關張歇業了。”
這下市吏臉色不太好看了。
張超一下子明白過來,看來朝廷雖有向長安商人征戰爭稅,但絕對不會有這麼高,一家店一百貫,那東西兩市有上萬家店,這不得一下子徵上百萬貫錢?
估計這衙門上下沒少趁機伸手,層層伸手之下,這數字估計就已經翻了翻了。
“啊,看我這記性,原來是我拿錯了,這張單子不是你們的,是其它家的。你們那張,我一會回去找找,再給你送來。”
市吏灰頭灰臉的跑了,這個傢伙明顯忘記了鐵槍餅店,那可是有翼國公罩著的。
張超看破不說破,把市吏送到了門口。
過了一會,市吏又趕回來了,這次的單子上數字變成了十貫。
依然很多,但已經是減少了十倍了,張超估計這次的數字應當就是上面徵收的數字。
不管內心如何不滿,張超最後還是只得掏了這一萬錢,然後換回了一張收據。
剛割了一萬錢的肉,送走市吏,餅行的行首又來了。
餅行就是賣餅的商家行會,有一個會首負責聯絡管理,充當官府和餅行商家之間的聯絡者。
會首過來,是來勸捐的。
長安餅行準備自發籌集一千貫錢捐給朝廷。
“我家要捐多少?”
“捐錢當然是大家自願捐,能多捐點自然最好。”會首笑道。
“那可以不捐嗎?”張超也開了個玩笑。
這自然是不行的,所謂自願,那隻是個玩笑。你多捐沒限制,但至少得捐兩貫。
張超覺得一家兩貫的話,最後肯定不止募集一千貫,多餘的錢,估計也是落入行會裡這些管事人手裡。
但這事情也算是潛規則,各個行會對同行商家的約束力是很強的。若是得罪了這些人,發動同行抵制,以後肯定會混的很艱難。
“掌櫃,給會首拿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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au8au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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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0-2-7 02:55 PM
第71章拉起隊伍
戰爭稅加餅行募捐,讓張超割了一大塊肉。僅西市一個店,他就繳了十二貫。而不出意外的,其它那十家店鋪,包括城門外的四個鋪子,都沒躲過這劫。
十一家店,張超總共出了八十貫錢。
八萬錢,現在一個黃饃饃才賣三文錢,八萬錢能買下兩萬六千多個黃饃饃,都可以繞西市一圈了。
朝廷以後要是經常不按套路來這麼幾次,那就成了割韭菜了,長一茬割一茬。
大唐的商人沒人權啊,朝廷簡直不把商人當人看。
好在張超的生意非比尋常,後面還有幾位國公撐腰,要不然,這麼搞幾次,直接就得黃。
回到灞上,張超重新打起精神,今天損失了這麼多,得立馬補回來。
張家溝麵食製作作坊得再次擴大規模,黃饃饃一個班,白面饅頭一個班、肉包子一個包,餃子、餛飩、燒麥現在銷量小些,合在一起一個班,豆腐再一個班。
張超拿著根炭條在一塊木板上寫寫畫畫,覺得現在的人手完全不夠用。要想完成這次產能擴張,還得增加許多人手。
另外張超打算再新立一個鹼班,一個香皂班。
根據不同的產品,分開做工,互不干擾。
老爹盤腿坐在炕上,看著張超在那裡寫寫划划,一邊說著自己的打算。考慮良久,才緩緩道,“攤子舖這麼大,會不會有風險咧?”
做生意當然有風險,攤子越大,問題就會越多。比如會涉及到管理問題,資金問題等等。原先只有一個做黃饃饃的班子,有張超、老爹、七娘、村正、趙叔等人一起幫著分工管理,還維持的下來,但最近不斷的增加新產品,人員擴招,規模在擴大,管理上已經出現一些混亂了。
“還有一個事,若是每天再增加數量,村里的灶也蒸不過來咧。”七娘做為張氏餐飲集團的高管,今天也參加會議。
張家溝總共才五十來戶人家,就算全村的灶都幫著蒸饅頭蒸饃蒸包子,這也蒸不過來啊。現在張家的一天的饃饃、包子、饅頭、窩窩、燒麥等的量,已經有好幾萬,而張超還打算擴產,到時估計更多。
一天上萬籠,還基本上得集中在凌晨趕早,五十來戶人家,一家得蒸幾百籠,根本是來不及的。就算一個灶三口鍋全蒸上,也不夠。
張超拿炭條在一塊乾淨木板上把這條很有用的發言記下。
“七娘剛才說的這個問題很重要,原先我們蒸饃都是在各家蒸。這樣做是一來節省了建灶的開支,二來也給村民們也有機會參與進來分享一些紅利。但是現在,咱們規模擴大了,再用這套,就無法適應現在的生產需求了。”
“那怎麼辦呢?”屋裡好幾個人道。
現在張家的麵食生意,不僅是張家的生意,全村人都在參與,都能分享紅利,因此大家對於張超要提產擴能都很贊成,張家生意越好,他們也能沾更多光。
“大家不用擔心,我是這樣考慮的,咱們可以建幾個棚,在棚裡打灶,建幾個專門蒸餅的蒸棚。”
建一個這樣的棚還是畢竟簡單的,畢竟不是挖窯洞蓋房屋,只要弄些樹立幾個柱子,然後上面搭個屋頂,直接蓋些茅草就行。甚至連牆都可以暫時不要,畢竟又不住人。
這樣一個簡易的棚子,成本不高,而且蓋起來也快。
村里這樣的空曠地方不少,直接建一排棚子,然後在裡面壘起一排排的蒸灶,再時別說一天蒸個幾千籠,就是再多蒸一些都肯定來的及。
壘上一百個灶,架上兩三百口鍋,只要火力大些,一口鍋一次能蒸上十籠。
這樣還有一個好處,就是不再是家庭手工式小作坊了,而是有了集中生產,更便於管理。等以後有錢了,還可以把這些簡易的棚子搭起木板牆,甚至將來挖長排窯洞,弄個大院子,搞一個大廠房。
搭一個簡單棚子,壘許多蒸灶,這確實是個一勞永逸的辦法。搭棚子要不了多少錢,直接到溝坡上去砍樹,割茅草回來,村里人自己就能搭起來。打灶也方便,張家班現在都有十幾個施工組了,叫他們回來,趕兩天,有村民們幫忙就行了。
“這個法子要得,我看行。”村正現在也成了張氏集團的一個高管了,他平時在村里本來就德高望眾,有他幫忙管理,張超也能省很多事。
“那這個就決定下來了,在村後頭搭一排茅草棚子,壘一百個灶。”
張超把這條會議決定記錄了下來。
雖說這產業是張家的,可畢竟人多力量大,群策群力,總勝過自己一人。
“咱們以後分為幾個班,不同的產品為不同的班,班內再分組。比如說我們原來做饃的,以後就是專門的黃饃饃生產班,和做其它的不搭界混了。以前我們做黃饃饃也分了好些個組,有碾米磨面篩選啊,有和麵揉麵做豆沙棗泥,有做饃蒸饃等。我們以後也還是這樣,一個班下,分成數個組。”
“每個班我加設一個班頭,一個組加一個組長。組長每月更一斗粟米工錢,班頭每月加三鬥粟米。班頭組長負責管理班組,同時負責檢驗產品質量。”
攤子做大了,管理就成為最重要的重中之重,沒有成套的管理體系,那就是一團散沙,不但會造成生產混亂,還會有材料浪費成本增加,次品率增多等問題。張家做的是吃的東西,這方面越加得小心注意。
根本產能需求,各個班的人數加以調整,各個崗位上合理安排人手,並配以班頭組長做為監督和管理。
黃饃饃班、白面饅頭班、肉包子班....
一個個的班設立,同時各班內一個個生產組也設立起來。
但張超最後又把蒸房這塊單獨出來,和銷售一樣,是不再細分的。
做好的饃饃饅頭包子窩窩等經過檢驗登記後,統一送入蒸房,由蒸房隊負責,蒸好後分別撿裝,再經檢查登記後送到銷售隊去。
“以後咱們就分為倉儲隊、生產隊、蒸房隊和銷售隊四個隊,每個隊負責一塊,倉儲隊負責收糧出糧統計,生產隊負責製作各種麵食,蒸房隊負責蒸制,銷售隊負責推銷和配送,大家各司其責,每隊我會再設一個隊長和兩個隊副。”
“隊長一月加粟米六鬥,隊副一月加粟米五斗。”
組織清晰,分工明確,這樣就不會混亂,會井然有序,大家只管做好自己的本職就好。
這是餐飲這塊的,另外還有鹼隊和皂隊,鹼隊還有火鹼班和燒鹼班,皂隊則會有香皂班和肥皂班,另外還有炕灶隊,下面也將有灶班和炕班,總之就是盡量分細點,這樣就不會亂了。
飲食是一塊,鹼皂一塊,工程一塊,互不干涉影響。
張超自己當然是張氏集團的董事長兼總裁,老爹是副董,另外還有五位董事。具體生產這塊,張超依然是抓總,飲食這塊呢,張超讓七娘做飲食處長,全權管理飲食這一塊,張超給她的薪水是月粟米兩石。
七娘聽到這個任命,十分意外,她一個女流,沒想到張超居然把這麼重要的一大塊都交給了她。
“我不行的,這麼大攤子事,我哪裡管的了。”
張超笑著道,“老爹是副董事長,分管餐飲這一塊,以後他就是七娘你的直屬上司了,具體生產管理上的事情,你們兩個多交流交流,把餐飲這一塊帶好。”
大家便在下面笑,七娘臉都紅了。
不過最後七娘還是坐下去了,張老爹已經托里正正式向柯家提了親,柯七娘的父母當然願意這門親事,連七娘的亡夫家趙家也早已經答應放手了。
現在就等著選個好日子了,用不了多久,以後他們也就是一家人了。
“鹼皂這一處,就由我親自負責,工程處這一塊呢,得請村正老伯你來負責,山叔和五叔做為灶隊和炕隊的隊長。”
當然,正常情況下,張家這也算是一家不小的企業了,還得有辦公處,還得有財務處等。
現在財務都是由張超一人管著,但以後事情多了,張超肯定也管不過來,因此張超的意思還是請人。財務得有專門的人,不是隨便找個村民就能幹的了的。因此張超準備請秦敢這位董事代表出面,在長安城物色一些賬房過來,到時成立張家集團的財務處。
至於總務這塊,嗯,暫時就由秦敢兼任,錢貴一家子還有程處默、柯小八柯十三等,都納入總務處,充當跑腿的。
銷售處則由飲食等三處中的銷售隊組成,他們既是條又是塊,就好比後世的公安局一樣,既受本級政府管,也受上級的直屬部門管理。各處的銷售隊既歸本處管理,同時也接受銷售處的業務指導。
寫寫划划,張超跟大家討論著,很快把張家集團的整個組織框架給拉起來了。
最上面是集團董事處,以張超為董事長的七人董事處。下面則依然是以張超為總裁的公司管理層,然後是總務處、餐飲處、皂鹼處、工程處和財務處、銷售處六個部門。
各處下還有隊、班、組,一級級的劃分的很好。
各處的處長、各隊的隊長、班頭、組長的人選也都選好,並且當眾任命了。
“三郎,我這蒸房隊就我一個,沒人啊!”
新上任的蒸房隊長是柯五的媳婦,也就是藍山王伯的三女兒,新官上任自然是高興的,可她卻發現自己是個光桿司令,一個手下也還沒有呢。
屋裡,一個個的處長隊長班長,都紛紛問張超要人。
張超被吵的一個頭兩個大,這也是他早就知道的一個新問題,人手問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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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0-2-7 02:59 PM
第72章女工
張超的擴張計劃是以後每天起碼銷售額達到七八十貫,而要完成這個任務,從生產到配送以及店裡售賣,估計至少三四百人。
畢竟張超的麵食幾乎得全手工製作,糧食還得自己加工,做好了還得自己配送銷售,這還是有不少麵點都是直接送到別的酒樓飯店售賣的情況下。如果僅是製作麵點,一個人一天估計能製作五百個饅頭左右。但加上糧食加工、配送銷售這些,就又得增添不少人手了。
張超有十一家店,另外還有不少零售員,還有許多配送員,加上一些推銷員,這些都是生產之外的銷售人員,另外還有各環節的不少管理人員,加上倉儲等部門。
張家企業的人工需求量大增。
若把皂鹼處和工程處也算進去,張氏集團擴張後起碼需要五百個人。
若是在後世,五百個工人,這樣的用工需求不值一提,隨便貼張廣告很快就招滿人了。但這年頭不行,這年頭是農業為本的時代,大家都紮根在土地上,也被土地束縛著。
就算是大唐的軍人府兵,那也還只是戰時為兵,閒時就要為農的。工匠也是一樣,農閒的時候兼職做下工匠,主業還是農業。
現在張超的那些工人,主要都是張家溝的村民,也是因為現在恰好是冬季農閒時候,大家閒著也是閒著才有空來張家做事,若是到了開春之後,誰還有功夫整天跟你做黃饃饃,田裡的地還有耕呢,就算是婦女也得在家裡養蠶織布,做飯洗衣呢,根本沒其它工夫。
張超突然意識到,自己的張氏企業遇到了一個大問題。
自己的這些工人只能做些臨時工,一旦春天到來萬物復甦春耕開始,他們可就沒時間給自己打工了。
那個時候,難不成自己的企業要停產?
這可不行啊。
張超突然羨慕起宋明時代了,宋時不抑兼併,大量百姓失去土地,只得流入城市,進入工坊裡做工。明中後期也是這樣,工商發達,資本萌芽,大量農民失去土地,成為了工人。
現在不行啊,朝廷還在不停的均田授地呢,許多原來無地的佃農現在都或多或少的分到了不少田地。
以後不能再招那些男人了,他們是農業生產的主力,而且不少人還是府兵,每年得抽不少時間得去訓練、番上,遇戰事還可能要去打仗。就算不打仗,到了農閒的時候,他們也可能要受官府徵召去服勞役,去修城牆修路什麼的。
大唐的調,就是每丁每年需要為朝廷免費服二十天的役。哪怕是中男,不用交租庸,可也得服役。
用這些人做工,哪天他們突然就要去打仗,突然就要去番上,突然就要去訓練,突然就要去做勞役,尼瑪,而且一去少則二十天,長則一兩月,甚至半年的,這讓自己一時間去哪裡找人填補?
這樣折騰,自己的張氏企業豈不是吃棗藥丸?
張超不由的想起了後世,有段時間也出現用工荒,那些老闆一個個都開著法拉利保時捷跑到街道上掛牌子招工。
沒想到,自己這還剛發展起步呢,就遇到了一個這麼嚴重的問題。
這個問題不解決,自己的張氏企業就只能是個小手工作坊,根本發展壯大不了啊。
好像歷史上,英國人當初靠的是用童工。
哇,好殘忍。
不過這好像確實是個解決的辦法啊。
在大唐,凡民始生為黃,四歲為小,十六為中,二十一為丁,六十為老。
男子十六歲就開始授田,二十一歲成丁開始承擔租庸調,到六十為止。婦人則既不授田,也不納課服役。
這也隋制有很大的不同,北魏時起,婦人是授田的,奴婢和耕牛也都能授田,因而婦人、奴婢、耕牛也是得納部份課役的。
後來到了隋朝,部曲奴隸和耕牛都不再授田納課了,改為一夫一婦為一床,夫婦同授田,同時按一床納課。這夫婦一床納的課比起單男丁納的課要重,因為婦人只授男丁半數的田,但一床的稅卻幾乎等於兩個男丁的稅。
這就導致了隋時有許多男子,到了結婚年齡卻都不肯成親寧願打光棍,就為了避重賦。
唐朝開國後,便改掉了這一制度,婦人不再授田,也不再納稅。
有些地方地寬,中男也減半授田,但中男在成丁之前不納租庸,只服些力役。
張超似乎從這裡面看到了一點壯大自己張氏企業的機會。
男丁得種地、得打仗、得訓練、得番上,女子得做飯洗衣、養蠶織布,一年裡除了萬物蕭瑟的冬日里,難得有什麼空閒時間。
哪怕是婦人,也忙的很。
農家百姓,吃的糧地裡種的,吃的菜園裡自己栽的,還得養豬養羊養雞養鴨。連自己一家人穿的,都是自己養蠶種麻織出來的。
各鄉各村,村前屋後,到處都是桑麻。一家幾十畝地,可能要拿出來數畝地種桑種麻,每年除了向官府納糧外,繳納絹和布也是一項重要的任務。
這年頭要織點絹布可不容易,得種桑養蠶,種麻漚麻,得了絲和麻,還得紡成紗線,最後織成絹布。那都是得日夜不停,一點點的手工織出來的。
許多婦人,甚至白天織完了,晚上還得點頭昏暗的燈織上半夜。
指望這些男子婦人是沒戲了,張超把主意打到了那些少男少女們身上。
二十一以下十六歲以上的,叫中男。他們能分一半的地,但暫時不用交納租庸,不過每年得到縣里役兩月左右的力役,而且未成丁的男子,是不會撿選府兵的,也就不用去訓練番上打仗了。
而那些十來歲的少女,就更沒這方面的負擔了,她們沒權力均田,也不用納課服役。農家的少女,也沒有那麼多不能拋頭露面的規矩。她們往往小小年紀,就得幫著帶弟弟妹妹,再大點,得放養扯豬草,還得下地幫忙幹活,送水送飯這些。
哪怕只有十一二歲,可已經相當懂事了,做起事來還都很厲害,不論是打豬還是砍柴,又或織布做飯洗衣,哪個不是早已經精通。
除了身子還瘦小些,她們其實已經是個能幹的女人了。一般這個時候,她們也已經開始來天葵,然後再過一兩年就可以開始尋找人家,待到十三四歲就能嫁人了。
張氏集團要是以後多招募一些這樣的中男和少女來做工,豈不是就沒有了後顧之憂。十六歲以下的少年來做工,什麼都不用擔憂。中男過來,一年得休兩月假去做力役,但只要有提前安排頂替好,就不會影響,不比那些成丁,他們一年有太多的事情,根本不能長期在張家做事。
少女更好,連一年兩月的力役也不用服,完全可以從年初做到年尾。
還有一個,如果用這些童工,連工錢都可以再降一降。
瑪德,資本家果然好心狠,張超自己都有些慚愧了,怎麼能這麼剝削百姓呢。但細想想,也是沒辦法啊。
除非張超能擁有大批的奴隸,要不然,用工問題始終就是製約著張氏企業的一個大瓶頸。
“三郎,要不讓我家小六來做事吧,那孩子今天也都十五了,跟壯小伙一樣,力氣可大,人還老實。反正在家閒著也是閒著,不如讓他來做事,一天混三頓飯吃,工錢隨便給點就行。”
三姐說話了。
那話裡,有些私心。
小六是柯五的兒子,今年其實實歲才十三,十五那是虛歲。小六在他那輩裡排行第六,因此就叫小六,至今還沒個大名。
現在柯五一家都在張超家做工,柯五那是張超的大弟子,剛被張超選為炕隊的隊長,三姐也被張超選為餐飲處蒸房隊的隊長。三姐的公公村正柯老伯,還是工程處的處長。柯五的弟弟柯小八,也是總務處跑腿。
另外三姐的三個妹妹,七女八女九女,如今也是在餐飲處生產隊裡做事。
不過女人總愛算計,看著在張家收益這麼好,她只想著把兒子也帶進來。如她所說,哪怕掙不了幾個工錢,起碼也能混個一天三頓飽啊。
張超笑了。
正瞌睡就有人送來枕頭。
他剛還想著要怎麼開這個口呢。
現在三姐簡直跟唱雙簧的一樣,主動替他先開這個口了。
張超故意沒馬上接茬。
果然,屋裡還有其它的一些選為班組長的婦人男子們,一聽到有人提這薦了,都心動了。連忙也表示自己的兄弟啊、兒女啊,也可以過來幫忙。
這年頭,家家都是大家庭,就看張家溝才五十來戶卻有四百多口人就知道,基本上都是三代同堂甚至四代同堂的,好多兄弟都一起過著,並不馬上分家。這裡的習俗是,父母在,不分家。
父母沒死,兄弟分家,那就是不孝,哪怕一大家子人過的磕磕碰碰常鬧矛盾,也不能分家。
同時,這年頭也沒計劃生育,結婚又早,女人往往從十幾歲要生到四五十歲。一個女人往往能分十幾個,除掉中間夭折的,最後都會有六七個長大的。
兒女多,看著熱鬧,但也確實加重生活負擔。
若有機會讓稍大些的兒女到張家來做事,也能減輕些負擔,還能賺點回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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au8au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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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0-2-7 03:02 PM
第73章按規矩做事
張超沉吟了一會,等大家都開了口,才緩緩道,“咱們都是鄉里鄉親,門前屋後的鄰居,要不這樣吧,各家滿了十二歲的孩子,都可以帶過來試試,咱們也看看,若是聽話且能做的好的,咱們就留下,當個學徒吧。”
“話說前頭,學徒的話肯定工錢要少些的,照舊是包三餐,工錢呢就是按年給,一年我給三石粟。工錢是低點,但先讓他們學點技術,等學會了手藝,以後工錢肯定會漲的。若是做事認真勤快的,到了過年,我會再發一份紅包獎勵,三鬥到一石粟不等。”
張超開出的這個工錢,如果是用工人的標準來說,自然是非常低的。畢竟一天一升糧,一年也得三石六鬥半呢。
可如果是按學徒來算,又很高了。
要知道,這年頭若真的是送去學徒,那可就等於完全沒工錢的。一般得跟著師傅學上起碼十年才可能出師,這十年裡,前面幾年完全沒工錢,就是包食宿。後面幾年,可能過年過節還能得點賞錢什麼的。
做學徒,幾乎就是去給人當十年奴僕,然後還得當很多年廉價的伙計,最終才可能學得一些手藝,若是手腳勤快腦子又聰明再長的好點,才說不定會有機會得師傅相中,把女兒嫁給你,然後才可能得到點真傳。
不給工錢白乾,這種事情張超還是有些幹不出來的。
他現在臉皮還沒有那麼厚,那般剝削就是太狠了。他用童工也不完全是為了節約工錢,主要還是因為這年頭用那些成丁男子和婦人太不方便了,有太多的隱患。用這些童工,也是無奈之舉。
張超用這些少男少女,也不是真正的就全是收學徒教技術的,主要還是為了頂上各個工序崗位做事的。
工錢還是要給的,但畢竟是些少年少女,少給些也很正常。
包一天三餐,一年給三石粟工錢,若做的好,年底還有獎金,另外張超承諾,每季發一套鞋襪。
“哎喲,三郎你這也太....”
三姐嘴巴張的大大的,聲音尖銳。
村正也緊跟著在自己媳婦後面發聲,他捋著自己的鬍鬚,“三郎,這條件我們不能答應。”
“就是啊,這條件太好了,都是些半大小子姑娘,哪能做的了什麼事情,過來幫點忙,能吃兩頓飯就好了,哪還能要這麼多工錢,他們能做的了什麼。”
“是啊,還發四季衣裳,這可了不得。”
“太破費了。”
大家確實為張超開出的條件驚住了,這年頭,小孩子去給地主家放羊,也只能一天混一頓飯吃而已。
到張家來做事,一天能吃三頓,風不吹日不曬,還淋不著雨,一年居然能有三石粟,竟然還要給四季做衣裳,這,這真是讓人不知道說什麼好了。
“有付出就要回報嘛,大家過來幫我的忙,有勞就有得。不過話還是說在前頭,要來做學徒的,第一起碼得年滿十二歲,不論男孩女孩都是如此,十二歲以下的就太小了。其二,過來了起碼得做滿三年的,不能說想來做幾天就做幾天,這樣的話,年底我可是不能給糧的。”
“人過來了,我這裡挑中了,那就得在這裡好好做,我也不會虐待他們,大家都看的到,天天能吃飽,按時上下班。風不吹雨不淋,認真幹活,我都會看在眼裡記在心裡,到了月底,幹滿一月沒無故曠工也沒有請假的,我會發一個全勤獎,至少五升粟。若是請假一天,扣一升糧,曠工一天,扣兩升糧,若是無故曠工三天以上不上班做事的,我就要請他回去,我這裡容不下他。”
“另外還有一個,到我這里當學徒的,每半個月可以輪休一天。到了農忙的時候,我們也會給每個人輪假的機會,每人可以輪休七天農忙假。帶薪休假不扣工錢。”
所謂醜話說在前頭,把一些規章制度先提前說好,這也算是約法三章。
如果能遵守,那自然最好,若最後不懂事貪玩,犯了規則,處罰權自然就在張超的手裡。
張超覺得自己的規矩還是很嚴苛的,可在一眾村民們眼裡,這些都是很正常的規矩,甚至很寬厚了。比如一月還能休兩天假,一年能休春秋兩次農忙假,每月不請假居然就能有全勤獎,這些都太好了。
“我娘家幾個兄弟家的孩子也都是十幾歲,我可以帶他們來試試嗎?”
有一個村民自己兒子不夠十二歲,便想到了自己娘家侄子。所謂肥水不流外人田,大家都知道這次張家要招不少人,可村里十二歲以上的少年少女卻也沒有那麼多。
張超笑著道,“這當然是可以的,只要條件符合,又是村民們的親戚,有你們做擔保,我願意收下他們做學徒。”
“有一件事情跟大家先說好,你們有親戚要推薦要擔保送來可以,但我這裡暫時只能包吃不能包住,你們得自己安排他們住。”
張超現在自己都還跟幾個大老爺們擠一個舊窯洞,睡一張炕上呢。自己的那家奴僕,都還是住在後面的那孔破窯洞裡。
就算等新窯洞建好了,那時七娘就要進門了,七娘帶兩個女兒,再加上錢貴這一家奴僕,新房也是得擠滿的。
“這個沒問題,就住我們家就好,擠擠就好。”
幾個村民紛紛道。
如今這時候的村民還是很樸素的,親朋之間,還沒有那麼多的利用,親情友情很重,平時互相關照,有點事情要幫忙,也是二話不說就上的。
哪怕是沒親戚的鄰居,關係都往往很好,除了少數吵架結怨的,多數人把親朋都看的很重。
要是後世,好多人都寧願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哪會主動的去幫親戚找這樣的好事。
又跟村民們談了一會,張超最後跟老爹商量,打算先從本村再招些男丁和婦人,然後再招二百個少男少女學徒工。
雖說用男丁婦人有隱患,可也不能一下子全換掉他們,真一下子弄五百童工,估計張氏企業立馬得黃。
此外,學徒工也不是萬能。做麵點,提煉鹼這些都用童工,甚至連工程隊那邊也能塞一些學徒,可諸如配送、推銷這些,卻是不能全用童工的。
張超打算慢慢來,學徒工也分期。
這次二百個算是第一批的,估計半年後他們也就能成為半熟練工了,一年後,也就能成為流水線上固定崗位上的一名熟練工。
甚至還能挑出一些懂事些的機靈點的中男,逐步接替那些男丁們的崗位,免的以後這些男的突然都得去春播啊夏收啊訓練什麼的一下子摞挑子了。
還是大環境不行啊,張超心裡感嘆。
“老爹,你看這樣可以嗎?”張超轉頭問老爹。
“你考慮的都很周到,安排的也很好咧,就按你說的去做吧。”
張氏集團第一次員工代表大會,就算圓滿落下帷幕了。
這次會上也算是做出了許多重要的決策,集團的組織架構設置完成,各級管理任命在位。同時,也做出了集團未來的發展目標,餐飲處日產銷百貫等,皂鹼處、工程處也都相應的擴大了規模,制訂了未來目標。
會上還達成一項重要決定,那就是立即招收二百名學徒工進行培訓,為集團造血。
另一項重要決策,就是馬上準備建立蒸棚,趕造一批蒸灶。
“村正爺,接下來你們工程處負責把蒸棚蒸灶趕造出來,秦敢,你是總務處長,就由你負責採購工程所需要的木料,以及找鐵匠定購一批鐵鍋和蒸籠。其它各處長隊長們,等新員工和學徒們都到位了,你們就得把這個新的生產流程給排好了,這幾天,我們先辛苦一下,依然是藉用各家的灶膛蒸籠。 ”
秦敢點頭應下,這屋裡的一切,讓他覺得很新鮮很好趣。
程處默全程都在看著張超的一舉一動,他覺得張超管理事情很有一套,這麼大一攤子事情,居然安排的井井有條。
“等下我先給你十兩黃金,算是訂購鐵鍋蒸籠等的錢。到時錢花了多少,實報實銷,多退少補。你每樣花費,記得讓人給收據就好,到時都拿來我這里報銷。”
“報銷?”秦敢疑惑。
“咱們可是一家正規實業,一切當然得按規矩來,正所謂無規矩不成方圓。尤其是這涉及財務方面的事情,更是得依章辦事。咱們一切都得走賬本,所有開銷花費都得對的上賬,花了錢得有名目得有單據,然後才能入賬,最後才能報銷。要不然,這賬目豈不得亂套嘛?”
聽了張超的解釋,秦敢倒是點了點頭,這不是信不信任的問題,確實是規矩章程的問題。就算是在秦府辦事,雖沒有這麼細密,但也確實也有一套規矩的。
秦敢喜歡有規矩,按規矩辦事就好。
“看來以後不單要請賬房成立一個財務處,還得成立一個採購處啊。”張超拍著自己的腦袋想道,拿起炭筆又在木板空處加上了一條記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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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0-2-7 03:14 PM
第74章溫泉水
冬日里天黑的早,睡的也早。
天黑前吃飯,然後就上炕睡了。炕燒的很暖,可今天張超卻輾轉反側在炕上翻來覆去的睡不著。
“咋咧,咋還翻起煎餅來了?”黑暗裡老爹問道。
“睡不著。”
小伙正年輕,這炕又燒的旺,長夜漫漫,張超睡不著啊。
“爹,有跳蚤!”
張超今天晚上已經奮戰了半晚上,可就是沒抓到那隻四處亂跳的跳蚤。張超沒有想到,自己到了唐朝,居然還得跟跳蚤奮戰。
“多大個事,抓了繼續睡就是。”老爹回了一句,翻身又睡去了。
要是能抓的到還用在這翻煎餅,張超如老爹說的又前堵後追的圍剿了好一會,可依然幹不過這只跳蚤,最終越抓越癢,只得翻身坐起。
“你去幹啥?”
“洗澡。”
“大半夜的洗啥澡,就別再折騰了。”
張超不管不顧了,今天晚上必須得洗澡,不弄死這只跳蚤,他沒法睡。
摸著黑下炕,點亮油燈,張超開始引火燒水。
他這一番動作,弄的一屋里人也都睡不著了。
張超發現自己都快成一個真正的唐代人了,他已經很多天沒有洗過澡了。是真的很多天沒洗過澡了,連頭都沒洗過。
在唐朝要洗個澡不容易,尤其是普通老百姓,要在冬季裡洗個澡更不容易。不是黑唐朝人,也不是黑張家溝村民,他們確實不愛洗澡。
反正張超來唐朝這麼多天了,自己沒洗過,也沒見老爹洗過。
這年頭,沒自來水沒熱水器也沒浴霸,要洗個澡,得從村頭水井裡去打一擔水挑回來,拿個大鍋燒小半個時辰。
還沒有專門的浴室,連個沐浴都沒。
有條件的還能弄個大桶,沒條件的也就只能直接拎著水桶在柴房擦洗了。夏天還好些,可冬天里天氣那麼冷,洗個澡可是很容易受風感冒著涼的。以這年頭的醫療條件,就算是傷風感冒也是個大問題。
先秦時代的《儀禮、娉禮》中就明文規定,三日具沐,五日具浴,鼓勵人們每三天洗髮一次,五天洗澡一次。當然,既然是鼓勵,那就說明人們還達不到這種水平。
從秦漢到大唐,也就達官貴人富商大賈才有那個條件,三日洗一次發五天洗一次澡也僅是理想化的生活方式而已。
具體的洗澡沐浴,其實在古代是分別代表著四種不同的行動。
說文解字裡解釋,沐,濯發也,浴,灑身也,洗,灑足也,澡,灑手也。沐是洗頭,浴是洗身體,而洗是洗腳,澡是洗手。
在漢魏時,這四個字還是區別開來的,不過到了唐朝,如今已經沒有這麼嚴格的區分了。
但一般情況下,洗個澡還是很不容易的。
漢代官員五天休沐一次,就是上班五天休假一天,名為休沐,原本意思就是上五天班,放假回家洗澡一次。
到了現在,朝廷官員十天一休沐。
古代不論是洗澡還是洗頭,都比較麻煩,因此古人把頭髮盤起,往腦袋上戴帽子或者裹布,也有隔離塵土,保持頭髮乾淨的意思。
好在家裡如今有錢貴一家,又有小十三他們,因此家裡的水缸倒是常滿。要不然,張超半夜想洗個澡,不但得臨時生火燒水,還得去村頭的水井打水呢。
張家溝五十來戶人,平時吃水就全靠村頭的那口水井,既沒自來水,也沒有家家有井。錢栓子每天早起的第一件事情,就是去村頭打水挑水,早上挑三擔水。到了傍晚,還得再去挑一次,以備晚上需要。
挑幾擔水,小半天功夫就去了。
水挑回來,還得燒呢。大冬天的,不燒兩桶熱水,哪敢洗澡。可澆一擔水,起碼得半小時,而且還得半把柴呢。
張家人在鄉下,柴還是自己砍不花錢的,可如果是城里人,這柴也是得花錢買的。若是哪個媳婦,三天兩頭的要洗澡,指使著老公去挑水,自己浪費柴和水,這婆婆肯定臉色相當難看。
你一天天的光洗澡了,不用乾活了,哪來這麼多窮講究?
一般平頭百姓家,是不可能天天洗澡的,天天洗頭都不可能。長跳蚤、蝨子了,那拿個篦子攏一攏就好了,這算是唐朝的干洗。
篦子是梳子類似,但是梳齒更加的細密,梳背中間,兩側各有一排梳齒,梳齒間細密的只能容許幾根頭髮通過。
梳子是用來梳頭髮的,而篦子則是專們用來清刮蝨子和蟣子的,還有清刮頭髮上黏附的油泥髒污。
在後世,蝨子和蟣子都已經少人知道了,更別說見了。但這些小東西,在唐朝這年代,那真是人類的好夥伴,除了那些士族富人,古代大部份人身上都有。
冬天裡,人們有個每天必做的功課,就是在午間太陽正暖和的時候,把襖子脫了翻過袖子,然後一點點的掃蕩清剿。灰色的蝨子這時就會很清楚的顯露形蹤,抓住一隻,兩個大拇指指甲一夾,吧唧一聲脆響,蝨子爆裂開來。
還有些人會更加直接簡單粗暴,抓到一隻,直接放進嘴裡,吧唧一聲咬爆,直接就給****了。
蟣子和蝨子都是寄生蟲,但只在頭髮里活動,蟣子是蝨子的小崽,白色,像是個小蠶卵,伏在頭髮上很少動,這時用篦子就最好用了。
面前擺塊木片,解散了頭髮,拿著細密的篦子,一遍遍的梳理頭髮。
那些藏在頭髮裡的蝨子、蟣子、頭髮屑就會紛紛如雨落。
這些畫面張超都不知道看過幾回了,實在是太美,不敢回憶。
柯小八最喜歡把抓到的蝨子放進嘴裡****,看的人頭皮發麻,比貝爺都還讓張超敬佩。
平時大家也就洗臉洗手洗腳,洗頭洗澡那是大工程,愛衛生的可能一月洗一次,要是隨意點的人可能一個冬天洗一次,甚至有的可能得等到夏天了才洗。
張超是忍不了了,今晚這只蝨子讓他沒法再忍下去。
“多燒點水,咱們都洗個澡吧。”
張超看見屋裡幾爺們都坐在那,乾脆提議道。
“我上月才洗過咧。”趙叔道。
“我也才洗沒兩月。”
“洗澡太麻煩了,冷。”小八坐在旁邊燒水,另一隻手還在衣襟裡日常找蝨子。
“洗了澡冷。”柯十三也反對洗澡,冬天裡身上已經自然的結了一層灰垢,這層灰垢確實能起到一些抗寒作用,若是洗太乾脆,不抗凍啊。
“洗洗也好。”
老爹倒是不反對,反正也被張超折騰起來了,乾脆就洗吧。
“水夠,大家一起洗吧。”張超也道。
光自己一人洗,等會還得跟他們一起睡,這跳蚤虱子不又得轉移過來。
幾個人不情不願的答應下來,好像張超讓他們洗澡是個很讓人為難的事情一樣。
折騰了半天,水燒好了,張超讓小八他們拿來盆,打來冷水兌換。
“我先來。”
張超迫不急待的脫了帽子,拿著香皂就上了。
唐人洗頭,家境好點的人會用稍微發酵過的淘米水洗髮,還有丫環幫忙洗。一幫百姓,那就只能自己動手了,而且只能用灰水,也就是草木灰濾的水洗髮。
草木灰水洗頭,其實也是因為草木灰濾水含有鹼,能夠去油。
不過張超有更好的香皂,香皂去油能力可是極強的,本來是洗澡洗手洗臉用,但現在張超也沒有其它更好的洗髮水,便只能用香皂頂替了。
頭髮在溫水里打濕,抓起香皂在頭髮上塗抹,等到泡泡起來,張超便叫來小八。
“給我搓。”
“哎喲,輕點、撓我頭皮了。”
小八悟性還算不錯,沒一會已經掌握了洗頭的技巧,指甲在頭皮上輕輕劃過,指頭不停的揉搓頭髮,泡泡越來越多,那叫一個舒爽。
“你們也洗,別讓水涼了。用香皂,舒爽!”張超招呼其它幾人。
看張超那般舒爽的樣子,大家也都有些心動。
“十三,幫你鐵槍叔洗頭。”趙叔在一邊喊道。
柯八給張超洗頭,十三給老爹洗,趙叔王叔兩個也結了一隊。
洗完後,一盆水黑乎乎油膩膩的跟墨汁似的。
“拿篦子梳!”
今天發現了一隻蝨子,讓張超覺得自己估計也傳染上了蝨子。
洗過頭,整個人都清爽了許多。
家裡沒有大浴桶,張超便直接提著水桶到了馬棚下,拿著布擦洗。衣服一脫,站在四面透風的馬棚下,張超冷的牙齒打架。
速戰速決,沾水的擦濕身體,然後打香皂。
再拿了一條絲瓜乾囊,使勁的在身上擦,這玩意雖然擦在身上硬硬的,跟個鐵刷子似的有點疼,但比起泡球效果還好,很快全身都是肥皂泡了。
要不是天氣太冷,張超真想多洗會。
寒風吹的他都打了好幾個噴嚏,讓他不得不提前結束了他在大唐的第一次洗澡。
拿著葫蘆瓢從頭往下澆水,衝去泡沫,拿幹毛巾擦淨身體,換上乾淨的衣裳,張超都有種放聲長嘯的衝動。
爽!
那邊,老爹他們也都洗完了頭,然後開始洗澡。
“洗個澡太艱難了,看來有必要建一個浴室,澡堂子得要,熱水池得要,沐浴也得要,最好是再弄個桑拿房,那才叫爽。”張超站在寒夜裡,忍不住想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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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0-2-7 03:17 PM
第75章赦免
昨晚洗了澡,今天早上張超練起槍來都覺得氣勢足了許多。
拿著秦瓊贈送的那把銀槍,張超有力的揮刺,現在也有模有樣了,老爹在一邊都露出了讚賞的眼色。
“哼、哈!”
刺出,收回,一口氣刺了十槍,腰不酸了手不疼了。練槍確實能鍛煉身體啊,不過張超有自知之明,自己也就是健下體,若論槍術,連門都沒摸到邊。
“文遠哥早啊。”
程處默和秦敢騎馬結伴而來,看到張超賣力練槍,還有些意外。
“一起來練練。”
秦敢倒是無所謂,他也是秦瓊的親衛隊長,沙場上久經戰陣,練個槍太小意思了。倒是程處默,今年十六的他,雖說是程家嫡長,可卻是個學文的。程咬金的馬槊和騎術,一點也沒學到。
看他愁眉苦臉的樣子,張超可不客氣,娘的,受累也不能我一人啊,總得找個陪練的。
“栓子,給處默拿鐵槍來。”
“文遠哥,我就算了吧,這鐵槍我都拿不動。”程處默拿著老爹的那支纏鐵槍,皺眉擠眼的。
“你好歹也是宿國公的長公子,若是手無縛雞之力,說出去不怕墜了程家門風?廢話少說,跟我一起練,今天刺槍三十下,練不完沒早飯吃。”
半天后,程處默渾身汗濕,整個人都快癱了。
張超自己其實也累的夠嗆,為了坑程處默,他自己多刺了二十槍,也一樣到了極限,不過表面上還是裝的很輕鬆的樣子。
換過練功服,簡單擦洗一下。
張超便招呼著兩人去吃早餐。
張家現在也有好幾百人做事,都包三餐,因此已經有了一個簡易的小食堂,其實就是一個大草棚子,壘了兩口灶,負責做大家的一日三餐。
張超爺倆也是在這裡吃,省事方便,做飯就由錢貴老婆周氏帶兩女兒大丫和二丫幫忙。
張超他們過去時,多數人都已經吃過了。做早點得起來早,天還沒亮就已經起來開始做胚蒸製,那些配送的也得趕早送出去。
早餐比較簡單,這年頭大家都不挑,能吃飽就很好了。
今天早上食堂做的是不託,也就是面片湯,不託製作簡單,不是發麵麵食,不需要經過發酵那麼多工序,只要醒醒面就好了。
而且冬天裡的早上,舀一大碗不託,配上大碗的湯,裡面放點豬油,加上蔥花,那才叫一個爽。
既好吃又管飽,比吃饃饃等方便實惠。
可惜沒辣椒,要不然更有味道。
正吃著不託,村正帶著柯山柯五兩人過來。村正如今正式出任了張氏企業工程處的處長,柯五和柯山則分別是炕隊和灶隊的隊長。
昨天做出了要建蒸房的決定後,村正已經開始做準備了,為了先把蒸房趕出來,工程處不得不暫時停了外面的炕灶生意。
“需要多少材料,你跟敢哥說聲,他會負責採買。另外自己能夠弄來的材料,也可以自己弄。或者直接跟周邊村民們收購,出錢讓他們去弄來。”
村正新官上任,整個人都精神煥發,紅光滿面的。
“除了鐵鍋和蒸籠要採購,其它的都不用採購咧。建蒸房壘灶台,也就是進山里砍些樹木,割些茅草,再夯些土磚,採些石頭就行了。冬天里大家都閒的沒事咧,咱們一聲吆喝,這附近村莊里男女都願意來掙頓飯吃弄點閒錢。”
“嗯,那這事我就交給柯爺爺全權負責了,請鄉親們來幫忙,該給多少錢咱給多少,不能虧了鄉親們。”
“三郎放心,一定辦好。”村正拍著胸脯道。
張超對村正還是很放心的,畢竟以前也是村里頭面人物了。
“柯五叔、柯山叔,我這裡有個事還要你們幫忙。”張超對兩個徒弟道,“我打算在村里建個澡堂。”
“澡堂?”
兩人都有些意外,這年頭澡堂似乎只有寺廟才有啊。
這天下最愛乾淨的估計也就是和尚們了,寺廟一般都會建有專門的浴堂,僧人們幾天就要沐浴一次。
比富貴人家都還勤快。
張超把自己的要求說了一遍,這是一個大工程,得有大澡池子,這個澡池子還得是能夠直接引入涼水和熱水的,能保持池內水溫。這就必然要在入水道上建一個灶台燒水。最好是能在澡堂挖一口井,這樣用水才方便。
張超還希望能建幾個水塔,這樣就能安裝蓮蓬頭,可以用淋浴了。
再建幾個小木屋,可以蒸桑拿。
總之,張超的設想,這個浴室以後得容納張氏企業幾百員工的洗浴需求,當然,更要滿足張超自己的洗浴需求。
“三郎,這工程也太大了一點啊。又要蓋房子,又要挖井,還得挖多個澡池,又得修灶台,還得建水塔,還有那啥蒸拿房是什麼?”
柯五一句話讓張超回到現實,現在根本沒這麼多時間和人力。
“這樣吧,先蓋一間大屋子,木板房就行,其它的可以先不要,但浴池得要,水塔可以少建幾個,燒熱水的灶得要,水井也最好弄個,請打井的匠人過來。蓋房子,也可以請木匠來。”
“這花費不少啊,花這麼多錢就為洗個澡,沒必要吧?”柯山也道。
“當然有必要,咱們是做餐飲吃食的,衛生最是重要,你身上全是蝨子跳蚤的,做出來的東西誰敢吃?再說了,勤洗澡能預防疾病。”
經歷了昨晚上被跳蚤咬的痛苦後,張超可不希望以後自己的員工,依然個個身上跳蚤虱子亂爬。
柯五他們沒修過澡堂浴池,張超不得不給他們詳細講解。
“首先在地下挖個大池子,池壁和池底鋪上不易滲水的石條或者磚,在浴池前加個加熱的爐灶,這樣冷水加熱後再注入浴池,盡量保持池肉溫度的適宜。至於水塔,也很簡單,水塔就是弄個跟塔一樣的高台,在頂上架個大水箱。這個水塔其實不用太高,有個七八尺高就行了。”
“至於給水塔送水,塔下建個儲水池,然後直接弄台腳踏水車從儲水池裡往水塔上車水。”
有了水塔,就能用竹管搭建簡易版自來水了,就能安裝蓮蓬頭,上沐浴了。
“好厲害的樣子。”
程處默在一邊聽的大為驚訝,他家為國公府,可也沒有這麼厲害的浴池。
程家有一單獨的浴室,富貴人家一般都有這種浴室,還有個專門的名字,叫湢。浴室一般都設立在離廚房較近的地方,他們不會如張超這般奢侈的挖浴池,而是挖一條專門的排水渠,地方夠用來放個大的浴斛,旁邊再放衣架和比較大的浴床,這樣就能有地方掛衣裳布巾,還能舒服的坐著洗澡,這就已經非常豪華了。
張超倒不覺得太奢侈,建起浴室來花不了多少錢,只是以後維持的話,得消耗不少柴薪,另外還得有專人燒水和車水。
但只要能享受到舒適的洗浴,張超覺得花點錢很值,賺錢是用來幹嘛的,不就是用來享受的嘛。
堂堂地主,豈能連個澡堂子都沒。
“文遠哥,我早上出門時,我爹讓我跟你說,讓你早點把香皂送去。”
“我這正準備開工呢,還要做些準備工作,程叔急啥?”
“我爹說要拿去送人,為咱們香皂打打廣告!”
“這是好事,我一會就先趕製一批。”張超正色道。
吃完早飯,秦敢去採購,張超則拉著程處默給自己打下手去製香皂。
做香皂不難,關鍵得有火鹼。香皂做出來很香,看起來也很漂亮,但製作的過程絕算不上好看,甚至有點噁心。
特別是張超用來製香皂的動物油脂,並不是直接就買的豬油牛油,而是一些如肉皮啊胰髒啊等一些邊邊角角的東西,一股腦的扔大鍋裡熬煮出油,那味道隔老遠都能熏的人噁心。
必須得戴口罩才能呆的住。
後面的工序也不好看,那半成品的香皂在鍋裡就跟一陀陀的翔一樣,又難看又難聞。
反正,張超還好,忙活一上午,只是臉色有些難看,反觀程處默,一上午時間,不知道噁心嘔吐了多少回。
等最後香皂切割好,裝進一個個木盒裡,成為一塊塊好看又好聞的香皂時,程處默還慘白著臉呢。
“好了,這裡是九種香味,每種十塊正品,另外贈品小樣各一百塊。你拿回去給程叔送人吧。”
“下次製香皂,別再叫我了,受不了這味。”
程處默提著香皂騎馬走了,走前還特別說道。
長安城。
程咬金拿到第一批香皂後,九種香味挨個的試了一遍,一張老臉洗的香噴噴的,非常滿意的道,“不錯,張文遠沒有糊弄我。”
“管家,備馬,我要去秦王府。”
得了這麼好的東西,要送,自然得先送秦王。
秦王府。
李世民從面前的香皂拿裡拿起一塊,聞了聞,“確實很香,豈物真有你說的那麼神奇?”
“殿下試試就知道了,我用過之後,感覺臉都年輕十歲。 ”
李世民微微一笑,放下香皂,沉吟了片刻。
“你有心了,其實叔寶剛來過,他也送了我香皂。”
“叔寶來過了?他現在哪呢?”
“我讓他去接單雄信出獄了。”
“單二哥出獄了?陛下赦免他了?”程咬金驚喜萬分。
“嗯,你和叔寶都為他求情,還為他擔保,你們都是我麾下大將,我不能不考慮你們的請求。我在陛下面前費了不少功夫,總算是說服陛下赦免單雄信。陛下已經下旨赦免單雄信,既往不咎,並且將單雄信調到了我的秦王府,讓他任右三統軍,以後他就是叔寶部下了。”
“謝秦王!”程咬金連忙跪謝。
“你也快去接單雄信吧,知道你們關係好,就先放你們三天假,等三天后再來報到。你告訴單雄信,他這條命是你們求情,我出面向陛下懇求,才好不容易救下來的,希望他能明白。”
“單雄信一定會知道陛下的救命之恩,一定會效忠報達的。”
“去吧,與你們兄弟團聚,這香皂我就笑納了,哈哈哈!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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au8au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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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0-2-7 03:28 PM
第76章世人皆濁我獨清
世人皆醉我獨醒,世人皆濁我獨清。
香皂贈品小樣的包裝並不華麗,但卻清新別緻,普通的木頭盒子,只刷了遍桐油並沒上漆。獨特之處在於盒蓋上刻了一句詩,屈原的詩句。
把這句詩放到這香皂盒上,倒也有些應景。
“愛妃,這些是秦叔寶和程咬金送來的香皂,各種香型都有,純白清香型、薄荷舒爽型、金銀花清香型、菊花怡神型,苦艾爽潔型、蘆薈護膚型、檸檬去味型、中草藥健康益膚型,還有人參精華活膚型,一共九種呢。”
秦王府裡,李世民有些獻寶似的把九款香皂拿到長孫氏面前。
李世民對面,秦王妃長孫氏看著丈夫送過來的香皂,微微笑道,“其實府裡的澡豆也挺好用的,這香皂做的如此精細,還有這麼多的香型,估計不便宜,殿下何必破費。”
秦王妃長孫氏比丈夫小了三歲,十三歲就嫁給了李世民,如今已經七年了。夫婦兩的感情,卻依然非常的好,李世民很敬重這個妻子,端莊賢淑。
到如今,已經為李世民生下了兩字一女,長子李承乾,次子李泰,嫡女李麗質。長子三歲,次子兩歲,女兒一歲。
兩個兒子雖幼,可都很得皇祖父李淵喜愛,李承乾因為出生於太極宮承乾殿,因此以殿為名,就叫承乾,一出生就被封為恆山王,此後又為秦王世子。而次子李泰去年一出世,還在襁褓中,就被封為宜都王,今年其兄承乾封為秦王世子,李泰則進封為衛王。
長孫本就得李世民所敬重,如今又接連生下二子一女,自然在秦王府地位越加穩固。況且,長孫氏的哥哥長孫無忌也是李世民的心腹。
“觀音婢,這東西可比澡豆好多了,我試用了下,不論是洗臉還是洗手,真的好用。不但能去油污,洗後還能留用餘香,經久不散呢。”
在沒有外人的王府後院裡,李世民跟長孫氏獨處的時候,沒有了那種高高在上的威嚴,其實李世民今年才二十三歲而已,拋去他身上那無數的官爵光環,他只是一個年青人。
“秦叔寶和程咬金二人是殿下看重的大將,他們為何還要送殿下這麼貴重的禮物?”長孫氏幫李世民整理著衣裳,一面問。
“還不是為了單雄信的事情。”
“我覺得殿下應當慎重考慮,我聽聞單雄信與關東一眾大將關係極好,若是殿下與陛下不顧他們感受,一意處死單雄信,只怕會讓這些人心涼。”
李世民捉住長孫氏的手,笑道,“這事你說的對,我今日已經跟父皇談過了,請父皇給關東諸將一個面子,赦免了單雄信。陛下已經答應了,還把單雄信調到了秦王府,授右三統軍之職。”
長孫氏有些意外。
“之前殿下不是一意要處死單雄信嘛,怎麼今日卻又主動替他求情?”
李世民撫摸著長孫氏的手,看著美麗的妻子笑道,“此一時彼一時也,單雄信此人雖為一悍將,但我大唐並不缺這樣的勇將,不論是秦叔寶還是尉遲恭,又或者程咬金、羅士信、王君廓、牛進達等哪一個不是當世勇將悍將,並不輸於單雄信。”
單雄信勇則勇,但李世民卻覺得單雄信這人品性不好。
而且自己當初在洛陽可是被單雄信辱罵威脅過,差點就被單雄信俘虜了。
當然,若僅是這樣,還不算什麼。他麾下如今這些猛將,不大多是原來其它人的部下。關鍵還是皇帝,皇帝想要殺死洛陽的那一批將領,甚至是河北的那批將領皇帝也想殺死。處死竇建德後,皇帝就下令處死洛陽諸將,並召河北竇建德的那些舊部文武大將聽召入京。
他知道父親的一些想法,畢竟中原一戰後,天下邸定,沒必要再縱容那些反王反將。
皇帝要殺單雄信,李世民當然也懶得為其出頭。
後來程咬金秦叔寶求情,李世民倒想過給他們面子,可這時候李世績入京後四處串聯山東舊將,聯合向皇帝求情,這事情鬧的很大。李世績救人心切,卻不料此舉反讓皇帝十分忌憚不滿。
李世民看的很清楚,這個時候他也打消了去求情的念頭。李世績等人越是求情,皇帝越是不會準。
本來事情就這樣了,單雄信必死無疑。
可突然之間,李世績主動上書請求返回黎陽,前去助剿河北反軍,並且不再為單雄信請求。
李世績主動退讓,其它山東舊將們也都不再群相求情。
這時候秦瓊來向他求情,並言明了單雄信若能出來,以後必誓死效忠秦王。
局勢不一樣了,秦瓊仔細考慮許久後,也轉變了態度。
若能說服皇帝赦免單雄信,自己秦王府的那群山東舊將如秦瓊程咬金等大將肯定更加感恩,另一方面,朝中的李世績、羅士信等原山東大將,肯定也會記自己一個人情,這些大將現在不是自己秦王府的人,經此事,肯定能得到他們不少好感,能增強關係。
最關鍵的還是李世績主動回了河北,這讓皇帝不會再那麼忌憚此事,這讓他有了操作空間。
事情果然如李世民所料,當他去向父親提起此事時,皇帝已經不那麼態度堅決了。他費了些功夫,終於說動了皇帝。
李世民說服皇帝的理由之一就是眼下局勢動盪,上次中原之戰後,本來局勢很好,可當時他們父子都是做出了鐵血震懾的決定,對夏鄭餘部是嚴厲鎮壓決定。本來是想斬草除根,可事實證明他們還是操之過急了些。
河南雖然還安穩,可河北卻亂了。
一個劉黑闥就掀翻了河北,剛剛從河北前線傳回的消息,李神通率領的五萬大軍在河北饒陽大敗。
李神通率領五萬大軍,與劉黑闥的五千軍饒陽野外決戰,結果在佔據優勢且開局上風的情況下,最後反被逆轉。
五萬人被五千人殺的全軍覆沒。
更不幸的消息是,幽州李藝率領的兩萬幽州軍在北面與劉黑闥分出的五千兵馬決戰,同樣大敗。
兩路兵馬全軍覆沒,僅幾個主帥逃回,李藝手下的兩員上將薛萬徹薛萬均兄弟更是被生擒俘虜,給剃了光頭去做苦役。
消息傳回,朝廷震動。
李世民和李淵也都有些後悔,若是當初採用安撫的策略,也許河北就不會反了。饒陽一戰,也讓他們意思到,原來大唐並沒有想像中的那麼強,河北的反軍也不是翻掌可滅。
現在李世民拿這件事情來說單雄信的事,說如果眼下朝廷赦免單雄信,並對河北剿撫並用,那麼可能大大改善河北不利局面,挽回人心。
赦免單雄信還有一個重要理由,那就是李神通、李藝先後全軍覆沒後,整個河北已經只有駐守黎陽的李世績這支有生力量了。
這個時候,必須得賣李世績一個面子,也賣山東舊將們一個面子,因為河北兵敗後,朝廷必須重派兵再次征討,到時肯定要出動不少山東舊將。
事到如今,已經不是李淵如何防範警惕山東將領,不是想著如何震懾他們,而是得如何拉攏示好他們。
李世民說了這麼多,又出面請求,李淵便也順水推舟,下旨赦免單雄信,同時如李世民所願的把單雄信調到了秦王府護軍府。
“河北局勢反復,殿下又要出征了嗎?”長孫氏擔憂的問。
李世民搖了搖頭,“我確實向陛下請戰統兵征討河北反叛,可太子卻說河北只是區區小亂,不需我統兵。太子舉薦義安王統軍出兵,並讓李世績和李藝河北河南兩路發兵配合。”
說到這裡,李世民心裡很不高興,義安王李孝常是在大唐宗室,當年李家起兵時,他將自己駐守的永豐倉獻給李家,又率兵接應李家,對李家佔據關中,並以後的發展起到很大的貢獻,永豐倉可是當時隋朝四大轉運糧倉之一。
但若拋去這個不說,李孝常帶兵打仗的本事很一般。
論打仗的本事,李孝常的本事比李神通可差遠了,李神通和李藝都在河北大敗虧輸,派李孝常去能有什麼用。
可是太子故意把河北局勢說的很輕,用意很明顯,今年他中原大勝凱旋,被加封天策上將,這已經讓太子對他十分警惕提防,生怕他再次出征得勝後,會更加威脅到他的諸君地位。
“殿下也不要過於擔憂了,也許這次義安王出征能夠馬到成功,旗開得勝呢。”
“指望他能打贏,還不如指望劉黑闥主動投降。算了,多說無益,等著吧,等義安王敗訊傳到,到時陛下自然會令我出征的。”
“觀音婢,我們一起去洗浴,試試這新香皂如何!”
長孫氏紅了臉,嬌羞道,“殿下。”
“麗質也半歲多了,咱們抓緊,今年再懷一個。等到我出征河北了,到時可就又沒空了。”李世民呵呵笑著,一把將長孫氏橫抱懷裡,笑著往浴室而去,留下一陣陣笑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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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0-2-7 03:31 PM
第77章組團
單雄信終於出獄了,走出大牢門,重見天日,單雄信不覺老淚縱橫。一個響噹噹的山東大漢,忍不住跪在地上,用嘴親吻著大地,這是自由的大地,自由的空氣。
關在牢裡這段時間,飛將單雄信頭髮都花白了,整個人憔悴了許多。
“二哥,家裡已經給你準備了接風宴,為你去晦。”秦瓊站一邊。
“謝謝叔寶,謝謝咬金,也謝謝士信謝謝進達,謝謝君羨,謝謝黑闥,謝謝諸位老兄弟們。”單雄信站起來,朝著一群前來迎接的瓦崗舊兄弟做揖道謝。
“都是自家兄弟,說這些幹什麼,世績今天雖然不在,但他走前也是為此奔波許久,就是去了河北,也是日夜惦記著二哥,來了數封信呢。”
“大恩不言謝,這份兄弟求命之情,單某永遠銘記在心。”
以前單雄信很狂很傲,跟秦叔寶程咬金他們的關係也只算一般,但經此一事,他深深明白,叔寶他們對自己確實很不錯,洛陽投降諸將,幾乎都被處死了,唯有自己,九死一生,最後還撿回了一條命,全虧了叔寶他們。
“不說那些了,回家吧。”
“叔寶,我想先去趟灞上張家溝,先去感謝下三郎。”單雄信很誠懇的道,這次能出來,前後過程他都已經知道清楚了,好兄弟世績他們出了大力,但關鍵還是靠張三郎一語點拔,要不然現在他肯定沒命了。
他也很好奇,秦叔寶收的這個義子究竟是什麼樣的。
“三郎自家人,明天再去也來的及。”
“還是現在就去。”單雄信笑笑,“說實在的,這些天在牢里天天吃著張家的麵點,黃饃饃肉包子白面饅頭還有豆漿油條,一頓不吃,還真有點想的慌。”
“哈哈哈。”
一眾山東大將一齊大笑,“三郎家的麵點確實好吃,現在我家也天天讓三郎送餐上門呢。”
“走,去張家溝,咱們吃三郎家去。”
“走,去張家溝。”
一大票瓦崗舊將紛紛打馬出長安,引得許多行人側目。
“叔寶,謝謝你了。”
“二哥又說這客氣話做啥。”
單雄信不再多說了,但心裡卻牢記著這份感情。他知道叔寶已經應下皇帝的賜親,要尚皇帝第五女桂陽公主。
若不是他的事情,叔寶可能不大會同意這門親事。這年頭,願意尚公主的新貴少,大家更願意娶五姓女。願意跟叔寶聯親的五姓七宗也多,可最終叔寶卻還是答應尚桂陽公主,他知道這是為了他,為了能夠讓皇帝和秦王赦免他。
就是單雄信,這次為了出來,最後也答應了皇帝娶皇帝的表妹獨孤氏。這獨孤氏和桂陽公主一樣也是個寡婦,當初李密降唐,皇帝就把獨孤氏嫁給了李密,結果後來李密又叛逃,被殺,獨孤氏成了寡婦。
這次皇帝赦免單雄信,其中有一個條件就是讓他娶獨孤氏。
若一般情況下,單雄信是不願意娶一個這樣的寡婦的,獨孤氏不但是寡婦,還是自己曾經的主上李密的妻子。可形勢比人強,他不得不同意娶獨孤氏。
叔寶娶桂陽公主,他娶獨孤氏,以後一個是皇帝駙馬,一個是皇帝的表妹夫,都成李家人了。
出了長安城,單雄信策馬加鞭,加速疾馳。
自洛陽兵敗投降後,他在牢裡已經呆了好幾個月了,簡直是不見天日,雖有一眾老兄弟照顧,可這日子也是難熬啊。
斷頭飯都吃了好幾頓了,那種徬徨煎熬難以言明。
單雄信好幾次都想過,乾脆給個痛快算了。可一想到自己的妻子兒女,自己那一大家子人,他便沒了這份痛快。
好多人都說他不英雄不丈夫,可自己放不下家人。
三十里路,一眾將領們打馬奔馳也就小半會功夫就到了。
馬蹄如雷,那動靜還引得把守村門的根叔嚇了一大跳,差點就要轉身敲響銅鑼報警了。
“根叔,是我老程。”
程咬金遠遠的喊道,根叔這才發現,原來是那幾位貴人來了。
“原來是程公來了,我這就通知三郎去。”
“不用那麼客氣,熟門熟路的,我們自己進去就行。”
程咬金到了張家溝,把自己當成了半個主人。
下馬,進村門。
“才隔沒幾天來,張家溝又熱鬧許多了啊。”
程咬金發現張家溝變化不小,好幾處正開工的工地,“這是在幹啥呢?”
“回程公,這邊是鐵槍新家,那邊是正建的蒸房,以後裡面壘很多灶,專門蒸餅的。那邊則是澡堂還有食堂,以後大家都在這裡吃飯。”
“你這還專門建一個澡堂?這張文遠也太會享受了吧?”
“澡堂是給全村人建的,三郎說建好後,全村老少都可以去洗。”
秦叔寶羅士信等人對此還算習慣,頭次來的吳黑闥、李君羨、田留安、常何、席辯、楊虔安、李君義及豆盧達等將卻十分好奇。
這灞上小村莊倒是份外獨特啊。
“這村子人多。”
“嗯,是比之前我們來時多了不少人。”
“張三郎,你程叔來了,還不快出來迎接。”程咬金遠遠的就扯著嗓子吼上了。
張超老遠就聽到了,連忙前來迎接。一看到這架式,也大為驚訝,這是組團來的啊?
秦瓊拉著張超過去,“今天你單叔出來,家都沒回就先來你這,說要好好感謝你,你來見過你單二叔。”
單雄信啊。
張超抬眼打量著這員號為飛將的驍勇將軍,只見這人雖然面色有些蒼白,神情有些憔悴,可身材高大,紅色方臉膛,濃眉大眼,起碼一米九多,虎背熊腰的,一看就知道是條好漢。
“三郎見過單叔。”張超連忙就要叩首,單雄信直接伸手托住了他,“該行大禮的是我,若沒有你一席話,我單雄信今日早成了刀下之鬼。三郎,請受單雄信一拜!”
說著單雄信一撩衣襟就要下跪,這可把張超嚇著了,好在秦叔寶和程咬金兩個運作快,一左一右把他扶住了。
“先進屋吧。”
張家窯洞太小,最後還是拿了長條凳坐在外面的小院裡,好在今天天氣不氣,還能曬曬太陽。
在秦瓊介紹之下,張超一一又認識了一眾瓦崗舊將,羅士信那些人自然不說了,老相識了。單雄信今日也終於得見,但其它不少名氣不如秦瓊他們的也不少。
“這位是你李叔李君羨,現為秦王府左一馬軍總管。”
聽到這名字,張超第一反應就是他看過的一部電視劇,好像叫至尊紅顏啥的,裡面李君羨一頭白髮,跟武媚娘各種愛恨糾纏。
不過這肯定是瞎編的,李君羨現在能擔任馬軍副總管這個職位,那也是很得李世民重用的了,職位也僅比牛進達要低點。這年頭,馬軍將領向來比步兵將領要地位高點。
第二個介紹的是吳黑闥,吳黑闥名廣字黑闥,跟劉黑闥倒是名字相像,也是員悍將,瓦崗出身,當年與秦瓊他們一起離開王世充降唐。如今也是秦王府麾下,是右一馬軍總管。
“這位是你常何叔,原也是秦王府的,現任左領軍衛中郎將。”
常何,這人張超知道,聽說過。
玄武門之變時,常何不是把守著玄武門嘛。聽說他本來是瓦崗舊將,後來降了王世充,再後來又投了李唐。一開始是在李世民麾下,再後來擔任了禁衛將領,把守玄武門。
太子李建成極力拉攏常何,將他拉攏為自己的心腹。
但也有人說,其實常何投太子,是李世民的反間計。假投靠太子,實際卻還是秦王的人。這也是為什麼當玄武門之變時,常何會臨陣倒戈,倒向了李世民,在關鍵的時候,放李世民入玄武門,然後把太子和齊王關在宮內,將太子和齊王府的人馬擋在宮門之外,讓李世民以弱勢的兵力,卻完成了控制皇帝,擒殺太子和建成之壯舉,逆風翻盤。
玄武門之變,常何可是最關鍵的一步。他若倒向太子,李世民可能兵變失敗。
不過現在看,常何也只是一個魁梧的壯漢而已,真想不到,這竟然是決定歷史走向的一個人。
其它豆盧達等數將,也都是擔任車騎將軍、驃騎將軍等職位的將領,多在秦王府任職,既是秦叔寶等人的老兄弟,也是部下。
“咱也不要幹坐著啊,三郎啊,把你家吃的東西拿出來啊!”
單雄信直接點菜,“先來那大肉包子,多來點。要全肉餡的,不要素菜的也不要混的。越大個越好。”
張超現在一般都不親自動手做麵點了,可這群人點名要他親自做,張超也沒辦法了。
“全肉餡大肉包子,沒問題,稍等!”
張超現在賣的肉包子有好幾種,分為一兩二兩三兩四兩,四種大小的包子,一兩一個的算小籠包了,四兩一個的則是大肉包子。
包子主打的還是肉和菜混的餡包。
四兩的純大肉包,可是高級貨。
這樣的大肉包,每個四兩重,肉餡重一兩,皮重三兩。用料也非常講究,面皮配料是麵粉一斤,按二比一配溫水半斤,然後面鹼一錢半,糖一錢。而肉餡則是肥三瘦七的豬肉七兩,加鹽兩錢,糖四錢、麻油三錢、清水二兩,蔥適量。
這樣的配比就是豪華配置了,最後蒸十個大肉包,每個差不多四兩重,肉餡就有一兩。裡面還加了麻油和糖,尤其是糖,這可是相當貴的,這年頭叫婆羅門糖,也叫沙糖,加上一丁點,就值不少錢。
這種純肉餡加糖的四兩大肉包,張超打算以後走高檔路線,做為給大戶人家和酒樓飯店的供應產品。
這樣的大肉包子,怎麼也得賣他個五十文一個吧,在後世,這樣的大肉包可是得賣四塊五一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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au8au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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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0-2-7 03:36 PM
第78章買牛
張超的豪華版大肉包,贏得了一眾山東好漢的一致稱讚。他們甚至還吃大肉包比賽,精瘦的羅士信吃了九個,程咬金吃了十個,牛進達依然比他多吃了一個。
然後吃的最多的卻是剛從牢裡放出來的單雄信,四兩重的大肉包,他一人吃了十八個。
張超看的是目瞪口呆,果然不愧是山東好漢,吃東西都這麼猛。
一群悍將橫掃了十幾籠大肉包後,一個個癱在屋裡暖炕上,拍著肚皮等消化。
“我打算在這隔壁買幾百畝地,立個莊子,以後就跟文遠做鄰居,有空就來這裡吃包子。”單雄信一頓猛吃之後,整個人都精神了許多,先前的那些萎糜之氣盡去。
“歡迎單叔來這邊買地修莊子,能跟單叔做鄰居求之不得呢。”
“我也要來這裡置個莊子。”程咬金向來不落人後,拍著肚皮跟著說道。
“算上我一個。”羅士信也道。
張超站在灶台邊給大家準備山渣糖水,這是消食用的。這些傢伙一個個吃起東西來跟打仗一樣,好像肉包子是敵人一樣,毫不留情,一個個都吃了十來個。這可是四兩一個的大肉包,四個就是一斤。
張超倒歡迎這些人來這裡置辦莊子,雖然辦個莊子會很不容易,但一想到這些人都是國公啊侯伯什麼的,張超倒不替他們擔心了。
張家現在也有五百多畝地了,但地分的比較散開。其實老爹一直想要把這些地給置換一下,把地都置換到一塊來,這樣更有利於管理。但想法是好,想換卻難。
如今是開國之初,百姓窮歸窮,但生活還是有些保障的。比如今年,因為中原大戰以及江淮東南的大捷,皇帝就下詔,免除天下稅賦一年。
各地的百姓,或多或少都分到了一些田地,在不是實在過不下去的情況下,是沒有人願意賣田的。而且現在百姓分到的田地,絕大多數屬於口分田。大唐的百姓一般都是用口分田種糧,永業田種桑麻,而且朝廷也規定了,口分田是禁止買賣的,除非你願意遷去邊疆寬鄉,或者家裡父母去世窮到沒錢下葬。
張超說了自己的想法。
沒料到單雄信卻只是呵呵一笑。
“這算不得什麼難事,買賣不成,還可以置換。”
單雄信以前可是河南富豪,家有良田千頃,這些年在瓦崗他也是首領之一,到了洛陽王世充那,也做著大將軍。論錢財,單雄信真的不缺。他既有錢,也有地,只要他肯多出些錢,再拿地來置換,想要在灞上置辦個幾百畝地立個莊子,真是太輕鬆了。
這就好比後世遇到釘子戶,釘子戶雖然厲害,但如果開發商能拿大把的錢直接砸,也沒有哪個釘子戶真的就能一直釘在那裡的。
“可惜三郎已經與崔氏女定親,要不然我都要把女兒嫁給你,讓你做我東床快婿。”單雄信拍著肚皮,一臉可惜的道。
跟張超接觸才半天,單雄信卻越看越喜歡張超這性子,人聰明,卻又淡泊。經歷了這次的九死一生後,單雄信對於功名富貴這些也看淡了許多,只想重做個悠閒的富家翁。
程咬金在一邊哼了一聲,不屑的道,“等你家姑娘,那等到猴年馬月。你家蓮娘今年才三歲,起碼也得十年後才能出嫁吧,張三郎豈能等那麼久,就算三郎沒和崔氏女定親,這也耽擱不起啊。再說了,就算三郎能等,也輪不到你啊,我家丫頭就更合適些。”
“三郎的泰山我是當不上了,只能當個鄰居了。”單雄信笑笑,“這次多虧三郎和叔寶相救,我別無感謝,就送三郎一點田地吧,回頭我在這裡置換些地以做謝禮。”
“千萬別,單叔與我義父那是生死兄弟,說那些就俗了。”
李世績上次也要送張超五百畝地,這次單雄信也要送地,其實張超很想收。但他知道,真不能收,老爹絕不會同意,秦瓊也不會同意。
要置田買地,還是得靠自己。
先賺錢,建好新窯洞,改善好生活,然後再談買地置田吧。
“其實三郎現在也是個小地主呢,家裡田地也五百多畝。”程咬金嘿嘿笑道。
“哦,還不錯。”單雄信道。
五百來畝地,在這些人眼裡真不是個什麼事。不說如今這群人個個非公即侯,就是早在隋朝時,那也都是一方豪強,徐世績家,過去那是僮僕千人良田萬畝。單雄信,也是曹州首富。程咬金,也是山東的地主,牛進達,官宦之後....
到如今,這些人全都成了大唐新貴,貴為公侯,既有封邑又有賞賜的田地,還有勳田職田官人永業田等,個個起碼是幾千畝田起。
五百畝田,不值一提。
“別小看文遠是個小地主,人家可是很仁厚,一接到地,就立馬跟原來的佃戶們簽訂了新租佃契約,把原來的****分成,改成了畝只收五斗粟,還承諾免費借給耕牛呢。”
單雄信等聽了無不動容。
他們雖不太管莊田的事情,但也知道****分成,是現在普遍的租率,而畝收五斗粟租,可就降了不止兩成,何況還免費借牛。
“三郎,你這樣做是仁厚,可你知不知道你這樣一來,也等於無意之中得罪了許多周邊的其它地主啊。你把租子降這麼多,讓其它地主怎麼辦?人家是降還不是降呢,這心裡豈不恨你?”單雄信勸說道。
張超聽了只是微微點頭,這個事情他是考慮過的。一開始確實有些欠考慮,但後來想想,自己也不是普通的小地主啊,自己後面有人呢。
有諸位國公們撐腰,他一小地主降點租子,誰能拿他怎麼樣。況且,他不是單純的降租子,而是改變了租佃的方式,原來是實物分成,而張超是收固定租額,本就是兩碼事情。
“五百多畝地,免費借牛給佃戶口耕種,這可得不少耕牛啊。”單雄信笑笑,“正好我認識一些專門販牛馬的人,你要多少耕牛,我倒可以給你弄來一些健壯且又比較便宜的耕牛。”
張超眼睛一亮,這倒是件好事。
“我們家五百來畝地都是佃出去的,基本上都是原上坡地,主要種麥粟也會間種豆子。我打算,先買個二十來頭牛,買兩頭公牛,其它都買母牛,母牛還能下崽。”
“現在牛馬不好弄,價格較高。一頭大公牛起碼得三十貫,一頭兩歲上的年輕母牛,也得二十貫以上。這樣,我可以幫你拿個實惠價,就公牛三十貫,母年二十貫一頭,你要多少,我回頭就讓人給你弄來。”單雄信很想給張超還點人情。
“有沒有還沒教犁的一歲小母牛?”張超問。
一般一歲口的小牛都還沒教犁,而且買來往往也還沒法耕田,還需要教犁,比較麻煩。但這樣的小牛也有好處,就是還小,養個半年再自己訓下犁就能耕種了,而且到兩歲口,差不多就能配種下崽。
這樣的小牛買來,也會更便宜一些。
“你要是想要一歲口小母牛,我可以給你算十貫一頭。”
“那就買兩頭大公牛,二十頭兩三歲口的母牛,三十頭一歲口左右的小母牛吧。一共七百六十貫,我等會給你拿錢,託單叔幫我買。”
本來買牛不應當在冬天買,因為冬天沒有什麼食物,牛會掉膘不好養。但張超想想,現在不買,等到開了春更不好買了。
他都已經跟佃戶們簽了契約的,到時可是要給他們提供耕牛,總不能爽約食言。
一下子買五十二頭牛,得七百六十貫錢,這是一筆很大的花銷。好在現在張超手裡的幾個生意都很不錯,資金周轉迅速,手裡有這個活錢可用。
況且牛買來也不用自己養,分送到佃戶們家裡餵養照顧就好。
只買兩頭公牛,則是因為母牛更溫馴,公牛一般脾氣暴燥,弄不好還會頂人。尤其是公牛這東西,有些一山不容二虎。
若是一個地方有兩頭公牛,見面肯定是要紅眼睛打架的。它們甚至會把牛角打斷,厲害的打的全身是血,總之就是容不得對方。
但沒公牛也不方便,養這麼多母年總要配種下崽才更有收益。不能每次母牛發情了,還得牽到別地方去找公牛。
買兩頭公牛,能保證自家母牛的配種,不過買來後得注意把兩頭公牛分開遠點餵養,最好是不要放在同一個莊子裡。
“錢不急,等我把牛給你弄來了,你再給也不遲。”單雄信笑著道。
程咬金道,“三郎你買這麼多牛給佃戶耕種,真是太大方了,這關中估計也就獨你一家。”
張超笑著回道,“其實我也不會虧本,前期拿出幾百貫來,但這錢會有收益回報的。我買來牛,把牛放到佃戶家裡餵養照看。佃戶幫我照看牛,農時可以用牛耕種,這對他們來說是個很好的事情,而對我來說,這牛也是會下崽的,一牛下只牛崽,養上一年,收益可是很高的。養三年,下三頭牛崽,母牛本錢就回來了,我還賺了一頭母牛,然後每年下的牛崽可就都是純收益。”
這可是超過百分之三十的年收益的買賣,張超覺得很划算。
“可養牛也有風險,牲畜有可能染病,要是病死了,豈不連本都虧掉了?三郎,有句話你聽過沒,家財萬貫,帶毛不算。”
張超一怔,有些悻悻的道,“請個獸醫定期檢查,加強照顧,總能把風險控製到最小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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au8au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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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0-2-7 03:42 PM
第79章紙和書
張超坐炕上寫寫划划,賬房還沒有物色好,財務處自然也就還沒建起來。張家的財務賬簿,全靠張超自己一人動手。
張家的賬倒不難,但很煩瑣,各種進料出售,款項往來,一單單一筆筆的,尤其是張超連個財務助手都沒有,不管大賬小數都得自己整理匯總,連個做表格的人都沒。
要是有兩個財務實習生也好啊。
沒辦法,張超只能自己親自培養,可是他又發現在了一個大問題,他在身邊居然找不到一個認識字的人。家裡的丫環大丫二丫,兩姑娘倒是很勤快,燒水做飯,洗衣端茶,甚至縫製衣服都很熟練,但唯獨卻大字不識一個。一字她們認做扁擔,至於張超用來記賬的阿拉伯數字,她們更是完全不懂。
想要紅袖添香,培養家裡丫環做財務助手,幫著管賬根本不現實。
小八小十三兩個跟班,也是一樣,大字不識一個,他們這輩子連書本都沒有摸過一回。錢栓子是個勤快小伙子,趕車餵馬都跟他老爹那裡得了真傳,可也是不識字的。
唐代普通百姓的識字率似乎低的驚人,宋明時代的百姓識字率就很高,特別是到了晚明,連女子都大多識字。
可是眼下是唐初,讀書還只是士族的資本和特權。
最後沒辦法,張超只好把程處默抓來當了自己的財務助手,程處默倒是能寫會算,但對於財務做賬,也是個完全的門外漢,張超也只能從頭教起。
張超教了程處默阿拉伯數字以及復式記賬法,兩個簡單的東西,程處默已經有些信息量太大接受不過來了。
現在程處默老實的給張超做數字收集統計,錄入張超做的表格之中。
唐朝連專用的賬本都沒,張超還得自己製作。讓程處默從長安買賬本,結果根本沒現成的賬本,買來的賬本,其實就是捲軸和摺頁。
那捲軸拿到手時,張超還以為程處默是把人家的畫軸買來了,結果問過後才知道,原來這真的是唐人的賬冊。
捲軸也是唐人的書籍樣式,還有一種就是冊頁,也就是以前看電視裡,皇帝看的那些奏摺的樣式,雙手一拉,可以拉開很長,然後又可以折疊起來。
線裝書,線裝的賬冊,這年頭根本還沒有發明。
確切點說,連一頁一頁分開的紙張都還沒有,不是捲起來的捲軸,就是折疊的冊頁。看著程處默買回來的那幾本特別的賬本,張超很無語。
說是賬本,其實就是一張大白紙,區別不過一個是捲起來的,一個是折起來的。既沒有表格也沒有頁碼。
可就這樣的賬本,卻還貴的要死。
一個普通木軸的白卷,居然要兩千錢。一個大約二十折的白冊頁,也要一千錢。
反正隨便一算,大約一頁紙得百文錢左右。
程處默還說他買的只是普通的,若是再好些的,價格還更高。當然也還有更普通一點的,但也起碼得要上千一卷或一冊。
怪不得這年頭唐人文化程度都不高,紙這麼貴,誰讀的起書。紙貴,書肯定是更貴了。
原來雖然在南北朝時,造紙術已經比較發達了,紙張終於取代了竹簡,但成本還是很高,尤其是這年頭居然沒有雕版印刷,書籍主要是靠手抄。
許多寒門出身的讀書人,嗯,他們的出路往往就是做一個抄書人,給寺廟、書店、富貴人家抄書。
張超有錢也買不到一本好用的帳冊。
他只能讓程處默再去買了一些便宜一些的大白紙張,沒有加工成捲軸和冊頁的大白紙,張超親自動手,把白紙裁成後世普通賬本大小,然後在一側用針線裝訂起來,最後再用藍色的硬紙做成封面。
裝訂是由大丫和二丫兩婢女負責的,她們的女工很好,完全達到了張超的要求,把書裝訂的很整齊。
本來張超還打算刻個版,直接刻好明細賬的格式,不過他發現要刻個版也不是那麼容易,得有專門的木匠才有這種刻字的手藝,另外光有版也不行,還得配好雕刻印刷的油墨,普通的墨水是無法印刷的。
張超沒法一次到位弄出新式好用的賬本,只能先暫時用零點一版的,線裝好賬本後,裡面都是空白頁,然後手動製表。
毛筆太軟不好畫表,張超便學木匠,用尺子和木筆劃線,最後又從七娘家養的鵝身上拔了羽毛,製成了簡單羽毛筆,在那簡易的賬本表格里,把借方、貸方、餘額,以及年月日,摘要、記賬號數、科目等幾項都給寫上。
費了好大功夫,總算是製出了一本充滿先進味道的標準明細賬本。
“處默,你把咱們的各項業務各立一個分賬本,比如工程處、餐飲處、總務處、皂鹼處,另外銷售處、採購處,也都立一個賬本,把他們的分開記賬。記住,每一個賬本都是左邊為藉,右邊為貸,而且有借必有貸,借貸必相等。”
“對每項業務,既要記錄一個賬戶的借方,又必然要記錄另一個賬戶的貸方,即有借必有貸;賬戶借方記錄的金額必然等於賬戶貸方的金額,即藉貸必相等。只要你按著這個來記賬,就錯不了了。”
程處默看著那明細記賬表,似懂非懂。
他平時讀的都是經史子集,聖人學說,算術也只學過些簡單的,九九乘法他是會的,但記賬算賬這些他真心不會。
“哎,我這樣跟你說吧,你記的賬,必須得是兩個記賬方向,既不能都記入記方,也不能都記入貸方。其次,你記入借方的金額,必須要等於記入貸方的金融。”
“這個呢,也就叫做複式記賬法了,這樣的記賬法呢,既能更精準不容易出錯,易檢查。而且還能讓看賬時,更簡單明了的知道每一項業務的來龍去脈,明白嗎?”
程處默點點頭,又搖搖頭,再點點頭,再搖搖頭。
張超無奈,也管不了這些了,反正現在程處默也只是他叫來打下手的,頂多算是個錄入實習生。
真正的賬,還是得靠自己來做,起碼招到專業的賬房前,還得靠自己。
張超自己也有一本總賬,支出多少,收入多少,餘額多少,這能讓他清楚的掌握自己的資金,做到心中有數。
“小郎君,柯大郎來了。”大丫過來通報。
“請柯大叔進來。”
“三郎,地基打好咧,崖面子也刮好了,接下來就要開始打窖了。照習俗老例,咱得上貢敬神,然後選個吉日開始打窖咧。”
負責張家新窖的匠頭是村正,不過現在村正做了張家的工程處長,主要負責趕建蒸房蒸灶,新窯洞這邊則交給了他的長子柯大郎。柯大郎是柯五的兄長,打小跟著父親學修窖,如今一手手藝也是如火純青,深得父親真傳。
柯大接手修窖後很是用心,盡心盡職,帶著一眾村民挖地基、刮崖面子,前期工作已經比預計工期還提前了好幾天完成。
聽到這個消息,張超很高興。
修窯洞說簡單也簡單,說麻煩也麻煩。
張家的窯洞到現在才打好地基,也是因為張家的窯洞修的較大。
普通人家是一窖三間,而張超設計的卻是一窖三進九間,每間窯還有左右兩間,等於是三個套房。
不過開始修之後,張超又做了幾次設計修改。
因為家裡多了一家僕人,張超便把三進九間,最終改成了五進十五間。這已經是很長的一排窯洞了。
而且張超還做了一些其它的小修改,比如還在窯洞裡增加了一些小拐窖,用來做儲存糧食、雜物等用。
院子也因此擴大了,還要打水井、建廚房、建馬棚、工具房、廁所以及浴室。
工程量大大增加,好在張家現在手裡有錢有糧,因此請起來人也大氣,人家修窖,都是自己一家人飯前飯後,農閒之時,甚至雨天時挖土修窖,全家上陣,可能得修幾年。
但張家直接僱傭了數個窖匠,光是窖匠們和他們的徒弟就有一大群人了,更何況張家還從各村請來了上百人幫工。
這麼多的人一起上陣,張家的窯洞修的大,也不是大問題。
現在地基已經挖好,窯洞的位置前已經填出了大片空場,並且夯實過了。依坡的崖面,也都給修的整齊,窖匠們把這叫刮崖面子。
現在地基也平了,崖面子也刮平整了,就等正式打窖。
在刮平的崖面子上把窯洞的形狀挖出,把土運走,等挖出房間形狀後,再賜窖。從窖頂開始賜出拱形,把窖幫刮光刮平整,這樣打窖就算完成了。
接下來要等他晾乾,然後還要用黃土和碎麥草和泥,用來泥窖,這就相當於室內粉刷了。泥窖和粉刷一樣,得泥好幾層。
最後就是紮山牆和安門窗了,然後是盤炕壘灶立煙囪,建圍牆立門院,就算正式建成。
按規矩,動土前得請人看風水方位。
等打完地基,正式打窖之前,也一樣還要敬禮上貢,還要放爆竹,請人跳儺舞。
“嗯,那就選個吉日,敬天拜神。”張超笑道,“不僅如此,我們還要殺豬請客,感謝工匠和幫工的鄉親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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au8au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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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0-2-7 03:52 PM
第80章請酒
正式打窖前的敬神儀式,肯定是要很隆重的。
對於張超來說,他雖不信神,但卻尊重這些傳統習俗。他也有意藉這個機會,讓老爹高興高興。打窖,對於許多這時代的人來說,尤其是一些普通的百姓來說,是人生中難得的一件大事,甚至比成親結婚還要重要。
畢竟每個男人幾乎都會娶親,但很多人幾代都不一定能打一孔新窖。
老爹原來不是張家溝的人,他在這裡落戶,也是重新開始。原來他們住的是別人的舊窖,現在自己打了新窖,那從此就是真正的張家人了。
請道士來算吉日,請人來跳儺舞。當然也還得擺宴請酒,要殺豬宰羊。
“擺流水席,不但修窖的窖匠要請,修窖的幫工也得請。”老爹對這件事情非常重視,他蹲在新窯的地基邊上,看著那片夯好的地基神情興奮。
張超也蹲在一邊,不時的點頭。
“老爹,我覺得咱們乾脆把全村人都請上。”
“全村都請?也行。”老爹遲疑了一下,最後還是同意了。請這麼多客,花銷不小,但想到這段時間做麵點等也賺了錢,老爹倒也沒想著摳。難得熱鬧一下,乾脆就熱鬧些,也算是感謝下鄉里鄉親,以後張家就正式在這裡立足生根,開枝散葉了。
“要不咱們把咱家的佃戶也都請來吃席。”張超又道。
沒穿越之前,張超一直以為地主跟佃農之間的關係因此是緊張的,水火不溶的。地主都應當是黃世仁和周扒皮那樣的角色,恨不得吸血扒皮。佃戶們肯定也心裡恨死了地主,可是當他來了唐朝,並且自己也成為了地主家的一員時,才發現,事情並沒有這麼絕對。
地主和佃農之間的關係,更比較像是後世公司老闆和員工之間的關係。那種黃世仁一樣的地主肯定是有的,就好比後世也有一些相當苛刻小氣的老闆一樣。但多數情況下,地主和佃農之間的關係還是不錯的。
佃戶佃租地主家的地,種地交租,平時也還要承擔一些任務,比如給主家干點活什麼的。而地主對佃戶也不光有權利,也是有義務的。
比如說遇到佃戶有個三災兩病的,該幫襯的時候也得幫襯一二,逢年過節什麼的,有時地主甚至還得給佃農們送點禮物表示表示。而佃戶們平時有點時令新鮮蔬菜啥的,也會經常摘點送去地主家。
比如哪家捕了幾條魚,打了點什麼野味的,有時也會直接送到地主家去,地主家也不會白要,一般都是花點錢買下。
張超家五百多畝地,全佃出去了。跟佃戶們也簽訂了契約,還把實物租改成了定額租,實際是上大大減租了,佃戶們對張家父子很是感恩戴德。
張超又打算以後發展養牛業務,把牛交給佃戶們養,耕作時藉給他們使用。這也是一種一舉兩得的互利方式,另外張家的許多業務,也都是很需要人力的,這年頭也沒有那麼多外來務工者,很多時候還是得靠著這些附近的鄉鄰們。
後世許多大企業,都注意企業文化,注重的是一個企業的吸引力,能留的住人。張超也希望自己能夠跟佃戶們跟鄉鄰們關係弄的更好些,互惠互利。
請鄉鄰佃戶們吃頓席,又花費不了多少錢,卻能加強雙方之間的關係。
五百多畝地,也是分別佃給了幾個莊子數十戶人家。
“可以,一起請來吃頓飯,明年開始他們就開始佃租我們的地了。”
張超大致算了下,張家這邊招滿員工後,大約得有不下五百人,其中張家溝村民得佔約三百,另外二百左右是外村的。再加上請佃戶等,真要全請下來,估計得有七八百人之多。
“多殺幾頭豬,咱們席面就做八大碗。”
“就擺三餐,早上是迎客臨時餐,中午是正餐,下午散客餐。”
“行,該買豬買豬,該買羊買羊,咱不含糊這次。”老爹點頭,“對了,要提前跟你義父他們送帖子,到時請他們也過來坐坐,崔家那邊最好也送份帖子去。 ”
大致談妥後,張超便開始回去寫菜單了。
既然要熱鬧,那就不能怕花錢,鄉下百姓都這樣,哪怕平時日子過的緊巴,可一旦是蓋房結婚這樣的大事,排場卻還是得要的。
好多人都是有著樸實簡單的想法,覺得人活一輩子,就活一個臉面。該講究的時候,就絕不能小氣,不能丟了臉面。
八大碗做席面,應當說是已經超出鄉下的席面水準了。
張超打算是四縈四素,都用清一色大碗。
攤開白紙,張超落筆寫下四縈,雞鴨魚肉。簡單,卻又不失大氣。每桌四縈,雞鴨魚肉正好四縈。
“雞就用口水雞,鴨用烤鴨,魚用酸菜魚,至於肉,就用紅燒肉。四道菜,都是一絕美味。”張超一邊寫,一邊自語道。
至於四素,倒是簡單,可以用排骨燉冬瓜、豬肉燉粉條、蘿蔔炒肉、肉沫豆腐。
這四個菜也不是純素菜,也能算是肉菜了。
四縈四素後還可以弄八碟,這個可以是涼菜和乾果。
豆腐皮、千張絲、酸蘿蔔、拌筍片,再配煎蠶豆,炒黃豆、瓜子、松籽,正好八碟。
寫完菜單後,張超算了下,用料最多的是豬肉,其它雞鴨魚一桌一份就好。
畢竟早晚兩餐不算正席,早上那餐隨便點豬下水蔬菜就行,下午那餐則可以把中午正餐剩下的再加點炒肉什麼的就行了。
“五百斤豬肉可能不夠,乾脆多預算一點。殺三頭三百來斤的大肥豬,差不多就夠了。”
秦敢合上張超的菜單,目露驚訝之色,“照一千人份量做,這流水席排場有些大啊。光豬肉就得一千多斤,還雞鴨魚各一百隻,長安城都沒有幾家弄這麼闊氣,八碗八碟。”
程處默則望著酸菜魚、口水雞、紅燒肉這幾樣菜大為疑惑,“這幾樣是什麼菜,沒聽說過啊?”
“放心,到時包准你們吃了就會喜歡。現在,敢哥你帶幾個人去附近鄉上村里買雞鴨魚,我呢去收豬。”
雞鴨這些鄉下村里人家幾乎家家都養,因此直接上門收就行了,魚則要提前到灞河、渭河等邊上打漁人家去預訂,這樣才會新鮮的魚。
至於豬,鄉下也幾乎是家家都養的。
分工之後,張超帶了栓子小八小十三他們就在村里頭去收豬。張超一家家去看,只要三百斤以上的大肥豬,這樣的豬養的時間久,也最肥。
沒費甚麼功夫,就找到了三頭合適的豬。
豬比較便宜,是賤肉不比羊肉。最近糧食價格不斷下跌,豬肉價也開始跟著跌,張超直接就按著長安城裡的生豬價格購買。
生豬的價格比起豬肉價格便宜了許多,差不多就是豬肉價的一半。
如今長安城裡的米價是斗米一百五十文,一斤差不多折十五文的樣子。而一斤豬肉的價格差不多是四斤米價,現在行情是豬肉六十文一斤,而生豬隻有三十文一斤。
長安賣的三斤以上的大鯉魚則是跟豬肉一個價,一隻活肥雞則差不多是一百文一隻,鴨要便宜一點,但鵝則比較貴,一隻大鵝能值三隻雞。
這個價格還是跌的比較厲害的,自長安常平倉放糧以來,各種物價都在迅速下跌。
賣豬也是個熱鬧的事情,豬的主人叫來兄弟一起抓豬。
狹窄的豬圈裡面,抓耳朵的,扯尾巴的,抓腳的,一番忙碌,在豬的撕聲尖叫中,總算放倒了豬,拿麻繩把豬成功的綁起來,大家嘿喲嘿的把豬抬出了圈。
屋外,大桿稱抬起豬稱重,一群男女老少都盯著稱星。
張超沒想著要佔便宜,因此都是讓那稱尾放手後馬上都要沉下去,等大家都認清了斤數後,才把數登記起來。
“三百二十八斤半。”
“毛豬三十文一斤,剛好是九千八百五十五錢。”
一頭大肥豬,都賣出半匹老弩馬的價了。聽到數字後,豬的主人呵呵大笑,而這家的女主人也露出欣慰的笑容,幾個經常去找豬草的姐弟也都一起歡笑著。
這頭豬,對於這家人來說,是辛苦了一年多的結晶。其中買豬崽也花了不少本錢,一家人精心照顧,小兒女每天扯豬草,妻子每天還要斬草煮豬食餵養,還得經常清理豬圈,天天照顧,一年多了,終於出圈賣掉了。
雖然豬降價了,可還是能拿到十幾貫錢,這讓他們非常欣慰。
“文遠哥,他們聽說你要收豬,剛才都特意又煮了一頓豬食餵給豬吃,起碼多加了十斤份量。”柯小八一臉不岔的向張超告密。
張超只是笑笑,這也算是中國式農民的一種特色吧,農民的小聰明而已,不過張超也無所謂,佔點便宜就點一點吧。
“九千八百五十五錢,細柳叔,你一會就可以到我家去結錢。”
“今天就可以結錢?”
“嗯,今天就結。”幾貫錢,張超手裡隨時可以拿的出來,沒要必要去拖著。人家一頭豬養了快兩年,也是非常辛苦的。
“咱,把豬抬回家去,殺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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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0-2-7 04:10 PM
第81章殺豬
四個壯漢用兩個結實的槓子,抬著那隻五花大綁的三百二十八斤大白豬嘿喲嘿往曬場走去。
曬場上,已經聚攏了一堆等著看熱鬧的小孩子。
“殺豬刀準備好了沒?”
“好咧!”
今天負責操刀殺豬的不是柯山,而是柯山的伯父,一個老木匠,同時也是村里的老殺豬匠,還是個獵人。
他早早的拿著自己的那隻殺豬鉤挑著自己的殺豬籃子到了曬場,剛才張超他們去稱豬的時候,他已經把自己的殺豬家甚又在磨石上打磨了一遍。
刀上的鏽跡全去,刀光鋥亮。
柯老伯拿手指在尖刀上刮了刮,對鋒利度滿意的點了點頭,然後回頭喊了一嗓子。
“裝豬血的盆好了沒?”
“好咧好咧。”栓子連聲應道,一面提著一個大號的木盆走了過來。
“高粱秸杆呢?”柯老伯放下尖刀,拿起子自己的長鉤子又問。
“也好咧。”回話的是栓子的大妹錢大丫,她抱著一大捆高粱秸杆也過來了。
柯老伯就如同是一個戰場上檢閱三軍的大將,他滿意的點了點頭,一切就緒,可以開始了。
村里頭雖然養豬多,但平時卻是很少殺豬的。豬缺少飼料,只靠些草料等豬食,因此養的時間較長,普遍得一年半以上才出欄。而且養肥了的豬,村人自己是捨不得殺了吃的,多是賣給來收豬的豬販子。
村里只有到了年底時,柯老伯才會聯合好幾家人一起殺頭豬,然後附近村里走村串戶的賣出去,大家難得的會在年底的時候,割上幾斤肉過年。
柯老伯殺頭年豬也只賺幾斤豬下水吃而已,是賺不到錢的,有時許多人家還要賒欠,有時一欠可能得欠兩三年都有的。
今天重操屠刀,柯老伯精神煥發。
那邊架子已經搭好了,兩條長凳,上面擺了一個木架。
柯老伯提著自己的鉤桿,如同一位大將軍,仗馬持槍。
四位張家溝壯漢已經把那隻尖叫不止的豬抬到了木架前,“一二三。”四人齊聲發力,將大肥豬抬上了木架。
柯老伯圍著豬轉了幾圈,臉上露出非常滿意的神情,還伸手不時的在豬身上拍打幾下。
“這豬不錯,肥,五指膘,上等。”
這年頭吃豬肉,越肥越受歡迎。一般的肥豬,都是餵養近兩年,有巴掌厚的肥膘,也稱為四指膘,但還有一種更肥的大肥豬,能有五指膘,被屠夫們稱為肥豬中的肥豬,是極品上等。
這樣的大肥豬可不容易遇到,一個屠夫遇到這樣的大肥豬,那是相當興奮的。
滿意的拍打了幾遍肥豬後,柯老伯終於把自己的長鉤揮動了。他一鉤鉤在豬的下巴,稍一用力,便四兩拔千斤,一隻三百多斤重的大肥豬,居然就被他巧妙的移動擺正了位置。
這一鉤,讓豬的頸部剛好處於架子邊上,這樣一會他下刀的時候,豬血就不會灑到架子上,而是能夠直接流到下面接血的盆裡。
“讓開。”
柯老伯放下長鉤,轉身提起了殺豬尖刀。他走到豬前,大喝一聲,也不需要其它人按著豬,直接一腳踩住豬頭,然後白刀子進紅刀子出,一刀下去,相當精準的就正中位置。
長長的尖刀捅出一個口子,刀子拔出,鮮血噴湧,下面早放好了木盆,正好接上。
老伯一邊淡定的放血,一邊還有閒情對圍觀的幾個孩子道,“都站遠點,別濺上血了。”
一面說著,他一面還拿著根長秸杆攪動著冒著熱氣的新鮮豬血。
等血流盡,這裡下面的木盆裡已經裝了小半桶。
“大丫,把血拿去煮了。”
錢大丫連忙小跑過來,跟哥哥栓子把血盆抽出,端著去廚房了。
“拿大盆來。”
殺完豬,就到刮豬毛的時候了,這時得動用一個大木盆,在大木盆上放個架子,把豬放在架子上,然後把燒的滾燙的開水提來,一勺勺的把開水澆到豬身上,然後用鐵刮子趁熱刮毛。
刮一遍,澆一遍水,如此反復,直到把一頭豬刮的白白淨淨的。
一大群人齊上陣,你澆水我刮毛,倒是配合無間。張超就站在一邊看著,也不動手。他愛吃豬肉,但讓他親自上陣刮毛什麼的他可不干。
就算站的很遠,這豬身上也確實有一大股子騷臭味。
程處默站在他身邊,一直捂著鼻子。
“買幾隻羊宰來吃多好,這豬肉是賤肉,又騷又臭。”
張超笑笑,“你吃肉包子時怎麼不說豬肉是賤肉,你不吃的挺香嘛。這豬看起來確實騷臭,但關鍵還是在於烹飪手法,做好了,這豬肉可一點也不比羊肉差。”
“三郎,要剝皮不?”
柯伯他們已經把豬刮完了毛,這時轉身問張超。
以往他們殺豬,都是習慣要剝皮的。豬皮也是一種不錯的皮子,製鞋、製衣都不錯,剝下豬皮來,會有專門人收購,價格還不錯。
“別剝皮。”張超連忙道。
豬若是沒了皮,那可就不好吃了,尤其是好些菜,都得要有皮才好吃的,比如說紅燒肉,沒皮的紅燒肉還能叫紅燒肉嗎?還有,豬皮還能做皮凍吃呢。
小炒肉、回鍋肉、梅菜扣肉,這些菜若是用的豬肉沒有了皮,那可就少了那份味道了。
豬皮剝下來賣雖然能賣的比肉貴,但張超又不差那幾個錢。
“好類。”柯伯得了張超的意思,也不廢話,直接拎起那把重重的大屠刀,沉重的大屠刀在他手裡卻十分輕快。
屠刀在豬頸上一劃,再猛的揚起狠狠的幾萬砍下,大豬頭就給卸下來了。
“把豬掛起來,開膛。”
於是幾個大漢一起動手,將刮淨毛的大豬掛到早已經立好的木梯子上。
柯伯放下屠刀,又換了一把刀,鋥亮的刀子從頸往下劃,最後再用屠刀,一頓組合下來,大肥豬已經開膛破肚了。
再次換上一把快刀,柯伯熟練的摘下豬的五臟六腑。
三百多斤的大肥豬,下水也很多,尤其還腸胃裡還殘留了許多食物和糞便等,也都有二三十斤了。
一個大木盆裝著這些下水。
豬的下水一般是賣不出的,只能是搭頭。買斤肉,送段腸子,或者買斤肉送塊豬肺這樣。豬肝和豬心,倒是還能賣錢的,但也是按副買,也非常便宜。
不過張超知道,這些東西處理好了,烹製的好,那就是美味。
酸辣肥腸、炒豬肝,甚至豬肺湯等,好吃的很。
一群人摘腸子的摘腸子,摘網油的摘網油,腸子摘淨後,便拿到一邊去順腸子,將腸子翻過來,冼淨。
一樣樣的內臟被分摘出來。
紅通通的豬肝,橢圓的豬心、豬腰子。
柯伯那邊則在摘去豬下水後,開始在豬內膛上啟豬油。厚厚的豬板油附在豬內膛上,很輕鬆就能撕開取下。
完整的一塊豬板油,起碼有十來斤,不愧是三百多斤的大肥豬。
對於窮人來說,這肥肥的板油,簡直就是無比的誘人。豬油比羊油便宜多了,但做菜卻很好吃。
豬板油平時賣的也比豬肉價格還高。
按張超的要求,柯伯相當熟練的分割著豬肉。
豬頭、豬前腿、豬後腿、豬前肘子,豬後肘子、豬蹄,五花肉、前腿肉、後腿肉、里脊、小里脊、中方、還有肥膘。
一塊塊的不同部位的肉,經他手嫻熟的分割了下來。
其實唐人百姓吃豬肉是不會分的這麼細的,可張超卻要求很多,肉分的更細,烹飪時也能根據不同部位做出更好的味道。
龍骨、頸骨、排骨,還有去肉的後腿骨和前腿骨,大排、前排、肋排。
那邊的豬下水也處理好了,豬心豬肝豬肺豬腰豬肚豬腸豬血,以及豬肝沿的羅漢肉。
羅漢肉是豬肝邊沿的部份,是豬胸腔和腹腔的一塊平滑肌,整片呈圓形,這塊肉非常細嫩,同時夾雜筋膜,有韌性,而嚼。是豬身上一塊非常難得的美味,最是難得。
豬頭上的豬耳朵、豬口條、豬喉骨、腦花等也都一一分出。
“血豆腐好了,殺豬師傅辛苦了,吃豆腐。”
老爹端著盆已經煮好凝固的血豆腐走了過來,招呼著殺豬的眾人趁熱吃。
新鮮的豬血非常好吃,剛忙碌了半天的大家正好也餓了,於是乎你抓一大塊,他抓一大塊,吃的不亦爾乎。
程處默還猶豫不決的樣子,張超撈了兩塊,自己吃一塊,另一塊直接塞他嘴裡。
“怎麼樣?”
程處默點頭,“還不錯。”
“好了,現在豬也殺好了,豬血也吃了,接下來就該輪到我們出馬了。”
“啊,我們出馬?幹什麼?”程處默不解的問,難道三郎還會殺豬。
“當然是做一頓殺豬飯了。”
上次在王莊也做了一次殺豬飯,但那次其實有些很簡便。
今天,張超打算好好的一露身手。
“把這個豬前腿骨和後腿骨都裝到筐里,咱們提到廚房去。”
殺豬飯第一道菜,豬腿骨燉湯。
豬腿骨也稱為筒子骨,這是很有營養的骨頭,不需要什麼技術,大鍋加滿水,把砍斷的豬腿骨扔進去,慢火久燉,一鍋大骨頭湯就出來了。
最後再加上新鮮的蘿蔔塊,再放點乾香菇,那真是能順風香十里。
一想到,張超嘴裡就已經全是口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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au8au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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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0-2-7 04:13 PM
第82章管家、賬房
老爹和窯匠們忙著準備敬神的事情,張超則忙著做飯。
蒸棚那裡已經壘好了不少灶台,張超直接讓小八小十三抬著大骨頭來到這裡,洗好幾口大陶鍋,往鍋裡加滿清水。
“多加點大柴,不要麥秸杆,那火力太小,得加劈材。”
張超指揮著七女和八女、九女這三個丫頭燒火,三丫頭到了張家溝有段時間了,目前還屬於學徒工性質,不過比剛招的這批學徒工享受的待遇要好的多,能拿兩升粟米的日薪,不過做事還是得從燒火丫頭做起,邊學著蒸製。
大塊的雜樹劈材架在灶膛裡,新式的灶膛很好燒,不用風箱助燃,大片木柴已經在灶裡呼呼的燃燒著。
已經斬好的大骨頭,甚至洗都不用洗。用村民們的話說,洗掉了血水,那就沒那麼甜了。反正也都很乾淨。張超本來還打算過水淖一下,可大家更捨不得,覺得那樣太浪費油水了。
叫錢大丫和二丫把準備好洗淨的薑蒜蔥拿來。
“把薑拍碎,不要切,蒜苗和蔥都直接打結。”
張超手把手的教著兩個丫頭,張超無法把兩丫頭培養成一個女祕方,便打算把她們培養成一個優秀的女廚子。
以後再想吃各種美食,就可以只動口不動用了,這才是地主的舒爽日子。
七女一邊燒火,一邊羨慕的望著錢大丫。那大丫不過一奴婢,長的也是乾乾瘦瘦的,還不如自己好看呢,可現在卻能跟著三郎哥哥挨這麼久,三郎哥哥還手把手教她做菜,自己卻只能坐在灶膛前燒火,煙熏火燎,想想就覺得心裡苦。
都怪八女這個死丫頭,要不是她壞事,自己那天就能把三郎生米煮成熟飯了,現在自己說不定就成了地主娘子了。
恨恨的把一塊松木送進灶膛,七女狠狠的往妹妹八女身上瞪了一眼。那邊八女立即不甘示弱的回了一個白眼。
新式的灶台燒開一鍋水很快,尤其現在還用的都是大塊的劈材,這種柴火火力最旺,燒起來很快。
火在鍋中翻騰,水汽升騰。
“水開了,把薑蒜蔥放進去,再把大骨頭放進去。”
“七女,繼續大火。”
骨頭放入,張超把鍋蓋蓋起,只留了一點點縫隙。
燉湯重要的一點,就是先猛火燒開,然後改成文火慢燉。
等鍋裡燒開後,張超便讓七女抽掉一些木柴,保持小火燉。燉的時間越久,味道越濃厚。
“就這樣蓋著鍋蓋用這小火燉兩個時辰,記住不要老揭鍋蓋,不用擔心會燒乾水,這一大鍋水小火燉兩個時辰不會幹的。”
大骨頭湯最忌的就是總揭鍋蓋,更忌中途加水,尤其是加冷水。
一鍋水一直燉上幾個小時,就足矣,也不要先加鹽,等到燉好後再加鹽,那樣才能燉出一鍋顏色奶白味道濃郁的大骨頭湯,出鍋時再撒點蔥花,就相當完美了。
張超在蓋鍋蓋前,往每口鍋裡加了一小勺的醋,這樣能使骨頭中的磷、鈣等溶解於湯中,並能保存湯中的維生素。
“你們記住,煮大骨頭湯,最好用冷水煮,這樣才能讓骨頭充分煮出味來。還有,不要放鹽太早,鹽放早了,肉裡的水分就會很快跑出來,也會加快蛋白質的凝固,會影響到湯的鮮味,蔥、姜、酒可以適量加點,但不要放太多,要不就影響到湯本身的鮮味了。”
“蛋白質是什麼?”二丫問。
“額,就是骨髓。”張超隨意的解釋了一句。
“我們人多,因此還可以等燉到一半的時候,再放切成大半的蘿蔔進去,既能添份量,也能提鮮。”
“對了,你們每過一刻鐘左右,要記得把湯上的浮沫撇去,這樣就能保持湯奶白的顏色。”
“我們還可以加點枸杞。”
本來還可以加點其它香料的,不過這年頭香料太貴了,許多香料都是胡商帶來的,不少香料甚至是與黃金等價,一般人真的吃不起。
把大骨頭湯交待給幾個丫頭後,張超便又去處理其它菜了。
殺豬,少不了血豆腐和血腸,這兩樣菜是肯定得要的。
豬血配上新鮮的豆腐,紅白相間,再加點菘菜煮,紅白綠三色,好吃又好看,這也被稱為殺豬飯的頭刀菜。炒豬面,豆角乾燒豬腸,再來個回鍋肉,燉豬頭骨。
菜式不需要太多,而且多是豬身上不值錢的,好肉是要留著的。
正式敬神是選在明天,流水席也是明天,不過今天就要把豬先殺好,各種菜的料先配好。現在是冬季,倒也不用擔心提前殺豬肉會壞。
柯伯那邊已經殺完了第二頭豬了,錢貴已經帶著人把第三頭也收來了。
錢貴看到張超,一臉諂媚的跑過來,跟張超匯報新收兩頭豬的重量。
“嗯,管家你一會帶兩家人來結錢吧。”
一聲管家,把錢貴叫的臉都笑成了菊花。他本來是馬夫兼門子,但現在張家也這麼紅火了,張超便給錢貴升職為管家。
其實做的還是過去那些事情,只是薪水漲了。雖說錢貴是張家奴僕,但張超還是給他們一家定了月錢,錢貴做為管家,月錢是九百錢。這個是和糧價掛鉤的,實際就是月糧一石,標準是一石粟米。
因為現在大米降到了斗米一百五,粟米也降到了九十,因此一石粟只有九百錢了,錢貴的薪水便是九百。若是什麼時候降到八百,那他月薪就只八百。
榮陞為管家之後,錢貴做的第一件事情,就是請求改姓。
不再姓錢,改姓張。
其實錢也不是他的本姓,錢只是他上家主人的姓,至於他本姓什麼,他自己也有些搞不清楚了。這年頭,很多奴僕都是跟主人姓的,但也不是每個奴僕都能跟主人姓,能跟主人姓,那相當於朝廷中皇帝給大臣賜姓一樣,是很榮耀的。
現在錢貴就已經改叫張貴,他兒子錢栓子也改叫了張栓,兩個女兒自然也就成了張大丫和張二丫。
張貴覺得自己現在的日子過的很不錯,不但得了主家賜姓,還漲了月錢。一月一石粟米呢,妻子兒子女兒四個的月錢加起來也有兩石,一家人一月就有三石的月錢,只要節省點,都能存下來。
張貴希望將來攢夠錢,能給兒子女兒贖身,脫了這奴婢身份,起碼也能得個部曲客女身份。
張貴覺得張家父待他們一家真的不薄,一家人住著一個窯洞,主家還給他們盤了炕,每天吃的也很不錯,一天三餐,那是以前不敢想像的,小郎君還經常給他們家賞一兩個菜。
現在張家產業這麼多人做事,那些村民們對他都十分客氣,小輩的見面還得叫聲貴叔。
整個人都年輕了二十歲的感覺,腰都挺直了許多。
“對了,一會有賬房先生從長安過來,你等下負責給他安排下住宿,就你旁邊那孔舊窯,你先幫著收拾打掃一下,叫村正安排人盤個炕。”
賬房是托秦瓊找的,秦瓊也是託人物色,當年瓦崗的老友,如今的中郎將常何向秦瓊推薦了一人,姓馬,讀書人,落魄的書生。秦瓊便介紹他來張超這裡做個賬房。
說曹操曹操就到,秦敢帶著新賬房已經到了。
秦敢騎著馬,新賬房則騎著頭毛驢。
新賬房看著年紀不大,估計三十不到,但考慮到這年頭人普遍顯老一些,張超估計他只有二十出頭。
一身白布長衫,有些單薄,頭上一頂軟腳襆頭。
人很高瘦,起碼有一米七五以上,留著長須,也沒怎麼打理,看上去但不算落魄,反而有些不羈模樣。
“三郎,我給你介紹下,這是秦公推薦來的,姓馬,他願意來你府上做賬房。”
馬賬戶從毛驢上下來,對著張超拱手行了個拜手禮。
“見過張小郎君。”張超的年輕,讓他驚嘆。來之前,秦瓊已經跟他說過張家的情況了,知道張家主人是秦瓊的老兄弟,家裡現只有一個小郎君,還是收繼的嗣子,聽說還是個剛下山還俗的小和尚,但人很有本事,秦瓊還收他做了義子。
來前就聽說張家雖是個車騎府的隊副,但家業不小,家裡五百多畝地出租,還經營著餐點等生意。
現在到了張家溝,進了村後,他才感受到張家確實產業很殷實。村里不是一般的熱鬧,數以百計的人在做事,而這些人居然都是在為張家做事。
“馬先生,你也看到了,家裡有點產業,平時材料採購、貨款往來較多,這要沒有一個專門的賬房還真是讓我焦頭爛額,現在你來了,可真是解了我的大麻煩。”
張超笑著對他道。
“馬叔,你看這樣行不,你若是願意來我這裡做賬房,包你三餐食宿,另外每月兩石粟米,年節還另有些饋贈,你看可否?”
賬房可是一個技術工種,做賬房的人還都是讀書人,更何況這還是秦瓊和常何兩人推薦來的。
張超也拿出了誠意,一月兩石,薪水不低了。這年頭,一個九品的官員,年祿也不過五十來石。當然,官員還有其它很多收入,比如職田、官人永業田,以及各種補貼之類的福利。但張超給馬賬房一月兩石薪水,確實不算低了,起碼張管家才一月一石呢。
馬賬房一拱手,“月薪兩石粟,小郎君非常大方了。但請放心,馬某定不負這二石粟米。”
看著他那自信的樣子,張超覺得挺喜歡這個新賬房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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au8au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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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0-2-7 04:18 PM
第83章我要把這裡全買下來
曬場上殺豬熱鬧無比,蒸房裡幾口大灶也在燉著蘿蔔大骨頭湯,村頭張家的新窖前也一群人在準備著明天的敬神。
馬周跟張超聊了一會,拒絕了先休息幾天的好意,表示馬上就可以乾活。張超便叫管家帶他去那個舊窯裡,那處舊窖便將暫作馬周的住所兼做張家的賬房。
這時,太陽偏西,散發著暖洋洋的日光。
張家溝村里到處都是忙碌的人,村里公用的磨坊裡驢著拉著碾子碾米,拉著石磨磨面,幾個漢子拉著一車糧過來卸下,然後把磨好的糜子麵、麵粉拉走。
馬周注意到,糧食運來和拉走的時候,他們都還要在一張紙上畫押按手印。這很明顯是一個交接手續,他有些驚訝,沒想到一個小村子裡,居然還有這麼嚴格的手續,竟然還能用紙,怪不得張家僱傭了這麼多人,可他卻沒有看到村里的半點混亂。
有意思,馬周微微一笑。
他的那間舊窯,已經打掃過了,屋裡還盤了炕。
進屋,屋裡卻已經有一人在那裡了。
“馬賬房,這位是程郎君,宿國公長公子,現在暫任張家的賬房。”
程處默抬頭,“你就是新來的賬房?”他長鬆一口氣,太好了,整天跟著各種進項出項的明細打交道,還要習慣那什麼阿拉伯數字和復式記賬法,程處默頭都大了。
現在終於有人來接手了,他都想要放聲大吼。
馬周笑笑,他發現屋裡也沒生爐子,可卻非常暖和,身上的單薄衣衫也不覺得冷。
“這就是賬房,以後我也住這?”馬周認出屋裡盤著的那個是暖炕,他在常何家做門客的時候,也見常家新盤了炕,暖炕沒有火爐的煙氣,乾淨還暖和。聽說這暖炕就是張家的產業,沒有想到,張家連賬房裡也盤了炕。
程處默跳下炕,拉著馬周上炕。
“馬先生是吧,可把你盼來了,咱們趕緊交接一下賬目吧,以後這些可就都交給你了。其實賬目雖多,但都很簡單明了。你看,這是我們的賬本,有分類賬本,也有總賬本,都是採用複式記賬法,每項都有借、貸、餘額三項,另有各個項目,清清楚楚,明明了了。還有這個阿拉伯數字,其實看起來有些怪,但做賬記數很方便,尤其是配合那乘除法算式,有個沙盤就能快迅算好許多帳了,根本不用一根根的擺算籌。”
程處默急著把這些天張超教給他的複式記賬法、阿拉伯數字,以及乘除算式等一古腦兒全轉告馬周。
馬周伸手接過程處默捧過來的大堆賬本。
他放到一邊,對這藍色封面的賬本有幾分好奇,面上第一本賬本上寫著採購賬本。
不是捲軸不是冊頁,居然是用線裝訂的,外面用硬紙殼做封。
封面上的字把這冊的名目寫的清楚,一目了然。
翻看,映入他眼睛的是許多橫豎線組成的一個網格,上頭一排有年月日期、科目等名目。字不是從右到左,不是豎寫,而居然是橫寫的,還是從左到右順序。
雖有些奇特,但難不到馬周。
馬周很快就適應了這種寫法,然後只用了片刻,他立馬看明白了這個表格的神奇之處。
這是一種非常簡潔了明的帳目表格,這就是所謂的明細賬本,上面的記賬手法更加了得,是所謂的複式記賬法。
阿拉伯數字很好學,用來記賬確實更方便好記。
“原來如此,這複式記賬法,和這明細記賬本,都是張小郎君所發明嗎?”
“除了三郎,誰腦子裡能有這麼多稀奇古怪的新東西,偏偏還總是很好用。不過我實在是頭痛數字,現在都交給你了。我再跟你講講這複式記賬法吧!”
程處默填鴨似的,把他用了很多天才從張超那裡學到的財務知道,一下子全塞給了馬周。
“好,我學會了。”
“呀,你就學會了?”才半天功夫而已,程處默驚訝的問。
“嗯,已經學會了,這複式記賬法果然好用,簡潔明了,張小郎君高才。”
“真學會了?那你檢查下這本總賬,看有沒問題?”
馬周笑著翻看賬本,一頓飯功夫後,抬頭道,“看完了,這總賬上有好幾處錯誤,導致最終總賬對不上,你看,這裡,這裡,還有這裡,明顯就是錯誤的。”
“我們用複式記賬法,可以很快反推出這幾處的數字是錯的,實際上應當是這個數字。我們現在用這個新數字再來總結一下,你看,是不是總賬就對上了?”
“哎喲,果然如此,我說今天算了半天,總是對不上呢,原來問題是這裡。哎喲,馬先生果然高人。”程處默拍著一頭是汗的腦袋笑道。
“非我是高人,實是這明細賬本很明了,而且這複式記賬法本來就非常好核查。”
“那我就放心交給你了。”程處默迫不及待的扔下賬本,直接就走了。十六歲的少年,哪願意整天枯坐在舊窯洞裡,給張超做帳啊。
馬周不以為意的笑笑,挪動了下屁股靠著炕幾坐正。
他對這個賬房非常滿意,有暖炕,桌上還有些饃饃點心,還有一殼熱水,足矣。
管家也說了幾句客套話後告辭離開,屋里頓時只剩下了馬周一人。
馬周先是倒了杯開水,然後拿起一個還有些溫的黃饃饃吃,吃幾口饃喝口水,吃了四個饃後馬周才停了下來,舒適的伸了個懶腰。
擦淨嘴和手,馬周才再次把目光放到了賬本上。
一本本賬本翻看,封皮上都有著賬本名目,翻了一遍下來,他心裡已經有數了。
再一本本的翻開細看,用了小半天功夫,馬周合上帳本,長嘆一聲,忍不住讚歎一聲,想不到小小鄉下,居然還有如此聰明之人。
想我馬周向來自詡才高,卻不料今日在這鄉下也能遇一對手。
這張三郎了得,張家的產業更是出人意料啊。小小張家,居然短短時間,就把產業做的這麼大了。
生財有道,厲害。
從他剛看的這些賬本,馬周已經對張家的產業情況瞭如指掌了。從賬本上最近的支出項目來看,張家正在加速擴張。
“鹼和皂居然也是張家的獨家產業,了得。”
馬周又翻看了下總賬,那本賬本來是張超自己掌握的,先前給程處默借來對賬,現在還在這裡。
這本賬上更是註明了張家的產業背後居然有秦瓊等五位國公入股。
“張三郎精明的不像話啊,拿出一半股份送給五位國公,卻讓張家的這些賺錢的產業安穩如山,再不怕別人覬覦。”
馬周覺得張超確實會賺錢,可也有些過於傾向工商了。鄉下地主嘛,還是應當以土地為本。
不過他剛才看到張超有一項買牛的支出,一次買幾十頭牛,支出了數百貫。另外張家還有一項支出預算,是準備請工匠到張家的那十三塊地裡打水井、制井車,這也是一大筆支出。
“看來張小郎君也不是一味的要經營工商,而是利用工商賺錢,然後再用這錢來發展張家的土地農產。”
想到這裡,馬周不由的一巴掌重重拍在腿上,這個張三郎,細思極恐啊,真不敢相信,這只是一個年青的鄉下田舍郎。
如果只是盯著土地,以張家的五百來畝地光收租也能過的不錯。可想更大發展,倒不是容易。可現在張超賣麵點賣鹼皂還組織人卻盤炕修灶,大把賺錢同時,還帶著張家溝以及附近的村民也能在空閒時賺不少錢糧。
這張三郎,有意思。
那邊曬場上,三頭大肥豬都已經全殺好了,肉也都全分好了。一塊塊分解的好肉被拿去掛屋裡,冬天天冷,就這樣掛著明天用也一樣還是新鮮的。
站在熱鬧的曬場上,張超向西遠眺,便能看到南北原之間的那條大溝。
冬日里的洗澡溝只有一點點水,遠看如一條玉帶。
溝兩側,全是荒坡雜樹,只有少部份開了荒。
“看啥呢?”終於從賬本中脫身出來的程處默,此時手裡抓著一根大筒骨,啃的正歡快,一點國公府長公子的形像也沒有,實在是這大骨頭太好吃了,而且吃大骨頭也只有這樣手拿著才好啃。
要是拿筷子根本夾不住。
“我在看洗澡溝,在看這兩邊的荒坡。”
“一片荒坡有什麼好看的。”
“很好看。”張超微笑著回道,後世的洗澡溝叫鯨魚溝,還成了風景區,這裡修了水庫,攔了壩,洗澡溝成了一個風景優美的水庫。
兩邊的山上還栽種了大片的櫻桃、核桃和板栗、柿子等。
尤其是那些櫻桃相當有名,那片種櫻桃的地方,甚至還有了一個很好聽的名字,櫻桃谷。經營櫻桃谷的商家,搞起了客人自己採摘的業務,到了櫻桃成熟的時候,許多西安的市民從西安趕到這裡,一家人在山上採摘著櫻桃,歡樂出遊。
山上自己摘的櫻桃可是很貴的,可西安人很喜歡來這裡摘櫻桃,西安人得了遊玩機會,不光是只買了櫻桃。商家則獲得了更多的利潤,可謂皆大歡喜。
以前張超就來摘過櫻桃,這裡的櫻桃種的很好,非常好吃。
“處默,你說若是我花錢把洗澡溝兩邊的荒坡都買下來如何?”
程處默自顧自啃著大骨頭,一邊抽空回道,“吃飽了撐的啊,有錢了也不是這麼揮霍的啊,那些荒坡買來了也墾不了幾畝田地,買來做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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au8au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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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0-2-7 04:23 PM
第84章八千畝的大手筆
有錢了,該干啥?
買車買房買美婢?僅是這麼點念頭,當然是沒出息的。而且張超現在房也在建了,五進十五間的鄉下大別墅。
車也買了,老爹的黃膘馬,上等戰馬,放後世起碼也應當是陸虎級別吧。張超自己也有兩匹馬,一匹是八歲老挽馬,這個倒不貴,頂多就相當於一輛大眾而已。但程咬金送他的那匹,可是一匹三歲口戰馬,怎麼也得是保時捷了。現在那匹老馬,已經被張超降為拉車去了,不再為騎乘之用。
家裡有車有馬,也有奴僕美婢。哦,美婢算不上,大丫和二丫只能算兩個發育不良的柴火妞,到了張家,這段時間吃住都還不錯,臉上已經明顯的出現在了些紅潤,估計這樣下去,能長胖一些。
但先天底子有些不足,兩丫頭收拾收拾也頂多算是及格吧,跟美女扯不上關係。上次張超在西市人馬市看到的波斯女僕,倒是非常漂亮,可開口就要幾百貫,就算是如今的張超來說,花幾百貫買個女僕,還是有些貴啊。
現在還屬於創業階段,不能只顧著享受揮霍啊。
張超覺得自己還是應當紮根在土地上,賣麵點做餐飲也好,製鹼製皂也罷,這些只能算是副業,主副不能搞混了。
這年代,身份很重要。
地主這個身份明顯就比商人這個身份強千萬倍,因此哪怕土地上收穫不多,可張超也一定得緊守著這個身份。
不過張家現在能有五百多畝地,還多虧了幾位國公幫忙呢,要不然根本分不到這麼多的地。現在是初唐年間,雖說土地要廉價不少,但百姓也大多還能過的下去,誰會願意賣地?而且想賣,好多地都是朝廷分的田分田,想賣也賣不了。
張超想在農業這塊有所發展,可買不到田,卻是一個大限制。
還是王朝的中晚期好,那個時候一般都無法抑制兼併,只要有錢,想怎麼兼併就怎麼兼併。可是現在,張超想從張家溝村民手裡買地,基本上是空想。
生活苦點累點,只要還過的下去,就不會賣地。
而新王朝初期對百姓有個好處就是,遇上災荒什麼的,朝廷總多少會發點糧救濟,起碼也會免除受災地區的賦稅,想要藉災難發財,放貸收地,難。
剛才張超看著張家溝西面的那條大溝谷,突然就想到,這也是一大塊土地啊。雖然這裡主要都是荒坡,基本上沒有什麼開墾種糧的價值,溝谷更是大水溝。
但張超覺得這條溝谷還是很有價值的,關鍵還是看怎麼利用。
如果你把他開墾來想種糜子種麥子,那不現實,不划算。但如果種別的呢,比如說種點水果,種點藥材之類的呢?
又比如說可以搞養殖,圍起來養豬或者養雞養鴨呢?
等有錢了,還可以把下面的洗澡溝上攔個壩,建水車磨坊、鐵坊之類的。當然,還能養魚,也能種蓮藕,說不定還能在溝邊整一些水田出來,種個水稻什麼的。起碼,弄幾個蔬菜園子,種點菠菜什麼的總行吧,這年頭,菠菜可是相當昂貴的。
張超覺得那荒溝荒坡,大有作為。
但也有一點,要發展起來,估計得投不少錢進去。好在張超現在倒不缺錢,餐飲、工程這塊能帶來不少現金,而製鹼和製皂,更是暴利,哪怕不如餐飲一樣細水長流,但勝在能大賺一筆。
荒溝買下來,一開始也可以慢慢來,先種樹養雞之類的,這些前期成本都不算高,也能多少有些收益。
越想,張超越覺得應當趁早。若是等別人動手了,那可就沒機會了。
張超轉身就走,先找到了村正,問起那片荒溝的歸屬問題。
“就是一片荒溝咧,南北兩原溝邊上四五個莊子都佔著一塊,不過都是荒溝荒坡,也沒什麼用。”
南北原之間的溝很長,綿延有幾十里。不過張超現在看上的是張家溝這一段,也就是後世鯨魚溝這段,大約也就是十里左右長。
這段夏天時是一條長溝,到了冬季水枯,只是斷斷續續的一些水窪子。兩邊的山體實際是都是土質的,並不是真正的山,只是兩原的溝坡。
張超想著,這里以後修個壩,那這裡就成了一個大水庫了。
“我若是想買下咱張家溝附近這十里長的荒溝,你說能行不?”
“買下這十里荒溝,買來做啥?”
“種樹,種果樹。”張超回道。
村正愣了愣,認真的瞧著張超,發現他並不是在開玩笑,搖了搖頭,“你咋會想要買這荒坡種樹呢,要種你直接種就是了,都是荒坡荒溝的哪還要出錢買。”
“我想把這十里段的連溝帶坡一起買下來。”
張超起的比較長遠,既然要買,就把這一段全買下來。不能只買個東坡不買西坡吧,要不然你想修壩,別人也不一定會同意啊,你想蓄水養魚更難。
“這你得問下里正,這事情他能給你答復。正好裡正今天也回村了,就在那頭跟你爹說話呢。”
“謝村正了,我這就找裡正去。”
張家新窖前,裡正聽了張超的想法後,也沉吟了好一會。
“你真想買,買來種樹?”
“嗯,種櫻桃樹,這東西現在長安城裡賣的可貴了,我覺得種來賣不會虧本。另外還能在坡上養些雞,在溝裡養鴨呢。拿到長安去賣,應當也是一個進項。”
“三郎的腦子就是活,總能想到這些別人想不到也不敢想的東西。以前我們沒想過做饃饃賣,三郎想到了,還賣的這麼火。哎,我們老了,你若真想買,我回頭去縣衙里跟你打聽一下。基本上這事吧,也不會有什麼問題,荒坡嘛,若是你願意拿點錢打點下衙門上下肯定能成。”
張超點點頭,荒地荒坡而已。
“裡正爺,我是這樣想的,要買就乾脆把咱們這附近的十里一段全買下來,連溝帶兩坡都買下來,最好是能在縣衙里有個契約,存個檔。 ”
“這就比較麻煩啊,還會牽連到其它幾個莊子呢。”裡正皺了皺眉頭。
“我願意出錢,給縣衙一筆錢,也給咱村和其它幾個村一筆錢。只有一個要求,一次買斷,簽訂契約,縣衙存檔。”
張超可不想現在省幾個錢,然後等他把這坡開發出來,到時大家眼紅,又有反復。這樣的事情,不是沒有,而是肯定會有,因此現在多花點錢,是最好的。
“願意花錢倒是最省事,不過不花錢也是能行的。”裡正說道。裡正雖然名義上是一個里的長官,但實際上大唐的鄉一級是沒有主官的,由五個里正輪流主事,因此他這裡正其實也是鄉長,其它幾個莊子當然也是歸他管的,若他出面去談,其它幾個莊子總得賣點面子。
“還是花錢吧,裡正爺,你覺得買下這十里溝坡,得要多少錢?”
地有不同,價格也不一樣。
有水田也有旱田,旱田又有嶺地、溝地、坡地之類。
就是同一類的土地,也有貧瘠肥瘦不同,價格也是不一樣的。甚至除了肥瘦,交通是否方便,取水是否方便,也是影響價格的因素。
比如說那些居於水側的好地,就頃值千金,一百畝價值千金,非常昂貴。
此外,土地是否破碎也很影響價格,如果土地連片,那自然價高。如果地很零碎,則又影響價格。
當然,影響價格的還有競爭關係,如果一塊地有很多人想買,自然就會價格上揚,如果沒人問津,價格自然就會下跌。
張超想買的這十里溝坡,面積不小,南北約長十里,東西則約兩裡寬,算起來就是約五百萬平了,折合下得有七千五百市畝,因為唐朝一畝比後世一市畝稍小,大約只有零點八七畝左右,這樣算來,這片地約有八千六百二十畝左右。
按水田這個價,張超肯定買不起,也不可能能值這個價。
“你若是想把十里溝坡都買下來,還要讓各村簽契,衙門存檔,這得花不少錢。”
“多少?”
“加一起,怎麼也得千把貫錢。”裡正想了想道。
張超心里松了一口氣,買上萬畝地,才百萬錢左右,算下來,一畝地只值百來錢,還是很划算的。
這可不是承包,而是永久買下來,以後這七千多畝的溝坡,就能完全屬於張超,想怎麼用就怎麼用,其它人都沒權過問干涉。
“一千貫真能買下來?”張超追問。
裡正嚇一跳,“你真要花一千貫買這十里荒溝?”
“只要官府能賣,我就買。”
“十里都買?”
“都買。”
不就一千貫錢嘛,張超覺得自己現在的餐飲等生意的收入,完全可以支持張超買下這七千五百畝地。
反正錢賺了就是得花的,他賺了錢總不能真的挖個地窖埋起來了吧。
“裡正爺,這事就由你幫忙去談,一千貫以下,我都能接受。只是有一個要求,一千貫分期化款,一年內會清,按季分期付錢,事成之後簽訂契約,我可以先付二百貫,然後剩下的每三月一付,一次付二百貫。至於縣里和各村子怎麼分這筆錢,我不管。只要各村肯簽下契約,那我就願付錢。”
“只要是一千貫以內,就行。”張超非常大氣的道,一千貫錢,在他嘴裡彷彿只是一千文錢。
作者:
au8au
時間:
2020-2-7 04:33 PM
第85章敗家子
午後時分,豐盛的殺豬飯終於好了。
文火慢燉了幾個時辰的蘿蔔大骨湯,紅白綠相間的小蔥血豆腐,回鍋肉炒冬筍,新鮮美味的煮血腸......
每一樣都是用大陶碗裝著,跟個小面盆似的。
主食則是蒸的芋頭米飯,用大木蒸桶架鍋上蒸,大米里加入了芋頭,蒸出來的飯鬆軟又夾著鬆軟的芋頭塊。
張家作坊的工人,幫張家修窖的匠人和幫工,還有其它張家溝的村民,都受邀請來吃這頓豐盛的殺豬飯。
老爹穿著七娘縫製的袍衫,很是興奮的站在曬場上,不時的招呼著大家,“別客氣,放開吃!”
直接就在蒸棚裡擺下了幾十桌,張家食堂的桌子不夠,村里各家都把自己家的桌凳都搬了過來,還是不夠,沒關係,婦人和孩子不上桌,端了大碗夾了菜,就蹲一邊吃。
一群婦人也跟男人一樣端著大盆碗,蹲成一排,每人腳下還放著一個大湯盆,裡面除了滿滿一碗的大骨湯,還有燉的酥爛的蘿蔔和一人兩大塊筒子骨。
小孩子們則乾脆就手拿著骨頭,跟夥伴們邊跑邊追,啃的滿手滿嘴是油。
老爹走到哪,哪就有人跟老爹打招呼,說著感謝的話語。
這頓飯花費倒是不多,菜都是豬下水和骨頭做的,就是花費點米而已。但收穫卻很多,大家的那份感謝,讓張家父子的聲望更上一層樓。
這就好比後世的公司,有時也會組織員工出去旅遊、聚餐一樣,花費些錢,全卻能得到員工們的向心力,加強凝聚力。
張超也確實要感謝大家,張家能這麼快時間翻個身,也是離不開他們的。沒有他們,張超張不開麵食生意,沒有大家幫忙,也做不起灶炕的生意。
張家以後要做的更大,也離不開當地鄉鄰的支持,名望,也就是這樣一點點起來的。有了名望,大家都會信任你,尊敬你,跟隨你。
張超和程處默還有柯山柯五以及新來的賬房馬周他們坐一桌,大家都很沒有形像的全力開動,對付著眼前的這桌子殺豬菜。
張超算是表現好的,他拿根筷子挑著一根大筒骨,然後弄了根麥秸做吸管,正悠悠的吸著骨髓。燉夠了火候的筒骨,裡面的骨髓才是真正的精華。
吸口骨髓,再舀一勺湯,吃一塊蘿蔔,暖和,舒爽。
馬周也吃的很沒形像,直接雙手拿著骨頭啃上面的肉。一邊啃,還不時的對著筒骨囁吸幾口。
“真想不到,一根豬腿肉,還能燉出如此美味。”
“以後咱們天天燉豬腿吃吧。”程處默道。
張超把啃完的骨頭放到一邊的一個柳框裡面,這些骨頭是還得回收的。這也是裡正村正他們的特別吩咐,大骨頭啃完不能丟了,不許浪費。
因為這大骨頭啃完後,收集起來,洗一洗還能再下鍋加蘿蔔之類的繼續燉湯。
張超很想說沒這必要,這樣多不干淨衛生啊。可里正都說扔掉太浪費了,鄉下人好不容易能吃一次肉啃次骨頭呢,以往哪個家裡燉骨頭湯不得燉個兩三回啊,那樣才能把骨頭里的骨髓啊肉啊徹底的燉出來。
張超打定主意,這回鍋大骨頭湯,自己肯定是不會再吃了,但大家都要求回收,那就回收吧。
“我覺得你這個要求倒是可以滿足。”張超笑笑。
馬周擦了把嘴,道,“天天殺豬,就算咱們家是地主這也經不住吧?”做為賬房,馬周覺得自己有義務規勸下張超。他今天看了半天的賬本,發現這個少東家本事厲害,但也有個缺點,就是花錢太大手大腳了。
家裡五百多畝地,全佃租出去,結果一改原來差不多地主佃農七三分成的老例,卻主動變成了畝只收粟五斗。而且還說明不再收其它各種什麼租錢,另外還免費借牛給大家耕種,還要給各塊地頭打水井,架井車。
這等於租子從七三分成,變成了差不多三七分成了。
而且這買牛一項開支,就得要六百多貫,接下來打十幾口井,再製井車,也得上百貫。張家還在修新窖,五進十五間,帶大院子,得不少錢。
剛又聽少東家交待,讓賬房準備一筆現錢,說是他要買下附近的十里荒溝,預算居然是一千貫。
他承認,張小郎君確實生財有道,但花錢更加如流水。
就好比今天,本來殺豬是為明天打窖敬神用的,其實不殺豬也行,買個豬頭,再買點肉,請窖匠工人們擺幾桌吃一頓就好了。可張超卻非要搞這麼大,居然準備擺上百來桌,請上八九百人來吃飯,什麼自家的工人請還好,可連那些不在自家幹活的村民也要請,甚至那些佃戶都要請四縈四素八碟八碗,這整個長安也找不出第二個這麼大方的地主啊。
今天只是殺個豬,就還要弄一頓殺豬宴。
雖然這殺豬飯確實好吃,可今天這頓殺豬飯加上明天那流水席,得不少花。
要是以後天天這樣吃,張家再會賺錢,遲早也得吃敗家啊。
“少東家,今天買三頭豬,賬上已經支出近三萬錢了。”馬周好意提醒張超。
誰料,張超聽了卻笑著道,“我覺得直接收毛豬來殺,比買豬肉划算的多。毛豬現在一斤才三十文錢左右,買豬肉卻得一七十文。相差一倍啊!”
張超坐在那裡給大家算賬,一隻三百多斤的毛豬,出肉率還是很高的,能達到近七成的出肉率。
如果是三百斤整的肥豬,能宰帶骨肉兩百一十斤,其中剔脊排三十斤,肋排二十五左右,大骨十五斤,前後腿肉七十斤左右,五花肉四十斤左右,里脊肉三十斤左右。
這只是連骨帶肉,還不包括下水、油。
張超發現,這年頭那些屠行里的屠戶殺豬,是不會把肉分的那麼細出售的。買肉要搭頭,肥肉最好,瘦肉其次,骨頭最不值錢,豬頭豬腳幾乎只能搭頭,至於下水,則連稱都不上的,只能算是給顧客們的贈送。
跟人家賣蔬菜的送幾根小蔥一樣。
除了肉,只有豬板油、網油是能單獨賣錢的。
因此雖然豬肉是毛豬價格的一倍,可賣豬肉的利潤也不大,很多東西賣不出錢。
不過張超覺得,只要利用好,還是能賺錢的。
現在張家每天也需要不少豬肉,做肉包子餡,包豬肉餃子,餛飩等。張超還打算做點豬肉澆頭,以後賣涼麵拌粉煮麵條什麼的,可以澆上點澆頭,立馬能讓麵條提升不少檔次。
張家的肉包子,大肉包子一個的肉餡就有一兩,其它的幾種大小的,肉餡也不少。算下來,張家麵點一天怎麼也得需要個不下二百斤的肉。這二百斤肉還是不帶骨不帶下水的,因此算下來,一天怎麼也得殺兩頭三百來斤的大肥豬才能滿足。
若是每天去長安屠肉舖買肉,二百斤肉就得一萬多錢。而且還得趕早往來長安城,要不就沒有新鮮豬肉可用。
而如果張家自己買兩頭生豬來殺,六百來斤生豬得近兩萬錢左右,看似多花一點錢,還得自己動手。但是,用完二百斤豬肉後,還能剩下一百多斤的排骨、龍骨、腿骨、豬蹄、豬頭等,還有那麼多的豬下水呢,更別說那幾十斤板油、網油、豬肥膘,也能值不少錢呢。
只要張超能消化掉這些骨頭下水等,那就是賺的。
張超隨便一算,自己殺也不會虧,起碼兩頭豬的幾十斤油,就得值幾千錢。
剩下的那些豬頭豬蹄排骨豬蹄豬下水等難道還不值幾千錢?
當然,光自己吃,肯定消化不了,又不是幾天殺一回,天天要殺呢。因此最好的還是想辦法把這些賣出去。
張超覺得要把這些不值錢沒人要的東西賣出去也不難,就好比後世有道名菜,夫妻肺片,來歷就很傳奇。一對貧窮的夫妻,每天低價把人家殺牛攤上的牛下水買回去,然後經過一番調製,就成了夫妻肺片,賣的很好,成了一個很賺錢的買賣。
再比如,毛血旺,據說一開始也是一個屠戶的妻子,因為豬下水賣不出去,就把豬血等下水一起加工烹飪成毛血旺來賣,反而大火。
就好比後世的什麼鴨頭啊、鴨脖啊、雞爪鴨爪啊,甚至雞屁股啊,都本是沒人吃的東西,可經過特別加工後,就能成為美味,甚至賣的比肉貴多了。
張超打算開發滷肉賣,什麼鹵豬頭肉、鹵豬耳朵、鹵豬舌、鹵豬蹄,滷味豬心、滷味豬肝、滷味豬肺、滷味豬肚、滷味肥腸、清水豬肺、清水豬肚、清水豬肥腸等等。
他在長安仔細觀察過,這年頭有賣熟食的,但賣的是羊肉,沒人賣豬肉的。有燒雞燒鵝,沒醬牛肉也沒有鹵豬頭。
醬牛肉張超也賣不了,朝廷禁止私宰耕牛呢。
但賣鹵豬肉沒什麼限制,沒人賣,只是一直以來富人不願意吃豬肉,認為豬肉賤肉,跟狗肉一樣上不得席面。
但是張超認為,最關鍵的還是這時的人不太會烹製豬肉,缺少烹飪手法。
就好比到了宋時,豬肉也是賤肉,但蘇東坡就愛吃豬肉,他發明了許多種豬肉的吃法,比如東坡肉這道菜,就是最有名的。宋以後,越來越多的人吃豬肉,甚至富貴人家也不再拒絕豬肉了。
就如眼下,程處默堂堂國公府嫡長公子,不也拿著根豬筒骨啃的沒心沒肺,還說出要是以後天天能吃就好的話嘛。
而張家的豬肉包子,現在長安不也賣的很好。能吃的起豬肉包子的,可都不是什麼真正的窮苦百姓。
“以後我們每天殺兩頭豬,天天都有大骨頭湯喝,你想喝多少都有!”
“真的?太好了。”程處默高興的喊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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au8au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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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0-2-7 04:38 PM
第86章搖錢樹、聚寶盆
“可惜沒酒。”馬周吃飽喝足,拍著肚皮遺憾的道。
“馬賬房還會喝酒?”張超笑問,這年頭酒可不是一般的東西,普通人家飯都吃不飽,更別說喝酒了。而且亂世之時,朝廷一般都會禁止私釀,以免浪費糧食。因此市面上雖會有酒,但酒價卻往往極高。
能喝的上酒喝的起酒還能常喝的,無不都是有身份之人。
聽馬周那話,很明顯人是喝過酒,而且常喝的人。他不由的對這個馬賬房的身份有些好奇,秦敢說這馬賬房是常何推薦給秦瓊的,原是馬周的門客。
這年頭,不但世族大家喜歡養一些門客,就是官員武將,只要級別到了,也喜歡養一些門客。這些門客,其實就跟後世的明清時的師爺一樣。
對於許多出門寒門的文人來說,有時投奔勳貴官員門下,做一個門客也是他們的一個不錯出路。
初唐很多製度都沿襲週隋,有一個很大的特色,就是高級的官員,是能夠開府的,也就是能夠自置幕僚。
就好比今年剛被加封為天策上將的秦王李世民,他得許可在洛陽開天策府。這個天策府,就有好幾十個幕僚職位,這些天策府的幕僚,品級雖然不高,但卻可以由李世民自己選拔任命。
而李世民除了是天策上將,他還擔任著很多職位,比如他還是尚書令,這是尚書省之首,按制,這個職位也是能夠有一個幕僚班子的,若用後世的話,可以簡稱為某辦。這個班子的幕僚,基本上也是由李世民自己選拔任命。
此外李世民還是秦王呢,秦王府的幕僚班子更大,甚至還有兩三萬軍隊。
基本上,三品以上實職官員,以及二品以上的勳爵,都是還會有一個幕僚班子的,這些幕僚,有些是有品級的,有些無品級。但是能夠進入其中,也是許多寒門子弟的入仕之途,表現的好了,那麼有可能就能得到恩主舉薦,直接出仕。
馬周就是一個寒門子弟,幼時父母就雙亡了,孤苦伶丁。不過他十分好學,自幼苦讀,通讀了許多史書,加上天資聰穎,因此不到二十歲就滿腹經綸了。
不過馬周生性豪放,豪放的有些放蕩不羈了,他好不容易當上了鄰郡的一個小吏,可他總覺得有些大才小用,做的很不開心,整天飲酒為樂,不務正業。
這點有點像三國時的龐統,三國時龐統號為鳳雛,得諸葛亮推薦,來投劉備,結果劉備卻嫌他醜只給了他一個小官做。龐統就天天喝酒,不務正業,但後來劉備知道他是龐統,立即就尊為軍師了。
可惜馬周的上司卻沒發覺馬周的才能,反而責罵訓斥他,說他不是做官的料。馬周一怒之下,乾脆掛冠離職了,然後周遊山東,最後來到長安。
不過這年頭周遊各地也是要錢的,馬周本是個窮人,做吏員又沒呆久,沒什麼積蓄,最後在長安郊外盤纏用盡了。
只能欠著房錢呆在一家小客棧裡,受盡店主冷眼。
有一天,馬周又受店主奚落,無比鬱悶,正好遇到常何經過,在這家小店吃飯。常何見馬周這人氣質不錯,便跟他聊了幾句,還請他喝酒。
結果馬周直接叫店主拿來一斗八升酒,然後菜也不吃,一人就把這些酒全喝光了。
常何是個武將,最喜歡爽快人,見馬周如此豪氣,又得知道他困境,便幫他結清了店錢,然後將他帶回府上,讓他做了個清閒的門客。
在常何府上,馬周還是很清閒的,每天基本上無所事事。時間一久,也呆的有些無聊,畢竟常何只是個大老粗,兩人也沒太多共同語言。
馬周覺得常何根本用不上他,他呆在常府,不免有些像是寄人籬下,受人施捨。他提出告辭,恰好秦瓊托京中老友們找賬房。常何見留不住馬周,便推薦他來張家做賬房,馬周倒沒嫌棄這差事,欣然前來。
張超倒想不到,這個馬賬房來歷會如此奇特。
“不知馬賬房可飲過葡萄酒?”張超笑問。
“在中郎將府上喝過,粟特人自高昌國販來,確實美味,就是價格有些昂貴。”
唐朝有葡萄酒,但基本上都是西域胡人販來。西域的高昌國,就是葡萄酒的著名產地,高昌的葡萄酒,用的是特有的馬乳葡萄,這種葡萄顏色青綠,形像馬奶-子,用獨有的方法釀造出來後,兼有紅酒和清酒的美味,在長安城,是相當高級的洋酒,深得富貴人家喜歡,賣的很貴、很火。
張超搖搖頭,其實葡萄酒配製的方法對唐人來說,也許是一個秘密,但對於張超來說,卻不是秘密。
釀酒是個說複雜也複雜,說簡單也簡單的事情。
說簡單,是因為只要知道方法,誰都能釀出酒來。說複雜,是因為釀酒有時跟做畫一樣,畫個形不難,但要畫出意來,卻難。
釀酒不難,但要真正釀造出頂級佳釀卻不容易,這就好比貴州有那麼多的釀酒廠,但茅台卻只有一家。
把酒釀出極致,這點很難。
不過張超不需要做一個釀酒大師,他只要知道葡萄酒的釀造方式,再有材料就能釀造出葡萄酒了,哪怕他的葡萄酒不是最佳的,可也一樣能火。畢竟胡人從遙遠的高昌販酒來長安,路途數千里之遙,而張超在長安釀酒,這成本無疑低了許多許多。
“我聽說長安也有一些富貴人家園子裡有栽種從西域高昌傳來的馬乳葡萄?”
“馬乳葡萄和葡萄酒有什麼關係嗎?”馬周問。
“實不相瞞,我手裡恰好有一個高昌葡萄酒的釀造秘法,是當年一個西域番僧與我師父交談時告之的,高昌葡萄酒,正是以馬乳葡萄釀造而成。若是我能得到這馬乳葡萄苗,那麼等我把那十里荒溝買下來後,我就在那裡種上大片的馬乳葡萄和獼猴桃,到時就能釀造猴兒酒和葡萄酒了。”
馬周有些目瞪口呆。
少東家花一千貫買那十里荒溝,原來是打算用來種葡萄和獼猴桃,將來打算釀酒啊。
“可是朝廷禁止私釀。”
張超笑笑,“朝廷禁止私釀,是因為釀酒會浪費糧食。但會浪費糧食的酒,只是粟米酒、麥酒、糯米酒甚至是高粱酒,而我要釀造葡萄酒和猴兒酒,並不需要糧食。”
獼猴桃和葡萄釀酒,都屬於果酒了,並不需要糧食。張超相信,自己有幾位國公在幕後支持,等過幾年,應當能夠拿到一張釀酒許可。畢竟過幾年,天下也都統一了,朝廷估計也不會再一直禁止私釀。
等買下鯨魚溝,種葡萄、獼猴桃不但能用來釀酒,還能直接賣呢。
畢竟是京師郊外的地主,光種糧食那就太蠢了。誰都知道,一個幾十萬人口的京城,不但糧食需求量大,蔬菜副食品甚至蛋禽肉製品也是需求量極大的。
糧食還可以遠距離從關東,從東南運輸入京,雖然糧食從遙遠的關東、東南、甚至巴蜀等地運來成本很高,但畢竟關中無法自足,必須得運,成本再高也得運。
不過果蔬和新鮮的蛋禽肉類就無法從關中以外地方運來了。
這年頭可沒有冷藏運輸,關中以外地區的水果,除非是製成果乾,要不然是無法賣到關中來的。
唐玄宗那麼寵愛楊貴妃,為了能讓心愛的兒媳婦吃上新鮮荔枝,也只能用加急快馬從嶺南送來,這成本,比空運都貴不知道多少倍了。
除了皇帝,也沒有第二人了。
蔬菜也是一樣,長安幾十萬人,不可能只吃飯不吃菜,不能只吃鹹菜。就好比後世一樣,各個城市周邊,甚至就是個小縣城小鎮邊上,都有許多農民不種糧而種菜,這就是需求。
有需求就有市場。
在大城郊區種菜賣,肯定比種糧食更賺錢。
因為糧食還可以從其它地方運來,但新鮮的蔬菜卻不行,只能周邊供應。還有一樣商品,就是薪炭,也是如此,薪炭價格不高,但運輸成本大,把薪炭販運到百里之外,運輸的成本會使得買賣毫無利潤,因此京郊伐木砍柴賣的,燒炭賣的,也是一個不可或缺的買賣。
新鮮的蔬菜,甚至是雞鴨鵝,以及各種禽蛋,幾十萬人口的長安,那都是需求巨大的。
京郊種糧絕對不如種菜,關中也算是北方了,但也能種藕。
張超覺得,自己把十里荒溝買下來,前期可以先種藕。種藕比較簡單,有水就行。而且藕既能生吃還能當菜賣,還不像是有些菜只有那麼幾茬,蓮藕能賣挺長時間的。
甚至蓮子都能賣錢,蓮葉曬乾了還能賣給商舖做包裝用。
種蓮藕還能養點魚。
“少東家想法很多啊。”馬周感覺信息量有些大,但細想想,這些又不是什麼胡說八道,不論是準備買荒溝種水果釀酒,還是打算在溝裡種蓮藕養魚,水邊上種菜養雞鴨之類,都似乎又挺好有道理的樣子。“我覺得不錯的樣子。”
“我也覺得行。”程處默也表示支持。
張超靠在那消食,“那咱們得先把這十里溝坡給先買下來才行。”
作者:
au8au
時間:
2020-2-7 04:52 PM
第87章大舅子,咱們講道理
冬日清晨大地染著一層白霜,路凍的硬實。
張超脖子上圍著條狐狸皮圍脖,連臉都圍的只剩下了一雙眼睛。一大清早,他就被老爹拎起來先是練了趟槍,然後就被趕著出門去長安。
今天是張家新窖打窖的開工之日,也是敬神擺席之日。雖然長安城裡的秦程羅各家早已經通知了,但為了表示鄭重,老爹還是讓張超大清早的再親自跑一趟。
“一定記得親自去趟崔府,馬上就是一家人了,不能失了禮數。”
不管張超願不願意,張超和崔家小娘子的婚事都已經按步就班的在進行著。
天上無云不下雨,地上無媒不成婚。
有翼國公秦瓊親自出面做媒,又有一千兩黃金做禮,這樁婚事議的很順利。唐人結婚,講究六禮,三書。
第一禮就是納采,男方請媒人去女方家提親,女方家答應議婚後,男方家備禮前去求婚。納采為六禮之首,還得送大雁。
納采之後是問名,也就是合八字。媒人出面問女方的名字和出生年月日,唐人女子,未出嫁前大名是不會對外透露的,平時僅用出生三月時的小名。正式成親前,就要問名,問名也得送大雁。
據說問名的目的有二,一是防止同姓近親結婚,二是合生辰八字,占卜婚姻是否適宜。不過一般情況下,合八字總能合出適宜結果的。
問名之後就是納徵,也就是下定送娉禮了。
納徵和納吉這兩項禮是並在一起進行的,納徵送娉禮,納吉就是下定了。納徵納吉同時還要下娉書和禮書,娉書就是定親之書,也就是婚約了,禮書就是下娉時的禮物清單。
老爹和秦瓊還有崔善福的動作非常迅速,三書六禮,張超完全沒參與,就已經完成了四禮和拿了兩書。
現在就剩下請期和迎親二禮和結婚迎親當日接新娘的迎親書了。
從唐朝律法角度上說,張崔兩家已經都已經交換了婚書,因此崔家小娘子就是張超的未婚妻了,崔善福也成了張超的未來老丈人。
兩家現在都已經可以算是親家。
一想到連面都沒見過,就已經成了未婚妻,張超心裡是相當的苦澀啊。萬一對方長的不好看,性格也不好,那豈不是要坑自己一輩子?
可秦瓊把婚書都拿回來了,老爹現在藏的嚴實呢,張超根本不可能去退婚。他敢提,老爹和秦瓊肯定要揍死他。
“你說,有沒有什麼辦法讓我能見崔家小娘子一面呢?”
張超問身邊的幾個跟班,程咬金的嫡長子程處默還有牛進達的長子牛見虎,李世績的弟弟李感,加上秦瓊的家將秦敢,張超的賬房馬周,以及柯八柯十三還有張栓子,如今九人出行,倒也有點紈絝出行的感覺。
牛見虎和李感都是十六七歲的少年,如今做為董事代表被他們的父親兄弟扔到了張家,美其名曰是鍛煉,反正張超覺得他們老子挺沒心沒肺的,堂堂國公卻把兒子扔到鄉下里來鍛煉。
不過張超跟這幾個傢伙倒挺合的來,尤其牛見虎,感覺很有幾份中二少年的感覺,不像牛進達兒子,很像是程咬金兒子般莽撞。李感也差不多,絲毫沒他大哥李世績的滿滿算計。
這幾個傢伙,在張家溝一頓飯後,就喜歡上張家溝,喜歡上張超了。
“咱們翻牆進去就行,我知道崔府在哪。”牛見虎騎在馬上,立即出了個餿點子。
誰會不知道崔府在哪,崔家雖落魄不如從前,好歹也是皇親國戚,士族豪門啊。但隨隨便便就要翻牆進人家裡,你真當崔府沒看家護院,就算沒有,見到崔小姐後,人家會什麼想法?
“要我說啊,三哥就是太過瞎操心,這誰娶親不都是這樣。有秦伯伯和張伯伯為你做主,肯定是不會害你的。你沒見過,可秦伯伯這個媒人是肯定見過的,他既然沒說不好,那肯定就是不錯的了。”程處默倒覺得張超過於擔憂了。
本來正常情況下,如果兩家議婚,都是會在正式決定前,要找個機會,帶男方小郎君一起去女方家,然後中間,女方會安排姑娘露個面,也會是讓互相有個初步的印象。
可張超這事,卻是秦瓊和張老爹一手包辦,完全的包辦,根本沒讓他上過場。
“三哥,我倒想到一個辦法,參旗軍的崔旅帥,我跟他認識,他就是崔小娘子的哥哥,咱們可以找他幫忙啊。”李感一語驚人。
“什麼,參旗軍的崔旅帥,是這段時間守延平門的崔旅帥?”張超驚問。
“對啊,就是他,崔琰,三哥莫非認識他?”
張超感覺真是人生何處不相逢,他根本沒想到,崔琰居然是未婚妻的兄長。
“真是兄長?”
“同父異母,崔小娘子的母親是滎陽鄭氏女,崔庫真的第一任嫡妻,而崔旅帥的母親是崔府的一個婢女,他是庶子。”
婢生子,這可是連妾生子都遠遠不如了。
妾生子,還是庶子,但婢生子,其實連庶子都算不上,這年頭,叫姦生子。在隋唐,封爵制度是以嫡繼承,無嫡國除,庶子想要繼承,叫紹封,得看皇帝心情。
普通人家,妾生子是無權繼承家族的,至於婢生子,算姦生子。
唐時,奴婢生子都屬於姦生子,唐律法規,毋以妾為妻,毋以婢為妾,良賤不婚是基本原則。
而無功勳爵職的普通百姓,是連納妾的權力都沒有的,因此很多普通人家,或者說是一般的富人,他們都無權納妾。而且就算有權納妾了,良賤不婚的律法下,奴婢也不能納為妾,因此奴婢首先得放為良人,在官府過了文書,才能納為妾,前提還得是他的夫君得有納妾的資格,有勳爵官職。
唐朝律法在父親財產的繼承上,有一大改進,不分嫡庶眾子均分父親財產,但這裡的庶子只包括被正式承認的妾所生的兒子,奴婢生子都是排隊在外的。
在一些家族中,如果妻子願意接受這個庶子或者姦生子掛在她名下,那就能擁有繼承權,前提還得是妻子自己沒有兒孫,要不然,姦生子依然是沒有繼續權的。
崔琰在外頭看上去還蠻風光的,豪門子弟,實際上卻只是崔家的婢生子,他在崔家的地位極低,經妾生的庶子都要低很多,更別說正妻生的嫡子了。這也是崔琰出身關東士族豪門,卻投身軍伍的原因,崔家的家業他是沒有半點繼承資格的,未來出路只能靠自己掙取。
“崔旅帥能幫我?”
“聽說崔旅帥跟崔十三娘關係不錯的,崔旅帥出生後,他娘就病逝了,十三娘的母親鄭氏養育了他。”
這麼一說,張超倒是明白了。雖然崔琰是婢生子,但小時卻是十三娘的母親鄭氏帶大的,只是鄭氏也死的早。說來,崔琰跟十三娘關係好,倒很正常了。
崔琰已經沒守城門了,城門也是輪著守的。
張超九人在城外的參旗軍營地找到崔琰,多日不見,崔琰還是那副笑呵呵的平易樣子。
“真想不到,你會娶十三娘。”
張超笑笑,“我也沒有想到,崔五郎原來是十三娘的哥哥。”
“哈哈哈。”崔琰一陣大笑。
“我也是昨天才知道的,我常在軍營難得回去一次,還是十三娘來信告訴我說起這事,我才回去。誰知道,家裡給十三娘找的夫婿居然是你。我真的很意外,非常意外,我以前想過,十三娘以後會嫁給鄭家、王家,或者李家、盧家,也想過可能會嫁給關隴的裴韋楊柳杜等豪門,卻怎麼也料不到,家裡會把十三娘嫁給一個灞上的鄉民。”
張超也點點頭,“我也怎麼都沒想到,居然會高攀上崔家。”
“崔家早不如當初了,談不上高攀什麼的。”崔琰對崔家似乎也沒太多好感。
崔琰再次認真的打量著張超,拍了拍他的肩膀,“以後,你就是我妹婿了。以後可要善待十三娘,若有半點委屈了她,我可就要打上你張家溝去。”
張超無奈笑笑,攤上這麼個當軍官的大舅子也是沒辦法。
“五哥,一會我要去崔府請崔叔父去我家做客,五哥給我帶路吧。”
“今日還有事,沒空回去。”崔琰搖手道。
張超笑道,“五哥,實不相瞞,其實這樁婚事,完全是由我老爹和義父他們一手包辦的,如今婚書也拿了,可我卻還連十三娘究竟什麼樣子都沒見過呢。我呢,是想請你幫個忙,看能不能安排我跟十三娘見一面。”
崔琰眉頭一皺,“什麼意思?莫非你還擔憂我家十三娘是個殘疾還是個聾啞,又或者擔心她長的無鹽醜母一樣難看?”
崔琰一邊說,一邊已經把一對沙缽大的拳頭給抬起來了,兩隻拳頭對砸,大有一言不如,就要猛揍一頓的意思。
“哎,咱們講道理好不好,這盲婚啞嫁的總讓人不踏實啊,我相信現在十三娘子肯定也一直在忐忑不安的猜測著我長什麼樣人品怎樣之類的吧?不如你就幫個忙,安排我們見個面,若是十三娘到時覺得我入不得她眼,這不也有個轉圜的餘地嘛。”
“是你小子有其它想法吧?”崔琰面色不豫。
“五郎不如先問問十三娘的意思,或許十三娘願意一見呢?”
崔琰沉吟,“也罷,你跟我一起回崔府,我會問下十三娘的意思,若是她願意與你一見,我會幫忙安排。若是她不願意,你也休得再羅里八索。”
“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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au8au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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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0-2-7 04:57 PM
第88章初次遇見
“他是個什麼樣的人?”
“妹妹去見了自然就知道了。”
長安東城崔府西廂院寒梅樹下,崔琰一臉關愛的看著異母妹,兩個都是自小失去生母的孩子,打小就關係極好。
“我覺得張三郎是個有趣的人,雖然他不是高門大族出身,也沒有勳爵名位,但人真的不錯。”
“很少聽哥哥這麼誇讚一人。”崔十三娘披著一件貂皮的大氅,手握著一個黃銅小暖手爐子,輕笑著道。
“哥哥說說他怎麼有趣。”她閃著一雙明亮的大眼睛望著崔琰,眼裡是對自己未婚夫的好奇。
“張超張文遠,家中呼為三郎,今年二十一歲,幼時為僧人三藏法師收養,此後一直跟著三藏法師深山修行,直到今年三藏法師圓寂後才尊法師遺言還俗下山。下山後遇老府兵張鐵槍,相得投緣,為張鐵槍收為嗣子,以繼張氏宗祧。嗯,他還得翼國公秦瓊收為義子。”
“我此前就已經認識張三郎了,當時他帶著黃饃饃進京來賣,結果卻先推銷給了正守門的我,事實上,那黃饃饃不錯。”
“原來哥哥早就與張三郎相識了。”
“張三郎的黃饃饃挺好吃的,父親也是因為這黃饃饃跟張三郎相會,這中間還挺有意思的,崔琮想強買張三郎的配方,結果卻惹到了程咬金、牛進達、秦瓊一干大將,最後還得上門道歉,花了一百兩黃金,真的只買了一個黃饃饃的配方,哈哈哈。”
崔琰說到這裡,忍不住哈哈大笑,他對那個父親向來沒什麼好感。在父親的眼裡,他這個姦生子甚至都算不得兒子,他眼裡只有續弦的王氏還有與王氏所出的幾個嫡子女,其它的庶子姦生子,都入不得他眼。
“我估計啊,就是那次吃了虧,才讓父親打起了張三郎的主意。一千兩黃金,王氏倒是好大的胃口,更料不到,翼國公居然會替張超給了這筆陪門財。”
“不過你不用擔心,張超這人賺錢本事真的挺厲害的,那黃饃饃在長安城如今是很有口碑,他張家趁熱打鐵,現在在長安和周邊諸縣開了十幾家店,每天日進數万錢呢。另外,香皂也是他張家的產業,更加火爆,備受追捧呢。一千兩黃金,就算只是憑張三郎的本事,估計也就是幾年的事情。”
“哥哥,你知道的,其實張家有沒有錢,是不是豪門士族,我並不在意。我只求能嫁個稱心如意的郎君,與我白頭偕老。”
崔府客廳。
張超已經坐了半個時辰了,崔琰帶他進來就扔下他了。崔府裡的婢女倒是過來張羅茶水,端上點心,可就是不見張家主人。
“張郎君呢?”
“回客人話,主人有事外出,還未回來,請稍等。”
崔善福不見蹤影,崔家其它的男子也沒人來招待,崔家的女眷自然更不會出來了。張超幾次都想走,可又等著崔琰出來,他還想著要與崔十三娘見面呢,只能乾等著。
崔家後院,一個侍女正向崔家主母王氏稟報。
“張家三郎倒是很沉穩,坐了半個多時辰了,一直都有耐心,姿勢都沒變過。送上去的茶水點水等,也都只是沾了沾唇,坐在那裡也沒四處張望,就算是廳裡沒人時,也都一直很沉穩的坐在那裡......要不知底細,還真以為是哪個豪門大族的嫡出子弟呢。”
“畢竟以前跟著高僧修行過二十年的,起碼的氣質還是會有的。若你只以為他是尋常鄉下田舍漢兒,那翼國公也不會收他做義子。聽說這張三郎,不但成了翼國公義子,甚至與程羅李牛等一眾國公也關係極好,這孩子不簡單的。”
“是啊,又是賣麵點又是賣香皂,這段時間,整個長安城都被鐵槍牌給掀動了,據說張家產業日進萬金呢。”
“早知這張家如此會賺錢,當初就應當多要些,一千兩黃金倒是少了點。”王氏在自己的心腹侍女面前,倒也不掩飾自己的想法。
“是便宜那張家小子了,鄉下農夫,居然也能娶到豪門千金了。”
“算了,便宜就便宜了,早點把那丫頭嫁出去也好,省的整天在眼皮底下,看的心煩。”王氏冷冷說道。
“對了,這些日子十三娘有什麼反應?”
“沒啥異常的,一如繼往。”
“算她識相,這事情已經定下了,容不得她胡鬧。你們也多加註意,仔細盯著她點,不要到時再鬧出點什麼亂子來,現在娉禮也收了,等選好日子,到時就等著把她嫁出去了。”
“是,我們會看著的。”
“哎,那死丫頭看著柔弱,卻也是個倔脾氣,她那個早死的娘留下的嫁妝,到現在還想要爭回去,真是豈有此理。”
“都是仗著鄭家撐腰呢。”
“你們用點心,平時多拉攏拉攏鄭氏名下的那些田莊、商舖掌櫃管事。”
張超又在府裡等了許久,還是不見崔善福回來,也不見崔琰人,便有些不耐煩。
“請問茅廁在哪,我想方便一下。”
一個丫環聽了,便帶張超前去如廁,崔府雖大,但廁所也和許多人家一樣,是佈置在院落邊角。只是崔府有內廁外廁所,並且主人與下人的分開。
崔家的廁所還不錯,一間裝潢的不錯的屋子,外面絲毫看不出裡面是廁所。推開門進出,裡面還熏著香,不聞異味。
仔細打了幾眼,發現張家的廁所很豪華,一個廁床擺在屋裡正中,然後下面有一個木桶。看樣子就像是一個高級的馬桶,那廁床其實就是一個大坐便器了,下面放個木桶接著,而且居然還是用過一次,就立即拿出去送到一個專門的糞房倒掉,這樣就不會影響到廁所內的空氣。
“好了,你們可以出去了。”
張超打量了一圈後,準備解衣上廁所了,可屋裡兩個年輕的丫頭居然還站在那裡。
“回客人的話,我們就是在這裡服侍客人如廁的。”
我去,這算什麼服務。
就算是後世的大酒店裡,廁所的服務員也頂多是在外面的洗手間裡遞毛巾什麼的吧,哪有就呆在馬桶邊上的。
你們這樣,怎麼拉的出來。
“你們先出去,我不習慣。”
兩侍女面面相覷一眼後,點了下頭,然後端來了一盤紅棗給張超。
張超怔了怔,崔家上廁所還提供零食?那丫頭見張超發楞,連忙以手示意,原來這紅棗是用來塞鼻子的。
張超慶幸自己沒吃,要不然今天就丟大發了。
拿起兩個紅棗幹,塞進自己鼻子,那兩丫頭這才出去。
“客人方便完叫我們。”
坐在廁床上的感覺,就跟坐在馬桶上一樣,沒有了張家那旱廁的髒臭,張超閉著眼都有點恍惚,好像自己又回到了現代社會。
不過等到出恭完,張超馬上又回到了現實。
沒有廁紙,這裡依然不是方便的後世。
不過崔府畢竟是豪門,廁所也是配置很豐富的。雖沒有草紙,可人家有準備好待用的廁籌。
廁床邊上,一個小木箱,打開,裡面一片片削的很光滑的廁籌裝在裡面。
猶如一片片小木簡,又有點像是大號點的冰棒棍,拿一根往臉上刮了刮,很順,沒有半點毛刺,一看就是精心製作的上品。
不像是鄉下,許多百姓都是隨便弄點乾草樹葉,甚至是枝枝什麼的對付下。
沒有草紙啊,我想念清風、心相印。
在張家溝,張超都是自己削廁籌,就跟鄉下人冬天沒事時削筷子一樣。好在張家溝倒不缺木材和竹子等材料,花點時間自己動手,倒也能呵護自己的菊花不受傷害。
可看人家崔氏,上廁所就是享受啊,沒臭味沒髒亂,更沒有蛆蟲蒼蠅。
不過就算是崔家,也一樣只能用木片刮菊花。
張超記得後世時看過一個新聞,一群考古學家挖到一大堆刻著字的竹簡,興奮無比,誰知道後來發現,原來這裡是個廁坑,那些竹簡其實都是當時的人拿來擦屁股的,是一些沒用的舊簡做了廁籌。真不知道當時那些考古學家知道這個消息後,是如何面對那些竹簡的。
也許我該自己動手造點草紙,不說別的,就為了以後自己的菊花能受到更精心的呵護啊。
門推開,兩丫頭又進來了,這回兩丫頭一人端著一盆水,還拿著布巾。
服務不錯,張超讚嘆一聲,開始洗手。
然後他發現,崔家居然把昂貴的香皂也拿出來了,這一塊香皂得六千錢呢,崔家這排場。洗完手,出來,張超沒原路返回客廳。
他記得崔琰說過,他去西院見崔十三娘。
“乾脆直接過去看看。”
張超想了想,便轉身往西院走去。
崔府很大,重門疊戶,數重進深。
不過西院這邊,卻並沒有什麼人。一路上,張超沒遇到什麼麻煩,很輕易的就進了西院。西院是崔府嫡出大娘子的居所,只是因為如今掌家的是鄭氏,因此這邊平時就要冷清的多。
張超穿過月門,走過花園,再穿過一處月門,便進了裡面的庭院,一進來,張超便看到了臘梅樹下崔琰坐在石桌邊上。
他的對面,一個身披銀色貂皮,滿頭烏髮的女子正手捧著暖手爐坐在對面,一雙大眼明媚,笑靨如桃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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au8au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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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0-2-8 02:16 PM
第89章微微一笑很傾城
那一抹笑容,讓張超整個人都凝固了定住了。
他沒有想到,自己居然還能看到這麼美麗的笑容。
就衝這個笑容,張超也打定主意,自己娶了。
張超這輩子睡過三個女人,真真切切付出感情的三段情。
他睡的第一個姑娘,是他的初三同學,青蔥年少,對愛朦朧好奇。那時他成績還不錯,且身體發育的很好,還是學校籃球隊的,在學校裡算是很搶眼的男生。只是突然的開始,突然的結束。
中考過後,他上了高中,她去了外地讀中專,於是原來熾熱的纏綿自然而然的就無疾而終了。上了高中後,又談過一個,也睡過了,但不長久。到了大學,也跟別人一樣開始練愛,大一迎新會上,他一眼看上了她。
這三個姑娘裡,讓張超印象最深的就是最後一個,也是相處的時間最長的一個。王嫣,大學裡的學姐,王嫣是他的學姐,一個溫柔的女學組。從大二開始他們正式確立了關係,追求,約會,戀愛,然後同居。
他們相愛了,在一起了,然後張超大三時,她畢業了,去了其它城市工作。異地戀愛很辛苦,張超能感受到兩人的關係在變淡,卻無法阻止。
看到崔十三娘時,張超覺得自己彷彿突然中了一箭,那笑容一下子捕獲了他的心,就一如當年他的迎新晚會上初次遇見王嫣時一樣。
這種心跳的感覺,張超覺得是一見鍾情。
崔鶯鶯目光越過兄長,看到了不請自入的那個年青人。
她雙眉微挑。
這個年青人穿著普通的麻布袍衫,頭戴黑色襆頭,衣服簡樸但很乾淨,十分的合身,普通的衣服穿在他身上,卻有股子瀟灑的味道。
這是一個陌生的男子,但臉上卻沒有那麼不敬的失禮。
他很奇怪的站在那裡,臉上居然還滑過淚痕。
這讓崔鶯鶯很奇怪,他的目光直直的盯著自己,可目光中不是失禮,不是輕佻,而居然是悲傷還有喜悅。
他為什麼看著自己又哭又笑?
這是一個奇怪的人,但這人絕不是瘋子,崔鶯鶯注意到他襆頭下的短髮。
她一下子意識到這人是誰,張三郎。
她沒有想到,自己居然會在這樣的時間,這樣的場合和自己的未婚夫見面。更想不到,自己的未婚夫,居然一見自己就流淚。
張超的目光與十三娘的目光相接,從她的眸子裡看到了疑惑。
這就是十三娘,一個瞬間打動自己,讓自己心動的女子。
三生有幸,在這裡遇見你,張超很想哭,他向來相信緣分相信感覺相信愛情,她就是那個讓他心動,那個要尋找的人。
收回波動的思緒,張超向前走了幾步,抱拳行禮。
“五郎,實在抱歉,不小心誤闖進來,恕罪。”
崔琰已經聽到了動靜,早轉過身來,見到張超進來,也倒沒什麼太大反應。
他伸手示意張超過來,給他讓了一個位置,然後從石桌上拿起茶壺,給張超倒了一碗帶著茶花的煎茶,笑著道,“雖是意外,但也是緣。既然來了,我就乾脆給你們介紹下,這位就是我的妹妹十三娘。”
張超在崔琰旁邊坐下,笑著對十三娘點頭打招呼。
“唐突了。”
崔鶯鶯倒是很落落大方,這個情況下與未婚夫相見,倒是沒有想過的事情。但她也確實很想知道張三郎是個什麼樣的人,現在見了,第一印象倒還可以。
她簡短而不失禮的應道,“見過三郎。”
崔琰端著茶碗,問,“怎麼府裡沒有人招呼嗎?”
張超笑答,“崔庫真外出未回。”
“哼,府裡那麼多人就沒有人招待一下,真是失禮。”
崔鶯鶯坐在那裡暗自打量著張超,看他相貌,聽他談吐,觀他動作,倒是覺得這人有些灑脫,說話也比較風趣,真想不出原來是個還俗的小和尚。
三人坐在一起,其實只是張超和崔琰說話,崔鶯鶯只是坐著。
過了一小會,崔鶯鶯便起身告辭。
張超忙站起來,“是我失禮唐突,就此告辭。”
兩人雖已經是有了婚書,下了文定的,可畢竟還沒成親,見一面就算不錯了,呆久了就不行了。
崔琰也就笑著站起,崔鶯鶯只是禮貌的點頭便回去了。
張超和崔琰待她進了屋,才離開西院。
“如何?”崔琰笑問。
張超如實道,“得此佳偶,夫復何求。”
“哈哈哈,如此就好,如此就好。”
崔琰陪著張超在客廳又小坐了一會,崔善福還是沒回來,張超便起身告辭,留下了請帖。
“我跟你一起走。”崔琰也沒有打算留在府裡的打算。
西院。
“五郎送張三郎走了。”紅線打聽到張超離去後,連忙回來稟報十三娘。
崔鶯鶯坐在梳妝台前,對著銅鏡發楞。此刻她腦子裡全是張超,一想到這就是將來要共渡一生的男子,她不由的越想越多。
“十三娘,你覺得那個張三郎怎麼樣,我看他挺不錯的,談吐不俗,根本不像是農夫。”
“他本來就不是農夫,以前一直是個小和尚。”
“十三娘,那你是看上他了嗎?”紅線好奇的問。
崔鶯鶯支著雙手頂著下巴,想了想道,“今天見了面,覺得比想像中的要好,我覺得他人不錯。”
“哇!”
“哇什麼,你個死丫頭,敢打笑我,看我不扒了你的皮。”
主僕兩個扭做一團,歡笑不停。
張超和崔琰出了崔府,在府外等著的程處默等人便也過來。張超給崔琰一一介紹,眾人知道崔琰是張超未婚妻的哥哥,倒也並不在意他是個婢生子,幾人很快熟絡起來,有說有笑。
“現在回去嗎?”
“去西市胡商那裡買點香料。”
張超打算制滷肉熟食,也算是以後消化掉豬的那些下水骨頭等。做滷肉,首先得制滷汁,而要做滷汁,得要香料和糖。
就算是再簡易版的滷汁,也得用不少香料。
西晉時,就有川人用岩鹽和花椒、茶蜜等製作鹵水,到了此時,川式滷菜其實已經有些名氣了。張超在程咬金府上就吃到過,不過還是相對簡單的,而且他們菜式簡單,多以羊肉羊雜為主。
張超打算也製作川式滷汁,也通稱為紅鹵。
正宗的紅鹵應當用八角、桂皮、甘草、草果、丁香、陳皮、姜、蔥、醬油、紹酒、冰糖和花生油等材料。
不過現在既沒有紹興黃酒也沒有冰糖更沒有花生油,連醬油都沒。
張超也只能簡化一些,冰糖沒有,就買沙糖。糖是製作紅鹵出色的重要材料,沒有糖,就炒不出那個好看的顏色。
長安城里香料最多的自然是胡商,這些胡商從西域或者南海帶來香料,而從中原購入絲綢回去。
胡商的手裡,有著各種各樣的香料,但香料也普遍昂貴無比。
胡椒、丁香這些香料,都是昂貴無比的,甚至能夠充當交易的硬通貨,有時比黃金還好用,長安城裡一些大商人,就是囤積胡椒、丁香等貴重香料以做保值。
香料的貴重,也讓張超對於自己的滷肉熟食生意有些擔憂。畢竟每一樣香料都很貴,還得用到糖和酒,滷汁的成本肯定很高,那麼滷製出來的滷豬肉肯定賣不了便宜價。
如何讓長安的有錢人願意花不便宜的價錢買豬肉這種賤肉,這可是很考驗張超營銷能力的。若是到時賣不出高價,張超可就會虧本了。
不過張超還是打算試一試,如果滷肉成功了,那以後張家做肉包子等需要的肉,就能直接買毛豬自己殺,好肉包餃子包肉包子,剩下的邊邊角角的還能做滷肉,醃臘腸等,能達到利益最大化。
張超在心裡算了下,製作紅鹵水,各種香料的用量還是不大的,用量大的還是醬油、黃酒、以及冰糖,而偏偏現在都沒有這三樣現成的東西買。
張超只能自己買材料,然後再加工。醬油還好說,這年頭的糖和酒可是算的上奢侈消費品了。現成的糖只有廣東產的沙糖,和印度人的婆門羅糖,廣東產的沙糖也是從蔗糖中提煉,但提煉技術遠不如印度人。
但就算是印度人的波羅門糖,提煉的也非常粗糙,說是白糖,倒不如說是黃糖。張超買這種糖回來,還得自己加工提煉為白砂糖、冰糖。
不過若是提煉成功了,張超覺得自己就算憑著這個提煉加工白砂糖、紅砂糖和冰糖的技術,也能小賺一筆。
一路上,張超都在想著提煉糖的技術,加工醬油的方法等。
“三郎。”
“嗯?”張超回過神來,發現前面一輛馬車攔住了眾人。
“是上黨縣公。”
“上黨縣公?”張超一時沒想到是誰。
“就是秦王妃的同胞哥哥長孫無忌,他也是秦王心腹。”秦敢小聲在張超耳邊道。
他攔著自己一行幹嘛,張超不明白的道。
原來長孫無忌是看到了程處默、李敢、牛見虎幾個,他們的父兄都是秦王府的腹心大將,因此長孫無忌也是認識他們的,見到他們幾個在街上晃,倒叫過去問了幾句話。
一會,程處默幾人回來。
“上黨縣公叫三郎過去。”
“叫我?”張超大為意外。
跟著幾個彪悍的護衛來到長孫無忌的馬車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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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0-2-8 02:17 PM
第90章本王倒想見一見他了
“灞上小民張超拜見上黨公。”
“不必客氣,你就是叔寶新收的義子啊,不錯,一表人才。”
“謝誇獎。”
張超抬起頭,這才發現,長孫無忌非常年輕,也非常俊秀,大帥哥一個。
“我最近可是聽過好幾次你的名字,叔寶咬金他們常提到你,連我府上現在都盤了你家班子壘的炕,還用你們家送的麵點,連府裡洗臉洗澡都用的你家的香皂,不得了啊,小小年紀,不錯。”
張超聽到這話,忍不住臉皮抽抽,自己好歹也是二十一歲了吧,長孫無忌多大?估計也就二十五六吧,比自己不過大四五歲,卻非一副長一輩人的語氣說話。
長孫無忌笑著打量張超。
“聽說上次曹國公要帶你去河北賺功勳,結果你卻說河北局勢會糜爛,現在河北局勢果真如此,朝廷接連失利,淮安王和燕郡王新敗不久,今日河北又傳來敗訊,義安王也再次兵敗,如今河北就剩下曹國公孤軍一隻,聽怕也是難以把守。小子,你當初和曹國公說的那些話,究竟是如何未卜先知的?”
“義安王也兵敗了?”張超雖然早料到會如此,可此時聽到了,還是忍不住驚訝了。李孝常一敗,那豈不是李世績也得大敗了。
“上黨公,諸路皆敗,只怕曹國公也是孤立無援,難擋叛軍鋒芒啊。為今之計,應當立即讓曹國公從前線撤回,撤到黎陽休整,那是曹國公的大本營,離河南也近,固城堅守待援應當可以撐一段時間。”
長孫無忌只是盯著張超,聽到他說這番話,呵呵一笑。心裡卻越發的對這個年輕人多了幾分認真,原來他以為秦瓊他們說張超不肯隨李世績去河北,還說了一番河北局勢會亂的話是隨口一說。
可現在張超一聽河北頹勢,立即就能說出讓徐世績退守黎陽這番話,可就不簡單了。
“不如你跟我去見秦王殿下,把你剛才的這番話,還有你的想法一起如實說給秦王聽如何?”長孫無忌笑道。
張超一下子醒過神來,哎喲,一不小心,口無摭攔了。
他心裡很抗拒見李世民的,自己只是個小人物,實不想捲入這些大人物中去。
“恕小子魯莽,剛才一時胡說八道,我只是個鄉野小民,哪敢去打擾秦王殿下。”
“嘿,你小子還真是比較奇怪啊,別人都想著掙功勳,想著入仕當官,你小子卻好像反而避之不及啊?”
“小子只是胸無大志而已。”
“你不想當官,你想幹什麼?”長孫無忌問。
“小子才能有限,因此也沒什麼大志向,只想做條太平犬,在這大唐安心的做一個悠閒的小地主罷了。”
“寧做太平犬,不做亂世人。呵呵,說的好,如今大唐將要一統天下,安心過小日子也是不錯。”長孫無忌不再提讓張超去見李世民的事情,轉而卻道,“聽說叔寶和咬金他們都在你家產業裡有一股,你看我也入一股如何?”
“這.....”
張超真的非常意外,沒料到堂堂老陰逼長孫無忌居然會看上他的小買賣。
不對,現在長孫無忌還是一枚小鮮肉,頂多算是小腹黑。不過他開了這口,確實不好拒絕啊。
長孫無忌你也太直接了,你好歹也是堂堂勳貴,這樣不好吧,吃相太難看了。不過張超倒也不生氣,長孫無忌願意入股,娘的,這還是看的起自己呢。
“我只要你家香皂產業一成股就好,就這麼說定,回頭我讓管事給你送去入股的股金,就一千貫如何?”
“上黨公看的上小的買賣,當然歡迎入股,不過不需要這麼多本金。”
長孫無忌揮揮手,“我知道這香皂利很大,一千貫你也別嫌少就是,若是以後有人敢打這香皂的主義,你就提我長孫無忌的名字,若是我的名字還不管用,你就直接提秦王的名字。”
張超明白了,這一成香皂坊的股份,估計是要送給李世民的,或者是送給長孫王妃的。
現在跟李世民扯上關係,也不知道是福是禍,可張超也沒辦法,人家主動找上門來了,那是抬舉你看的上你,你若是推推拒拒的,就真是不識抬舉了。
再說了,秦叔寶他們也是李世民的心腹,他是秦叔寶的義子,說來本已經就是秦王一黨了吧,雖然也許人家都看不上他。
“上黨公如此關照,張超感激不盡,你看這樣如何,你賞的一千貫我收下了,你拿一成股,另外我再送一成股給長孫王妃,你看如何?”
長孫無忌微微而笑,打量著張超的目光裡卻透露著讚賞。
這是一個聰明的年輕人,且很捨得,懂取捨。這年頭能這麼懂得取捨的人可不多,一般的鄉下百姓,如果手裡握著香皂這樣能賺大錢的作坊,只怕會攥的緊緊的根本捨不得放出一點。
而眼前這個小子,不但願意賣自己一成股,還主動的賣一又送一,真是難得。
“小子,你的好意我心領了,我也代秦王妃謝過你了。”
長孫無忌沒多說什麼,給張超揮了下手便示意車夫駕車離開。
張超站在路上,心裡有些複雜。
長孫無忌一句話,張超就得乖乖的送出了兩成股份,相比於一千貫錢,這個交易張超明面上肯定是虧大了。香皂坊可是暴利、獨家,是壟斷的大買賣,目前手裡的單子就能贏得一萬多貫,每成股淨收益都有近兩千貫。
長孫無忌拿去兩成股,只出了一千貫錢,直接就能賺三千貫以上,何況這還是個長期買賣,以後就是顆搖錢樹。
但張超也沒什麼選擇的餘地,他直接開口要了,張超不可能不給。就算抬出秦瓊來,估計這事也不好收場。人家是李世民的大舅哥,妹妹在李世民枕邊一吹風,能頂秦叔寶百句。
當然,這也不完全是件壞事,一般人估計想送股份給長孫無忌,他還不一定願意收呢。更何況,長孫無忌還代長孫王妃給收了一成股。
送出這兩成股,以後張超的這個買賣,包括其它的買賣都是安全的了。
秦王這顆大樹可比秦叔寶這顆樹更好乘涼。
這年頭普通人想做點事情太難了。
秦王府。
長孫無忌進府,衛士引他到李世民的書房。
“無忌,河北局勢已經糜爛到底,不可收拾了。”李世民將一份最新的河北局勢遞給妻兄。
瀛洲刺史盧士睿只防守半日既城破,被殺。觀州有亂民擒刺史雷德備,獻城歸附劉黑闥。毛州刺史趙元愷被百姓圍殺,定州總管李玄通被俘自盡。
冀州、毛州、觀州接連陷路,義安王李孝常一敗塗地,全軍覆沒。
整個河北北部和中部,現在就剩下了李世績的五千兵馬還駐守在深州宗城。但也成了一支孤軍,燕王羅藝,也龜縮在了幽州不敢出城。
原來佔據漁陽一帶的高開道在去年向李唐稱降,大唐賜封他為北平王,賜姓李。可如今高開道又反了,武德三年他就降而復叛過一次。
如今高開道在漁陽重新自稱燕王,正圍著李藝,準備奪取幽州,真假燕王打個不停。
整個河北,已經只剩下李世績這一支孤軍了。
山東的徐圓朗也率八州反叛,從河北漁陽到山東泗水,整個東部一片烽煙混亂。
局勢一天比一天差,差到要難以收拾的地步了。原本李世民還覺得,雖然太子胡亂插手,弄了一個李孝常掛帥出兵,但應當能頂住局面,可現在看來,太糟糕了。
“無忌,你覺得我們應當派誰去增援李世績?我看張士貴不錯,你覺得怎麼樣?”
長孫無忌看著面前的這局勢報告,不由的想到了張超剛才所說的話,當立即將李世績撤回黎陽,暫避劉黑闥鋒芒,重新調集主力,再討河北,而不是再一次次的去送了。
“殿下,我覺得現在派張士貴去也救不了局了。劉黑闥如今熱頭正猛,非王師精銳大軍不足以平定。宗城現在是孤城一座,不如乾脆放棄,令李世績退守黎陽。”
李世民皺了皺眉頭。
宗城和黎陽可是相隔很遠,宗城在深州,是河北中部,黎陽卻是河北的南端了。這一棄,就棄這麼遠,合適嗎,真到了這地步?
“為何不退守洺州?那是竇建德舊巢,城高牆堅。”
“殿下,洺州雖堅城,奈何如今河北人心動盪,洺州更曾是竇建德偽夏都城,那里人心未必能為我所用。僅是李世績五千兵馬,只怕守不住洺州。相反,若撤守黎陽,一來距離河南極近,朝廷兵馬能迅速趕往增援,二來李世績駐守黎陽多年,經營已久,地利和人都有,更易把守。若劉黑闥一路追擊到黎陽,那也是強櫓之末啊。”
“無忌你對河北局勢也如此悲觀嗎?”
“我覺得暫時退避一下也無妨,先讓李世績退守黎陽,只要守住了黎陽這個據點,就算劉黑闥暫時佔了河北大部分地區又如何,只要黎陽不失,河北劉黑闥和山東徐圓朗就無法合流,有黎陽不失,那麼朝廷大軍再次北上平亂,就有一個前進的據點。”
“這和你之前的觀點不同啊,你之前不是一直說要派兵守住宗城、洺州一線,不讓劉黑闥再奪寸土嗎?”李世民問。
“此一時彼一時也,其實我也是今日聽了那張三郎一言,才醒悟過來。連張三郎都能看明白的,我為何卻還執迷不悟。現在局勢,爭奪一城一池已經沒用了,必須得由秦王掛帥出兵,統領大軍一舉掃平河北山東叛軍。秦王再不出,就無人可收拾關東亂局了。”
“張三郎,可是叔寶義子,那個不肯跟李世績去河北撿功勳,反說河北局勢要壞的張超張文遠?”
“正是此子,剛才我在街上遇到,跟他談了一會,這是個很有意思的小子。”
“哦,是嗎,那有空本王倒是想要見一見他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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au8au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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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0-2-8 02:18 PM
第91章秦王
有人說中國是個人情社會,中國人都好面子,這話張超很贊成。就算是到了唐朝,唐朝人也是一樣的好面子。
不管有錢沒錢,勳貴還是平民,都把臉面看的很重。平時省吃儉用,可到了逢年過節,卻得張羅著酒菜請客。一輩子辛苦,卻也要在兒女結婚上,比嫁妝拼娉禮。
張家日子現在過的還算不錯,老爹便急著起大房子,打窖前的敬神儀式,還要擺個上百桌的流水席。
不得不說,雖然有些鋪張浪費,但確實很有面子。
上百桌的流水席啊,還有四縈四素,八碗八碟,趕來的客人們都無不豎起大拇指稱讚張家的闊氣豪爽。以後提起白鹿鄉,張家溝的老鐵槍那必然就將是新崛起的一號財主了。
在長安城沒有多逛,張超早早趕回家。
今天是張家擺流水席,一大早上他做為主家要忙的事情很多,得幫著招呼客人,安排宴席等。
早上這頓飯是便飯,迎客飯。有些客人會來,有些客人則要等到中午才來,不過桌凳該擺還是得先擺好,碗筷也得一一準備。
為了今天的流水席,張家把全村的婦人姑娘們都請來幫忙了,各家的男人也都一齊上陣幫忙,反正這些人也是張家請了吃席的,他們做為同村,便相當於張家的宗親族人一起充當宴席幫手。
男人大早上開始四處借桌凳,借碗筷。
為了湊齊一百桌的桌凳和碗筷,張家的男人們不但把張家溝幾十家都藉遍了,還把張家裡的其它幾個村子也都藉了一遍。
這年頭,普通百姓的家裡,連鐵鍋都還沒能做到家家有一口,好多人家裡用的還是陶鍋。碗碟也是一樣,許多人家裡只有幾個木碗陶盆,要湊齊一百桌的碗碟,必須得各家去借。好在這年頭大家都習慣這樣,都覺得理所當然,誰家要辦喜事請客宴席,桌凳碗盤都是藉來的。
一群婦人今天專門負責廚下,把買來的菜洗淨揀摘,切好備用。有些則專門燒火,打下手。
主廚這個位置,張超今天讓賢,他堂堂張家少主,並不適合在今天親自擔當大廚的位置。主廚的位置,張超安排給了管家妻子周氏,她的兩個女兒,大丫和二丫也算是在廚藝上得了張超一些真傳的,因此今天擔任的是周氏的助手之職。
張周氏母女三個負責掌勺,不過菜單都是用張超早已經擬好的。
幾口新灶上,架的全是從長安鐵匠那里特別訂製的新式大鐵鍋,這種碟形的大鍋,是非常適合炒的。比起原來的鍋,更薄更易加熱,也更適合猛火急炒。
除了炒鍋和新灶,張超還早給廚房準備了數種調味料,用醬提煉的醬油,沙糖提煉的白砂糖和紅砂糖,以及加工過的細鹽,另外有張超用昂貴香料特製的五香粉,還有十三香等。
張超準備利用這次酒席,好好的測試一下唐人對於真正炒菜的反應。
這頓飯主要是豬肉為主,按照菜單,柯伯等人已經把昨天殺好的豬肉分切。大塊的肉塊,這是為紅燒肉準備的,一根根排骨斬斷,這是為排骨燉冬瓜準備的,豬耳朵切絲,這是為涼拌耳絲準備的。
那邊婦人們已經在揉制麵團,今天早上的主食是刀削麵和小米粥。
刀削麵也是張超的首發,和不託等麵食相比,刀削麵同是死麵食品,不需要過多時間的發酵,醒面就行。同時,刀削麵更節省時間,不需要把麵擀平切條,直接一團面拿薄刀削就是,省事省心,削出來的刀削麵,還別有味道。
太陽出來,便陸續有附近受邀請的村民們前來了。
大家三三倆倆的結伴前來,都換上了乾淨的衣服。
老爹今天也是換上了一身嶄新的袍衫,帶著襆頭穿著烏皮靴子,連眼罩都換了一個新的。臉也用香皂洗過,鬍子都精心修剪過了,整個人看起來真的年輕了起碼十歲。
張超也換上了妹妹蓮娘幫他做的新衣,還是件帶夾層的複襖,裡面填充著絲綿,穿著很是暖和。
父子倆站在村門前,對著前來的客人一一歡迎。
裡正和村正則在村門口擺了張桌子,拿著張筆收禮記賬。
“趙莊趙老爺子,送山羊一隻,母雞兩隻,雞子一筐。”
村正收過禮物,然後高聲報唱,裡正則拿著筆將其記錄下來。這也是時人擺席的一個特色,得禮尚往來,來赴宴是不能空手的,得帶禮。而主家也會安排好人,負責收禮,並還要唱禮。
大家都是好面子的,一般參加什麼樣的酒席都會有一個約定俗成的標準,該送什麼送多少都是有數的。
不過今天趙莊的趙老爺子明顯出手很闊綽,居然送了一隻羊兩隻雞還有一籃子雞蛋。
趙老爺子穿著打補丁洗的發白的布衣,拱手向老爹道賀。
“來了就好,怎麼還能讓你這麼破費呢,老叔太客氣了,禮重了。”老爹忙聲道。
“算不得什麼,張員外你給把地租佃給我們,還改租降息,免費借牛給我們,我們心裡不知道多感激呢。今日你打窖擺席,我們也不能空手來不是,一點心意,你一定得收下,要不然我們可真的過意不去。”
趙家莊種張家田的佃戶都來了,每家也都帶了禮物來,沒人送錢,送的都是自家的東西。有人送隻羊,有人送雞有人送鴨送鵝,還有送點乾棗的,多少不一,但都很真誠。
“五叔,替我請趙莊各位進去,好好招待。”張超喊道。
早上這餐是便飯,客到湊滿一桌就開席,都是八人一席。
其實原本張超想搞個自助餐的,不過想想還是有些太另類了。
一拔拔的客人過來,張超應接不暇。
“三郎,聽說你家流水席準備了八碗八碟,我可是空著肚子過來的,跟我說說,這八碗八碟,都有什麼好吃的,有啥新鮮菜式。”遠遠的,程咬金就在馬上喊道。
程咬金旁邊,還有著一大群人,都是長安來的客人。
秦瓊羅士信牛進達單雄信程咬金等一大票熟人,也有崔善福、鄭善果、鄭元璹、鄭善願、鄭元琮、鄭元珣等張超的未婚妻家人和親戚等。
除了他們,張超還看到李君羨、常何、吳黑闥等人也來了。
另外還有好幾個張超不認識的人,跟早上剛見過的長孫無忌在一起。
其中有個年輕人雖然只是尋常裝束,可張超卻一眼覺得這人絕不簡單。他很快就猜測這人應當就是李世民。
畢竟他觀察下,發現長孫無忌與他站的很近,而且旁邊的幾個文士和魁梧大漢也是以這人為中心,連秦瓊和程咬金他們,都是隱隱以他為中心。
二十來歲,跟自己年紀相仿,眾星捧月,舉手投足還這麼有氣質,除了是秦王李世民,這個帝國的第三號人物,張超也想不到還有誰了。
李世民都跑到自己鄉下村子裡來吃流水席,這還真是讓張超沒有料到的。不過想想歷史上的李世民,本就不是什麼普通人,連打仗都喜歡經常親上陣線,甚至以身為餌,現在微服來鄉下吃頓鄉下酒席,也算不得什麼。
“張超見過諸位!”
秦瓊並沒有介紹李世民的真實身份,只是對張超說那些人是秦王府的同僚。
有房玄齡有杜如晦,還有唐儉、宇文世及、虞世南等一票天策府的官員,但秦瓊介紹到李世民時,只說他是天策府的從事中郎秦琮。
聽到這個名字,張超越發確定這人就是李世民了。秦琮,明顯是個化名嘛。秦,李世民爵位是秦王,至於琮,就是仲。伯仲叔季,仲是老二,李世民不就是李家老二。
不過既然他們不透露身份,張超也沒必要說破。
當下便也只把李世民當做是天策府的從事中郎秦琮了。
“早聽咬金說起你烹飪的一手好飯菜,連賤肉都能做成美味,今日正好休沐,我等就一起結伴前來,蹭頓酒飯,突然前來,還請恕罪啊。”李世民笑呵呵的說道。
“諸位不嫌棄我這鄉村寒舍,粗茶陋飯,能夠光臨,已經讓我這蓬蓽生輝了,我們高興還來不及呢,諸位請進。”這麼多大人物前來,簡直是天策府組團來混飯吃了,可張超還得表現的很高興。
“我們準備了一點小禮物,還請不要嫌棄啊。”李世民一揮手,他身後的黑大個便牽過來一輛馬車。
“幾桶水酒,不成敬意。”
張超看著那整整一馬車的酒,心想著這禮物倒是挺重的。如今這年頭酒可是奢侈品,私人不准釀造,官方的酒坊產量不高,因此酒價極高。
一般中檔的酒都得斗酒上千錢,這李世民直接就送來了一馬車,起碼得有上千斤。就算是普通的酒水,估計這車酒都得有好幾十貫錢,若是稍好點的酒,只怕還價值更多。
張超看了看那車酒,再看了看那個冷酷無比的黑大個,心裡猜測著,估計這黑大個就是李世民這兩年新收的超級保鏢尉遲敬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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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0-2-8 02:18 PM
第92章唐僧肉
張超原本非常反感包辦婚姻,自己的婚姻當然得由自己做主。
他讀大三時,還沒畢業,家裡就開始催他結婚的事情,甚至還好幾次幫他安排相親,這事弄得張超跟父母的關係一度很僵,後來還是父母發現他與王嫣在談戀愛,才總算打消了那股熱情。
在今天早上見到崔十三娘前,張超對於這樁老爹和秦瓊一手包辦安排的婚事,是內心抗拒的。他一直在找著機會,準備壞了這樁好事。但今天一見,張超卻完全變了態度。
不僅僅是因為崔十三娘長的跟女友很像。
一見鍾情,張超覺得自己對她一見鍾情。都說眼睛是心靈的窗戶,張超覺得那一剎那的對視,自己就沉迷其中了,不可自拔了。
張超來到大唐這段時間,見到的大唐女子,多是些鄉下村姑,如蓮娘蘭娘、大丫二丫、七女八女她們,多是長的營養不良,皮膚或黃或黑,普通都瘦,個子也不高。沒有化妝不懂妝扮的村姑,讓見慣了後世各種美女的張超,確實難有興趣。
至於大唐的大家閨秀,千金小姐們,張超印象裡應當是影視劇裡的那些唐女子形像,臉上塗著厚厚的白色粉底,眉毛還都剃了,然後畫著什麼遠山之類的短粗眉毛,嘴巴上的胭脂還只塗著中間一點。
總之,張超對於那些影視中的唐美人實在不敢恭維。
可今天見到了身為豪門千金的崔十三娘,卻改變了他這種印象。原來唐代的大家千金,也可以如此淡雅自然,如此樸素美麗,大方,漂亮,知性,有氣質。
張超一下子喜歡上了崔十三娘,原來他想著壞掉這樁事,現在他卻想著成就這樁婚事。他覺得,如果能娶這樣的姑娘,此生足矣。
想法改變了,張超對崔善福的態度也立即大轉彎。
“張三郎今天很客氣啊。”
鄭善果笑著對崔善福道。
崔善福對張超這個轉變心知肚明,“今早三郎到府上來找我,我恰好那時在你府上。”
“然後呢?”鄭家幾位大舅子笑著追問。
“崔琰帶著三郎偷偷跟十三娘見了一面。”崔善福一臉嚴肅的道,其實心裡卻高興的很。他一直都有些擔心十三娘不滿賣婚,可這次崔琰這小子卻算做了回好事。十三娘和三郎私下相會,結果出乎意料的好。
十三娘很滿意這個出身農家的小子居然很滿意,而原本看的出對這樁婚事也有點抵觸的張三郎現在態度大變,明顯也是看上了十三娘。
好事啊,這下他那一千兩黃金可以收的心安理得了。
鄭善果幾兄弟哦的一聲,一個個都心領神會。
“這樣就好,我還一直擔心十三娘會心裡委屈,不願意接受這樁婚事。現在好了,張三郎雖說只是平頭百姓,但我相信,這小子未來會有大前途的。”
吃慣了大魚大肉、山珍海味也會膩,這就跟後世人喜歡去農家樂玩是一樣的。吃多了西餐,有時也想吃點竹筒飯、柴灶飯,也想吃點烤鯽魚一樣。
張家的流水席雖說是鄉下飯,但又不是真正的鄉下飯菜那樣簡陋。一道道菜,雖是賤肉為主,可卻由全新的烹飪方式,有著全新的菜式。
“這個肉真的是豬肉所做?嗯,味道非常不錯。”
“肥瘦相間,香甜鬆軟,入口即化,妙不可言。”李世民連吃了好幾塊紅燒肉,贊不絕口。李世民並沒有嫌棄豬肉,他十六歲起兵,在外打仗時可沒有條件那麼挑剔。乾糧餅子啃過,豬肉也是吃過的。
長孫無忌也是連吃了好幾塊,“肥而不膩、軟糯香甜,確實好吃,真難以想像,如此美味,居然是用賤肉做成。”
“香味撲鼻、色譯誘人。”房玄齡夾著一塊紅燒肉讚歎不已。
聽到這些大佬如此誇讚,張超也不覺得有些得意,看來自己的這次正式版紅燒肉終於成功了。他原本還擔心這些人都不吃豬肉呢,看來就跟狗肉一樣,做的好一樣吃的高興。
“三郎,你是如何把一塊賤肉做的好此好吃的?說來聽聽?”李世民笑著問旁邊站著的張超。
“灞上好豬肉,價錢如糞土,富者不肯吃,貧者不解煮。慢著火,少著水,火侯足時它自美。每日早來打一碗,飽得自家君莫管。”張超很酷的拽了一首詩,其實就是把紅燒肉的發明者蘇東坡的一首寫紅燒肉的詩借用了一下。
一首詩僅開頭的黃州改成了灞上而已。
張超也是一時有些得意忘形,忘記了面前這桌人可都是天策府的,特別是房玄齡、杜如晦還有虞世南等人,這些人裡可是有秦王府十八學士的。
蘇東坡的詩,當然是好詩,雖然這首不是什麼絕世好詩,但也不錯了。
“好詩!”
虞士南忍不住拍掌讚歎。
這位秦王府十八學士之一的名士讚歎,其它人也不由的紛紛附和。
李世民雖是個統兵數十萬,武功赫赫的大將軍王。但骨子裡也是個文藝青年,李世民以前就非常仰慕他表叔楊廣,楊廣的文采可稱的上是當世大家。他曾經做過幾首非常有名的詩,比如飲馬長城窟行,以及春江花月夜等名詩,後來李世民當了皇帝之後,就也做了兩首同樣名字的詩。
雖然後世都稱讚李世民的這兩首詩,但只論詩而言,其實不論是格調還是意境都距離楊廣的那兩首詩有不少差距。但雖不如楊廣,可李世民的文采也確實非常不錯了。
張超抄了蘇東坡一首詩,李世民還是能感受到這詩的水平的。
不是傳世名作,可也已經顯露出不錯的水平了。他沒料到,這個張三郎居然還有這才情。
得瑟了一下後,張超也發覺自己失言了。
人怕出名豬怕壯,自己一直想著低調,怎麼今天就管不住這張破嘴呢。還好這首詩只算一般,要不然若是抄上一首蘇東坡的傳世名作,豈不是要糟。
張超有點尷尬,只得連忙挽救。
“這首是我師父寫的,我也覺得好。”
“你師父寫的?我聽說你師父不是一位隱世高僧嗎?”
張超臉不紅心不跳,“沒錯,我師父確實是一位隱世高僧,法號三藏。不過我師父那是一位高僧,他常說酒肉穿腸過,佛祖心中留。修佛修的是心,而不拘泥於形式。正所謂我不入地獄,誰入地獄?”
“酒肉穿腸過,佛祖心中留。我不入地獄,誰入地獄?”李世民默念了一句,覺得很有意思。雖然他並不贊成這兩句話,但也不否認能說出這兩句話的僧人,定是非常了得的。
“三藏法師果然是個高僧,非比尋常,可惜未能相會。”
“這個肉也是你師父發明的嗎?”房玄齡問。
張超點頭,反正鍋已經推給好個三藏師父了,乾脆就都讓他背鍋了。
“嗯,這道菜以豬肉烹製,名叫唐僧肉。”
“唐僧肉?”一桌人驚訝出聲。
“佛經中曾有菩薩捨身伺虎之事,因此師傅便給這道菜取名為唐僧肉。”
“有意思。”
“三藏法師真是高人。”
“唐僧肉,哈哈哈。”
東坡先生對不起你了,以後世上就沒有東坡肉了,改叫唐僧肉了。唐僧小朋友,也對不起你了,雖然你還沒出生,但唐僧這名已經被我搶注了。
方塊的帶皮五花肉,張超用自己先前試制出的冰糖和醬油炒出了色,小火慢燉,色香味俱全。加入了蔥薑香葉八角等香料,小心燜制,絕對是油而不膩。
“其實豬肉性平味甘,有潤腸胃、生津液、補腎氣、解熱毒的功效,能治熱病傷津、消渴羸瘦、腎虛體弱、產後血虛、燥咳、便秘、補虛、滋陰、潤燥、滋肝陰、潤肌膚、利小便和止消渴。豬肉煮湯飲下可急補由於津液不足引起的煩燥、乾咳、便秘和難產。”
張超也不怕把牛皮吹破,這些都是他之前從電腦上記下來的。
反正這東西也算是食補,也吃不壞人。
“豬肉關鍵還在於烹飪方法,需要加些香料。烹飪的好了,豬肉並不比羊肉差,甚至更美味。”
桌上的一大缽紅燒肉已經見底了,李世民筷子夾了個空。
他不由的呵呵笑了笑,“確實化腐朽為神奇啊。”
“小八,再去廚房端一份唐僧肉過來,再來一份東坡肘子。”
搶了東坡肉的名頭,張超還算耿直,另一份以東坡命名的菜東坡肘子還是保留了這個名字。
張超給大家的解釋是,這道菜是自己師傅一次在山里東坡上做出了來,因此取名東坡肘子。
東坡肘子是整隻蹄髈燉爛,成形不爛、油而不膩,絕對是吃貨的最愛。
果然,李世民等吃的直呼美味,一隻大肘子一會就給吃光了。
崔善福今天也吃的很滿意,他沒跟李世民他們一桌,而是跟著秦瓊、老爹還有鄭家人一桌。
席上,崔善福把今天張超和十三娘私下見過面的事說了,當然說的是偶爾情況下的意外相遇,然後重點說到兩人都很滿意對方。
“既然兩人都滿意,這自然是最好的,我覺得咱們可以早點把婚期訂下,也好讓兩人早日完婚。”
“早定婚期好,是要早點完婚。”老爹對於這樁婚事是強有力的支持者,自然希望張超能夠早點把崔氏女娶回家,這樣也省的夜長夢多,畢竟對方是五姓女,秦瓊又為張超出了一千兩黃金了,老爹可不想出什麼意外。
“我看改日不如撞日,大家也都在,就今天把婚期訂下來吧。”秦瓊做為大媒,也表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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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0-2-8 02:19 PM
第93章趙家要賣地
中午正席,各方客人都來了,張家在大曬場上擺起了流水席,整整一百多桌,客人過千。甚至許多人不請自來,特意帶著禮物來慶賀。
連寧民縣的縣令都帶著一眾胥吏親自到賀,大唐縣分七等,赤、畿、望、緊、上、中、下七等之差。京都所治為赤縣,京之旁邑為畿縣,其它縣以人口多少分等。寧民縣是畿縣,縣令可是正六品上。
不過如今白鹿鄉張家溝的張鐵槍父子倆,可是遠近聞名,大家都知道張家生意做的火,而且還與京師那麼多新貴往來密切。一個正六品的官員,在地方上能算是破家縣令,但在京畿,三生不幸,知縣附郭;三生作惡,附鄰省城,做畿縣的縣令,只能是婆婆手下的小媳婦。
連縣里有名的地主、富戶也攜禮前來。
隔溝相望的南原趙家溝的趙員外也來了,這位長安日昇糧行的東家,一段時間不見,更加憔悴了。
“不知三郎能不能藉步說話?”送上禮物後,趙員外有些乞求的說道。
張超把他帶到了馬周的賬房裡,請他上炕,坐下。
“如今我們也是生意夥伴,趙員外有話不妨直說。”
趙員外垂頭喪氣,如同一隻蔫了的公雞。
他長嘆了數聲,然後才道,“我想把日昇號賣給三郎。”
張超聽了倒沒什麼反應,對於日昇號他也沒太大的興趣。眼下還處於開國之初,糧食是最不穩定的時候,這種時候做糧食生意,不太好做。
長安城裡開糧行,賺錢肯定是賺錢的,畢竟長安城那麼多人口,每天需要的糧食很多。而且還有一點,就算是正常豐年,關中自產的糧食都不足以供給關中地區自足,每年都得需要從關東轉運大批糧草入京,多達數百萬石。
市場規律,有需求有市場,需求越大,市場越大,潛在的利潤也越多。
但現在長安的糧食市場,就跟那股市的大熊市一樣,剛剛經歷了一****泡沫破裂,價格止跌不住,這時進場,明顯不合時宜啊。
張超心裡預計,糧行市場還沒到底呢,這時入場不是抄底,而是接盤了。
他對趙員外也沒有什麼可同情可憐的,先前找他合作,也純粹是出於生意考慮而已。可憐之人必有可恨之處,這趙員外原本一個地主,過的也瀟灑,非黑了心肝壞了心腸,倒賣囤積居奇,沒少賺黑心錢。
“三郎,請你幫幫我,我,我都無路可走了。”
趙員外忍不住老淚縱橫,流下了鱷魚的眼淚。
“趙員外為何現在要出手日昇號?”張超平靜的問。
趙員外擦了把眼淚,開始述說自己的困境。說到底還是之前太過於貪婪了,為了能賺更多,他囤積了許多糧食。這些糧食都算是高價買進的,而買糧的錢他都是藉的。
借的是半年期,以做周轉。當時想的很好,借錢把糧收進來,等到明年青黃不接的時候,糧價大漲,狠賺一筆。
還了借貸,還能再大賺一筆。
“趙員外借了多少,利幾分?”
“我當時也是鬼迷了心竅,把全部身家都拿出來了,還另外找人借了三千貫。月息八分的複利,期限半年。”
月息八分,嗯,這在後世已經屬於高利貸了,但在如今,倒算正常。因為朝廷也給各級衙門一筆公廨本錢,讓他們出貸生息,甚至還設有捉錢品子、捉錢令吏等專門負責放貸這筆錢,其利息現在就是標準的月息八分,外加上點勞務費,實際上就是百分百。
朝廷的公廨錢一般是期限一年,不計複利,年利率達到百分之九十六,相當的高。
官方都這麼高了,那民間只可能更高。同樣按照市場規律,民間的利錢達到官方的三五倍都是可能的。
趙員外借的是半年期,八分月利,和官方一個利,但卻是複利,就是以月計算,利滾利的。借三千,一個月後就是三千零二百四,然後下個月本金是一萬零二百四,按此計利,第二個月的利息就是二百六十貫,第三個月就是二百八,六個月後,本息累計四千七百六十多貫。
比起普通的單利息就多出了一千貫出頭。
這種借貸也叫驢打滾,就是按月計期,如驢打滾一樣的算複利。還有一種則叫羊羔息,則是按年計算,第二年到期後付本金一倍的息,借一還二。
趙員外借的就是驢打滾,因為他只借半年,借錢收秋糧,然後到明年春就可以賣掉收回本還貸。驢打滾的息雖然比羊羔息更高,但只借半年就還,還是划算一些的。他借三千貫的驢打滾,半年後連本帶息還四千七百多貫,借羊羔息一年後卻得還六千貫。
不過這年頭的錢是不好藉的,就算趙員外借的是驢打滾,可他實際上當初也沒有拿到三千貫錢。
因為不管是驢打滾還是羊羔息,那些放貸人還要來個九出十三歸。
借的是三千,也是按三千計息,可趙員外只拿到兩千七百貫錢。而到了半年後,他得還本息四千七百多貫錢,但卻還得加付九百貫。
這就是九出十三歸,一般還有種沒那麼狠的,坐地抽一,就是相當於九出十歸。
短期借貸一般抽的狠,多是九出十三歸,長期的則抽的少些,只坐地抽一。
那些民間的放貸人,表面上也是月息八分,跟官方一樣,但實際上有復利和九出十三歸、坐地抽一這些手段,使得他們的利錢比高府的要高的多。
趙員外借的那三千貫錢,實際他當初只拿到了兩千七,但最終卻要還五千六百多貫。只半年期,利息就翻近一倍。
若是如往年一樣,這樣高的利息,可趙員外依然不怕,不到半年,他就能大賺一筆,然後還掉借款。
可現在,糧食市場崩了。
官府不斷的從東邊新打下來的地盤上運糧入京,然後常平倉不斷放糧,糧價一天一個價,不斷下跌。
最要命的還是許多囤糧的中小商人紛紛在破產清倉,導致糧價越發的守不住了。
趙員外現在別說賺了,他手里大批糧食根本賣不出去,一天虧的比一天多。連自己的本錢都賺不回來,如何還貸。
雖然還沒到期,可放貸人已經天天在催他提前還賬了,他們也擔心趙員外到時還不出錢。
“趙員外手裡還有多少糧食積壓著?”
“米麥粟糜高粱大豆等加起來足有近萬石,現在全砸手裡了。”趙員外說起來還一臉痛心的樣子。
張超卻在心裡狠狠的鄙視了一下他,讓他貪。
一萬石糧食,價格一不相同,但估計下來,這萬石糧食依然能值幾千貫錢的。
不過現在糧食一天一個價,趙員外出不了手,那這些糧食只會越來越貶值。現在米還能值斗米一百五十錢,可萬一到時跌破一百,那趙員外的糧食可就得再蒸發大半錢。
如果繼續跌,到時他這些花高價買來的糧食,原來能價值上萬貫,可能就連五千貫都值不了。
這些糧食是趙員外的全部,是他用自己的莊子、田地、商舖、積蓄抵押拆借來的,還借了三千貫的高利貸。
一旦這些糧食不值錢了,趙員外也就一無所有了。
“這麼多糧食,我買不起。”張超很不客氣的拒絕了。
“我可以比市價便宜些賣給你。”
張超依然搖頭,這麼多糧食買過來,他得用到猴年馬月。
現在又不是什麼災年荒年,要是災年荒年,張超還真不介意買下來。如今糧食是不斷下跌,這時囤糧,太傻了。
而且,張超也拿不出那麼多錢來的。
趙員外低頭嘆氣。
“三郎,田莊你要不?”
趙員外突然問道,讓張超十分意外。土地就是命根,誰願意賣田地?
“現在我天天被逼債,走投無路了,也顧不得先人的教訓了。我現在只要把那筆驢打滾先還清,要不然利滾利,我就真的完了。”
利滾利越往後滾越厲害,那是完全沒有上限的。就跟滾雪球似的,初始還不顯眼,可越滾越大。若是趙員外能夠提前還清,說不定還能減免點利錢,可若是到期還不了,那就真的完了,會被滾雪球滾死,永遠也還不清債了。
現在趙員外只有兩條路,一是把糧行里的糧食降價出手,以期早點清虧回收些資金還貸,可糧食想清倉也難,他只能比市價低些,不可能真的跳水價出售。為了回籠資金還貸,他只能再採用另一條辦法,賣田了。
“我南原趙莊那有幾百畝地,都是祖輩世代傳下來的,全是平坡好地。”
“有多少畝。”張超來了興趣。
土地的收益雖然不高,但卻是最穩定的,這東西不會跟做生意一樣大起大落,也不用擔心突然失火走水之類的意外,更不用擔心市場行情,擁有極大的保值空間。
況且,開國之初的土地價格是明顯偏低的,現在買入,那才是真正的抄底。
“我可以出手八百畝,但我要每畝十貫錢的價格,得立馬付現。”趙員外也是迫不得已了。
“趙員外,南原的坡地可值不了這個價,渭水邊中的水澆地才值七貫一畝,那還是能種水稻的田。”張超雖不是趁火打劫的人,可也不願意做冤大頭。
“那你說個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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au8au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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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0-2-8 02:21 PM
第94章八百畝好地
現在,儘管張超爺倆還是住在那個小破窯洞裡,但卻已經是聲名遠揚,成為附近十里八鄉的有名人物。誰都知道張家爺倆如今賺錢,都知道這是寧民鄉新興的土豪。
張鐵槍和張三郎父子,已經成為了灞上第一矚目的人物。
上門的人越來越多,有的是附近地主鄉紳們前來拜訪,聯絡下感情的。也有許多是鄉鄰們前來借錢,鄉人們一般勉強混個溫飽,手頭都沒有什麼餘錢。現在張家這麼紅火,不少人便想趁著冬閑來張家打打零工,賺點現錢。
也有些是想送年青的兒女過來做學徒的,有一些則是家裡遇到個紅白喜事,生病之類需要用錢,便來張家借錢。
對於這些上門來的鄉鄰,張老爹向來是保持了很大方的態度。想來做工的,盡量安排。張家的工程隊、麵點生意、以及建新窖以及修新磨坊、建工人宿舍、浴室、廁所等也都還需要人,都盡量安排。
那些送兒女來做學徒的,也是只要合適的盡量留下。
那些來借錢的,借個百八十文,甚至幾貫錢的,也都藉了。低於一貫的,甚至都是不收利錢的,一貫以上的,一般也只收月利一分。
對於老鐵槍來說,借錢不是為了收利,而是樂善好施,這是在積德行善。
但趙員外想藉錢,而且想藉幾千貫,張超是不會同意的。趙員外現在欠了一屁股的債,這時藉錢,他拿什麼來還?又不是一貫兩貫,還不了也不是什麼大事。
張超對於趙員外肯拿出田地來賣,還是很滿意的。光想著佔便宜,那是不可取的。等價交換,才是正常的。
八百畝地,還都是南原的平坡好地,這讓張超心動不已。張超想當一個地主,可張家只有五百來畝地,想多買地,卻是可遇而不可求的。不到萬不得已,並沒有人願意賣地。
更何況,還是整塊的八百畝地。
這八百畝地,不知道趙家的先人們用了多少代,才一點點買下來,最後連成了片。和趙員外談了一會,張超走出屋了來到曬場上。
他面上雖然很平靜,可心裡卻是興奮無比,燃燒著熊熊的興奮之火。
張超向老爹把趙員外的事情說了一遍,趙家想賣地,南原八百畝的平坡地。
“趙家都到賣地份上了?他們家在長安還有糧行、商舖,灞上有好幾個大莊子,遠近聞名的大財主啊。”老爹驚訝出聲,趙家的家業他是知道些的。
“都是自己作死,貪心不足所致。”張超把趙家借貸囤糧,如今糧價大跌,趙家被套的事說了一遍。
“我去見些趙員外。”
窯洞裡,趙員外聲音沉重,一臉淒楚的向張老爹講述了趙家如今的困境。
放貸人整天追債,糧價不斷下跌,卻積壓難出。他想要賣都賣不出,他已經到了窮途末路,只能變賣祖業,可是很多人故意趁火打劫,給出的田價實在是太低。
現在,他都已經無路可走,想起張家父子樂善好施,仁義的好名聲,便希望張家能夠看在鄉親的情份上,能夠出面買下趙家的部份田地,給趙家一個渡過難關的機會。
說到這裡,趙員外不禁潸然淚下。
他也是動了真情,地一賣,想再買回來就難了,自己就成了變賣祖業的不肖子孫。
老爹盤腿坐在炕上,沉吟了會,“你不賣地行不行,有沒有其它的法子。不到萬不得已,不要變賣祖業哩。你家的地,也都是趙家祖祖代代辛苦攢下來的。”
趙員外抹了把淚,無奈的道,他能想的辦法都想過了。糧食急切間賣不掉,也賣不出價錢,那邊借貸又催的急,實在是沒有了辦法。
不過張超卻聽的出來,這個趙員外其實還是捨不得割肉。那些糧食現在賤價拋售,他捨不得。還存著一絲幻想,糧價能夠迴轉,那樣到時也還能止些損。現在賣地,也是為了撐過高利貸的這一關,沒有了高利貸的壓力,以趙家的身家,還能撐個一年半載,說不定那時糧價又回來了,畢竟如今河北山東又亂起來了,誰知道會亂成什麼樣子。糧食這東西,大戰一起,是立即就會漲價的。
老爹這人有些過份的善良好心,聽了趙員外的話,他想了想道,“你再跟那邊借貸的人說說,看能不能想辦法籌措些錢,提前把錢還了,這樣後面的利錢也免了。地還是先不要賣,你現在賣八百畝地倒是容易,可以後再想置就難了。你現在遇事,若是我這個時候買你地,豈不成了趁火打劫,都是鄉親,只隔了一條溝而已,我張鐵槍不能做這樣被人戳脊梁骨的事情。”
張超在一邊聽的很無語。
老爹太過忠厚了,這趙家又不是什麼良善人家。
不過趙員外父親當家時,趙家確實也是灞上的良善人家,趙老爺子樂善好施,口碑很好,修橋鋪路,修建私塾,遇災年還會放粥救濟,是個人人稱讚的好人。只是到了趙員外時,他一心只顧著賺錢,沒少干缺德事。
災年放貸,然後等百姓還不起貸,就收人家田。趙家這些年田產翻了多倍,許多田就是這麼來的。趙員外後來又搞起囤積糧食的買賣,更是低價收高價出,賺了不少黑心錢。
張超只得委婉的道,“爹,趙員外借了那麼多的貸,不馬上還可是很麻煩的,那些錢是藉的捉錢令吏的,那是公家錢,不還就得吃官司。本息五千多貫,一時間想籌集哪有這麼容易。若拖的久了過了期,到時利又滾利,就更加要命了。”
京師地面,放貸的多是那些捉錢令吏、捉錢品子。這些人就是各大衙門裡專門負責放公廨錢借貸生息的,本來每人手上少則五萬錢,多則幾十萬錢放貸,並不算多。但這些人可不是那麼老實的,能成為捉錢令史或捉錢品子的,一般都是地方上的勢家或者官僚子弟。
成為官府的捉錢令吏和捉錢品子後,他們是免於瑤役的,而且他們還享有一個特權,那就是犯了事情,地方州縣無權拘捕審理他們,必須交由專門的有司審理。
這些放貸人往往打著官府的旗號,明明手裡只有五萬錢的官本,卻往往要添上幾十萬甚至更多的私錢,打著公廨錢名義放貸。而且收的息還更高,一旦有人還不起錢,到時起了糾紛,他們就以公廨錢的名義,把人弄到衙門追賬,到時還不了賬,直接抄沒家產抵賬。
這些放貸人,全都是有背景的。
趙員外一個京郊土豪,借的那些錢,不是藉一個人的,而是藉了好多個捉錢人的錢,這些錢都能算的上是公家錢,若是趙員外還不了,到時他家的商舖田莊都得被充沒,估計還得是廉價抵債。
“都是鄉里鄉親,三郎,你看我們家先幫著借筆錢給趙員外,幫他渡過難關。”
張超無奈,“爹,咱們家就算幫忙借錢,也拿不出這麼多的。杯水車薪,難以濟事啊。”
趙員外當然希望不賣地而是藉錢,可張超那是不見兔子不撒鷹的,有地,就有錢,沒地,那就沒錢。
“三郎說的是咧,這個時候,你們敢借我還不敢拿哩。三郎剛才說了,說是願意幫忙介紹長安的貴人買我的地,價錢公道。這我就很心滿意足了。”
老爹見趙員外堅持,便也不再多勸了。
“好吧,這事情就按你說的辦吧,放心,我會讓三郎好好幫忙撮合,你的地該什麼價就是什麼價的。”
八百畝地,張超一人是拿不下來的。
趙家賣的不光是地,這八百畝地是連片的地,地上還有兩個莊子,以及磨坊、水井、井車等成套的東西,還有樹林、桑樹,另外還有水塘等,現在地要賣,這些也是要一起賣掉的。
特別是這是大片的田莊整個出售,因此價格比起小塊的碎地價更高。
哪怕只是原坡旱地,不是河谷水田,但這地也算是上等好地了。
趙員外原開價十貫一畝,張超還了價。
如今開國之初,地價還算是便宜的,要不然,天子腳下的京畿灞上,地價可不會這麼便宜。
現在老爹在一邊插了一腳,不肯讓張超過份還價,最後張超與趙員外細商許久,初步達成的協議就是八百畝地加上莊子以及水塘、水井、桑樹、樹林等全都整個買下,做價五千貫。
平均下來,是八百畝坡地加上二百畝左右的林子水塘等,平均五貫一畝。但莊子的屋子、水井、井車等等都不再額外算錢,桑樹、樹林子的樹木等也是包括在內的。
五千貫錢,講好一次性付清。
五千貫錢,價格應當說不算貴了,等過個一二十年,天下太平了,這地價再翻個一兩倍都很正常。要知道,灞上可是長安郊外啊,距離長安不過二三十里路。若不是戰亂之後的國初,十貫二十貫一畝都是有可能的。
不過張超拿不出這麼多錢,就算現在張家賺了點錢,可花錢的地方也多。又是建新窯洞,又是建作坊宿舍等,讓張超一次性拿一兩千貫出來沒問題,拿五千,他根本拿不出來。
現在,買地協議已經達成了,可是要拿下這塊,張超卻得在三天內拿出五千貫錢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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au8au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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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0-2-8 02:23 PM
第95章負債累累
一般百姓逢災年的時候,寧可拖家帶口拄著棍子出去要飯,也不會有人願意賣地。除非萬不得已的情況下,誰會把根本的土地賣掉。
現在好不容易遇到一個機會,張超絕不會因為五千貫錢就錯過。五千貫錢,張超能做生意賺回來,但這八百畝地錯過了,可就是過了這村就沒那店了。
“馬賬房,家裡還有多少錢?”
張超剛才對趙員外說是幫著介紹長安的貴人來買,不過他可捨不得錯失這樣的機會。
馬周剛從酒席上下來,跟著管家等喝了兩杯,剛才還去敬了前東家中郎將常何那桌幾杯酒,不過他酒量大,臉上只是有點點紅而已。
聽張超問起,走過去拿鑰匙打開了放賬本的箱子,取出來賬本。
“家裡櫃上現錢還有一千多貫錢,另有糧食五百來石。”馬周翻看著賬本,“不過還欠收糧款兩千多貫,另建窯洞修作坊打水井修井車等做了三百來貫的預算,買牛六百多貫預算,還有準備購買溝坡一千貫。”
張超點了點頭,家裡賬上一千來貫錢,可要用的錢就有差不多四千貫了,等於還有三千貫的赤字。這離五千貫可是差的有點遠,等於他現在一文錢也拿不出來。
張家現在的收益主要有麵點以及修炕灶還有鹼和香皂這塊,麵點如今一天的淨收益大約有二十來貫,但張家只佔餐飲五成,香皂坊三成,灶炕和鹼倒是全屬於張家。
麵點收益一月近六百來貫,五成能分三百貫左右。香皂是現在最賺錢的一個生意,第一批單子就有七八千的利潤,不過現在貨還沒有完成,錢款一時也收不上來。若是能完成訂單收到貨款,張家能分到兩千多貫,另外張超擁有皂鹼的獨家收益,也能有一千多貫錢,可一樣是不能馬上拿到手的。
張家外面能有三千貫左右的收入未入賬,但賬上卻有近四千貫的計劃開支。
現在張家賬上的那一千來貫錢,還是各位股東的入股錢。
算了算,想要三天內湊出五千貫錢,僅憑張家,基本上是不可能了。就算他佔時挪用賬上的錢先買地,也還差起碼兩千貫,況且,有些錢也是急用挪不得的。
五千貫錢,只能先暫借周轉了。
張超算了下,張家現在產業還是不小的,收益能力也很強。光是一個皂和鹼,做好了,張超一年就能有三四千貫錢了。餐飲這塊,做好了不出意外,一年起碼也能有一兩千貫。倒是工程處這塊,都是固定五斗粟,現在糧價低,倒使得收入不高。
僅從商業角度上來說,買地的收益並不算高,是遠遠不如做餐飲和化工這一塊的。但另一方面,在唐朝做生意,就如比是炒股,看似收益高,但風險更高。這年頭,有各種各樣的可能,會讓生意完蛋。
但投資買地,卻不同。收益不高,但這相當於實體,很穩定。不會一夜暴富,也不會一夜破產。
就如趙員外一樣,搞囤糧生意,每年賺的盆滿缽滿,可也一夜之間就面臨破產的困境。
還有另一個則是唐朝商人地位太低,做的再出色的商人,也只是那些權貴們眼裡的肥豬。地主身份卻是遠高於商人的。地主不比士族,但只要家裡田地多,產業大了,肯花錢,也是能擠進士族的。
“把錢籌一下,溝坡那邊的還沒談好,那一千貫錢可以先用。另外糧錢也先不給,說好的月結,現在還沒到日子。”
馬周道, “那可以先籌出一千貫。”
一千貫,還差四千啊。
這麼好機會,張超可不想錯過,要是介紹給秦瓊他們,肯定能立馬就能掏出五千貫買下這兩莊子。
“三郎,我爹叫你呢。”
程處默一臉紅色跑了過來,今天李世民帶來這麼多酒,張家也沒小氣,大家敞開了喝。程處默酒量遠不如他爹,才喝兩杯,已經有些上頭了。
“程叔找我什麼事?”
張超跟著程處默過去,遠遠的就聽著程咬金那大嗓門在吼。
程咬金站在那空場上,手裡還不知道怎麼提了張超家的一把劈材斧子,一邊吼一邊在那裡揮斧子。
一大群人正在那裡邊吃邊看呢。
“喝多了?”
張超問一邊還在喊好的單雄信。
“多好啊,有這熱鬧看。”單雄信笑著道。
張超看著單雄信,倒是想到之前的問題。香皂坊他還有三成股,倒不如再賣一點套現。香皂這東西利潤確實高,但基本上也就是走的奢侈品路線了,除了那些富貴人家,其它人也消費不起。
現在雖然接的單子挺多,但估計後續銷量肯定跟不上。香皂又不是吃的,誰家一月能用個幾十塊啊。
“單叔,跟你說個事,你知道我家的那香皂坊,還算賺錢的,程叔他們也入了股,你有沒有興趣也入一股?”
單雄信驚訝,香皂如今在長安貴人中可是很有名氣的。單府也訂了上百塊,其中不少做為禮物,拿去送人。
“怎麼的想起這來了,你是不是遇啥事了,崔家又找你要錢了?這崔家怎麼如此不知道足呢,上次叔寶都已經給了一千兩黃金了,怎麼還不嫌夠?”
這下輪到張超驚訝了。
“什麼一千兩黃金,不是一百兩嗎?”
單雄信拍了拍腦袋,看來自己弄混了。
“其實吧,也沒啥。”
張超明白了,原來不是一百兩,百是一千兩。握草,一千兩黃金啊,相當於八千貫銅錢了。自己這裡還在想著從哪裡湊五千貫錢呢,沒想到那邊秦瓊卻已經幫他出了八千貫彩禮。
“這就是所謂的陪門財吧?”
張超心裡有些厭惡,他一直就覺得崔家嫁女這事不太靠譜,可現在總算明白了。崔家這不是嫁女兒,這是賣女兒啊,賣八千貫錢,還能跟秦瓊這樣的新貴結親,他們倒是打的好算盤。
可是對張超來說,卻心裡很不是滋味。
八千貫啊。
這意味著他的婚姻是買來的。
如果他今天沒有見到崔十三娘,張超聽了這個消息絕對不肯再接受。可現在讓張超鬱悶的是,他見過崔十三娘後,很喜歡這個姑娘。
能在唐朝找到一個喜歡的姑娘不容易啊。
總之,張超現在心裡跟吞了只蒼蠅一樣的難受。他娘的,姓崔的不是人。
“其實我說句不好聽的,你也別太在意。五姓七宗賣婚也不是一天兩天了,他們落魄了,便開始賣婚了。其它的豪門大族,倒是不會賣婚。可如果崔家不賣婚,你也確實娶不了崔氏女。我聽說你今天見過崔氏女了,還很滿意?”
張超無奈的點頭承認。
這年頭也就五姓七宗等關東士族這麼不要臉了,其它的新老豪門,都講究門第婚,要門當戶對,如張超這樣的小民,是絕對不用妄想娶豪門千金的。
“你真的中意那崔家女?”單雄信又問。
張超想了想,然後點頭。
“那就行了,你既然喜歡崔氏女,那崔氏女也沒厭惡你,那說明你們還是有緣份的。至於崔家賣婚,索要高額陪門財,那都是次要的。叔寶不是已經替你給了這筆錢了嘛,你也別想太多,我吃過的飯比你吃過的鹽還多,走過的橋比你走過的路還多,說句過來人的話,凡是錢能解決的事情,都不算什麼事。”
“再說了,你小子也不是那種鐵公雞一毛不拔的人吧?你那麼會賺錢,一千兩黃金而已,早晚不得賺回來。”
經單雄信這麼一說,張超心裡倒確實要舒服了不少。
確實,賣婚雖然噁心,但重要的還是他和崔十三娘是否相互看的上。就算是在後世,談婚論嫁不也得買房買車裝修嫁妝這些事情,男女兩方談判個幾回。
不過心裡頭,張超還是有些不滿的,崔家太不要臉了,居然要了八百萬錢陪門財。一般人家,也就是要百來萬,他們居然要了八百萬。
家裡本來赤字四千,現在買莊子差五千,這裡卻又已經欠了秦瓊八千了,想一想,張超覺得自己是最能欠債的人了。
“單叔,我準備買個莊子,手頭差點錢,想把香皂坊的股份賣掉點套現,不知單叔是否有購買意向。”
“買莊子是好事啊,差多少直接到我這拿就是,香皂坊股份你自己留著就好。”單雄信清楚香皂坊很賺錢,不過自己能活下來還多虧張超呢。
“單叔願意借錢給我當然是好事,但我還是想出售些部份。若是單叔有意,就算幫我個忙怎麼樣?”
“真要賣?”
“嗯。”
單雄信想了會,“我出兩千貫,買香皂坊一成股,你若有需要,我可以再藉你三千貫。”
秦瓊他們當初入張超的作坊,是五百貫錢一成股,包括了麵點以及香皂兩片,早上張超又賣給了長孫無忌兩成香皂坊的股,兩成股收的一千貫,也是五百一股。
不過僅香皂作坊價值,就是絕不止這麼點的。
單雄信現在開出兩千貫一成,其實估值依然不高,但他覺得開高了張超也不會要。
張超果然對於這個開價很滿意,香皂坊一個靠技術,二靠關係,生意才能火的下去。沒有張超的技術,香皂自然沒有。而沒有這些國公們的關係靠山,這香皂生意也別想做下去,更別說火下去。
因此呢,本錢不多的香皂坊,出售股份也不是簡單的賣股份這麼簡單,而是一個合作加盟關係。單雄信他們入股,本身也等於是帶著資本進來的。
“多謝單叔幫忙。”
單雄信笑笑,“說那客套話做什麼,你買莊子錢夠了沒?若是不夠,差多少,直接跟我說聲就是。”
有了單雄信的答應這五千貫,加上張超自己的一千貫,就有六千貫錢了,就算不動用賬上的一千貫,張超都有了買地的錢。不過張超不打算再找單雄信借那三千,他打算去找崔善福。
崔善福今天心情很好,多喝了兩杯,滿面紅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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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0-2-8 02:27 PM
第96章 讓崔家掏錢
張超直接跟崔善福開門見山。
香皂坊一成股份,三千貫錢。聽到張超開的這個條件,崔善福還有點一時轉不過彎來。
“你說把香皂坊股份賣一成給我?”
“是的。”張超點頭,“現在香皂坊已經有了九家股東,我有兩成股,另外我義父翼國公,還有宿國公程公、以及郯國公羅公、瑯琊公牛公、曹國公李公也各有一股,此外單雄信將軍也入了一股以及上黨公長孫公入了兩股。”
三千貫賣崔家一股香皂坊股份,絕對不便宜。
僅現在的香皂坊,賣一兩千貫還能說差不多。但三千貫,肯定就高了。但張超說出了香皂坊的這九家股東時,崔善福卻不由的仔細考慮起來。
除了張家父子,其它八位股東可都不是一般人。單雄信剛歸唐,還沒有爵位,可其它七人卻都是國公,不是國公,也是郡公、縣公。特別是上黨縣公長孫無忌,那是秦王的大舅子,秦王府的心腹。
他一下子入了兩股,讓他不由的想到,這兩股,極可能是長孫無忌一股,然後長孫王妃一股。
僅僅是個香皂作坊一成的股份,崔善福並不願意出三千貫。但是香皂坊的這些股東身份,卻讓崔善福心動了。若自己也入了一股,那豈不是跟這群新貴們,甚至是跟秦王關係更近一步。
這個張三郎,總有法子讓自己掏錢啊。上次掏了一百兩黃金,這次更是直接來個三千貫。
“崔公,這個機會可是難得的,現在我手裡只剩下了兩成股份,我最多也就只出售這一次了。錯過這機會,下次可就沒機會了。崔公若是猶豫,那我就去找其它人了,我覺得鄭家應當願意買。”
崔善福一聽,咬咬牙,“我買。”
“哎喲,多謝崔公加盟啊,不過有言在先,我明天就要拿到三千貫錢,若是明天拿不到三千貫錢,這買賣就算黃了。”
張超笑笑,“接受錢帛,也接受黃金支付,其它糧食布匹則拒不接受。”
崔善福見張超這笑臉,不由來的有些討厭。但細想想,又覺得這三千貫倒也值得。這香皂他是知道的,名滿長安,大受好評。聽說利潤很高,三千貫入股不怕虧,而且還能藉機加強與一眾新貴甚至是秦王府的關係,值。
“好,我回去就給你準備,三百兩黃金加三千匹絹。”
“謝謝。”張超敲訂下這筆生意,帶著滿意的笑容離開。
兩千貫賣單雄信一股,三千貫再賣崔善福一股,加上早上一千貫賣給長無孫忌兩股,現在張超手裡只剩下了香皂坊一成的股份,不過各家都不具體插手管理生產銷售的事情,張超依然管著香皂坊,其它八位股東坐享分成。
張超倒是不太心疼。
賣就賣了,能變現出這麼多錢,倒也不虧。
況且張超也是很有心眼的,他早把鹼這塊分出來了。香皂坊一塊香皂售價六貫,除了成本外,還得另付張超的鹼坊兩貫錢火鹼錢。因此哪怕現在張超只剩下了香皂坊一成的股份,但香皂的銷售款近四成依然落入他的口袋。
如果香皂坊一年銷售一萬貫,香皂坊能有五千八百貫多淨收益,張超的一成股能分近五百多貫,而鹼坊能有三千多貫收益。加起來,張超能有四千多,實際上他相當於依然有香皂坊近四成的股份。
有火鹼坊和香皂配方在手,張超手裡只剩下一成股,也依然是香皂坊的話事者。而有了這些大佬們的加盟,以後這生意能更穩固了。
就算不找單雄信借,這兩成股賣出去後,張超手裡就能套現入賬五千,加上手裡的一千多,五千貫算是湊齊了,買洗澡溝的那一千貫也有了。
從崔家又挖回來三百多兩黃金,張超算算,前後從崔家拿到近五百兩黃金,自己被崔家要了一千兩黃金陪門財,倒是弄回來近一半了。
以後找機會再坑崔家幾次,總之,這一千兩黃金的陪門財,崔家吃了自己的,早晚讓他們都要吐回來。
不過如此一來,張超知道了秦叔寶給自己墊付一千兩黃金,自己又背了一筆債了。
八千貫啊,真是狗--日--的崔家。
看來自己得準備把肥皂坊建起來,反正香皂和肥皂的客戶群不同,自己掌握著技術,再起爐灶建個肥皂坊完全可以,到時再拉崔家來入股,賣股份套他一大筆錢出來,而肥皂生產出來,到時還能再賺一筆。
張超找到秦瓊,二話不說,先拿起酒壇子給自己倒上滿滿的一大碗,起碼一斤。
“義父,給崔家一千兩陪門財的事情我知道了,多謝義父。我乾了!”
張超是閉著眼喝下去的。
不是酒太烈,而是太水了。
雖說是李世民送的酒,還算檔次不錯,可這年頭的酒普遍都不行啊。
幾乎都稱為濁酒,喝酒前還得拿個篩子過濾,裡面有許多酒糟之類的。
口感不行,度數也不行,還有雜質,這酒連個啤酒都不如,必須閉著眼睛當藥喝。張超以前也沒少喝米酒,江南的老冬酒,也是糯米酒,味道醇厚,甘甜。開始喝,很好喝,但後勁大,風一吹就能倒。
另外有高粱白酒,用高粱蒸餾,一般會摻點糯米釀的白酒,這種酒勁更大,酒也烈。
至於其它的什麼啤酒啊葡萄酒什麼紅酒紫酒,這些就不說了,高檔的確實好喝,但如果只是一般檔的,真心不如普通農家自己釀造的糧食酒。
釀酒真心不難,張超自己都會釀酒,不論是糯米酒還是高粱酒,黃酒白酒,味道都很好。
可惜如今不能釀酒,要是能釀酒,張超覺得這個市場絕對比什麼肥皂香皂要大。酒這玩意可是許多人的心頭好啊,而且一喝就沒。
可惜啊,朝廷禁私釀,張超現在也不敢去碰這東西。主要還是如今糧食不太好弄,釀酒沒糧食,那是白說。至於市場,這倒不愁。
長安城可不是地方小城,這裡最不缺的就是有消費力的人。長安商品需求極大,購買力也非常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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au8au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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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0-2-8 02:29 PM
第97章現在反悔還來的及
夜裡落了一場雪,從半夜開始就開始飄飄灑灑的鵝毛大雪。
早上起來,門外已是厚厚的積雪。張貴父子兩個很早起來清掃庭院的積雪,張超的三隻小狗則在雪裡地撒潑打滾相互追逐玩的高興。
張超起床時,院裡的積雪已經掃清了,連家里馬棚裡的三匹馬也都餵過了一遍。張貴媳婦周氏已經帶著女兒在燒水,大丫給張超打來熱水,擰好洗臉巾。
打著呵欠,張超享受著大丫的服務。大丫給張超臉上打香皂,給他揉搓著臉,最後還幫他把已經長長了的頭髮解開,拿梳子沾上水梳理幾遍,然後結起一個短短的髮髻,用錦帶束髮再戴上了狐皮帽子。
由大丫伺候著洗好臉梳好頭,張超接過二丫遞過的牙刷子。這用豬鬃做成的牙刷子,雖不如那些豪門之家的象牙刷黃金刷子好,但也比柳枝好多了。大丫和二丫都很手巧,如今張家溝殺豬時,豬頸上和豬背上的硬鬃毛她們都會收集起來,然後閒時就做成牙刷子。
這些做好的牙刷子不但能供給張超一家用,還能在趕集的時候捎到集市上去賣了換錢。張超把這賣牙刷的錢都一文不少的給了這兩丫頭,也算是她們額外勞動的收入。
洗漱好,張超給嘴唇抹了點口脂。
唐朝男女都愛抹口脂,只不過男人抹的一般是無色的,相當於潤唇膏,而女人是胭脂一起抹,既擦臉也塗嘴唇,多是紅色的。
大冬天的,天氣乾燥,嘴唇特別容易開裂,張超便自己做了點口脂。實在是這東西製作本不難,可藥舖裡卻賣的死貴。
做口脂其實非常簡單,主要就是油、脂、和臘。用蜂臘加牛油以及香油,差不多就行了。比做香皂簡單的多,不但能用來潤唇,甚至可以用來擦臉防干裂。
張超只制了一小點,家里人用了都說好。
他甚至還給七娘的女兒蓮娘和蘭娘特別定制了帶玫瑰色的胭脂,讓兩丫頭高興的不得了。而大丫和二丫則是艷羨不已,最後張超給這兩丫頭也一人一份,讓兩丫頭興奮的都快要喊出來了,後果就是這幾丫頭現在每天臉上唇上都是紅紅的,而且對張超特別的貼心。
本來平時都是張超自己洗臉梳頭的,現在兩丫頭卻非要幫他洗臉梳頭,若不是張超還是睡著大灶,估計晚上這兩丫頭都要過來暖床了。
唇上臉上手上都擦了點口脂,臉上也感受不到那風如刀子般的刮過。張超轉身去拿了亮銀槍和橫刀與硬弓出來,開始每天雷打不動的晨煉。
練了這段時間,張超發現在自己再端著十五斤的馬槊刺出的時候,已經不那麼辛苦了。到現在,張超還是只練刺槍一招,他倒也不想著什麼馬上步下的槊法,他也不打算上馳騁沙場,只是把這當成了是健身方法而已。
刺槍、劈刀、拉弓,各三十下之後,張超整個人都熱起來,額頭還微微冒汗。張超感受到熱身的效果,滿意的打完收功。
馬周也早過來了,他已經準備好了,五千貫錢已經準備齊妥,柯山柯五等一群張家溝的府兵,今天全都佩上了自己的橫刀,還有好幾個背著弓,雖沒有披甲也沒有扛上長矛,但往那一站,二十多個府兵的氣勢已經非常足了。
今天張超要去南原趙家莊簽契約交易,五千貫錢可不是小數。
張家溝距離趙家莊只隔了一條溝,相距不過三四里。但那是直線距離,走路還得繞上一大圈,有二十多里路。雖說天子腳下,但也還得以防萬一。
張家溝的二十個府兵今天都充做護衛,武裝押運。
“都準備好了嗎?”
“都準備好了,總共是三百兩黃金,外加五千匹絹。”
如果五千貫錢全是銅錢,那會相當麻煩,得近三萬多斤。張家起碼得發動兩三百人挑錢去。而且,這年頭,涉及大額的交易,一般也都是用絹支付,有時也會用黃金支付。銅錢多數還是小額交易,市場上銅錢的量還是較少的,很多時候,甚至還得用糧食做貨幣。
張家通過出售皂坊股份套現,加上家裡的積蓄,湊齊了五千貫錢。但五千貫錢裡,也沒用銅錢,主要是黃金和絹。如崔家這些權貴豪門,家裡都會收藏不少黃金,特別是亂世的時候,黃金是硬通貨,給絹收藏方便的多,轉移也方便,大受他們的喜愛。
黃金很堅挺,到現在依然是一兩金直銅錢八貫。但絹就降價了,原來絹一匹直錢五百,當米一斗。而現在米跌的厲害,跌到了斗米不過百錢,於是絹也降了許多,好在絹比糧要挺一些,現在匹絹值錢二百。
三百兩黃金,倒是不重,只有二十斤不到,只裝了兩個小箱子。
但是五千匹絹,卻足裝了五大車。一匹絹重只有十二兩,但卻很佔地方。
庫前,最後一次清點完畢後,兩輛車上的一口口箱子都貼上封條。
村里的道路已經被一家一戶的村民自覺的掃掉了積雪,重新連通。
“出發!”
吃過早餐的張超把雙手籠在厚厚的皮毛手套裡,騎在馬上披著狐皮披風,中氣十足的大喊一聲。
二十多名府兵武裝押運,又有十多名村民負責趕車推車。
張家溝三十來號人,浩浩蕩蕩的出了村門。
村外路上的雪和路邊麥田裡的雪連成一片,難以分辨,一片冰封的世界。
老爹沒有隨同前往,只是站在村門口相送。
張超騎在馬上,嘴裡哈著白氣,心裡卻有種興奮萬分的感覺。八百畝的兩個莊子啊,就要落入他的手中了。
這比他弄出了香皂坊熱賣還要興奮。
張超騎著棗紅馬,鞍上掛著亮銀槍,自己也挎了橫刀背了弓,偏偏卻戴著頂狐皮帽子,圍著羊毛圍巾、披著狐皮的披風,還戴著雙厚厚的狐皮手套,連腳上都是一雙高有膝的長筒皮靴。整個人,顯得有些不倫不類的,但張超為了避寒顧不得這些了。
天已經越來越冷了,現在才十月啊,怎麼跟臘月似的?
看著身後的隊伍,張超有種很是想對著兩邊的山林吼上一聲,小爺押著數千貫錢財呢,有哪個響馬敢來劫小爺?
不過想想還是算了,萬一真有那種亡命徒在附近,聽了之後,忍不住過來打劫,那不是自找麻煩嘛。雖說張超相信,憑著自己隊裡的二十名老府兵,他並不擔心賊人,但多一事還是少一事,低調。
柯山和柯五兩個今天做為護衛頭,倒是相當的認真,一路如臨大敵,不苛顏笑。
好在一路順利,除了雪後路難走,其它的事情沒有發生。雪後的早上,路上連行人都少,更別說響馬綠林了。
趙員外早得到消息,知道今天張超會帶著五千貫錢前來簽約,因此早早就在等候了。張超他們隊伍到時,趙家的廚子已經備下了熱乎的不託,還特意開了一壇子好酒,並準備了數個菜。
張超讓大家輪流在趙家屋外場上吃麵片湯,自己則和賬房等幾人到了屋裡。
趙員外坐在上位,然後兩側是趙員外請來的見證者和保人,有縣衙的吏員,也有里正、村正,另外還有附近幾個有些名望的老鄉紳。
桌上有八碗八碟,還有一瓶好酒。
大家賓主坐定,趙員外先舉杯敬酒,一輪酒過後,直奔主題。
“話不多說,今日請各位前來做個見證,見證我與張三郎的這樁交易。”說著,趙員外也是一臉的羞愧樣子。
張超也不再多說廢話,於是一切按規矩來。
趙員外出示他要賣的八百畝地,還有兩個莊子,以及二百畝樹林和水塘等的契約文書,張超則把自己的五千貫錢的單子送上。
中人先檢查趙員外的地契等,確認無誤,然後又去驗點張超帶來的黃金銅錢還有絹帛。費了很長時間,仔細核驗幾遍無誤後,接著就是正式的簽約了。
契約已經擬好,也由衙門胥吏和里正等見證過,上面詳細的寫著交易的內容。張超以五千貫買趙家八百畝地以及莊子等。地的位置等,也都有詳細記在上面。
裡正望著趙員外,“現在反悔還來的及,若是有反悔之間直說。但若是簽下契約,那麼白紙黑字,就不容再更改了。”
趙員外額頭上露出一層細汗,無奈苦笑,“不反悔,事到如今,我還有什麼可反悔的。這買賣是我主動提起的,張三郎能出手,那是幫我一個大忙。簽吧,我沒問題。”
“我也沒有問題了,簽。”張超笑道。
趙員外先提起筆,在硯裡沾上墨汁,在契約上寫下了自己的名字,然後按手印,蓋私章。
張超看著趙員外提筆寫下名字,留下墨跡,心裡是抑制不住的激動,那兩個莊子終於到手了。這可是連成片的八百畝好地,還有二百畝林子加兩個莊子呢。
趙員外簽好名字,把筆遞到張超手裡。
張超只掃了一眼這份早看過好幾遍的契約,然後便提筆也在上面寫下了自己的名字。
接著幾位見證保人也都一一在這個契約上寫下自己的名字,眾人一一用食指蘸了紅色的印泥,然後在契約上按下了手印。
契約一式三分,買方賣方各一方,縣衙一份存檔。
各自收下契約,擦掉了手指上的印泥。
趙員外長出了一口氣,得了這五千貫錢,終於能夠先把捉錢人的那筆驢打滾給還掉了。
雖然心疼這八百畝地,但總算能保住趙家。
他端起酒杯,“三郎,我敬你一杯,多謝你這次施以援手!”
張超也端起酒杯,“都是鄉親,何必說這客氣話。以後趙員外若是還有用的著三郎的地方,儘管開口就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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au8au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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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0-2-8 02:34 PM
第98章謝謝少東家
筆墨落定,交易完成。
張超未做多留,帶著空馬車直接去接收自己的兩個莊子了。張家溝同來的村民們都興高彩烈,一路唱著歌。
趙家,見證的中人、保人們也都各自告辭離去。
趙員外癱躺在暖炕上,這炕還是前些天請張家班盤的,如今家裡兩個莊子都成了張家的了。
未出閣的姑娘趙四娘等客人都走後,來到前廳。
“地已經賣了。”趙員外對女兒道。
“賣了就好。”趙四娘給父親遞了塊帕子,“爹,賣掉這兩個莊子,就能還掉借貸,咱們的糧行保下來了,家裡還有其它的莊子。女兒估算過,如今米價已經跌到了斗米百文,短短時間從斗米五百文跌到百文,已經不可能再往下跌了。現在河北山東又起兵亂,朝廷兩次征討都大敗,朝廷想要短時間平定不可能了。河北山東糜爛,明年的糧市必定會再上揚的。”
趙員外捂著上火潰瘍的臉,“誰又能說的準啊。當初我也是覺得天下動亂還得些時候,糧價還降不了,那時你不還勸我說不要囤糧嘛。”
“爹,此一時彼一時。那時女兒勸你不要囤糧,是因為糧價已經很高了。但現在,糧價已經跌到百錢一斗,你想想,這十年來,這已經是最低的糧價了。就算大唐統一天下,一時間也是百廢待興,糧食也不可能立馬就恢復到隋亂之前的水平的。”
“但願。這 爹把我們全部的身家都堵在上面了,若是你這次猜的不准,咱們趙家可就真完了。”
趙員外原本想的是低價拋售掉手裡的糧食,可女兒阻止了他。現在糧食斗米不過百文,若再賤價拋售,那趙家就虧太多了,非傷筋動骨不成。她判斷現在糧市價格已經到底,不可能再跌,而隨著河北山東亂起,很可能到明年糧價還會有一個反彈。
趙家手裡的那些糧食只要能存著,待到明年糧價上漲後再出售,也能減少不少損失。
“張三郎還算仁義。”
趙四娘也點了點頭,“這次要多謝張三郎,要不是他願意出五千貫錢買我們的莊子,我們也不能撐下去。”趙家先前打算賣莊子,找過不少人。可那些人無不是想趁火打劫,兩個莊子許多人只肯出三千貫,甚至有些人只肯出一兩千貫,全都想趁機上來狠撕一口。
“爹,現在莊子也賣了,錢也籌了,還是趕緊把那筆貸還了。”
“嗯,爹聽你的。”
張超帶著一群人來到趙家的那片地。
這片地就在溝緣邊上,八百畝地加上二百畝林塘,連綿成片,一南一北有兩個莊子,各有幾十戶人家。這些莊戶人家,自己有些地,同時佃種著趙家的地。
兩個莊子相隔也就二里餘,都已經聽到消息,知道趙家已經把地賣給了張家,連莊子裡趙家的房子倉庫等也都全賣給了張家。
莊里人聽到這消息倒沒什麼不安和惶恐,反而是高興。
大家都早聽說了對面張家溝張家的仁義之名,知道張家如今興盛了,更知道種張家的地租子降了,張家還買牛免費給佃戶使用。
想到以後大家給張家種地,也能享受這些待遇,大家都高興的要死。兩莊子的人全都出來迎接張超一行,各家為了迎接新東家,甚至還煮了雞子,挑了開水來,真有種簞食壺漿以迎王師的感覺。
這份熱情,讓帶著張超前來的趙家管事心裡很不是滋味。
張超對於這些莊民們,也很是客氣,一直微笑著。
這年頭,地主跟佃戶也是得保持良好關係的,想當黃世仁和周扒皮,那並不可取。佃戶們固然得靠地主家的地生活,但地主也得靠佃戶們種地。若是跟佃戶們鬧翻了,地找誰種去。
張超心里高興,看來張家之前的新租約得到了大家的擁護啊。他還擔心買了趙家的地,佃戶們關係不好處理呢,如今種地可全靠人工,沒有機械能取代人力。而且國朝之初,朝廷安置百姓,百姓都固定在土地上,也沒有什麼流民可招納僱傭。跟莊子百姓處不好,這地買過來,也難。
按照契約上雙方擬好的協議,趙家的這些地,莊子林塘等現在就交接給張家,但是地裡的冬小麥,卻還是得原主人收過後一次。等到夏收過後,這地才真正的易地易主。在此之前,這最後一茬莊稼,依然是原地主的,也由趙家收最後一茬租。
但名義上,這地已經是張家的了。
張超今天過來,除了過來跟莊戶們見個面,還要做兩件大事。
一就是更換界石,二是跟莊民們簽下新租約。
雪後的田野裡,一片白茫茫。
張超扛著一把鋤頭跟著莊頭走進新買下來的這片田野,午後的陽光很好,一些烏鴉在繞著田間的枯樹盤旋。
莊頭很熟絡的帶著張超找到趙家的界碑。
大家把第一鋤的機會讓給張超,張超握緊鋤把用力鋤下。一鋤下去,就聽到鐵石之聲,震的張超的手痛。
“一起挖!”
莊頭還有柯山等人一起動手,很快就把那塊刻著字的界石給從雪地凍土中挖了出來。莊頭看著那塊石頭,有些感嘆。
“打我小時記事起,這地就是趙家的,這界石也一直立在這裡。我父親以前佃趙家的地,我祖父也佃趙家的地,多少年了,沒想到,今天我卻把趙家的界石給挖起來了。”
另一個莊頭就道,“趙員外忘了本哩,不想著好好經營莊田,卻總算著放貸、經商,能不出事嘛。”
“東家的事別亂說,咱做好本份就好。”老莊頭瞪了眼年青的另一個莊頭。
一群漢子把挖出來的界石抬到路上去,張超便又往下一塊界石而去。
從南到北,路邊田埂上立著很多塊界石,天很冷,風很大,可大家卻很有乾勁。張超今天也是爆發了很大的熱情,挖完一塊又一塊,大家熱情不減。
午後,終於八百畝地上的趙家界石都給挖出來了,一塊塊的界石堆在路邊上,凌亂一地。
接下來,張家就要請石匠採石,製作新的界石,還得刻上張家的標記,記上方位大小等。
“這地回頭要重新規劃一下,田間修幾條縱橫的車道,水渠也要重新規劃修理。”
張超站在田間,手指著那白茫茫的田地道。
莊頭們連忙點頭,說著是是是。
“大家放心,這地以前誰佃的,以後繼續歸他佃。”
張超早看到了大家期望的眼神,知道莊戶們在想著什麼,當下也大聲宣布。
“想必大家也知道了,我張家原也有五百餘畝地,也都是佃出去。佃我家的地,租都是畝收五斗粟一年。固定租子,不再加收其它名目,另外,如果大家願意幫我照顧餵養牛,那麼我還免費讓你們用我家牛耕種。”
田間立馬響起成片的稱讚之聲,大家高聲說張家大好人,仁善之家等等。
也有不少心急的人問什麼時候能簽約,大家知道張家的佃戶都是簽了約的,把那些都白紙黑字的寫了下來。
莊戶們也想簽約,這樣更加踏實。
張超說,“沒有問題,咱們一會就簽約!”
“回頭這裡還要再多打幾口井,現在井還是有些不夠。”張超跟老莊頭道,“咱們不但要多打些井,還要每口井都裝上井車。”
灞上屬於台原地形,地都是旱地,雖然兩邊都有河流,中間還有一條大溝,但河水離坡有很高的落差,根本澆灌不到。哪怕種的是耐旱的麥子穀子等,但也一樣需要水。光靠雨水是不夠的,因此歷來都是採用打水井的方式,在旱季時提水澆灌。
最早就是打水井,然後一桶桶的提水,然後用秸槔,就是可以手搖提手的簡易架構。到南北朝時,各種水車出現,翻車、筒車、井車等。翻車也有手搖和腳踏式的,主要就是車水。而筒車,就跟摩天輪式的一個大輪,上面有水筒,。
當然,這些水車主要是放在河邊,往不高的河岸上車水。
在灞上就用不了了,灞上主要是用水井。
水井取水,便只能用井車。
井車也是水車一種,但專從水井裡提水。有一橫一豎兩個轉軸,下面有一個掛著許多水鬥的鏈,用人力或者畜力拉動時,盛水的水鬥就能連續上升,繞過大輪,傾洩於水簸箕,再流入田地中,然後空水鬥下降,如此周而復始。
這種井車裝置,能大大節省人力,提升效率。加裝了井車之後,一口水井能夠澆灌的田地數大大增加。
不過一台井車,成本不低。
而且裝上井車後,水井就不能再直接提水了。一般只有城郊種菜的人才會裝這種井車,普通百姓是捨不得也裝不起的。
井車可以以人力推動,也可以用馬騾拉動。
“大家放心,打井和裝井車的錢,我們張家負擔了,不用大家額外出錢。旱季時用水,也一樣不收你們錢。”
“我張家已經請了石匠、木匠、和打井匠人在我那邊地里幹活,等他們那邊幹完,就移到這邊來繼續幹。爭取開春後要澆水前,把井和水車都打好。”
“謝謝少東家。”一番話說的莊戶們都齊聲感恩戴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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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0-2-8 02:38 PM
第99章聯合養牛
趙連四覺得自己跟做夢一樣。
十年前,他只是一個奴僕賤民,一無所用,連自己的妻子孩子都同是主人的財產,甚至連牛馬都不及。
隋亂了,各地饑民四起,許多地主豪強也紛紛聚眾起兵。趙連四糊里糊塗的打了幾年仗,運氣好活了下來。換了多個主子,跟過數個將軍,最後被李唐收編了。再被放免為良人,有了戶籍,成了編戶,最後還成了府兵一員。
官府給他在灞上均了田,雖然田不多,但一家人卻擁有了屬於自己的地,也有了屬於自己的屋子。
現在,又剛和張家簽了租約。
佃種原來趙家的三十畝地依然交給他們家佃種,但租子卻降了許多。原來一年田裡收成幾乎七成都要交到趙家,現在按約實際上卻只要交三四成。從三七開差不多變成了七三開,這都是白紙黑字寫在上面的。
新的少東家甚至還跟他說,若他們閒時,也可以到張家溝去做事。張家溝的工程隊需要人,做一天就有二升粟還包三餐。不但他可以去,他家十六歲以下十二歲以上的幾個小子和姑娘也都可以去做工。
“趙老哥,你家能幫忙餵牛不?”柯山問他。
趙連四知道,這也是新東家的一個仁義之舉。新東家出錢買牛,各家只要幫忙照看餵養,就能在耕種時免費使用東家的牛。
這個消息一開始他是不太敢相信的,但聽說張家在其它莊子也已經登記了,聽說牛都已經去買了。
對趙連四來說,餵養一頭牛,倒是沒什麼問題。去山里砍幾根木頭,然後割些茅草樹皮,就能搭一個牛棚了。養牛也不需要什麼飼料,幹麥秸、干豆莢,甚至谷糖等都行,過了冬季,外面就有草有樹葉,反正家裡有好幾個小子,讓他們每天去放放牛,就行了,也不耽誤什麼。
而如果家裡有了一頭牛,到了耕種之時,那能起到的作用就大了。用人背犁很累,還犁不深。而如果用牛,又快又犁的深。他家自己有三十畝地,又佃了三十佃。其中有十畝是種的桑和麻,其餘的五十畝種糧食,每年耕種季節,一家老小上陣,肩膀都磨破,人都要瘦一大圈。
有了牛,能輕鬆許多。
想到這,趙連四臉上露出了笑容。
“能養能養,我家能養牛。”
柯山點頭,“那給你登記上,你是只養一頭大牛,還是養頭大的再養頭小的。先說清楚,只養大的,沒有錢補。若是你再養頭小牛,那麼養一年,我們三郎是會給你一筆錢的,錢多少暫時還沒定下來。”
大牛,就是拉來就能種地的,那是已經馴過犁的牛。而小牛,則是買的那種一歲左右的小牛,還沒馴過犁也不能耕種的牛,這種小牛如果佃戶牽去領養,是種不了地的。但他們領養小牛,幫著馴犁的話,張超會給他們餵養錢。養大牛,沒補貼,但可以耕種。
趙連四想了想,自家娃一堆,三個是已經過了十二歲的,回頭看能不能送去張家做工。剩下還有三個,都是十二歲以下的,最小的六歲,正好可以放牛。
“我養一頭大的兩頭小的。”趙連四道。
柯山搖了搖頭,“一戶最多養一頭大牛一頭小牛。咱們這個牛可是很金貴的,養多了你也照顧不來。”
“那就養一大一小。”
柯山又跟趙連四說了一些養牛的細節,諸如要勤加照顧,不能餓著牛。若是發現牛生病了,要第一時間告訴張家,張家會請獸醫來看。
“領養了牛以後,我們每半個月會過來檢查一次,若是牛照顧的不好,到時我們是要把牛收回去的。收回去後,以後就不能享受免費用牛的好處了。”
牛是金貴的,張家也得打好預防針,萬一佃戶領了牛卻不好好照顧,那張家可是要虧老本的。
“放心,我們肯定會好好照顧牛的。”
八百畝地,總共有五十戶佃戶佃種,都簽下了租約,有中人保人見證做保,契約一式兩份。租約裡還有一個附約,就是佃戶餵養牛的條款。
“家家都願意養牛,而且都想養兩頭。”柯山笑著對張超道。
這是意料之中的事情,農戶對於牛的需求是剛需,可他們自己往往無力買牛。現在張超肯提供這樣的合作用牛方式,那是他們欣喜不已的。
“這是好事,一家養一大一小兩頭牛倒也沒什麼問題,我看是可以的。回頭我就找單叔,咱再買五十頭大牛,五十頭小牛。”
柯山呵呵笑著,“養上一年,五十頭大牛就又能下五十頭小牛,而五十頭小牛養一年,又成了可耕田的大牛了。”
這是最理想的狀態。
佃戶幫著養牛,張超不需要花太多精力,只需要提供獸醫定期檢查,並且適當的提供一些飼料啊鹽啊這些就好。
若是這個模式經營的好,那麼張超就能找到一個非常好的賺錢方式,一個家庭聯合養殖模式。他出資金買牛,佃戶們幫忙餵養照看,還能幫忙馴犁等。既解決了佃農們的用牛問題,也能加大自己佃戶的產出,自然也就能保證自己的那份租子收成,另外每年還能賣出一批牛。
這將是一個穩定可靠的買賣,耕牛的需求是大的,張超不用擔心說牛賣不出去。
張超甚至在想,還可以延伸一下,到時弄點羊羔雞崽什麼的給佃戶們養,然後雙方分成之類的。
這,也算是資本的運作了吧。
有張超拍板,事情就這麼定了下來,每家都得到了領養一大一小兩頭牛的機會。張超跟大家說,讓他們安心等待,過些天牛就能運來了。在此之前,大家需要的是把牛棚搭好,並準備好一些牛的粗飼料。
“回頭找幾個有養牛經驗的人,到莊子裡給大家上上課,教他們怎麼養牛。現在是冬季,牛不好養,越發需要好好照料。最起碼,每天得給牛吃點鹽,還得給他們吃些飼料。”
張家現在有自己的磨坊,每天加工的糧食不少,加工剩下的穀殼也很多,另外張家做包子等的蔬菜揀剩下的菜葉子菜心之類的,張超覺得也可以當成牛飼料。
“這個算錢不?”柯山問。
“這個就不用算錢了,咱們看遠點,不用盯的太細。每月每頭牛再給一斤鹽,也不用大家出錢。”
牛也需要吃鹽,尤其是到了冬季,牛沒有新鮮的草葉吃,這個時候特別需要給他們添些鹽補充。
午飯,張超一行是在莊子裡吃的。
吃的很簡單,新鮮的蔬菜只有一個,蘿蔔。其它就是醃菜和乾菜,醃魚、干豆角,新鮮肉食還是燉田鼠。
本來趙連四要婆娘把家裡的母雞殺了的,張超制止了。
老母雞是下蛋的,平時莊戶人家買個針線啥的,都靠這個了。再說,張超也不喜歡吃老母雞。
田鼠是莊戶人眼裡的美味。
每到秋收之後,莊戶人家就喜歡去田裡尋田鼠洞。
秋後的老鼠很肥,發現一個洞,往往能抓到一窩。大的田鼠往往有兩三斤一隻,把田鼠抓了回去開水燙了拔掉毛,再用火烤一邊,不管是煮著吃還是熏起來,都是美味。
而且打田鼠,還有一個收穫就是洞裡的糧食。
田鼠都喜歡收集糧食在洞里以越冬,挖開一個田鼠洞,往往能獲得好幾斤的糧食、草籽等,這些都是相當豐厚的收穫了。
另外,秋後打田鼠,也是滅鼠的好季節,減少來年鼠害。
趙連四把熏的田鼠拿出來,那是非常大方了。一般他們莊戶人家,也只有很親的親戚來了,才會切田鼠肉煮不託。
不過張超對田鼠不太感冒,雖然他以前吃過竹鼠。竹鼠比田鼠更大些,後世飯店裡賣的很貴,加工後炒的也很有味道。
但田鼠張超就不吃,也許是總會聯想到家鼠,想起那灰灰黑黑到處鑽的樣子就心裡不舒服。不過對於趙連四他們來說,田鼠他們吃,家鼠也不會放過的。
一頓便飯吃過,張超一行便趕回張家溝。
回去的時候,還帶上了二十多個莊里的姑娘和小子,都是張超覺得條件不錯要帶回去做學徒工的。莊里人對此很高興,半大小子和丫頭,也能一年掙上幾石糧,這當然是大好事。
“明年夏收一過,這些地就全是三郎你的了。”柯山說話的時候,語氣裡不無羨慕。原本老鐵槍家只是外來戶,家境可遠不如柯家的。
但現在看人家,短短時間,家裡的田已經超過千畝了。
一千三百多畝地啊,還有二百多畝的林塘,這轉眼還要買下那片溝坡,那可更是足有七千八畝。
灞上張家,用不了多久,這幾個字就會響遍百里。
到時一提灞上張家,就無人不知無人不曉了。柯山老鐵槍運氣真好,收了這樣一個義子,短時間張家就發達起來了。
自己認識張三郎後,似乎也不氣,沾了不少光。他暗自算了下自己這段時間賺的錢,哎喲,也有不少了,自己也許也該去買幾畝地。不能如張家一樣一買八百畝,但買個七八畝總行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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